叶萧杀鸡的手段太凶残了,让人终身难忘,小二子不可能想不起来。
小二子终于会晤,却是仍在发呆中,一个不妨,叶萧又一脚踹了过来。小二子摔的骨头都疼了,这次却再没发呆,直接狰狞着面色抡着胳膊倍加使力的朝着叶萧砸去,两人就这么扭身打起架来。
尧重在一旁悠闲的捋胡子,袁泽却是急的猛咳嗽,想过去把两人分开,可体内又是忽起的一股子痛不可挡的疼痛,只得缩在角落里把身子蜷起来。
许是小二子太气愤了,又或是农家的孩子真的比宫里的贵人们皮粗肉厚力气大,叶萧竟是被小二子一个翻身压在地上,小二子红着眼双手死死掐上叶萧脖子,竟是一副要把叶萧活活掐死的气势。
尧重一惊,这才出手把小二子整个人扔的飞出去,丢下叶萧不管,直接满面厉色的冲着小二子去了。小二子摔的趴在地上,身子都狠狠缩了起来,尧重已是不耐,想着一招解决了事,便一把掐上小二子脖子,似是轻轻一拧就能拧的断掉。
本是趴在地上挣扎的起不得身的人儿,却猛的翻过身来,先前徒手厮打的手上赫然冒出那支叶萧杀鸡赔礼的簪子,直直对着尧重的手掌刺过去。
完全没料到这孩子还有此等变数,尧重轻敌的过了,手掌差点被刺个对穿,幸亏急急避了过去。
“该死的孩子!”
尧重终是怒了,白胡子气的飘飞,一掌对着小二子拍去,小二子竟是不躲,反倒直直扑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胳膊,竭尽全力的制住他的动作。下一刻,后心口就有利器破肤而入的钝痛。
尧重到底是身经百战的烟云八骑其一,反应不可谓不快,后背利器还未刺进一半,已是一胳膊朝后抡了过去。叶萧被摔出去的更远,手中那柄香儿的匕首却到底成功的带出了一摊的血。
尧重模了模后肩,掌心全是血,不由得眼睛都染了血红,死盯上叶萧,“你们做戏骗我?”
叶萧从地上爬起来,单薄的身子却站的笔直,肆无忌惮瞥上尧重,“好说。”
尧重面色一片扭曲,“找死!”
暮云城的提醒早就抛却了,尧重直想着怎么把叶萧捏死。叶萧却像见惯了生死险阻,什么惧色也看不见,只有手中的匕首握的更紧更紧,几乎嵌进掌心。
叶萧却没料到,那陪着他做戏的孩子竟然还没头没脑的月兑离不出角色,又拿着簪子刺了过来。
“别过来!”
叶萧一声急喝,却是晚了。小二子被尧重一掌重重的拍到了心口,狠狠飞出去,小小的人儿就那么大字型的砸到了岩洞尽头的石壁上,强大的气劲直接透过小二子的身子,把后面的整整一面岩壁都震的碎掉!
小二子干瘦干瘦的身子软趴趴的落下来,吐了一地的血。
那片震碎的石壁垮塌下来,竟是现出了一抹洞外落日斜阳最后的辉光。
这面石壁之后是真的有出口,否则不可能总有丝丝的微风漏进来,吹的火光摇曳,叶萧早料到了,否则就不会进来。可到底没料到这孩子如此死心眼,偏要拿着鸡蛋往石头上撞。
尧重仍在往小二子身边去,似是不置之死地不痛快,竟是一脚又冲着小二子踹去。小二子吐着血,直直往塌下的那处出口滚去。袁泽吓的一声大叫,忍着疼痛拼了命的往二子那爬,叶萧却是先一步冲过去,堪堪在洞口一步前把小二子抱了起来。
方才稳住身子,尧重却又喝一声,一掌当胸拍来,叶萧一直防备着,竟是先一步后退躲了开来,哪知身后的路却是不足一步,叶萧一脚踩空,朝着洞外山崖跌了去。
“叶萧!”
袁泽魂都要飞了,叶萧咬着牙,一手险险扒住洞顶边缘,另一手死死抱着小二子,这才万幸的未曾掉下去,只是锋利的石棱把手心割出了长长的一道口子,血沿着手肘落到了小二子脸上。小二子怔了,恍恍惚惚的视线里映着叶萧那张苦苦支撑的侧脸,小小的一双眼里,蓦地涌上一层薄薄水雾,视线愈发花了。
袁泽完全是连滚带爬爬过来的,趴在洞边,死死拽住叶萧的胳膊,一边咳血一边不管不顾的把叶萧往上拉,丝毫不曾注意过站在身后满面厉色的尧重。
如果不是想要高高在上的赏赏他们的垂死挣扎,叶萧想,他们该是已经死了。
袁泽还在试图拉她上去,叶萧以审视一头猪的目光瞪一眼袁泽,“无可救药的猪,松手!”
“不!”一个字,已是一口血喷在了叶萧脸上。
叶萧真是不得不喷一句,“你对谁的生死都如此执着吗?!你只是大夫,救不了所有人!”
这话不知触了袁泽哪根筋,傻帽似的人竟是要哭出来,却是拽的她更紧,“正因为我谁都救不了,所以更想救一个是一个。你不会懂,我对人命的执着是被整整一千条性命逼出来的!”
叶萧顿时无言,望着袁泽那张苍白若纸的面庞望的久了,方才觉得这小子长的越发像猪了,跟猪一样白嘛,如此想着,终是笑出了声,“你是真蠢还是假蠢?一个大夫,只有活着,才能救更多的人啊。”
袁泽怔住,就那么哭望着叶萧。
洞内隐隐响起声响,恍然听去,竟是香儿和暮云城两人急切的叫唤。
叶萧恨不得以头抢地,眼眶瞬间红了,完全不假思索的骂出口,“死暮云城,你还敢来的再晚些吗!”
来不及了啊!
一瞬间,叶萧几乎是和尧重同一时间动作。
尧重似是好戏看够了,再懒得看他们表演苦情戏,一掌朝着趴在洞口边的袁泽脑门拍去。叶萧却是猛的一把抓住袁泽前襟,堪堪把袁泽抓的趴下来,险险避去了那一掌,又趁着袁泽大惊当头,猛的把袁泽推了开来,自己直直掉下去的时候还不忘抓了一把石灰,甩手扔给了尧重。
袁泽被推的一坐到了地上,眼睁睁的看着叶萧抱着小二子掉了下去。袁泽像是傻了,坐在地上僵硬的一动不动。尧重却是被石灰迷了眼睛,还大惊的以为是什么厉害的毒粉,连连避开了好些步子,运气过了一遍小周天,这才发现被叶萧坑了,不由更怒、更狠的朝着袁泽后颈处,一记手刀劈下,被急匆匆赶到的香儿险之又险的拦了下来。
袁泽完全不觉自己捡回了条命,呆愣半晌的人猛的会过神来,手脚并用的往洞口爬,整个人都要掉下去了。香儿大惊,尧重都顾不上了,把袁泽拎小鸡似的拎了回来。
尧重趁着这个空档,早已溜的不见人影。
“你找死啊?会掉下去的!”香儿死死喷一句。
袁泽却恍然不觉,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满面的苍白色,只有嘴里怔怔念着听不懂的话。
暮云城却是面色极差,站在洞口边,深深看了眼一望无底的山崖,“你们……知不知道这山下是什么?”
香儿一愣,见暮云城深不见底的一双眸子定定的凝在山底,这才猛的白了脸色,也凑了过去,方才见到那映在边缘处仍旧血迹分明的血手印。而山底,是一眼望不穿的无尽夜色,如同天边彻底销声匿迹的斜阳,只余墨色流淌。
山下,却是湍急的一条河流,从上游似游龙般汇流而下。而下游处,乃是非之地。
叶萧醒过来时,正有一滩浪水当面打了过来,人还是迷迷糊糊的,不可避免的呛了满口的河水。坐起来呛咳了好久,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大难不死,再环顾一下四周,竟是两岸千丈高山,独独一处河流上流而下,两岸皆是浅滩,放眼望去,别说人家,连个鬼影都没有。
竟是来了个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鬼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没个地方歇脚,河里死鱼都不见一条,果月复的也便没了。这是不让她摔死,让她饿死呢?!
叶萧心里一团火,猛的从水里爬起来,凉风却是更猛的扫过来,浑身湿淋淋的,一时简直凉到了骨头里。叶萧狠狠打了个激灵,这一激灵,才想起了一件不正常的事。
小二子呢?!
整整望了一圈,别说人,连个尸体都没有。
叶萧瞅了一眼那缓流的河水,只得沿途往下游走,才走一步,脚踝却是一震生疼。叶萧又瞅了瞅自己脚踝,竟是青青紫紫了一大片,也不知是撞到了哪。叶萧未作理会,没事人似的,一瘸一拐继续往前走。
这一走,直走的饥肠辘辘了,才终于在一处挡在河流正中央的大石头前,瞥见了小二子的人。小二子正一动不动死尸一样的趴在河流里,旁边一只干瘦干瘦的老黑狗正凑在小二子身边,左嗅嗅,右嗅嗅,而后哈嗤哈嗤的吐了吐舌头,啊呜一口朝着小二子咬了去。
叶萧吓了老大一跳,大叫一声,捡起一块石头肉包子一样朝着大黑狗打了去。石头毕竟不是真的肉包子,砸在身上定然没肉包子来的舒服。老黑狗怒了,撇下小二子,犀利的望了眼叶萧,像是见到了更大的狗粮,狗眼蓦地就发了光。
下一刻,喷了一声响鼻,汪汪咆哮两声,朝着叶萧奔了过来。
“……早知道不多管闲事了……”
叶萧面上抽了抽,刚想掉头跑,脚却是疼的恨不得想卸掉,走路都难,跑步更别指望。被逼无奈,叶萧只好摆上如临大敌的模样,戒备起身子,老黑狗恶狠狠的瞪过来,叶萧愈发恶狠狠的瞪过去,两军对阵,至少不能输了气势。
大战一触即发,大黑狗冲过来把叶萧扑倒,一口黄牙张开,叶萧操起手头石头把黑狗脑袋砸的爆掉,一个翻身,成功将老黑狗制服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