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下令开仓振贫,抚恤人民,减省宫女和放生宫内多余的珍禽异兽,吴国众民称好,看来楚月是觅得了一位好夫婿。”
“唔……”我只是点点头,未对红月做出任何回应,是啊,如此明君,又怎会想到孙皓日后将变成一名凶狠残忍的暴君?是历史记载有误,或是……我让楚月随孙皓返吴而导致历史在不觉中改变?那么暴君未现,东吴是否便不会被灭于司马炎之下?三国未能统一,那之后发展的一切将会截然不同,如此……唉,真是不敢想象。可事已至此,也只能是见步行步。
“舒儿……”司马炎亲昵地抚模着我的秀发,“你可知这发簪……雕刻的是何花?”
“百合?”我对花草并无太多认知,见识过的花也少,直觉这跟百合花相似。
“唔……”司马炎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是白玉簪花,曹魏少有,常见于东吴阴湿地区。”
“真是不及安世见识广,从未听闻。”
“舒儿可是谦虚了?真让我好不习惯。”司马炎露出他的招牌笑容,可那已不是当初那放荡不羁的坏笑,自从他受封世子后,似乎……许久未见他心情如今日般极好。“白玉簪喜阴湿,花苞似簪,色白如玉;白玉簪同莲般,出于淤泥而不染,高雅纯洁,只有它能与舒儿你媲美。”
“谢谢你……”心中竟有那么一丝感动,只是因为他的一句‘出于淤泥而不染’,是啊,他从未介意过我的身份,我的来历,他原谅我的一切。
“我不过是借花赞美人,七月正是花开之季,回去我派人去寻几盆送过来。”
不出三日,司马炎便派人送来了几含苞待放的白玉簪,果然如司马炎所描述的一样,清香怡人,让人赏心悦目。我挑了一盆留在房内,其余的送回了逸仙谷。
“这是……白玉簪!晴月从何得来?”我把花盆托给柳月寻些阴暗潮湿的地方养着,想不到柳月竟会如此惊讶。
“是……”不行,我总不能说是世子司马炎亲自派人送上醉晚楼的把,“贵客送的。”
“什么贵客如此了得,这可是得来不易的极品。”
“如此?我并不知晓这白玉簪竟是如此珍贵。”
“白玉簪产于东吴边界的小镇,许多商人出了高价也未必能顺利买下,听说种这花的一家人很是奇怪,看着不顺眼的人,千金不卖,心情若好,分文不收地便送出去。”
这司马炎得是多大的面子,还寻了好几盆回来,“白玉簪可是稀有得很?”
“是,白玉簪全株均可入药,在中药材中可是宝。花能利湿调经,根能清热止痛,叶能消肿解毒……”我正听得入神,却忽然感觉一道犀利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晴月……”
“我懂我懂,都拿去吧,全送你了,我的好柳月。”
“不,是我的好晴月。”柳月这个药痴怎会对如此珍贵的白玉簪毫无动心呢,但我坚信,柳月必能物尽所用,这将是一番新的创举。
八月。
即使我对历史已是了如指掌,可当噩耗真正来临的时候,我竟会是如此不安,如此难过。
这日,天色阴暗,看着乔锐眉头紧锁的模样,似是有一种不详之感。不久,淋漓大雨,我与司马炎和乔锐共同站在檐下避雨,三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四周只能听见雨水‘啪哒啪哒’地打落在地上,从前听说,一群人在喧闹间忽然变得鸦雀无声,那是因为天上有天使经过。如此场面一直僵持着,直到红月冒雨出现。
“司马公子,晋王府家丁前来求见。”
红月仓促的神色让我猛地想起些什么。“如此仓促,所为何事?”
“相国大人昨日倒地后一直昏迷至今……”
红月话音未落,司马炎便着急得往外冲,早已顾不得檐外正下着倾盆大雨,走了几步又回头转向乔锐,只见乔锐不加思考地便跟着往外走。我叹息,不知何时他俩竟也产生了如此默契,“从后门走,隐卫备马车!”我对着雨中模糊的声音大喊。
到达后门的时候,隐卫已经停好了一架马车恭候着,“我跟你们一起去。”
司马炎和乔锐双目相视,点头允许。
大雨滂沱,路上人烟稀少,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晋王府,却感觉像是过了整个世纪一般久。马车尚未停稳,司马炎已经跃下了马车,我和乔锐赶紧加快速度尾随跟上。一路上畅通无阻,每一扇门都敞开着,我们一路往司马昭的寝室奔去。
司马昭榻前围着一圈人,想必是他的夫人子嗣及医师,“全部给我滚开!”司马炎怒火冲天地对着人群大吼,众人回首见是司马炎,立即让出一条道并齐向司马炎弯身,除了站得最靠近司马昭的一名女子,冷静且高贵,仪态不凡,这必是司马炎的亲娘,司马昭唯一的妻子,王夫人。乔锐穿过小道来到司马昭榻前,伸手探向昏迷之人的手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