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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不过如此 第六章 血案风云

突然间,整个场中一静,舞台上霍清明负手向天,空气顿时凝重起来。

西北看台一人立起身来,仰天长啸,声音悲愤如泣,令这寿宴的喜庆气氛荡然无存。

那人道:“请霍大侠宽宥小子任传文放肆失礼,相信霍大侠对敝堡血案一定有所知吧?”

霍清明长长一声叹息,道:“霍某对任家堡血案深表同情。敝庄作过一些调查,却犹如雾里看花,不得实际。不过此仇绝非任三堡主独力可雪了。”

任传文情绪激动,嘶声道:“江湖自有公义,任某能得知凶徒姓名,公诸於江湖,则死而无憾。”

霍清明道:“凶手将贵庄四百三十二人不分男女老少,悉数腰斩。手段毒辣,惨无人道,必是江湖公敌,人人得而诛之。霍某请各位朋友光临敝庄,其中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公开这桩血

案,这桩血案发生了近三个月,但江湖上知道此案的朋友却很少,霍某希望在场的朋友,能坦诚布公,同破此案。”

霍清明的目光从东转到西,扫视了被深深震撼的各路英雄一遍,又道:“据霍某详查後得知,死者先中魔门毒宗的七大奇毒之一的‘香醉忘忧散’,然後在毫无抵抗的情况下被杀。案发前,曾在任家堡地面出现的武林人物,只有关中七派之一铁骑会会长叶归。如今叶会长失踪至今,毫无踪迹,更难洗其嫌疑。”

话至此处,全场默然。

近年来,关中七派早就臣服於明玉山庄,听霍清明的号令行事。

任家堡更是江湖名流,源远流长,倍受武林人士尊崇。

南天翔低声对史朝道道:“香醉忘忧散不是高家的独门毒药吗?”

史朝道亦低声道:“事实上,香醉忘忧散是魔门毒宗七大奇毒之一。昔年八大高手之一的毒尊高鹏就是魔门毒宗宗主,高鹏因任家堡先辈任仙子而退隐,同时携走了毒宗宝典《红尘天香》。因此,香醉忘忧散等七大奇毒才成了高家独门奇毒。”

南天翔心道:“高鹏携走了《红尘天香》?高傲前辈不是说他老爹在归隐前将《红尘天香》送人了吗?糟糕,我曾用过‘寒煞’,这高家七大奇毒之一,难怪史老夫人著急我的行踪,希望她没有将我用毒之事透露出去,否则我的麻烦就多了。”

霍清明继续道:“苏兄弟让苏家庄的七色王卫与子乐陪任三堡主一同前来,足见对此事的重视。子乐,不知你爹对此事有何看法?”

与任传文同台的苏子乐道:“姑父所言极是。家父对此事十分重视,同时认为本案疑点甚多。铁骑会叶会长与任家堡管事任行,两人有姻亲关系。叶会长到任家堡,可算正常交酬。但亦是本案重要的线索之一。”

任传文亦道:“敝堡不与江湖中人往来足有八十年,与铁骑会素无恩怨,任某相信铁骑会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敝堡下此毒手。”

霍清明道:“江湖上,会用香醉忘忧散的人并不多,不外乎高家、魔门毒宗两系。不过据霍某所知,此两系人马,近二十多年,没有一个门人子弟行走江湖。不知场中朋友们,可有什麽发现?”

场中无人发言,苏霍两家都束手无策,天下间只怕没有强得过这两家联手的力量了。

如果是毒尊高鹏的後人再现,而且一出手就是大手笔,只怕江湖又要翻起滔天风浪了。

霍清明见无人答话,道:“任三堡主见谅,一日寻不著铁骑会叶会主的下落,又或是新的线索,此案就难有结论。既然香醉忘忧散再现江湖,绝不可能就此罢休。大家一定还有机会遇上,还望各位朋友多加提防注意。”

任传文垂头丧气,无话可说。

南天翔低声道:“香醉忘忧散虽然厉害,却极好提防啊!这种毒必须下在食物中,必须以酒、檀香之烟为药引,才会引发。否则,绝不起效。”

史朝道惊讶地道:“是这样的吗?大家一听是七大奇毒之一,早就心虚了。”

霍清明又道:“各位朋友,此时担心也没用。霍某希望大家在此案上持慎重态度,不要生出事端,让别具用心的人得遂心愿。夜宴开始了,望各位赏脸,多喝几杯水酒!霍某招呼不周的地方,请各多包涵。”

筵席分设三处,一处是明玉山庄点卯大厅,一处是明玉山庄的议事厅,一处是明玉山庄的内务厅。

南天翔是以陕甘商盟帮众的身份进入明玉山庄的,座位在点卯大厅里。

看著跟在身後亦步亦趋的史爱兰,南天翔道:“小兰,你的座位不是在议事厅里吗?”

史爱兰道:“大哥可在这儿,我为什麽不能?”

南天翔道:“原本也没有什麽,但是明玉山庄布置得太严密了。每一位来宾都是对号入座。如果你占了别人的位置,岂不是不让那人吃饭?好了,听大哥的话,回头晚饭後大哥再找你玩,好吗?”

史爱兰笑逐颜开地道:“好啊,我等你。”

她转身轻盈地向议事厅行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见南天翔还站在原地目送著她离去,盈盈一笑,再转过头去,简直是连蹦带跳地离开了。

这回眸一笑让南天翔微微一呆,心中顿时涌起千言万语,待史爱兰的背影从眼中消失,竟

有依依不舍之情。

南天翔来到为自己安排的座位,陕甘商盟的邓忠四人早已在座。这些不但双眼有敬佩之色

,还为南天翔摆凳添箸,服务周到。

南天翔这才意识到自己与朱武刚一战成名,已经是武林中前途无限的新星。

“名”之一字,当真是魅力无限。

南天翔刚与这一桌的人打完招呼,明玉山庄一位管事匆匆而至,道:“南少侠,敝庄兄弟办事不力,请少侠宥谅。”

南天翔不明所以,愕然道:“什麽事,老兄?”

那管事道:“小人也糊涂了。少侠的座位已经改在议事厅里,请少侠移驾。”

南天翔道:“这里不是很好吗?我看不用了吧?”他觉得这一桌气氛融洽,上这种大场面,他亦可不饮杯中之物。如果到了议事厅里,那就说不准了。

那管事道:“虽然各处都一样,不过厅里有几位少侠想与南少侠结识一番。小人更是奉庄主严令,前来相请,望少侠成全。”

南天翔还想推辞,又觉得矫情,只好与那管事去了,想到能这麽快再见到史爱兰,心里也就畅然了。心道:“如果能再见到凤小舞、霍雪梅两位就更好了。”

议事厅里只有二十五张桌子,比较起大厅里就安静多了,也整齐多了。这里多是一些成名人物,虽不乏草莽人物,却也有礼数。就算有些成名人物有怪癖,但谁也不想在明玉山庄撒野。

那管事带著南天翔来到他的新座位前,大圆桌上已经坐了九人。席上认识的有史爱兰、凤小舞、朱武刚三人,他的位子在史爱兰与朱武刚之间。凤小舞坐地史爱兰另一边,再过去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带著三分娇怯,让人不由泛起怜惜之情。

众人见他到来,史爱兰微含羞涩地一笑,站起来来为他摆好座椅。朱武刚与凤小舞以及另

外三名男子接著站起来表示欢迎之意。这样余下的两男一女也只好跟著站起来。

南天翔先模了模後脑勺,旋即洒月兑地道:“有劳各位久等!大家请坐。”

大家相继坐定,先站起来的一名男子面带笑容,拱手为礼,道:“兄弟苏子灿,幸会南兄!”

南天翔抱拳道:“幸会苏兄。”

苏子灿脸上的笑容亲切动人,剑眉星目,英俊过人。他为南天翔介绍道:“这位是滇边陆家庄少庄主陆程陆兄,人称‘小花醉人,无意江湖’。陆兄身边的自然是钱小花钱姑娘。”

南天翔转眼望去,钱小花双颊染霞,望了一眼陆程,就垂下了目光。

南天翔心中暗笑,目光与陆程交会,陆程道:“南兄弟,兄弟希望能常听南兄的天籁之音。”

陆程的脸颊有些瘦削,显得十分清俊,带著一股浓厚的书香气质,清雅过人。

南天翔从他的目光中感觉到了他的诚意,於是道:“不怕有辱清听的话,小弟乐意献丑。”

陆程转过头去,与钱小花相识一笑,看来他倒是为佳人请命。

坐在南天翔对的青年亦抱拳道:“晚辈乘风飞舞门凤小风,见过南师叔祖。”

朱武刚、陆程、苏子灿等人露出讶异的神色,刚才与南天翔称兄道弟,没想到南天翔在武林中辈份却比他们高。

南天翔稍一皱眉,道:“凤兄切切不可如此,咱们各自论交,兄弟相称最好。”

南天翔的目光掠过凤小舞的玉面,她面上有著浅浅的微笑,双眼中凄迷忧郁之色略去。

凤小风如同陆程般清瘦俊秀,不同是陆程有著世家弟子的雍容典雅,而凤小风顶多是个落迫书生罢了,缺乏男儿应有的阳刚之美。

凤小风道:“恭敬不如从命。小风还望公子日後多加指点。”凤小风不以晚辈自称,却也不以兄弟相称。

南天翔道:“我们是自家人,不用客气。”

凤小舞道:“不知南公子可否相告曾师祖的近况?”

南天翔道:“凤姑娘请宽心,她老人家很好,只是不想过问红尘中事而已。”

南天翔知道当年凤蝶舞等三人情孽纠缠,心力憔悴,离开乘风飞舞门时有许多功夫都还没有传给弟子。风、舞两宗损失挺大的,如果能得知凤蝶舞与凤蝶风仍在人间,自然想请求他们将功夫传下来。

至於凤小舞赠南天翔令牌,这可能也是极大的原因之一。

苏子灿道:“原来南少侠与乘风飞舞门另有渊源,子灿失礼之处,还望凤兄、凤小姐宥谅。”

凤小舞师兄妹道:“不敢当。”

在座九人,南天翔已认得七人,余人两人,朱武刚身边那位年轻人南天翔有几分眼熟。

朱武刚似乎已对南天翔的横刀夺爱释然了,见南天翔目光转注身边的人,道:“这位罗俊雄罗兄,南兄在今夜的看台上已见过一面。来自罗家堡。”

南天翔忆起史朝道为他介绍的金刀大侠罗文定,与罗俊雄面孔有几分肖似,大概是一家人了。

苏子灿为他介绍了最後一人,鄱阳湖水寨的陈烈,乃义军首领之一陈友谅的侄子。他双眉横穿眉心,煞气毕露。

两人还待客气见礼时,酒食已川流不息地送上来了。

夜宴,正式开始了。

苏子灿提壶为大家斟上酒,举杯道:“在座的各位,相信彼此之间慕名久矣,今日能在家姑父寿筵上结识,实足慰平生。小弟提议,为我们的缘份干一杯!”

苏子灿为苏红玉的亲侄子,在此可称得上主人了。

南天翔不好杯中物,端起酒杯,见三位姑娘举杯轻松的一饮而尽,只好邯郸学步,一口吞下,只觉一把火沿喉直烧下胸月复,俊面顿时染上红霞。他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呛咳之意。

史爱兰坐在他身旁,心神一直系在他身上,发现他的异状,关切地道:“大哥,你……”

一言未了,苏子灿又为大家筛满了酒。

南天翔自然明白她是关心他是否能喝酒,他苦笑摇头。

这个意思就有些含糊了。不知是不会喝,还是没关系?

苏子灿举起酒杯,道:“久仰凤小姐惊才绝世,今日有幸一见,小弟沈醉其中,难以言赞。我们为了凤仙子的绝世才艺干一杯!”

众人纷纷响应,南天翔也好从众了。两杯酒登顿时在他没吃午饭的空月复里搅起翻天浪潮。

苏子灿再为诸人斟上酒。

凤小舞举杯道:“今夜妾身的歌舞能取得成功,全仗南公子箫声相助。妾身请大家作陪,敬南公子一杯!”

说罢一饮而尽。

南天翔迎著凤小舞笑盈盈的目光,心头一跳,只怕这杯酒是毒药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

南天翔见史爱兰连饮三杯,毫无不适,心中暗自羡慕,世家子弟,就是不同。

苏子灿道:“大家别光顾著喝酒,请菜!”

史爱兰见南天翔晕乎乎的样子,心痛不已,挟了些菜给南天翔,低声道:“大哥,先吃点菜,喝酒就不会那麽难受了。”

朱武刚虽然决定将对史爱兰的爱永埋心中,但见史爱兰对南天翔关怀备至,心中酸楚那能自抑?端起酒杯,将苏子灿再次为大家斟的酒,一饮而尽。

罗俊雄见朱武刚喝著闷酒,一付吃亏认输的样子,心中愤愤不平,暗道:“打是打不赢他的。不过嘛,在酒桌子上却可吃定他!”他举杯道:“南兄大名,早听朱大哥多次推誉,今天一见,更甚闻名。罗某借花献佛,敬南兄一杯!”他一饮而尽,将杯子一照,又道:“先干为敬!”

南天翔道:“罗兄谬赞,南某愧不敢当。”他心知罗俊雄必定是为朱武刚鸣不平,所以举杯一饮而尽,不作推辞。

酒意翻涌,南天翔心难受已极,心道:“不行,得将主动权操在自己手中。”

南天翔心念电转,道:“各位均是世家、名门之後,久走江湖,见多识广。想必对昔年的‘王剑霸刀、枪祖棍宗、鬼鞭魔箭、环妖毒尊’,这八大高手往事一定知之甚详吧?可否说来

让小弟开开耳界呢?”

任家堡血案之後,沈寂多年的八大高手,自然又成了热门话题。

史爱兰配合地道:“八大高手的故事?小妹知道一些,但我想苏世兄知道得更多。”

陆程道:“不错,苏兄为‘王剑’之後,对祖上之事岂有不知?”

苏子灿道:“史姑娘为‘枪祖’之後,史老太太一向疼爱史姑娘,这八大高手往事。或许史姑娘知道得更多。”

罗俊雄道:“推来推去的,不想讲就算了,喝酒,喝酒!”他只想找南天翔拼酒。

史爱兰赶紧道:“好了!由我讲吧,不对之处,请苏世兄指正。”

这八大高手,分别指王剑苏云飞、霸刀岳开宇、枪祖史清疆、棍宗莫会扬、鬼鞭秦故、魔箭郑柯、环妖田远书、毒尊高鹏。

如今武林中,江南苏家庄为王剑之後、长安史府为枪祖史清疆之後、岭南莫家庄为棍宗莫会扬之後,高家前有三大名人之一的毒王高傲,如今又有一位用香醉忘忧散的高手出现,与高家难月兑干系,加上传言采花大盗田无浪为环妖之後,合共五家有传人。

凤小风道:“田无浪并不以环妖绝技‘魅影莲环’成名,反而轻功绝世,怎会是田远书的後人?”

苏子灿道:“如果史府也有这样的结论,应该不会错的。昔年环妖田远书的绝学魅影莲环以诡变快捷著称,田远书一人幻化九影,才得魅影之称,由此演变的轻功‘快步流星’,自然也是一绝了!”

凤小风叹道:“难怪家师弟以‘八步赶蝉’与他较技,仍逊他半筹,被他逃走。”

南天翔道:“江湖五大轻功心法,向来不分高下,怎会逊他半筹?”

凤小风道:“南公子与朱少侠较技入场时,可是用的‘八步赶蝉’?”

南天翔的酒意渐渐压了下去,微笑道:“正是飞宗秘艺八步赶蝉!”

凤小风道:“飞师弟一直期望自己的轻功能更上一层楼,还望南公子能不啬指教。”

南天翔道:“凤兄不必客气了,用得著天翔的地方,天翔绝不会推逶的。”

苏子灿举杯道:“南兄与乘风飞舞门相逢,可喜可贺,来!水酒一杯,聊表贺意!”

南天翔只得又喝一杯。

苏子灿道:“大家别只顾著说话,大家吃菜!”

吃过一轮菜,一直没有发言的陈烈道:“不知昔年八大高手之间可有恩怨纠缠?”

任家堡与鄱阳水寨相去不远,素有交情,正所谓唇寒齿亡。所以陈烈也想多知道一些有关高家的事。

苏子灿道:“昔年八大高手,排在前四位的是白道,後四位为邪派高手。功力却以排在最末的毒尊高鹏为最,他不但是举世第一的用毒高手,本身的武功也深不可测。”

史爱兰接道:“据说当年也只有毒尊高老前辈与另外七位老人家都交过手,在没有用毒的情形下,只有王剑苏老前辈与魔箭郑老前辈没败。”

史爱兰毫不掩饰其高祖父史清疆的败迹,想来是年代久远,或者是高史一战,史清疆败得心服,不认此战之败是耻辱。

众人或多或少听过八大高手的陈年旧事,不过多是穿凿附会之说,当然没有八大高手的後人讲起来有说服力。

苏子灿面上略有得色,道:“高鹏为魔门毒宗宗主,他与魔门器物宗宗主郑柯一直在争夺魔门门主之位,但是两人相持不下,以至魔门未能在他们手中大统。”

史爱兰补充道:“田远书田老前辈好像也是魔门中人,不过他是花间宗的。”

苏子灿叹道:“那时蒙古族人刚刚入主中原,中原武林很多有志之士自然继承岳武穆的遗志,筹划驱逐鞑子,还我河山。其中声名最为显赫的就是霸刀岳老前辈,唉,只可惜功败垂成,令人扼腕叹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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