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行不光是生理上,更是因为心理上的问题。过去他和老婆干那事,从不开灯。黑暗中草草完事,翻身下来直接睡觉,还省得关灯了。更重要的黑着灯有助于他精神集中,浮想联翩。他闭上眼睛,于是就想身子下面的是别的女人,或是哪个很多年来一直成为他梦中情人的电影明星。那样的话,他会表现得更加神勇,运作时间也会加长。运动开始以后,他这方面的想像力不再向没有目标的方向任意展,而是准确聚焦在某个年轻女人的身上,或是具体到她的身体的某个敏感部位器官上。想象自己是在“她的身上”自由自在神勇驰骋完成男女交媾之事,自然从气势到硬度再到时间都常挥。于是完事以后,马容英会酸溜溜地说:“今天我不知道又沾了谁的光了。”齐新顺觉得马容英说的所有话里就这句话最有水平,最准确,一针见血。还是那句话:知夫莫若妻。
现在他不敢关灯,一关灯黑暗就会来临,一关灯,恐惧会像雾气一样缭绕在他的周围。但是开灯干那事显然不行,因为他不习惯,马容英也不习惯。于是他们之间那事渐渐稀少。直到有一天他心情很好,在黑暗中跃“马”扬“鞭”,准备重新征战时,才现―他不行了。
他在老婆身上忙乎了半天,屡试屡败。最后筋疲力尽的他颓然倒在一边,把脑袋埋在枕头里,绝望让他只想大哭一场。
他听见马容英起身穿衣服的声音,随后她出去了。然后是她上厕所的声音,今天她没有压抑自己,一个长而嘹亮的大屁自始至终贯穿如贡全过程。
齐新顺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趴着,脑子里是一片空白。
我还是个男人吗,我只有四十多岁,却已经一败涂地,我完了。悲哀、绝望使齐新顺的情绪低沉到了极点。
马容英回来了,稀稀缩缩上了床,背对着他躺着。很久,夫妻俩就这么一言不,各自想着心事。
许久,马容英侧过身,小声说:“莎娜他爸,你还没睡吧?”黑暗中,齐新顺眼睛瞪着天花板,不吭声。马容英叹了口气,说:“我早就知道了。”齐新顺还是没有吭声,但是他在听。马容英轻轻咳嗽了一声说:“不是我说你啊,我早就知道你的心思不在我这,我不怨你,这有什么啊,男人嘛,哪个不喜新厌旧,哪个不喜欢年轻女人。关键是这种事干的太多了,肯定会淘空了。我们老家有个老财主,娶了好几个小老婆,还都特年轻,一天都应付不过来,不到六十岁,老的像七八十岁的人。刚六十出头就死了。”停了一下,她想知道齐新顺是不是在听她讲话,就支起身子看看丈夫,齐新顺赶紧闭上眼睛。马容英叹了口气,继续说:“那些个女人真的喜欢你吗?我看未必。你现在要是不当这个官了你试试,人家肯定躲你像躲麻疯病一样。你犯不着为那些女人把自己整成这个样子。再说了,这种事人家最注意,最感兴趣。咱可别因小失大,把到手的革命果实白白葬送了,耽误了前程,不值得。”稍停顿了一下马容英又说:“我你别管,我在这方面早就想开了,有什么啊,你找再多,我还是正的!我还是老大!反正咱也有孩子了,五个,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咱还有啥愁的,就等着挑好女婿了。”停了一下,她轻轻叹了口气,说:“其实我这么大岁数了,早就不想那事了,孩子都那么大了,有什么啊。只是你有些可惜,你才四十多岁。这病还不能看,咋看啊,羞死人了,就这么着吧,反正我想告你的就是我不在乎。”马容英絮絮叨叨说了不少,见齐新顺没一点反映,也就不再吭声。
但是此刻她觉得心里一下敞亮了。原先看得很严重的问题现在已经不算什么问题了。
他在我这不行,在别的女人那未必就行。听人说这种事环境很重要,这要是在家里跟老婆干都这么一败涂地,那到外面去,没个放松的环境,那还不更不行了!马容英想象丈夫和那些女人仓皇**的狼狈像,一次不行再试,一次次失败,他在女人面前丢尽了脸……马容英在黑暗中笑了。而且她放心了,老齐是个极爱面子的人,像这样最丢男人面子的事情他是决不会再干的。
马容英真是太高兴了。不费一枪一弹,男人自己就投降归顺了。
马容英宁愿自己的男人不行,也不愿他四处去拈花惹草。
实际上她到底还是没明白,男人怎么就突然不行了。
马容英睡着了。马容英说的话,齐新顺只听进去了只言片语的几句。他在心里骂老婆:你知道个屁,傻瓜!
又听了一会儿老婆的鼾声,他想起她刚才说的那些话,这才明白,马容英是以为他在外面找了女人,而且是找了太多的女人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齐新顺苦笑。只有他自己明白,他这毛病的病根到底在哪里。
接下来的几天,齐新顺一试再试,还是不行!
马容英也不痛快,整的大汗淋漓的她干脆一掀被子坐起来,压低嗓门喊道:“你在上面瞎日鼓什么哪,行不行?不行就睡觉,别在这瞎忙活!”然后又嘟囔了一句:“把人整得难受死了你知道不知道?你要是再这样,明儿我搬上去跟小五她们睡去。”
齐新顺紧缩在被窝里,听着老婆的抱怨,一声不吭。
“你要是不行就别招惹我,把我弄的来了情绪,你那玩意儿又他妈不管用,你说你这不是涮人玩吗?你这四十浪荡岁就成了太监了,那我怎么办,你叫我守活寡啊?都是那些野女人闹的!早跟你说什么来的,你就是不听,看看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你怎么办,你以后怎么办?真是活该自找倒霉!”马容英这才感觉事情并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是不是应该找个大夫给他看看了。她捅捅齐新顺,说:“唉,我跟你说话呢,是不是找个大夫看看啊,好像有治这种病的偏方。”“你别胡整,那些大夫开的药你敢吃啊?再说你还嫌张扬的不够是不是?瞎咋呼,事没整成,咋呼得全世界都知道了。”“我怎么瞎咋呼了?”马容英坐起来问他:“我没说你,你倒先怨开我了。你是我男人,你成了这样,我乐意?我还不是想叫你早点把病治好。”“什么病?!我得病了吗?你胡?扯啥!”“嘿,你这人,你这不叫病叫啥。你以为我不懂,人家说你们男爷们儿最怕得这病,这叫啥阳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