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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琴见他望向自己,心想:“这么危难的时候,帮主哥哥还想到我。”心中感动,叫道:“帮主哥哥,你快逃走吧,不用管我,我……我不值得你这样……”“你这叫什么话。”楚风大声道:“我身为一帮之主,岂有丢下你独自逃生的道理?大不了是一死,十八年后照样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本来决定的计划,被唐琴一说,反而放弃了这个念头。

“帮……帮主哥哥……”看着楚风,唐琴实是感激不已,泪水止不住溢满了眼眶。她平时见惯了赤蝎帮的人在镇子里强凶霸道,看人不顺眼就会拳脚相向,其余的镇民人人自危,不是远远地躲开,就是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甚至还会有人出言对那人大加指责,说他的不是,以博得赤蝎帮众的好感,却哪有过像楚风这样,明明已不能与之相敌,却仍会为了他人而奋不顾身的?更何况以他一帮之主的身份,那是何等的尊贵?这样做就更是不易了呀。

她心里想着,却见楚风和浓须汉子又战在了一处。此时的楚风,因说了刚才那句话,怯意尽去,反而将生死置之度外,索性放弃了防守,把青钢剑舞开,一味地向浓须汉子急攻。浓须汉子听得身周风声煞然,连连挥锤挡架,心中暗惊:“这小子中了我一腿,力道竟丝毫不减,像他这种拼命打法,我若只是一味防守,必是有败无胜,若是与之对攻,即使能胜过他,多半也要身受重伤,弄不好还会两败俱亡。”

他挡开楚风两剑,手臂已被冻得有些发颤,急喝道:“这小子被我牵制住了,你们还不快上!”

那十几人反应过来,一阵嘈嚷,跟着就有兵刃向楚风背后袭来。唐琴眼见两把大刀砍向他背上,慌忙闭上了眼,只听兵刃入肉之声不断传来,她的睫毛也跟着不住颤动。又过一会儿,忽觉有两滴水珠溅上了手臂,睁眼一看,竟是两点殷红的血迹!

她心里颤动,又抬头看时,见楚风背上鲜血长流,已浸湿了大半衣衫,整个人摇摇晃晃,就像风中的野草,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但任凭身后兵刃一次次落下,兀自不停挥剑向浓须汉子猛攻。

那十几人你一刀、我一剑,砍在楚风身上,哧哧作声,见他已摇摇欲坠,都认为只要再补上一下,立时就能让他毙命,但奇怪的是,兵刃击在他身上,总觉会被一股力道阻住,虽能砍进肉里,却不能再进而使其致命。浓须汉子一步步后退,忽然“锵”地一声响,一只铜锤被楚风震落,跟着蓝光一闪,楚风的剑已刺进了他的肩头。

浓须汉子只觉浑身僵冷,另一只铜锤也月兑手落地。这一下事出突然,那十几人哪想到楚风受了这么重的伤,眼看他已快支撑不住,形势早该是一边倒的局面,怎想到浓须汉子竟会在这时被击中,不由得全都愣住了。

浓须汉子动弹不得,只吓得魂不附体,心知楚风这一剑再向下滑,立时就能结果了他的性命。而此时的楚风,背上已无一处完好,鲜血分成几道,顺着衣襟裤角,一滴滴落在地上,在他身后形成了一个血滩。他脸上一片惨白,失血过多,已觉有些晕眩,更要命的是,那股寒气一阵强似一阵,在他体内乱窜,使他觉得浑身像是要爆裂了一般,每扦动一下肌肉,都有撕心裂肺的痛楚,再加上失血乏力,虽是双手握剑,竟也无法再向下移动半寸了。

楚风与浓须汉子互相瞪视着,就如两尊雕像,凝立了许久。那十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具都惊疑不定。这时,一个光头汉子占占兢兢地走了几步,拣起一块小石子扔向楚风,“噗”地一声打在了他身上。

楚风巍然不动,慢慢转头看向那光头汉子。光头见他目光如血,闪着几缕寒芒,仿佛要将自己穿透一般,不由得浑身一震,赶紧向后退了几步。其余众人见光头神色惊惧,也纷纷跟着后退。再接着,突然有人大叫一声,转身就跑,众人本已十分紧张,乍听得这么一声,全都吓得魂不附体,哪还敢稍作停留?一时间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逃窜,眨眼间就全没了踪影。

夜晚的凉风拂过,带走树梢娇阳残存的温度,格林沼泽的昼夜就在这急速的温差变化中更替着。随着风势,楚风的身体晃了几晃,终于支撑不住,缓缓栽倒,青钢剑也顺着他的手滑落,“锵啷”一声掉到了地上。浓须汉子松了口气,急忙催动内力冲击体内的寒气,心道:“那群废物真他妈没用,只要能再添上一两刀,就可以让这小子趴下,他们却一股脑地跑了。不过这样也好,这小子看来是不行了,待我运劲挣月兑束缚,把他提了回去,这份功劳,可就要归我一个人独有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正想着,几个人从远处奔来,见到他,其中一人立刻喊道:“吴哥!那老板……他……他太厉害了,兄、兄弟们都不是他对手,郑哥也已被他给杀了!”

浓须汉子一惊,自己派了二十几名好手去,再加上武功不逊与己的郑黑,可说对付一位高手也是绰绰有余了,那老板不过是个探子而已,怎么却……难道是这小子带了青蛇帮的高手来,暗中埋伏,所以我没有察觉到吗?

那人见浓须汉子对他的话毫不理会,只是直直地盯着前方,也顺着他的目光瞧去。另外几人也一起转头,只见不远处有棵树在风中轻摆着,粗糙的树皮,稀少的树叶无精打彩地垂着,树后的朦胧夜色中,隐约可见有山峦的影子,此外却并无异样。那人甚觉奇怪,心想:“莫非是有什么人藏在树后?可那棵树不过碗口粗细,后边又怎藏得下人了。”便问道:“吴哥,出了什么事吗?那老板就要寻过来了,你看我们该怎办才好?”

浓须汉子暗暗叫苦:“你不会自己看看吗?我明明动弹不了,你们不赶快抬了我走,还傻站在这儿干嘛?”他心中焦急,却又开不了口,一时按不住真气,反而使逼出的寒气往回收了不少。

那几人又等了半晌,方才有人觉出不对,走上前来问道:“吴、吴哥,你怎么啦?”伸手探他鼻息,却又猛地将手指缩了回来,颤声道:“有、有气在,但却是凉嗖嗖的,只怕是中邪了吧?”

几人面面相觑,忽听得有人粗声喝道:“原来在这儿!看你们还往哪儿逃?”

那几人惊道:“不好,那老板追来啦,快逃!”却见一条身影倏地窜出,眨眼间已站到了众人身前。

楚风虽倒在地上,却一直十分清醒,他将众人的话听得真切,一看那人,果然便是唐伯轩。只见他右手持一根狼牙棍,棍上布满了尖刺,左手已搭上了一人肩头,那人是个高大个,身材与他相仿,但无论那人怎样挣扎,都摆月兑不了他的五指之力。唐伯轩眼中闪着凛然之气,显得霸气十足,全不似先前与楚风谈话时的模样。

原来他刚才回到小店不久,便遇到浓须汉子带人冲入,不由纷说就砍杀店里伙计,直嚷嚷要把青蛇帮的贼店捣个稀烂。他心知不妙,忙吩咐马三去后院通知唐琴与楚风快走,哪知马三前脚刚走,浓须汉子也领着十几人直扑后院而去。他想要上前阻拦,却已被几人围住,只得施展平生所学,猛地几拳挥出,便有三人倒地。余人见他如此厉害,纷纷围拢过来,唐伯轩虽然不惧,但赤手空拳面对二十几个好手,一时也难以月兑困,只得与之缠斗,慢慢移向后院,取了狼牙棍在手,终于打得他们落花流水,这几人见势不妙,便即逃到了这里。

唐伯轩搭住那人肩膀,手上一加力,“咔啦啦”几声响,那高大个肩骨已然折断,痛得他哭爹喊娘般惨呼,唐伯轩手稍一抬,将他远远抛了出去。其余几人惊呼一声赶紧奔窜,唐伯轩哈哈大笑,狼牙棍挥出,左一下、右一下,所到之处,无不有开山裂石之功,四人转瞬间已被击中,不是头骨碎裂,就是胸骨齐断,只有一矮个子脚步极快,跑出了十几丈,才得以幸免于难。

唐伯轩也不追击,回过头来,冷冷地道:“姓吴的,你没有逃走,还算是条汉子,那么就请赐招吧。”

停了一会儿,见浓须汉子没任何反应,他甚觉奇怪,冷然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堂堂北草力王,就只佩看你的背影吗?”

浓须汉子大惊,心想:“青蛇帮的北草力王!此人久负胜名,竟然一直潜伏在自己眼皮底下,难怪他这么厉害了。”不由吓得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唐琴道:“爹爹,这人被帮主哥哥刺了一剑,已经动不了啦。”

唐伯轩心想:“原来如此,帮主以剑点穴,虽没能杀掉这人,但以他现在的年纪,有这份造艺已是相当不错了啊。”走到唐琴身前,伸手握住一根麻绳,用力一绷,那绳子立时断开。

唐琴月兑开束缚,立刻奔到了楚风身前,叫道:“帮主哥哥,你怎么样了?”伸出手臂扶住他身子,却感冰冷异常,又见他眼珠定格在眼眶中不动,不由得抽泣起来道:“帮主……帮主哥哥……被他们打死啦。”

唐伯轩快步走上,一模楚风胸口,登觉有寒气顺手臂上传,心中一惊,忙将手缩回,道:“帮主尚有心跳,当无性命之忧,只是这股寒气……”

他伸指点了楚风背上几处大穴,血流当即止消了不少,接着又取出一个小包,打开来,里边是黄色的药粉。他取些药粉敷在楚风伤处,又包扎好了伤口,唐琴问道:“爹爹,帮主哥哥的伤没事吗?”

唐伯轩伸出左手食、中二指,切住楚风脉口,沉默了良久,始终不发一言。唐琴焦急起来,握住楚风的手,哽咽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帮主哥哥本可以逃走的,他为了救我,才会……才会……”

楚风见她泪眼汪汪地望着自己,心中好生感动,但浑身冷气四溢,却也说不出话来,只得将全身力量集中于手上,使劲捏向唐琴的手。唐琴感到从他手上传来的压力,微微一愣,立时转悲为喜道:“啊,帮主哥哥在握我的手,他该是还有救吧。”

这时,一阵脚步声在远处响起,唐伯轩一皱眉道:“来得好快!琴儿,咱们先到树林后的土堆躲躲,可不能让帮主落入他们手上。”唐琴点点头,忽地想到了什么,站起身,在浓须汉子腰袋里一搜,掏出了那块薄玉,看看楚风,便把那块玉揣入了怀里。

唐伯轩将狼牙棍缚在背后,一手抱起楚风,一手拉住唐琴,一路飞奔,转眼已到了一处布满土堆的荒地。

三人转到一较大的土堆之后,准确地说,应该是两人:唐伯轩与唐琴,而楚风却是被抱了过去的。他们刚躲好,就听得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奔到了树林处,声音甚是嘈杂,竟似有上百人之多。唐伯轩心中暗惊,自己武功再高,若是被这许多人发现,也终是只有束手的份。当下不敢稍待,与唐琴绕着一个个小土丘,悄悄向远离树林的方向而去。

二人行出了数里,唐伯轩飞身站到一棵树上张望,见那些人已扩散开来,像一个个小点,在四处游动,也有人骑了马,奔行甚为快捷,幸好方向不对,否则三人早该被他们追上了。唐伯轩心想隔了这么远,那些人当已不易发觉自己,便跳下树来,长臂伸处,把唐琴也抱了起来,放开脚步朝前飞奔。

楚风只听耳边风声煞然,路上的野草石块不住在眼前移动,全身痛楚愈盛,一下子晕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再醒来时,只听得水声淙淙,口中一片冰凉的感觉,勉强睁眼,见唐琴正捧着一掬水送入自己口中,听得她欢声叫道:“你……你醒转来啦!爹爹,帮主哥哥醒啦!”

唐伯轩走了过来道:“帮主,您感觉好些了吗?”顿了一下,又道:“属下无能,刚才替您运功疗伤,却始终未能把您体内那股寒气逼出来,只是勉强将其压制住了,使之不至于再向更脆弱的经脉扩散,若要彻底清除,单凭我一人之力是不行的了。”他悠悠叹了口气道:“没想那姓吴的竟厉害如斯,平日我可真是小瞧他了。”

楚风感到全身仍是寒意彻骨,只是先前那种似要爆体而出的痛楚减轻了不少,虽然身体仍不能活动,也说不出话来,但眼珠却可以转动了。他向四周看看,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河滩上,身边一条溪流哗哗而动,衬着天上的繁星,闪着粼粼波光。唐伯轩与唐琴坐在自己身旁的一堆乱石上,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面色都显出十分的疲累。

楚风不由暗自歉责起来:“他父女俩本来好好的生活,却因自己的出现而被打乱,店里那伙计也是因此而送了性命。虽说这些都是无意中的事,但毕竟是因自己吃饭赖帐而起,自己又冒冲青蛇帮的帮主,这事就更是做得不对了。”

这时,远处忽地有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唐伯轩一凛,忙转头看去,隐约可见有三匹马正沿溪飞弛,离得虽远,却正是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他低声对唐琴道:“半夜里奔弛,也不知来的是什么人,若是冲着咱们而来,定然是赤蝎帮的,杀了便了;若是其他什么人,可不能让他们见到帮主这个样子,以免生起不必要的怀疑。这样,我们就坐到帮主身前把他挡住,想必他们匆匆而过,也发现不了。”

唐琴点点头,二人便并排坐到了楚风身侧。

三匹马很快就来到了近前,接着马蹄声渐缓,楚风心里一紧,暗想:“糟糕,果然是冲着我们来的。”但他的视线被唐伯轩的背挡住了,无法看到骑马之人,却听得一个悦耳的男子声音道:“这位大哥,你好。”

唐伯轩道:“两位爷,小姐,你们好啊,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男子道:“我们正在寻找一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他是我家小姐的朋友,可能在这儿附近迷了路,不知大哥你这几日是否见到过这样的人?”

唐伯轩打了个呵欠道:“没见过啊,咱们这儿可有十几天没外地来的人啦,这鬼天气,可不适合赶路呀。”

那男子又道:“是啊,所以我家小姐放心不下,见他迟迟未归,就带了我们出来寻找,但连着两天都毫无音讯,可真叫人担心哪。也不知他是否在山里遇到了不测,请问大哥你近几日可曾听到过有人在山上遇难的事?”

唐伯轩的背晃动了几下,当是摇了摇头,接着便听一个女子声音道:“徐三哥,算了,问他们也没用,咱们还是沿路到山里去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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