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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那叫熊皮的山贼走过来想要拦住马,他看上去比楚风大得多,但按山寨中的规矩,却不得不照这样称呼。

楚风心中突突直跳,要像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马车带走可着实不易,要是被发现了,弄不好自己也会跟着吃些苦头的。他强自镇定下来道:“熊皮,你好大的胆,我是老二,你凭什么拦我?让开。”

那叫熊皮的人有些为难,踌躇着不敢再上前,周老虎又向另外几个山贼一使眼色,他们便悄悄绕到马车之后,接着一拥而上,楚风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被按倒在了车板之上。

他只觉手臂被人扭得生疼,脚踝也被向内压得死死的,急喝道:“你们干什么?快放开我!”

其中一个尖下巴的汉子嘿嘿笑道:“楚二哥,你想跟老大使障眼法,可就别怪兄弟们翻脸了。嘿嘿,我却想看看,这车里倒底有啥玩意,能让你连老大的话都不放在眼里?”说着便掀开车帷钻了进去。

楚风焦急万分,很是为那女子担心,他拼命挣扎,但被四五个汉子压住,又哪里挣月兑得了?扭动中,反而被他们从车板压到了地上。这时,只听那尖下巴在车蓬里大声嚷嚷道:“哇,老大,车里有个女人!啧啧,这小妞,还挺女敕的嘛,他女乃女乃的,楚风这小王巴蛋,这样俊俏的小娘们,居然敢和老大藏着噎着,他好大的狗胆!”

“什么?”周老虎高声问道,同时几步抢上,抓住车帷猛地扯开,那女子如脂如雪般的丽容呈现出来,众山贼不由纷纷惊叹,她却是冷冷地瞧着众人,脸上没有丝毫惧意。

周老虎双眼放光,直直盯着那女子,嘴角挂起了一丝邪笑。半晌,他侧转回头,脸上笑容已消,眼中满是凶光杀气,他望着楚风,咬着牙道:“怎么,你小子想藏私?敢跟老子抢女人?”猛地踢出一脚,正中楚风胸口,楚风只觉胸口一阵剧痛,接着血气上涌,气息一滞,头脑便迷糊起来。

朦胧中,只听得周老虎高声说道:“先把这小子关起来,妈的,等他醒了再拖来见我。这小妞嘛,嘿嘿,就抬回去给老子当第二个压寨夫人吧。今天晚上大家……”跟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哈哈哈……哈哈……”一连串哄笑声传入耳中,逐渐将楚风的意识唤回。他的脑袋里还有些昏沉,但胸口就像被几十辆马车碾过去似的,传来阵阵钻心的疼痛。

这疼痛一旦意识到了,就越加发作得厉害,反倒将楚风给痛醒了!

他缓缓睁开双眼,眼前一片昏黄,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适应,在木板缝隙透入的油灯光芒下,他看到了绑成一捆捆的木柴,和几把有些锈蚀的斧头。

楚风识得这儿,看来正是山寨中的柴房,自己当初刚进山寨时,没少在这儿呆过,这几把斧头,只怕是当初全都用过的呢!再看看外头,窗格外已是一片漆黑,看来天色已经晚了,楚风低声骂道:“臭老虎,竟把老子关在这儿,还讲不讲兄弟义气了?”

这时只听有人说道:“这次老大可真是敢干啊,连青蛇帮的人也给挑了,咱山寨可算是立了威了。”

另一人道:“去,这算什么,想三年前老大带咱弟兄们跟侠客会十几人干了一场,那场面,嘿,可要比这次大得多了。”声音顿了顿,又道:“那次侠客会的人都被咱跺成了肉泥,咱们也陪上了二十几条命,地上草上树干上全是血,就跟战场差不多,简直……简直……咳,不过老大不许咱们讲出去,要不然啊,咱山寨的名头早该在江湖上传开了。”

听声音,楚风料想是寨中烧柴的两人:张旭东与吴方球。定神细看,见屋门关着,屋里并无他人,那声音是从屋外传来,这才稍稍放心,又想:“不知那姑娘被他们关在哪儿,现下有没有危险?”

一活动身子,才发觉自己的双手已被缚在了身后一木桩之上,挣扎着站起,手向上移,套在木桩上的绳子也跟着上移了少许,但马上就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楚风又使劲绷了几下,绳子却丝毫没有松动,回头一看,原来却是一块钉在木桩上的木板在作祟。

这时,那张旭东的声音又从门外传了进来,只听他道:“吴哥,今天听那姓朱的老家伙说什么新任帮主胡……胡什么来着?”

吴方球道:“好像是胡景良吧。”

张旭东道:“对,是说叫胡景良的。可是我听说青蛇帮帮主一直都姓唐,现在怎么又姓胡了?他们的帮主之位不是从来都只传子氏,不传外人的吗?”

吴方球道:“可不是,说起这七帮九会,这七帮的头头,哪一个不是依仗着亲族的势力在格林沼泽上立足?青蛇帮也自然不会例外了,但要说那老家伙是在撒谎,我看也不大像,除了青蛇帮的人,谁还敢在手臂上刺上这样的蛇形图案?他娘的,除非是不想活了。我猜他们定是起了内哄,不是姓唐的给人灭了,就是他们拆了伙,这胡景良自立成了帮主。就像以前兄弟会一样,本来已雄居各帮之上,谁料到竟一下子在数天之内一分为四,要不然哪,其余的帮会肯定早就被他们给料理掉了,还哪会有他青蛇帮存在?”

张旭东嘘了口气道:“呼,这么厉害?也幸亏他们垮了,要是打过来,咱们这山寨也危险了。”

吴方球啐了一口道:“呸,你小子怎么这么不长劲?咱们这虎平山东边就是大鹏国,他兄弟会的人敢打过来,自有大鹏的军队对付,你还怕他个鸟?兄弟会的人再厉害,可也斗不过军队呀,最后还不是得缩回到那沼泽里去?”

张旭东道:“是、是,不过……吴哥,楚风这小子也真他妈的胆大,这么俊俏的小妞,老大都还没碰过,他居然就想带走,这不是在模老虎吗?嘿嘿嘿……”

楚风听他们说到自己,便加意凝神倾听。吴方球笑道:“这几句话呐,咱们只能在这里悄悄地说。老大最记恨的,就是有人来跟他抢女人,一个女人只要他还没玩够,哪个要是敢多看上几眼就少不了要挨顿狠打,若是公然调戏,脑袋都保不住了,更何况是这样?也算是他小子有能耐,会做些机关暗簧之类的,又帮咱们立下了两次大功,换了别人,只怕早他妈见阎王去了,哪还能活到现在?”

楚风猛地打了个寒颤,着实吃惊不小,他加入山寨的时日不长,对周老虎的脾气不甚了解,听到此言,不由得吓了一跳。但身子一动,登觉手给什么东西一扎,疼痛刺骨,他忍不住“哎哟”一声叫了出来。一出声,方觉不妙,急忙闭口,但屋外之人已有所知觉,只听吴方球道:“嗯?什么声音?该不是那小子醒了吧?”

张旭东接口道:“谁?是楚风?那咱们快去告诉老大吧。”

楚风的心立时提到了嗓子眼儿上,他在狩猎时虽经历过几次生死,但那不是在激烈的对抗中,就是转瞬即过,而现在却是要静静等待着周老虎来处置,心中不由得怦怦直跳,暗想:“自己当时只是见那女子可怜,心肠一软就决定救她,却没认真考虑过后果,现在竟陷入了这样的危险境界,可真是太不划算了。”

他心中懊悔不已,不知周老虎会如何对待自己。这时,又听吴方球道:“不忙,先进去瞧瞧再说。”接着就听得有人走向了柴房门口。

楚风赶紧蹲坐在地上,将头埋下,又闭紧了双眼。只听门“吱”地一声打开,有两人的脚步声一前一后走了进来,静了一会儿,就听张旭东道:“吴哥,可能是听错了吧,这小子好像还没醒呢。”

吴方球走到楚风身旁,用手推了推他的肩头,叫道:“楚风,你小子别装蒜,快把头抬起来,老子知道你醒了。”

楚风身子微微有些发颤,心里“扑通、扑通”地乱跳,他使出吃女乃的力气将身子稳住,生怕已给吴方球看出了破绽。

吴方球见楚风没动,又用脚踢了他几下道:“楚二哥?楚二哥?”见楚风还是不动,这才对张旭东道:“果然还没醒,咱们出去吧。”接着二人便又走了出去。

门“呀”地一声关上,楚风嘘了口大气,全身瘫软在地,抬起头来,额上及面庞已满是汗水。不一会儿,又听得屋外有脚步声响起,接着便听有人说道:“老吴,这是你们的饭菜,老大说了,今天晚上是庆功宴,人人都有酒喝,快端过去吧。”

张旭东笑道:“那敢情好。”接着便是腾挪碗筷的声音,然后又有脚步声快速离去。

过了一会儿,又听张旭东道:“不知老大会怎样处治这小子?”

吴方球道:“还能怎样,下他一条胳膊,不然就截去一条腿,这都很稀松平常嘛,大不了是把他的手脚都砍了,只要还能说话,教咱们做机关就成,嘿嘿嘿。”

楚风大惊,暗叫道:“什么!不……不会吧,这么惨?老天,手脚都被砍掉,这也太狠了啊。”愣愣地出了会儿神,忽觉浑身发冷,禁不住瑟瑟发抖,又想:“唉,落得这样的下场,我还不如死了算了。这都要怪那该死的女人,老子和她素不相识,凭什么要老子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她?”

说到此,果觉这一切均是因那女子而起,心中忿然,却没想这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又道:“哼,我楚风英雄一世,没想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唉,正如俗话所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我也是躲不过这一劫了。嗯……这样说来,那也怪不得她了,可是……做英雄这么危险,那老子还是不做的好。只是现在已经…唉…”

楚风越想越害怕,连连叹气,只觉手臂上也已传来了阵阵钻心之痛,他哭丧着脸,侧头看向手臂,叹道:“还没砍你,你就这么疼了,到时候刀子一下来,可不知要把你痛成什么样呢。俗话说兄弟如手足,手足就如兄弟,我的好兄弟呀,咱们十九年的情份,这一刀下来就要断送了,此后一分开,你可要好好保重呀。只可惜你不能说话,要不然这时还能留点遗言什么的……”

猛然间,楚风心头似是什么东西猛力一撞,登时愣住,只觉在这一刹间,想到了件似是极其重要的事情。他急忙蹲起身,反手在立柱上仔细模索,果然,他模到了一个尖尖的凸物,是一个小小的钉头!他心中狂喜,知道刚才正是这个钉头将自己划伤,自己才不由得叫出了声,直到此时,手上仍兀自流着血,已粘得他满手都是了。

这根钉子本是为了钉住背后的一块横板,钉子是从背面钉入,但钉头却透过木柱穿了过来,进而给楚风逃走创造了一个莫大的机会。

楚风忙将双手间的绳子对准了钉头,紧紧绷住,使劲在木桩上一蹭,绳子被钉头一钩,“咔嘣”一声弹开,声音甚大,他吓了一跳,慌忙将绳子压住,生怕被屋外的二人听到。

此时屋外的两人正谈得高兴,并没注意到这异声,只听张旭东道:“你猜那姓朱的老家伙抓了个这么标志的娘们想要干啥?”

吴方球道:“谁……谁他妈知道,准是拿去献给他们那个新帮主邀功呗,可哪知这小白羊却落到了咱们老大手里,老大这回可算是拣了个大便宜呀。”

张旭东笑道:“哈哈,这可算是送上门来的好货啊,不知和老大原先的比起来,哪一个更标致些?”

吴方球道:“那个骚娘们哪里比得上?你当时站得远,都没有瞧见,这小妮子那脸蛋,啧啧,可真白女敕得了得,想来今儿晚上就要被老大抱上,剥得她赤条条的,啧啧啧……他女乃女乃的,要是能和老子来上这么一晚,就算是被剥皮断手,那也……那也……嘿嘿……”

说到这儿,两人又是一阵哄笑,楚风便趁着他两人大笑之际,又将绳子凑到钉头上磨了起来。

那两人的声音此起彼落,随着声音大小,楚风也就时重时轻地划磨:说笑声越小,就磨得慢些轻些;说笑声越大,就可以稍稍加快速度。就这样,楚风划磨绳子的声音便隐没在两人的说笑声中,不易被他们察觉了。

仅管如此,他仍是十分紧张,似乎周围的空气均已凝固,每吸一次气都感甚为艰难。

这样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其间那两人推杯把盏,哄笑不断,说来说去,大都是些猥亵粗俗的言语,楚风再不加理会,只专注于手上绳索。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他终于觉得手上一宽,绳子已开始松动,心中甚喜,急忙使劲一绷,绳子登时断开,再甩几下,双手已然月兑开了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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