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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初雪初雪

在将近一小半旅程的时候,天气愈加寒冷,寒风刺骨,朵朵看着天边越加浓厚的铅云,伸出手到窗外随意翻转,然后开始微笑。

玛格丽特被冷风一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说道:“殿下,这天是越来越冷了,您可小心着凉啊,不然路上耽搁了,可就赶不及新年盛典了。”

朵朵笑笑,收回手掌,紧了紧衣领,粉嘟嘟的脸蛋却又凑近窗口,状似贪婪地用力深深吸了口气,小鼻子微微煽动,又极缓慢地吐了口气,一脸期待,问道:“你闻到了吗?是雪的味道要下雪了”

玛格丽特疑惑地凑近窗口,闻了闻,再闻了闻,没什么特别的呀,雪有什么味道?而且要下雪靠闻就能闻出来吗?

朵朵看着她努力辨认,那小鼻子不停耸动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看见女仆一脸幽怨转过脸来,立刻摆出一副正经模样。

玛格丽特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坐回自己的凳子上,开始分切昨晚买的小蛋糕。仔细分出一块放到小碟子上,泡好了热茶,却发现平时早该扑上来的小主人,今天居然还坐在那里,一脸幸福地看着窗外,不禁怀疑刚刚她是否真的错过了什么特殊的气味?

她抬头看着窗外,然后眼睛慢慢睁大,双手捂着嘴。

是雪半空中飘飘扬扬,一片灰白,正要落下的,是雪

玛格丽特当然是见过雪的,却从没有见过这许多初雪。

朵朵已经把手伸出去,不久,一朵雪花降落,迅速溶化成一片水迹。

“呵……”她眯着眼感受着这冰凉,发出一声低吟。

下雪了

…………

下雪了。

阿贝骑在马上,看着前方纷纷扬扬的大雪,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雪下得太早了,比预计时间要早一个月。雪路难行,不知道能不能在新年之前到达?

看着大雪中微微骚动的队伍,阿贝吩咐身边亲兵,加快速度,务必在天黑前赶到下一个镇子。然后策马到了那辆华丽的马车前,轻叩小窗。

“叩叩……”

神思从漫天飞舞的雪花中收回,朵朵整理衣袖,然后对玛格丽特示意。

玛格丽特小心拉开窗帘。

“殿下。”窗外传来阿贝不算清晰地声音,“车队要加速。”

朵朵在窗这边笑着点点头,表示理解。

放下窗帘,朵朵看了一会儿书,发现颠簸下看书实在累人,于是趴下,倒床上滚了两下,闭眼养神。

这些天总有些心神不宁,觉得隐隐有什么事要发生,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又该怎么防范。朵朵对自己这种弱小没有反击能力的状态很有些害怕不安,所以即使觉得不适,也要交好阿贝,拉拢队长们,收买人心。

今天突然遇到一场初雪,让她心里也渐渐如雪宁静下来。一片雪白的世界,所有污秽都不见,入眼只是清净。虽然知道只是表面的洁净,但总是看着让人欢喜就是。

朵朵就着棉枕蹭了两下,不动,清空思想,开始冥想。

她确定自己是有学习魔法的天赋的,因为她感觉得到一些回应,可为什么自己还是看不到所谓的自然元素?看不到就无法操控,无法把自己需要的元素放到正确的位置形成魔法阵。

于是旅途中另一项日常任务就是冥想感受自然,希望什么时候自己也能看见那些隐形的元素。虽然目前为止还没有成功,但自己的感觉到的某些波动,一日胜过一日的强烈,有时甚至让人觉得空气有些凝滞,伸手去模却是什么都没有,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走火入魔,开始出现幻觉了。

一闭眼就是一个晌午,阿贝下令停下来休整进食。

车队已经进入山区,翻过这座山就是今天的目的地,大家在一座小山包前生火煮雪水,简单地用些干粮,朵朵也是趁着这小小的间隙走下马车,颇有兴致地到处转悠。

雪势很大,地上已经有一层薄薄的积雪,照着这势头再下上个一夜,明天早上就可以堆雪人啦,朵朵笑眯眯地想着。

当然,她也就想想,看后面跟着的两位就知道绝对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阿贝跟奥利维亚紧步跟在她后面,面色一致地严肃并愁苦。两位军官和前军官看到这样的大雪一点没有朵朵的美好心情。

阿贝在心里不停算计着行程,祈求能在路上不要出状况,挺过接下来的几百里路就能走官道,那样或许能在新年前赶回去。

而奥利维亚则是有些担心,他的老家在帝国西南,不知道家乡是否也下雪了,能不能熬过这个反常的冬季。

突然前面探路的两个小兵怪叫一声,然后定住不动,死死地看着前方。

“狼群”其中一个小兵低声吼道。

奥利维亚迅速将朵朵抱起,和阿贝一前一后护在身后,准备时刻撤退。

朵朵这时才看见山上远远一排狼模样的动物。

然后迅速跟脑中的信息对起来,雪狼,群居动物,族群在三十头到一百头之间,动物界罕见的一夫一妻制,因其冬天换毛,毛色雪白,称其雪狼,成年个体两米左右。

朵朵打了个哆嗦,两米?因为那群狼站的太远,朵朵不是很能感受这种高度。

然后她看到了更加刺激的画面,那两个小兵前面十丈处也有一只雪狼,一只身高或许三米,银灰色的雪狼,目光凛冽,扫视着众人。

两个小兵站在他面前还不及那腿高,显得有些弱小,举着的长枪有些可笑。

我擦这是个什么狼啊

再一看,这头雪狼身上有血迹,身后零零落落跟着几头雪狼,也是一身狼狈样。

朵朵看了看这头巨大的雪狼,再看了看他身后的几只,又看了看山上那一排,眼珠子转了转,小心脏剧烈地跳了起来,一个念头不可抑止地冒了出来,让她心里痒痒的。

要不……?

她小心翼翼看着那头巨狼,然后像平日一样向四周散出感知力。

然后她看见那头雪狼的视线固定在自己身上。

她拽了拽奥利维亚,咽了口口水,艰难地说道:“放我下来。”

身边两人都听到了,猛地回头看她。

“听我的”

奥利维亚硬着头皮,把怀里的小女孩放下来,没有看旁边阿贝嗜人的眼光。

朵朵站到雪地上,然后一步一步,小心走向那头巨狼。

“殿下”阿贝作势要拦,朵朵挥挥手,奥利维亚咬着牙上前一记手刀,阿贝晕倒。

剩下的两士兵看长官挂了,也不再动作。

朵朵寒风中颤颤巍巍越过士兵,接近了巨狼。

巨狼身后几只雪狼,呜咽着,声音有些骇人。

朵朵的小心脏提了起来,但既然走到这了,也就硬着头皮走下去。

然后在他身前四五米停下,哆嗦着说道:“你受伤了。”

不知道是冷得还是吓得。

“要不要跟我回去?”朵朵继续哆嗦着嘴皮子。

朵朵眼前只有一只巨大无比的雪狼,可是她说:“你们这样没几天就会完蛋的,他已经很害怕了。”

巨狼先是没有反应,长久的沉默之后,他低下头从自己月复下拍下一团圆乎乎的东西,雪球一样滚到朵朵面前。

朵朵看见那团圆球,知道自己猜对了。

看着眼前的毛球团,抖了抖,渐渐散开,变成一只可爱的小兽,朵朵心里的痒痒终于战胜了恐惧,上前几步想模模,那幼狼哀叫一声,撒腿跑向巨狼,躲在那像石柱一样的长腿后面偷偷看着自己。

巨狼往前走两步步,到了朵朵面前,幼狼看看巨狼,也只好耷拉着耳朵夹着尾巴走上前来。

朵朵硬着头皮任巨狼闻了半天,看着那土黄色竖着的巨大眼珠子在自己面前晃着,她怀疑自己的小脑袋也没有那么大。

然后巨狼用鼻尖蹭了蹭朵朵脸颊,冰冰的,湿湿的。

朵朵终于松了一口气,微笑起来,伸出双臂抱着雪狼有些巨大的脸,轻声道:“朵朵,我的名字是朵朵。”

突然耳边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那是很多盔甲武器摩擦发出的声音。

“弓箭手准备”随着吱吱声响起,巨狼立刻警惕起来,被毛竖起,喉中的呜咽低沉迫人。

“没事,没事,安静。”朵朵靠在巨狼健壮的长腿边,抚模安慰着,扫了一眼全副武装的士兵,远远看到了阿贝和似乎被绑着的奥利维亚,真想抽他几鞭子

“你们眼睛瞎了啊?”朵朵愤怒吼叫,“没看到我好好的吗?”。

朵朵不敢离开雪狼身边,怕是她一离开,这两只雪狼就要变成血刺猬,也不敢放雪狼冲进士兵里,这些小兵挡不住,于是死死抱住巨狼毛茸茸的前腿。

“阿贝阿滕让你的人放下武器退后”

这时士兵们也看出来了,那只可怕的雪狼龇牙怒视,却对那个趴在自己腿上的小女孩无动于衷,女孩身边有一只幼狼,也背靠着她对周围的士兵低吼,虽然那夹着尾巴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没有什么气势。

阿贝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滋味,虽然看上去那只雪狼的确对小皇女没有恶意,但……

身后绑着的奥利维亚已经鼻青脸肿,被狠狠教训过了,看着前面人复杂脸色,猜测到他在担心什么,轻笑说道:“哼,不过是头狼而已,看来你没有好好看过里茨子爵提供的情报,根本不知道主人他在别院的情况。或者说,你还没有资格得到这个情报?”

阿贝转头,狠狠剐了他一眼,看向紧紧抱住狼腿,要不是那套玫色骑装显眼根本小的就看不出的小女孩,然后下令收兵。

看着有序退去的士兵,朵朵心里松了口气,差点没有一坐下来。

身后那些雪狼一不知什么时候就跑了,朵朵领着一大一小两只雪狼走向面色阴沉的阿贝。

“殿下”

朵朵听着这声音总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觉得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低声解释道:“他们被赶出来了,很可怜的……”

“殿下,这是狼群正常更替”

“而且,他很厉害的,会保护我”朵朵指了指正襟危坐的巨狼,那只瑟瑟发抖的幼狼就算了。

“殿下,我不得不提醒您,这是雪狼,这是野兽,而且已经很老了,才会被赶出来。不适合驯化也不适合战斗”阿贝寒声道。

“可是,可是,可是他还有个不会捕食的幼崽,放着不管绝对会被其他动物吃掉的”朵朵两只瘦小的手臂紧紧攀住雪狼,眨巴着大眼睛,眼底开始氤氲湿气。

阿贝无言看着眼前打算哭给自己看的小皇女。

明明知道这看上去小小的女孩是有多聪明,这些道理她或许都懂,可是人家不打算跟他正经讲道理,就打算打滚耍赖,能怎么办?

阿贝抬头看雪狼。

到这种程度的雪狼应该都有些智慧了,或许让他自己走开?

雪狼察觉,垂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开始目视前方,不打算介入。

这个小女孩身上的气息很干净,很熟悉,他不打算离开。

阿贝挫败地低头,看着小女孩含泪却倔强地眼光,无奈地说道:“好吧。不过,我是不会给您提供方便的您要自己负起责任来”

“哦也~阿贝最好了~”朵朵当然不会把雪狼交到阿贝手中,于是立刻收拾了金豆子,拽着雪狼往营地跑。

当然,朵朵是跑,雪狼只是迈着小碎步。

留守营地的士兵看着那头巨狼走过来,腿上粘着笑眯眯的小皇女,眼珠子掉了一地。

朵朵很是骄傲地向四周点头致意,士兵们这才轰然,嗷嗷叫了起来。

雪狼目不斜视,高傲地走了过去。

到马车边上,朵朵立刻吩咐玛格丽特把伤药拿出来,然后沙伊跟沙门在雪地上铺了床棉被,引雪狼伏下,让朵朵方便检查伤口。杰特老爹他们已经开始清理马车,所有的东西都搬出来分到其他马车里,该拆的也拆干净,总算给弄出个空间给雪狼养伤用。

雪狼遍体鳞伤看着很狼狈,朵朵却发现都是些小伤,除了流了点血,没有什么**烦。由此可见这头雪狼强悍的程度。

清理完了大雪狼,还有只小雪狼。

这只幼狼身上居然一点伤痕都没有,朵朵再次对大雪狼的强悍程度致敬。

清理完,把这对父子?母子?父女?母女?塞进马车,车队也该出发了,要不晚上得野营了。

朵朵心情愉悦的坐在桌边,想着收获的两只雪狼,得起个好听的名字,嗯,嗯,那小的那么胆小,又毛茸茸的,就叫毛毛好了,多可爱。

那只大的,朵朵想起那个山坡上迎着风雪,威风凛凛的雪狼,嗯,初雪,他的名字是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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