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堂外,一男子颀长的身形潇洒飘逸的站在树下,一袭白袍一尘不染。英俊的近乎完美的脸上含着一丝浅浅的微笑,目光深情而执着的看着皇宫上方黑云涌动的天空,良久不语。
一阵和煦的清风吹来,衣袂飘举,使他整个人更如是琼楼玉树,天宫仙葩,让人一看就不由得心中油然而起赞赏之意。
在他的面前,一个暗卫笔直的站在皇帝的面前,此时的晨风,本应是寒冷的,可是这暗卫的脸上却尽是大汗,却连擦也不敢擦一擦,任凭汗珠一滴滴落下,落到鼻尖,落到眉梢,浸进眼眸,难受得要命,却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
“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无补于事,就此作罢,至于你……”那男子说到这里,暗卫的身躯不自觉的微微颤抖,不知道为何,站在这男子面前,就有一种从骨髓里嗖嗖的向外冒凉风的感觉。
“……下去好好疗伤吧。”那男子温柔的笑着,举止潇洒飘逸,眼睛看向远方,眼波温柔,如春水荡漾“皇上,这伏天恐怕是要有大的变动了。”
皇帝轻轻拍了拍手,瞬时一名黑衣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边,躬身听令。
“啸风,细细的调查一下,那个韩苓蕴到底是什么来头?还有,务必确认这次的事件到底是何人所为,是她自导自演还是她将计就计,抑或……这两件事情,一旦调查清楚,立即回来报告。”
“是。”敖啸风恭敬的行礼告退,还未转身,就见到皇帝的贴身侍卫正紧步赶来,在皇帝面前十来步的地方,轻轻的放缓了步子,调整了一下呼吸,“皇上,云婕妤的偏殿失火,云婕妤直吵嚷着要见皇上,现在正在大殿外等候。”
“真是麻烦的女人。”老皇帝挑了挑眉毛,轻声道:“德妃的德苑宫西殿空着,你就让小魏子传本皇的旨意,赏赐云婕妤一些珠宝,让她搬过去就是。
“是。”贴身侍卫领命而去。
白衣男子嘴角勾起一丝微笑,“还真是薄情寡义。”
“到这个岁数,这样的女人还有什么重要的。”
白衣男子脸上泛起一丝神秘的微笑,仰头看看天上乌云滚滚,那晨风之中又多参杂了丝丝凉意,微喟一声,低不可闻的自语道:“要下雨了,这次的雨不知道会下多久。”抬头,眼神中第一次多出一份慎重,“或许这次的大雨能够将伏天重新洗涤一番。”
说完这一句,修长的手指一弹,身上金光一闪,天上突然闪出一道闪电,乌云滚滚,狂风不止。
老皇帝抬头,脸上露出一丝飘忽的优雅笑容,惟眼神之中飞快的掠过一丝异样的阴寒,随即消失。望着那雨幕,摇了摇头,“只是不知道水洗还是血洗。”
提起白袍,白衣男子慢悠悠的和皇帝进入风云堂,动作洒逸,不带半点烟火气息…….
只是一夜之间,整个京城之内都开始暗流涌动。
京城之内各大家族都隐隐约约的嗅到这股气息十分的不寻常,一边严密防范,明哲保身,避免掺和入这个大漩涡里去,一边却又纷纷派人四处打听,那个奇迹般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在皇宫西边不远处,就是权贵云集的龙门巷,这里繁华昌盛,金粉楼台,鳞次栉比。整个伏天王朝,历史最久远,门第最显赫的门阀贵候之家的府邸大多数都集中在这一带。谁在龙门巷有了一套居所,也就顾名思义的说,你已经鲤鱼跃龙门,成了真正的权贵。宽阔的大街上,两侧都是高耸的围墙圈起深远的院落,雕红饰金的大门上镶嵌着明晃晃的金环,门口的石狮子张牙舞爪,狞态横生。
在整个龙门巷,装饰最奢华、占地最广阔的府邸莫过于纳兰家族的府邸。
此时,在纳兰府的内院,一处静谧的宫室里,一个年约七旬的长者卓然而立,他身姿英挺,生的面相儒雅,带着长期居于上位的人的一种华贵之气,此人正是辅国公纳兰文昌。
此时,他正目视着自己手中的密件,一边向着身边一位盛装丽服的宫装贵妇问道:“辛苦了一晚,是否看的真切了?”
“可惜,并没有见到沅鸢和那野丫头本人,只是从言谈中,可以看出了太妃并不站在我们这边。”
“嗯?”纳兰文昌有些意动,转而又警惕起来,急忙问道:“哦?”
“不过也并未表示出要庇护那个孩子的意思,只是我担心沅鸢,她好像对这孩子很在意,有意庇护她也不是一次了。”
“哼,想要培植这么个丫头吗?”。纳兰文昌带着几分戾气地冷哼了一声,把辅国夫人吓了一跳。
“这段时间也别多去皇宫,去多了反而会起反效果。你现在不用管别的,只要把好好栽培婉妤和娜措,关键是要留住属于我们的势力的王爷来。”纳兰文昌一边说着,眼中掠过一丝狠历之色。
“是,老爷。”辅国夫人应和着,却还有一丝犹豫,“只是……”
“只是什么?”纳兰文昌撇了她一眼,道:“有话就只说,何必这样吞吞吐吐的。”
“只是这几个王爷,现在正被这野丫头迷得不知分寸,是否派人?”
“派人?”顿时一声让得大地震动的大笑。半晌后,笑声缓缓收敛,声音却实逐渐变冷:“你以为现在派人能接近的了她的身边?”
沉思着,手指轻轻敲着桌子。“这种时候动手,就是活的不耐烦了,我们大可暂时静观其变吧,不必在意,以静制动方为上策。”
“可这要是助长了那丫头,到时候要除去她反而是个难事。”辅国夫人支支吾吾的说出那句话。
“若是借那个丫头让两个王爷打得血流成河,倒也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纳兰文昌的声音平静自然,却透出无比的冷漠寡绝。
也许,这个京城是该洗一洗了。
不知道用人血洗后,会不会更加鲜亮一些。
看到辅国夫人眼中露出的胆怯和担忧,纳兰文昌才缓和了自己的神情,淡淡的讲到
“在如何也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就算她现在这么受宠也没有,不过就是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小丫头,凭什么和婉妤她们比?”
“也是。”辅国夫人听闻这,紧绷的脸才稍稍有所放松。
“我也好久没进宫了,也是时候去看望一下沅鸢这丫头了。”辅国夫人还没有松弛下来的脸和心因为纳兰文昌最后冷冷的一句话再次揪紧。
别人可能并不了解纳兰文昌真实的性格,可是和他做了几十年夫妻的辅国夫人对于这个枕边人是了如指掌的,为了天下,为了大业,为了权势,是一个不会对亲情有任何含糊的男人,是一个真正冷血的男人,也正是因为这份冷血,才让纳兰家族能够持续保持着这等地位。
他已经有多久没有进宫去见沅鸢了,而现在这个时候前去,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呢?虽然她也不是很赞同自己女儿此次做事的方法,可是,毕竟是他们的女儿,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会受伤,也不希望她太过心痛。
从自己看着她被送进宫的那一刻开始,自己就已经举得对她亏欠太多,而现在,自己还没有办法帮她说上话。
“老爷,沅鸢那还是由我来说吧,她虽然聪慧,可是性子也随了老爷,我这为娘的说话,她总会迁就的。”辅国夫人小心翼翼的抬起头,一边看着纳兰文昌的脸色,一边一字一句的说着,只是那声音越来越低,低到最后几不可闻。
“迁就?如果真的会迁就,你这一次也不会白进宫一趟,什么收获都没有。”纳兰文昌听完,脸上露出阴狠的一笑。
“你出去吧,这件事情,你就不用插手了。”纳兰文昌的话斩钉截铁,丝毫没有任何考虑的空间。
辅国夫人只能低头缓缓走出房间,出去的每一步都沉重如铁,心如同屋外的天气一般冰寒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