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叶吹出的曲子不似筝的清幽缠绵,也不似笛的清朗激昂,没有清灵悠荡,更没有宛然动听,有的只是那一股淡淡的哀愁,对着那背影消逝的方向,传达出隐隐的哀愁。
身在一旁的廷翎不发一言的看着正在吹曲的少女。
少女的墨发随风而逝,容颜虽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却透露着一种月兑俗,可是那轻灵的眼上却蒙上了一股淡淡的哀思,柔弱的仿佛唇边的青草一般,惹人怜惜。那倚靠着大树的瘦小身影,仿佛隐藏着无限的哀愁,轻风微荡,衣尘飘决,悠悠的乐音在草场上来回飘荡,只让人觉得冷。
那样的环境还是不要破坏的好。
我不知道在树下等了多久,寒冷的风吹拂着我耳鬓的乱发,望着面前沉浸在夜色中的看不到头的路,心里只剩下寂寥。
东晓辉是不会在折回了。
抬起头,望向天空,那赤红的天空已经染上多彩的紫色,颜色炫丽的让人头痛。
眼中一片目眩,心中一股说不出的烦躁,远处那些遥遥可见的殿楼台,宛如一头远古洪荒的食人巨兽,无声地沉默等待着,背后那嫣红的晚霞更如同血光般的色彩,昭示着我未来的生活。
“姑娘,天色不早了,不如早些回去吧,这骑射场夜间比较冷,你穿的又单薄,小心别着凉了。”一直静静的呆在身旁的侍卫廷翎终究还是打破了这渐渐冰冻的氛围。
我没有心思去看他,只是淡淡的回了句“谢了,你回去吧,我想独自在呆一会。”
廷翎看着眼前瘦弱的身影,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迈开步,在离我50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静静的守护着。
看着那遥远的吞噬着一切的怪兽,想着自己如今这般凄凉的状态,感受着股股凉风灌进我的脖颈,让我起了一脸的粟粒,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我不住的问自己“现在的我,想要逃吗?”。
如果现在离开,或许谁也不会发现我的存在,谁也无心关心我的存在,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隐居起来,改名换姓,慵懒的过完一生。
可如果真要逃,我又能逃去哪里,哪里才是适合隐居的地方?
我会适应的了那里的生活吗?
转过脸,看向50米外矗立着的侍卫廷翎,哑然失笑。
靠回树干,是我想的太多了,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是容易想的太多。
逃?
我能逃去哪里?
漫步向廷翎走去,廷翎见我走去,微微一笑,脸上洋溢那种淡然的微笑。
“能送我回蠡园吗?我不认识路。”
“是。”廷翎的回答很干脆,没有一句废话。
夜来的很快,还没有走出骑射场,那路就有些难走了。
廷翎在一旁一直都没有说话,见我不好走,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火折子和一盏宫灯,他熟练的打着了火折子,靠近他的唇,吹了吹,让火燃的旺些。
看着这团迎风飘舞的微弱火苗,心中却没有变的温暖,反而更加的孤独起来,看着那微弱的奋力跳动的火苗,就感觉像是在看自己一般,那样的无助,随时都可能被一阵狂风吹灭。
天越来越黑,越来越冷,可前面地路却像是怎么走也走不完。
夜间的风越起越大,那微弱的火苗很快让蜡烛燃烬,廷翎又换上了其他的,却都是被风吹灭了。
这一刻,我又开始害怕起来,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命运,也会像这烛火一般,很快的燃烬。
一声鸦叫不合时宜的划破了寂静,令得我全身一颤。抱着胳膊,蹲,我甚至不想在回蠡园了。
我不想再这里继续走下去了。
蓦然身上一暖,一件仅能够包住我的披风披在我的肩膀上,给我的心带来一片温暖。
我慢慢的转过身,顺着眼前那小小的身影上看,最后定格在那张稚气未月兑却又佯装帅气的脸上。
用那纤细滑女敕的小手抚上我的脸,眼里没有惯有的谑笑,只有浓浓的关怀,“刚才我从婉妤姐姐那偷偷拿了一些糕点,我听说你还没回蠡园,所以就来骑射场找你了,想不到你还真在这里。”
我愣愣的看着他,我没有想到会是东晓竣,在我眼中他就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只会玩玩恶作剧,却从未想过,在这样的时刻,竟会是他陪在我的身边,给我带来温暖。
他像是什么都没看到的朝我眨着眼睛,那明亮闪动的眼,正驱逐着我内心的不安和恐惧,在这寂静黑暗的夜,给我带来温暖和光明。
我朝他笑笑,起身低头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谢谢。”
看着东晓竣在月兑去那件小小的披风后单薄的身子,眼里打转的泪水,终于还是禁不住的淌了下来,速度的擦拭掉泪痕,月兑下披风,为他系上,凝视着他那张幼稚娇女敕的小脸“这披风太小了,我穿着不舒服,还是你自己穿着吧。”
我的心已经安了,从廷翎手中拿起他刚换来的火折子,点燃了大红的宫灯,漆黑的前方,瞬间光亮了起来。
侧着头,搀起东晓竣的小手,露出极为明媚的笑“走,姐姐为你泡杯暖身茶。”
东晓竣慌忙摆了摆手,紧张的小脸闪露出紧张。“这可不行,我是偷溜出来的,待会母妃若是见不找我,必定派人来照,今天母妃的心情不是很好,我怕她又要指责我顽劣,罚我抄写。”
“淑妃娘娘不是最疼爱你了吗?又怎么舍得罚你,再说,你只是去我那喝茶,吩咐宫女回去禀告一声不就行了?”
“今天母妃太过生气了,所以我要去哄哄母妃,好让母妃不要再生皇兄的气。”
淑妃生气?皇兄又是哪一个?为什么要生气?
“快,你尝尝这个味道怎么样,这可是要用十八道工序蒸煮4个时辰呢,入口即酥。”东晓竣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装着的糕点盒,在我面前天真无邪的笑着“我今日听见你有些咳嗽,所以还带了一些雪梨和鱼腥草,你回去让宫女在炖一下,吃了,明个喉咙就会好些。
看着东晓竣轻眨的睫毛,我怎样都无法想象,这些话是从一个小孩子那里听来的,而我竟然还如此受用。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不知道啊,还有,我为什么要对你不好?”东晓竣眨着眼,不知道是不理解我的意思,还是和我打马虎眼。
可是,我已经不在乎了。
无论是什么,这个答案已经够了。
“你回去吧,本皇子会送她回蠡园的。”人小鬼大的东晓竣在我的脑袋还有些晕的时刻,打发了一直守护在一旁的廷翎离开,我看着东晓竣的影子,一时之间,他的身影竟变得高大起来。
他的高大提醒着我,这是皇宫,皇宫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不可小觑的,尤其是这些皇子们,谁都有那么多隐藏的未知,谁都有那么多的表面,而我把每一个人都想的太过简单了,我也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
“苓蕴姐姐,你会生皇兄的气吗?”。东晓竣虽是在问我,却没有看我,而是低着头,让我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
我很清楚我现在在生气,可是我不知道我是在生他的气,还是在生自己的气,但是我不知道的是,我该如何回答东晓竣,我不知道他希望从我这听到什么答案,只是这一刻,我不想让任何一个答案让东晓竣烦恼。
回去的一路,我都没有在说话,只是搀着东晓竣的手,感受着那股淡淡的温暖,虽然不热烈,却可以流淌进心间。
送我回蠡园后,东晓竣也不在耽搁,急切的向着纳兰娜措的居室走去,顺着那个方向,我能看到那有些刺眼的灯火通明,我仿佛可以听到从那传来的欢声笑语。
回房,箬思便迎了出来,我将东晓竣给我的雪梨和鱼腥草给了她,嘱咐她为我冰炖后,便只朝着软榻走去,躺了下来。
倚在床上看着透过窗户缝隙倾泻而下的月光,时间长了,眼睛也有些疲劳,望向窗外,一缕淡淡的黑云飘过皎洁的明月,冷冷清清。
“他今晚还会来吗?”。娇柔虚弱的低语声,伴随着低咳的声音,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说给别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