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日上三竿。酒醒后的刘庭和同令峰,还有几个随从,来到了钱掌柜家。刘庭决定先会会当年七彩砚的主人,如今犯了失心疯的钱掌柜。钱掌柜家坐落在龙华镇的东边,紧靠潘家大院。飞檐走兽的房子,有红木雕就各式窗户,古屏风。虽因年久而略显陈旧,但透过它依然可以让你窥见当年主家的繁华昌盛。
充满了古典风韵的院子,呈上下二进,一进有三个房间,屋檐下长廊里到处挂满了红灯笼。一个大大的露天天井,有个葡萄架子,一张圆石桌,和几张圆月形的石凳子。钱掌柜夫人,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人,穿着光鲜的绸缎子,得体的打扮,还有恰如其分的胭脂似乎可以让人忘记她的年龄。闻声相迎而上“久闻大人英名,今日得见,方知非等闲之辈”钱夫人上下打量着刘庭,钱夫人也有所耳闻,新任刘官爷要重审案子。七彩砚下落不明,老爷又犯了此病。经过数队人马审查,还是不了了之,终日不得安定!“夫人,打扰了”刘庭客气道。
“钱夫人,今日大人查案,您要配合好知情必报,不得有误”令峰在一边督促道“大人但请放心,民妇决不敢有丝毫隐瞒”几位随从个个是佩戴利剑,俨然站在一边,钱夫人用眼睛打了个擦边球,脊背透过一股阴凉的冷气“夫人,钱掌柜如今何在?不知方便相见否?”钱夫人瞧了瞧诸位,随从用手顺顺峰利的剑身。知是推月兑不得,钱夫人神情有点为难的说“大家跟我来吧,钱掌柜自从六年前的案子后,就没再出过这个门槛,不再说过一句话,哎,作孽啊”钱夫人把众人引到一个侧室,阴暗的房子有一股霉味直冲而来,谁曾想到“囚禁”在里面的是一个大活人。随着房门的打开,一束光线透了进来,刚好打在钱掌柜的脸上,钱掌柜因日久不见阳光的脸庞苍白无血,花白胡子长长的垂在胸前。看到刘庭一伙进来,眼睛快速的闪过一束不容易发现的神情,是惊恐?抑或是无奈?读不懂却似乎又充满了千言万语。
刘庭用一种更古怪更无法预测的眼神紧紧盯着钱掌柜的双眸,此时闪在刘庭心里的两个疑问是,第一:内心若是清朗没有任何秘密的人,他的眼神不可能这么复杂。第二:疯子眼神往往是呆滞的,没有任何的情感。而迷茫,无助,凄凉,痛苦,仿佛都写满这张苍老的脸庞。是啊,那么多年,昏暗的楼房来了一趟一趟的人,重复而烦琐的话题,还有这位充耳不闻的疯子。钱掌柜缓缓的低下头,似乎要躲什么?刘庭慢慢的走近钱掌柜,有力的右手抬起掌柜纤瘦的下巴,紧紧盯着钱掌柜,钱掌柜怯怯的抬起双眸。四目相对没有言语的交流,却似乎要胜过千言万语。有一个声音在刘庭的脑海里呼唤“我没疯,没疯”那仿佛是刘庭发酒疯的疯话?又仿佛是来自天边的声音?!
良久的沉默,早已让呆在一旁的令峰忍不住了发话了“钱掌柜,你说,潘掌柜是不是你灭口的,还有七彩砚是不是被你隐藏起来了?”令峰抽出身上佩剑,冷冷的喝道。恐吓对于一个疯子来说会有用吗?钱掌柜不是今时今日才受到这种待遇。钱夫人站在一旁默默的抹泪,钱掌柜无疑就是废人一个,这就是她朝夕相伴的老伙计。竟不如身旁的大黄狗,大黄狗还懂得对人吼,懂得添你的手表示亲热。
“令峰……”这是刘庭自见到钱掌柜后仅说的两个字。气氛顿时默然沉寂下来“今日就至此结束吧,打道回府”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刘大人这把火却烧得不痛不痒,这办案的态度未免让下属百思不得其解。特别是令峰,当初听闻大人决心办案,看今日势头,仿佛被浇灌了冷冰。迟疑半刻令峰才道声“遵命”
风风火火的一行人转身走出,突然“旺旺”一声,钱夫人喊了声“大头……在这呢”刘庭纳闷,大头是谁呢?这老夫妻不是说无男无女吗?难道老夫人还……还私藏野男人不成?正想着葡萄架下,闪出一个膨大的身影,此时正朝着天井的一边跑去,边跑边旺旺的叫,是高大魁梧的大黄狗,正摇尾巴欢着。“大头”钱夫人又喊了一声,被唤作大头的黄狗温顺伏在井边,眼睛朝众人行注目礼。仿佛有股无形的力量拉动着刘庭,刘庭带领随从朝井边而去。那是一口宽口的四方井,井上面蒙着一块落满尘埃的红绸布“夫人,这井水自古为人所饮用,不知钱夫人因何缘故用红布盖了起来?”
“这井水已经好多年不用了”钱夫人看了一眼刘庭说。刘庭沉思不作声。令峰接上说“就是井水不能饮用,这也不能成为用红布把它盖起来的理由,夫人,我看你是有什么要隐瞒我们吧?还不如实招来”令峰抚着剑,斜着脑门紧紧的盯着钱夫人,言语上充满了挑衅的味儿。钱夫人那经得令峰这一吓,浑身打冷颤,言语哆嗦起来“这,这……”“大胆贼婆娘,快说,是不是你伙同钱掌柜把潘掌柜灭口的?”令峰先声夺人审问道“令峰……”刘庭终于开口了。充满灵性的大黄狗仿佛闻到了此时的火药味,它迫切的用嘴扯着井盖的大红布,刘庭一直在关注着大黄狗。
刘庭与狗也许就是天生的缘分。看到大黄狗亲切如久违的友人。高高的苍穹,狗儿永远围绕月亮跑,胸前那一把镰刀似的弯月,是狗儿啃下的月轮?这是娘小时候给刘庭讲的小故事。再次的沉思后,刘庭伏身亲切的抚模着大黄狗,孰不知狗儿是天庭上哮天犬化身而诞。它忠实护主,有着超强的嗅觉和异界的灵感。中国神话传说中二郎神身边的神兽,当初玉帝就吩咐二郎神要多加关照刘庭,这不哮天犬的三魂七魄无时不刻紧随刘庭。
“令峰,你们几个把红布给掀开”刘庭吩咐随从道,大黄狗不同寻常的动作,已让刘庭心生疑虑!随之转身对钱夫人道“夫人,本官在此,有什么你要如实招来,本官自会为你作主”
“大人,我说,我说……”看到随从一个个七手八脚的动起来,听到刘庭言真意切的规劝,钱夫人生怕有个闪失,生怕要落个知情不报的罪名。钱夫人整个瘫软在葡萄架下的圆月凳子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终是诉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