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院规模之大,建筑之雄伟非同寻常。周刚望了又望,蹲在门口的两个石狮,瞪眼捋尾,张牙舞爪。依次而建的有明远楼,雨虹桥,望月亭。盼科举考试就如盼星星,盼月亮般,不说十年寒窗,一生拼在考场上的白头仙翁也不少见。跨过雨虹桥便进入人生转折点。明远楼考场中设有俯临全场的高楼,考生考试的号舍分列东西两侧伏其下面,南北走向的正是考官办公秘室。考官登楼监场,考生及差役人员尽收眼底。最靠近龙门的第一列号舍向着大道的墙壁上就写着“天”字,称“天字第一号”。
作弊犯科的可不只周刚一人。在一排一字号的板凳上,是五花大绑的作孽者,被手执捧棍的考场司法人员按情节轻重或打板子,或处从军,乃至极刑等。抡起就槌,皮开肉绽,呼声四起。所谓杀鸡敬猴也。“哼,哼,大爷,你轻点,皮女敕受不起哈”一位年约十八学子单薄的身子,歪歪扭扭的伏在板凳上咧嘴哼哈道,脸上写满了失落,尴尬,痛苦的表情。“躺好了,这棍棒可是不长眼的”话音刚落,“啊”随之声撕力竭的一声呼叫,让人为之心头一颤
司法的嚣张,学子的痛切,无不让一旁静候的受罚者恨得牙痒痒的。周刚是有备而来,早已趋机在衣服下铺上一块软绵绵的护垫,圆润的,把硬硬的槌子化成了一捧棉花糖。伏贴板凳上正偷乐“这力道不对啊?”执捧者把槌丢下,然后,双手贴切的抚过周刚的“有诈?”猛地从裤子下抽出一个厚厚的棉衣垫,周刚睁着无助的双眸似在祈求“不止考场上作弊,刑场上也要作弊,说,你该当何罪?”“我,我……”周刚“抗拒从严,加罚五十大板”一百大板下来,周刚感觉已经变成别人的了,哎哟哎哟的难忍肿痛,挪行不便!还落下个永不被录用的嗅名。
科举考试不因作弊犯戒责难而停,而一定程度上起到严于律己的作用。但依然有那么些学子对考场的规律持一种藐视的态度:这不过是一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技量。虽然自己不曾受罚,但想到兄弟就这样被清出场子,林一明到底是不服,脑子立马影现了历代学子千百种作弊的画面:代考,张冠李戴;象特工般递考题找答案;弯弓搭箭求外援;买通考官上金榜;买通考场作弊;买通出题官员拿试题,提前做答,考场换卷左右逢源等的作弊手段多如牛毛。兄弟便便就载在一个小馒头之上。为了出出此气。在最后一科的考毕,一明想到了一个极富讽刺意味的法子。
但见一张白宣纸上上画了个尖嘴猴腮的头像,头像大鼻梁上抹了厚厚一层白灰,然后写上生、旦、净、丑四字,特意把字涂成大红色。无疑主考官已化身为戏剧台上的丑角,他天生的脸蛋就有种怡人的特性。在这种特定的场境更迎合众考生的调侃,报复,讥讽。待翰林大红人路过收卷之时,一明把字画轻贴于官人的衣服后背。话说此时上官大人还朦在鼓里。
“生、旦、净、丑,戏剧般的小丑,哈哈”先是刘庭禁不住的说笑,莫公子手按胸膛“天啊,这猴子?这戏可怎么收场,千万别再来个周刚的惨遇”不由一味责怪自己言多必失。蓝衣考生更是双手扳嘴角,扮成躬身大嘴睁眼小丑样。全场考生已是前仰后伏,嘻嘻哈哈哄堂大笑。另一主考官见此情形也忍俊不已,误人子弟不浅的主考官,就如前苏联斯大林惊险电影片般受到热捧追逐,惊艳全场。上官正爵在众人如炬目光中浑身燥热,在百多双眸子聚焦下回手撕下字画,然后把收集的卷子放于案前,右手捉起一块惊堂木“叭”重重一击,大喝一声“肃静”顿时整个考场雅雀无声,上官正爵表情冷峻,语气严谨,三角眼射出如剑般峰芒,横扫千军之下,众考生偕行低头礼“阿,谁?如此,胆大包天?”严厉责问有如来自天边,稍许便是锈花针落地可听的寂静,众人一致隐匿,摇头!另一名考官悄悄的走至上官正爵身边,低语。没找到“真凶”,此事只能不了了之。
上官正爵怀抱试卷,灰溜溜的夹尾而逃,考场上还不时的传来讥笑声。更有三二顽固学子追寻而出,一路喳喳不停掩嘴窃笑。上官正爵就如抬高脚撒了泡黄尿的黄狗般穿街过户惨遭骂。迈过雨虹桥,桥下溪水涧流叮咚咋响,桥两边是林立的竹园,满园的春笋撑开一瓣瓣笋壳,努力的往上挤,盛放的笋儿,如被削得尖尖的铅笔,如一个劲往上挤的学子,巨大的石壁则如玉般洁净光滑,折射流失的光阴和过往的人与事。可谓玉笋开花知富贵,贵阴贱壁惜寸光;黄狗过洞若观火,玉龙双飞如驾桥,泉泉溪水携来客,茫茫仕途学子路。
这些一手捉天的考官,掌握学子的仕途。会试的卷子,多由翰林大学士批阅,也称「读卷官」,他们初拟名次后,再呈於上天子再览。考卷汇集《论语》《孟子》四书,五经,八股文,治国论家平天下。而殿试有时则由天子一言定乾坤,兴趣所致。能够挤进殿试目睹天子尊颜的学子那是少之又少,在芸芸学子中月兑颖而出更是祖德流光。俗语言:“三场辛苦磨成鬼,两字功名误煞人!”
三月会试,会试结果出来后的殿试,已是山寺桃花始盛开的四月天。“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会试结果就如钱塘江的潮头般吸引无数的学子,观者,潮起潮落之时,几人叹息?几人欢喜?几人抱枕难眠?当一**浪涛席卷而来,又有多少范进中举,乐中生悲的人间闹剧?来如风,去如烟,名利敌不过滚滚红尘的一缕云烟。等待刘庭一行的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是惊人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