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岁那年,他娶了第一个女人。那时他二十八岁。快至而立之年还没有娶妻纳妾的王爷中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了。所以当今皇上亲自为他安排了这门亲事。那女子便是杨芙烟。那时候杨鹤的大女儿杨芙青已是当今的皇后,杨鹤也是当朝太尉,所以杨芙烟嫁得那是十分的风光。排场十分的大。但是,杨芙烟依稀记得父亲在她临嫁之前说了一句话“芙烟,让你嫁进晋南王府,是要你替我看着冷晋宸,还有他身边的那个丫头,你记住了吗?”。“是,女儿记住了。”杨芙烟当时确实是答应了,但是心里却不以为然,一个黄毛丫头,有必要这么郑重其事的让她来看着吗就是让她折腾,她又能折腾个什么花样出来?
成亲的当天,冷晋宸来我的房间亲自为我穿上了七彩纱裙,夸我说:“默儿真漂亮,今天,默儿是最漂亮的。”我看着他一身的大红袍子,说:“今天最漂亮的,不是杨家的二千金吗?”。他帮我整理好裙带,说:“在我心里,默儿永远是最漂亮的。”我就这么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的问:“你高兴吗?”。他故作轻松的模模我的头笑着说:“高兴啊,为什么不高兴,皇兄亲自赐婚,哪里有不高兴的道理。”我把他的手从我头上拿下了:“你不用这样同我说话,你知道我不是一般的孩子。”他突然就不笑了,看着我的眼睛说:“默儿,不管怎么样,不管发什么什么事情,我们永远也不会分开,谁也不会影响到我们的生活。不就是取一个女人吗?就是娶十个八个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我依然是冷晋宸,你依然是我的君莫默”我感觉豁然开朗了,他的话,让我突然就不那么难过了。想来,也许是老天对我们的考验,我一定能挺过去,我们一定能挺过去:“不管你娶多什么个女人,我依然是你的君莫默,你依然是我的冷晋宸。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他捏了捏我的小手,在我的额头上轻轻的啄了一下,然后起身去接他的新娘。
我的感觉很奇妙。我最爱的男人,就要跟别的女人成亲了,但是,我却感觉一阵莫名的高兴。我都很期待往后的日子。他走后,我月兑下了他为我穿的七彩纱裙。换上了一身鲜红色的罗裳。这身衣服是去年让他按我的设计做的,袖子上的红纱一直开阔带膝盖,最主要的是还有一方戴于头顶的红纱。那时他还开玩笑说:“默儿怎么想嫁人了?做出一身红装。”我赖皮着辩解说是为了过年穿的。他也就笑笑过去了。
如今看着铜镜里,这身火红。我扬起嘴角笑了。换来侍婢,特意梳了一个别致的发髻。然后在发髻的后方别上那一方红纱,红纱一直垂到脚下,隐约现出女子修长的背影。就像是我们现代结婚的婚纱上不可缺少的头纱一样,只是在这里有喜事都是用红的表示的。侍婢听兰按我的要求弄完了以后,愣住了:“哇,郡主,好漂亮啊王爷今天成亲,郡主打扮的比新娘还漂亮呢”我得意的笑了:“就是要比新娘还漂亮。在这王府,在他心里最漂亮的女人,永远都是我君莫默。”听兰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不再说话。我心里暗想,其实今天的新娘,是我。只是你们都不知道而已。
鞭炮与锣鼓的声音传来,我的新郎回来了。我将前面的的头纱整理好,斜盖在额前。隐隐约约能看见青涩秀眉。生平第一次涂上了胭脂。火红的嘴唇映衬这这身红装,让十三岁的人儿多了一丝娇媚。
然后,我走出了房门,去堂前接他。当我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空气仿佛在那一瞬间凝固了。他愣在那里,牵着喜带的手无意识的松开,喜带上的大红花霎那间落地,在这一秒,向来沉着冷静的晋南王失态了。在这一秒,红盖头里的人儿疑惑了,渐渐开始明白为什么父亲当初会那样吩咐。也在这一秒,在场的众人好似知道为什么晋南王那么多年都未娶妻纳妾。而我只是淡淡的一笑,上前替他捡起地上的喜带,交到他手里说:“王爷失态了,大喜的日子,别这么干愣着。”他接过我手上的喜带,留恋的看了我一眼,又恢复到了往常的稳重。成亲的仪式便开始了。我能听到主婚人高喊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我也看见他不慢不紧的跟另一个女人拜堂。我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在主婚人喊道:“送入洞房。”之后,他起身再次看了我一眼。我依然笑着。
那天他喝了很多酒,我也一如既往的陪在他身边,跟他一起招呼每一位来宾。他时不时的看向我的一身红装。时不时的对着我微笑。我也看着他一身的红袍弯着嘴角笑。我想,那天,我们都是开心的。那一刻,我感觉我才是新娘,同我的新郎一起招呼前来道喜的来宾,人们都客套的对我们说着:“恭喜,恭喜。”我和他异口同声的道:“同喜,同喜。”再也没有任何一场婚礼能比得上我跟他的婚礼这般特别。
而杨芙烟,却只能在那新房里等着新郎的归来。这大概就是古代女子的悲哀吧。本该属于自己的大喜日子,却只能被这个房间给困守着。从这天开始,我便真正的得罪了杨家,得罪了杨芙烟。
晚上,他喝了得实在是太多了,我同侍婢听兰一起扶到我的房间,他的嘴角还是笑着的,时不时的叫着我的名字“默儿默儿”听兰看着我,小声的问:“郡主,今天是王爷成亲的大好日子,不把王爷送回新房这不好吧?”我转过头看向听兰:“你听见他在叫谁吗?送他回去,他愿意吗?只要他不愿意的事情,在晋南王府,就没有什么好不好的。你下去吧。”“是,郡主。”听兰退下了。我坐到床边,他的嘴里还喃喃的唤着我的名字:“默儿默儿你好美。”我的小手轻抚他的脸:“默儿在,默儿永远都在。”他拉着我的手,睁开他迷离的眼睛,说:“默儿,今天是你吗?今天那个女子是你吗?”。我用手捂住他的眼睛,说:“是我,是你的默儿。”然后我俯,吻了他的唇。他一下子像是疯了一样搂过我的身子,我紧紧的陷入他的怀里,他的唇也开始回应着我,我有点慌乱,虽然我的灵魂今年二十岁,但是我的身子却只有十三岁。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默儿,你今天去别的房间休息吧。我喝了太多酒,累了。”我点点头说:“好。”起身替他把被子盖好:“王爷,别忘了,默儿十三岁就嫁给你了。”他没有出声,好似沉沉的睡去了。我替他关上门,就在房前的回廊上坐了一夜。
有人欢喜,有人忧。空守了一夜未见新郎归的杨芙烟,无疑是十分委屈的。想她堂堂的太尉府千金,居然要在这里受到这般的冷落。这口气无论如何也是要出的。我与杨芙烟的战争就从这一夜开始了。
她是一个很自以为是的女人。一开始以为凭着她太尉府千金的身份就能在晋南王府让所有人低人一等。我与她的第一战,就在婚后第一个早膳时间。
我梳洗完毕,同冷晋宸一起来到正厅用膳,她那时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并招呼着女婢们摆着碗筷。而且桌上的碗筷只有两套。她见我们到来了,便迎来过来:“王爷,早膳已经备好了,来这边上座。”冷晋宸拉着我一同坐下。她见状上前对我说:“那个郡主还是小孩子,吃的东西都要更清淡和营养一些,所以我命人特意为郡主备了一桌更适合小孩子的膳食,还请王爷,郡主不要怪我自作主张得才好。”说着她对她带来的贴身丫头说:“玉儿,你快去叫厨房的人把郡主的膳食准备一下,端上来。”“是,福晋。”玉儿把“福晋”两个字叫的特别重,然后下去了。我一看她要跟我玩猫腻,我就乐了。不让我跟冷晋宸同桌用膳,反复跟我强调她福晋的身份。想来是昨晚的冷落对她打击太大了,脑子进浆糊了。不久,那所谓对儿童更营养的膳食就端上来了,放在了邻桌上。我对那叫玉儿的丫头说:“把那些营养的膳食都放到这里来。”那丫头为难的说:“可是那桌上已经摆满了福晋特意为王爷准备的早膳,已经放不下了,还请郡主移步这桌吧。”我抄起一个碗就砸在了那丫头的额头上:“放肆,本郡主愿意在哪里用早膳岂是你这等奴婢指说的?”那丫头捂着流血的额头,跪在地上抽泣。我转过头对杨芙烟说:“你就是这么教奴才的?既然是更营养的膳食为什么不能同王爷一起吃?为什么你要让王爷吃不营养的膳食?你这么安排,安的是什么心?”杨芙烟目瞪口呆的看着我,看着冷晋宸:“王爷我”“还不给我跪下”冷晋宸冷冷的眸子,吓得杨芙烟噌的一下就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