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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雪谷厮杀

玄清道人狂笑不止,猛然间身后一人喝道:“看枪!”玄清道人听声辨器,身子不转,回刀反砍,当的一声,双兵相交,但觉胸口一震,弯刀几欲月兑手飞出,这一惊非同小可:“这家伙内力如此强劲!”一回头,只见那人是个年纪约莫四十几岁,形貌威猛,不禁心中暗叫:“今日当真不妙,这贺千绝也来凑热闹,如此一来,加上那邢正魂,甚是不好对付。”

贺千绝手中提着一条全金打铸的七尺长枪,长枪方才一出,金色寒光乍闪。玄清道人心生怯意,急忙闪跃退开,仓卒之际,没想到自己和深知和尚比拚了半天内力,劲力已消耗了大半,而从高处掉下,刀击岩石,更是全凭臂力消去下堕之势,才得稳稳落在地面。他暗运一口真气,只觉丹田中隐隐生疼,内力竟已提不上来。

贺千绝乃是江南之境的顶尖高手,凭借一条长枪,十八年前比武大会,在黄山脚下连败中原高手二十六,声名大涨。

这时,左侧远处一人叫道:“贺大哥,这恶道害……害死了深知大师。咱们……咱们定要给深知大师报仇!”说话的正是邢正魂。他适才误杀了深知大师,悲愤已极,这刻正飞快地奔身近来,决意与玄清道人死斗。恰巧是贺千绝赶到,正与那邢正魂形成了夹击之势。

玄清道人眼见邢正魂挥剑奔来,自己此刻内力消耗早已过半,怕是连贺千绝一个也斗不过,何况再加上个好手?心中念头只这么一转功夫,贺千绝金枪横过,又刺将过来,玄清道人身形一矮,向敌人下三路突砍二刀。贺千绝身材魁梧,下盘坚稳,纵跃并非擅长,当即挥刀下格。玄清道人这二刀乃是虚招,只是虚中有实,贺千绝的挡格中若是稍有破绽,虚转为实,立成致命杀招,待见他横枪守御,无懈可击,当即向前一冲,跨出一步,倏忽缩脚,向后跃出,如此声东击西,月兑出了金枪的纠缠。

他几个起落,飞步奔到彭依刀身旁,本与打算将拂袖红绸掳掠在手,这样他们便不敢贸然急攻,他在从图他计。然此刻却不见拂袖红绸,急问:“那小妮子呢?”彭依刀道:“在那边。”说着伸手一指。玄清道人怒道:“怎么让她逃了,连她都看不住?”彭依刀早瞧见拂袖红绸逃走,却不去追,早打算放她,然此刻,玄清道人这般追问,心中不由也怦怦乱跳,急忙敷衍他道:“方才那大战当真精彩绝伦,我看得入神所以”

这话在任何人看来,都会破绽百出,“歃血观”的高阶弟子又几时会犯下这等致命的错误?只是当时玄清道人心中极怒,他本就十分蛮横,此刻生死系于一线,更是凶性大发,哪又会去琢磨这其中的蹊跷?不禁大骂:“你这小兔崽子,枉你师祖爷爷这般栽培你,竟如此废物。”右脚飞出,向彭依刀腰间踢去。彭依刀一声闷哼,身子飞起,直摔出去。当地除了他们前些时日安歇的山洞,本是个高峰环绕的深谷,更谷中有谷,只是这些时日以来,他们不曾离开过山洞的周围,却也并不清楚四周的地势,此刻,彭依刀这一摔出,身子不自觉的便向着不远处的谷中直堕下去。

拂袖红绸听得声音,回过头来,见彭依刀正向谷底堕去,不禁心中暗道:“这小道士良心很好,明知如此,还肯这般出手相助,终究是我害苦了这小道士”一惊之下,只见玄清道人向自己扑将过来。便在这时,忽听右侧有人叫道:“师妹,师妹!”正是葛天钧到了。拂袖红绸大喜,叫道:“师兄!”这时她离葛天钧尚远,而玄清道人已然扑近,但远近之差也不过三丈光景。

玄清道人喑叫不好,一俯身运劲捏紧,弯刀即刻飞旋而出,葛天钧与拂袖红绸二人渐奔渐近,眼看就要相聚,这时只见一柄弯刀飞旋而入,直从二人中间飞旋而过。葛天钧惊呼一声,急忙闪身后跃闪躲开来,玄清道人嘿嘿冷笑一声,这时早欺近身来,探出长臂将拂袖红绸抓起。

邢正魂失手刺死少林侠僧深知大师,心中无比悔恨,已达于极点,这时也顾不得拂袖红绸性命如何,劲贯双臂,剑迎风此处,迅疾无比。玄清道人挥刀疾砍,当的一声响,弯刀倏忽反弹上来,玄清道人不禁大惊,原来邢正魂那柄剑是百炼之钢,非寻常刀剑所能削断。

玄清道人骂道:“你女乃女乃的!”将拂袖红绸在手中一提,退后一步,但见贺千绝的金枪又横扫过来。他前无去路,强敌合围,眼光急转,找寻出路,游目一瞥,一时之间却也走投无路,忽见彭依刀在下面谷底坐了起来,心念一动:“这谷虽深,但谷壁质地也算松软,若已弯刀划将上去的话,也未必会伤到分毫。”便抱住拂袖红绸,纵身跳了下去。

拂袖红绸尖叫声中,玄清道人已弯刀划在谷壁,下堕之速大减,不出片刻,堕入深谷。如今天寒地冻,上面谷中积雪堆满了数十丈厚,底下的却还包蕴了春色,草木茂盛,如此之地也定有飞禽鸟兽栖息。玄清道人站直了身子,看准了地形,站上一块巨岩之上,横刀在手,哈哈大笑道:“有种的便跳下跟爷爷战上三百回合!”

彭依刀放眼瞧去,不禁心中一凛,这块大岩正居谷口要中,贺千绝等人若从上面跳下,定要掠过岩旁,玄清道人只要横刀一挥,轻而易举地便将来人砍为两截。身在半空之人,武功便胜得他十倍,也不能如飞鸟般回翔自如,与他相搏。

贺千绝、邢正魂、葛天钧等人好容易各自绕了足足近半月的路程,从东南角的小山路上杀进谷中,眼见玄清道人寡不敌众必定性命不久,这节骨眼儿上却又被他逃月兑,此刻竟还占了绝对先机,不觉都恨得牙痒痒,这时之前那分散的两骑已然而至,与贺千绝、邢正魂二人聚在一起,低声商议。

葛天钧冷哼一声,径自甩袖而去,此刻,妩媚狂刀等人已赶至谷口处,只等与葛天钧商议接下来该当如何。

贺千绝性如烈火,于伤风败俗、卑鄙不义之行最是恼恨,眼见玄清道人站在岩石上耀武扬威,拂袖红绸却软软地斜倚在彭依刀身上。他不知拂袖红绸不觉间早已被那玄清道人点了穴道,不由自主,还道她性非贞烈,落入两恶道的手中之后居然并不反抗,心中不觉又气又怒,登时面色涨红,大喝一声,提着金枪从谷顶纵身而下,定要与那玄清道人拼个你死我活。片刻之余,只听一声惨叫,谷底血光四溅。

贺千绝不听劝阻,弹指瞬间便被玄清道人拦腰斩断。这时,玄清道人将彭依刀和拂袖红绸扯过,藏入岩石之后。如今已然暂时月兑险,对彭依刀的怒气便也暂时消退。他挺身站在巨岩之上,指着谷顶邢正魂破口大骂,这时瞧见前面不远处深知大师的尸首,回想适才情景,知是邢正魂偷袭失手,误杀同伴。然若非邢正魂偷袭误杀了那老和尚,此刻他怕是早招架不住,不觉心中暗幸。

彭依刀见岩石后的山壁凹了进去,宛然又是一个比之前大了太多的山洞,巨岩屏挡在外,倒是个安身之所,他对点穴半点不懂,此刻拂袖红绸动弹不得,他又惊又急,见头顶兀自不住有石块落下,当即横抱着她,将她放进洞中。拂袖红绸适才心中对彭依刀感激不尽,道他良心好,此时,又料定彭依刀欲非礼于她,当下心中忿恨,大怒道:“你这小恶道滚开,如今我师兄已经杀进了谷中,看你还能猖狂得几时!等师兄杀来了,先宰了你这小恶道士!”

玄清道人大笑,叫道:“好徒孙,师祖爷爷在外边抵挡敌人,你怎么倒抢先享起艳福来啦!”邢正魂上面听得分明,连同之前那两骑气得都欲炸破了胸膛。

三上与玄清道人一上一下的僵持了一日,天色渐渐明了。玄清道人早已是三日没有进食,此刻虽调匀内息,力气渐复,却也难免有些虚弱。不住盘算:“如何才能月兑险?上面那三人每一个的武功都非同小可,自己只要一离开这块岩石,失却地形之利,就避不开他三人的合击了。”他无法可想,只好在岩上伸拳舞腿,怪状百出,嘲弄敌人,聊以自娱。

邢正魂身旁两人从面上瞧去,便知是那鲁莽之辈,此刻听着玄清道人这般破口大骂,越听越怒,已然再听不下去,登时大喝一声,纵身跃下深谷,只听得两声惨叫,再接着便是玄清道人那狂妄的笑声。

邢正魂一瞧这玄清道人只手之间便连毙三人,甚是恐怖,一时之间决然不敢再往前半步。玄清道人虽知他此刻定是无比胆怯,但心中也还是忌惮几分,不禁暗暗忖道:“如今他们这些人怕是真正来取我性命的,除了他们也怕是只有葛天钧那一伙人了,剩下的多半是借着除我之名,乘机来中原寻探逝鸿图的下落,眼下葛天钧那厮定然又在想什么诡计对付我,这厮赶来之前,我必定要将邢正魂杀掉,不然必败无疑。”

他心下寻思,见邢正魂对他叫骂全然不理,也便当下住了口,往旁一瞧,不禁心中一笑,寻思:“这厮却挺有心机,大骂当真是激怒他不得,若再拖下去,葛天钧那厮要不了个把时辰便寻路绕下谷来,绝难招架,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当下也不通知彭依刀,悄悄溜下岩石。

玄清道人他们此刻所在的谷地不过是一块悬崖,对面仍是一处悬崖,两崖之间有一条峡谷,深约二十余丈,宽约十几丈,峡谷之中月余前拜那场大雪崩所赐,堆满了积雪,雪虽松软,然高手若是想踏雪飞至对面,也绝非是甚么难事。邢正魂见玄清道人往那积雪谷逃走,猛一提身,急追出去,涌身跃落,登时便没入谷底积雪。他跃下时早已闭住呼吸,但觉身子不住下沉,随即足尖碰到了实地,当即足下使劲,身子便向上冒。他头顶刚要伸出积雪,忽觉胸口一痛,已中了敌人暗算,惊怒之下,长剑立时刺出,去势迅捷无伦,凭着手上感觉,已知刺中了敌人。但敌人受伤显是不重,在雪底又是一刀砍来。

原来玄清道人心知邢正魂嫉恶如仇,若自己往积雪对面悬崖逃走,他定是纵身入谷,奋力挺追,便当即回身,钻入了岩石附近的积雪之中。邢正魂武功既高,阅历又富,要想对他偷袭暗算,本来绝少可能,但他这时从数十丈高处跃入雪中,这种事生平从未经历过,自是全神贯注,只顾到如何运气提劲,以免受伤。他明明看见玄清道人逃走,岂知深雪中竟会伏有敌人,一时疏忽,被玄清道人捉了个出其不意。

但邢正魂他毕竟是中原武林中一等一的人物,胸口虽然受伤,跟着便也伤了敌人,刷刷刷连环三剑刺出,在深雪中疾攻出去。他知玄清道人行如鬼魅,与他相斗,决不可有一瞬之间的松懈,这三剑看似盲目砍出,但劲力却是非同小可。玄清道人虽此刻受了伤,但也勉力招架了住。

便在此时,突然间波的一响,有一颗头颅从深雪中钻了上来,却是玄清道人。他哈哈一笑,身子向上急提,忽然间,雪中又一颗头颅急速飞上。那只是一个头颅,和身子是分离了的,那是邢正魂的首级。这头颅向空中飞上数十丈,然后拍的一声,落了下来,没入雪中,无影无踪。

拂袖红绸眼见这般怪异可怖的情景,吓得几欲晕倒,连惊呼也叫不出声。

“师妹!师妹,你在哪里,还好么?”悬崖对面葛天钧的声音传来。

“你这恶道,今日我定然宰了你,为武林除害!”西侧山崖顶上,一白衣男子指剑而立,那男子却是岳舒云,在他身边站着一名女子,彭依刀望着那女子不禁心中暗道:“岳姑娘!”

岳凤薇、岳舒云姐弟二人站于西面山丘上,与玄清道人不足二十丈,葛天钧此刻也已然到了悬崖对面,与玄清道人仅一崖之隔。玄清道人心中暗叫不妙,如今这江湖中人怕是多半都已绕去了东南面的小山路,这要不了个把个时辰,便会蜂拥的杀进谷来。

与此同时,东面大路上,俯仰楼与龙门剑庄的人已然杀到,葛天钧立于对面悬崖叫道:“你这‘歃血恶道’快快放了我师妹,我可以放你一马,不然的话,今日你休想活着从这雪谷中踏出半步!”

玄清道人冷哼一声,心中暗道:“龙门剑庄虽算得上是名门正派,但除了龙啸风那老头儿,其余也都平平之辈,没听说过有甚么入流高手,如今此来怕多半也是借着除掉我的名号,为探得那逝鸿图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幌子。倒是这灵雀堂跟俯仰楼来的却都是劲敌。如今我虽内力消耗过半,但一对一相斗,我也决计不惧。二人联手,我是输多赢少,绝难应付。三人合围,我非逃不可,四人围攻,我是一败涂地,便只怕逃也逃不走了。若五六人一同攻上来,我玄清道人顷刻之间可真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哼,这些江湖中人,说话有什么信用,平日里号称名门正派,如今为了逝鸿图却也这般偷偷模模,不敢光明正大的表明来意,还要让我玄清道人给你们当挡箭牌,当真是虚伪卑劣至极。现如今掳着这妞儿为质,尚有腾挪余地,一将她放走,便是他们占尽上风的局面了!我如今就藏在这雪中,你们不下来,我就不出去,你们若跳下来,下来一个老子宰一个,看你们能奈得我何?”当下一声冷笑,身子往回一缩,又钻回那数十丈厚的雪地之中。

拂袖红绸一见众多高手如今先后杀入雪谷,心中大喜,不觉低声欢呼。彭依刀怒道:“有什么好叫的?”拂袖红绸道:“你师祖爷爷要死啦,你小恶道士也活不了多久,你还狂妄甚么?”这句话她便是不说,彭依刀又岂有不知?彭依刀一直生性鲁莽,被玄清道人救下的这些时日之中,每天和他在一起,费尽心思撒谎敷衍他,鲁莽的性子不知不觉之间是改掉了大半,但不觉间竟也沾上了一点儿横蛮暴躁的脾气。何况如今八成是群侠得胜,自己势必落在这些人的手里,到时候拂袖红绸再添油加醋那么一咧咧,更哪有什么辩白的机会?他心情奇恶,喝道:“你若再他娘的罗唆,我先杀了你,咱们谁也活不成。”拂袖红绸一凛,不敢再说。她被玄清道人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半分,彭依刀此时若要杀她,却也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俯仰楼之中领头一人气宇轩昂,好生沉稳,此刻竟屈膝而坐,面露笑色,对钻进雪下的玄清道人理也不理。倒是他身旁的那几人此刻相觑几眼,各自一点头,提着兵刃便纵身跃下悬崖,钻入雪中,十分贸然。其实这时敌暗他明,这般贸然跃下怕是八成给那玄清道人可乘之机,但那少年却也不阻止,双眼紧闭,对周围一切视若无物。

浑厚的积雪下面,当先传来两声惨叫,跟着便见飞出两具尸首来,紧接着见玄清道人纵身跃出,在雪面上如履疾风,横身向西疾奔,那余下两人从雪中纵身跃出,发足紧追,追得半里,两人脚下便已分出快慢。玄清道人不禁脚下急停,转身飞奔而来,弯刀左右一划,寒光忽闪,那两人见玄清道人奔身杀回,心中一惊,急回兵招架,然玄清道人刀招奇快,迅疾无化,只听两声脆响,二人手中的兵刃应声断折,玄清道人手中的弯刀寒光闪动,划过了两人的脖子,两人身子一僵,直倒在了雪中。

便在这时,悬崖上的那人双眼忽睁,长臂一抓,背后那弯弓已然在手,从抓弓到搭弓上箭放弦,不过眨眼工夫,众人瞧得眼花缭乱,立时,三支箭矢早已离玄清道人不足半丈,其速之快好生迅猛,叫人始料难及。那三只羽箭直击玄清道人三处死穴而去。玄清道人定睛一瞧,将这三支羽箭的来路看了个清楚,身子便向右急冲,半空之中,俯身折回,弯刀斜出,将两支羽箭那汹涌的劲力化解全无,落在雪中,剩下那一支羽箭一时之间竟绝难摆月兑,登时被射中右臂。他咧嘴闷哼一声,身子一挺,那羽箭被一股劲力弹了出去,直嵌在一旁的谷壁上。

玄清道人俯身急蹲,正欲钻进雪中,哪料西面山头的岳舒云双足一点,挥剑杀出,霎间便已欺近身来。这一剑来势凶猛,劲力十分,玄清道人内力消耗过半,身法大不如前,挥刀急格,当的一声响,弯刀与岳舒云的剑交在一起。岳舒云大喝一声,疾步前逼,一路往东,玄清道人见这力道十分强劲,不敢贸然硬拼,只得随之连忙后退,退了约数十步,两人内劲相搏,脚下步法都沉了下来,顷刻之间,便从雪面一路隐没在了雪底。

玄清道人与岳舒云二人陷入这诡奇已极的困境之中,都是眼不见物,积雪之下也说不上什么听风辨器,连黑夜搏斗的诸般功夫也用不上了。两人足尖一触上实地,各自便即使开平生练得最熟的一路武功。这时头顶十余丈积雪罩盖,除了将敌人杀死之外,谁也不敢先行向上升起。只要谁心中先怯,意图逃命,非给对方砍死不可。

龙门剑庄一见玄清道人此刻内力大耗,若前去助战怕是他绝难招架,这眨眼工夫,除了龙威,其余也都各自纵身跃下,跳入雪中。

彭依刀心中大叫不妙,岳舒云适才这一剑若在常时,玄清道人决然不会瞧在眼里,然这时竟如那无比凌厉的杀招,玄清道人方只是勉强招架得住,内力消耗想必太大。两人雪下难免一番激斗,谁高谁下一时之间难以料定。西面崖边的灵雀堂众人,还有西面山头岳凤薇这时还都未曾出手,再加上俯仰楼那少年跟龙门剑庄的龙威一共八人,此刻沉稳如初,只以逸待劳,一旦玄清道人与岳舒云激斗良久纵身跃出,八人若轮番杀出,内力消耗也活活将玄清道人耗死,若一同杀出,那玄清道人必死无疑。

拂袖红绸斜眼向彭依刀偷睨,心中盘算,等时机再成熟几分,再出声呼叫,好让葛天钧能及时过来相救,倘若叫得早了,小恶道士便会抢先下手杀了自己。彭依刀见到她神色不定,眼珠转动,已料到她的用意,假装闭目养神。拂袖红绸不虞有他,只是望着葛天钧。突然之间,彭依刀双手在地下一撑,身子跃起,扑到拂袖红绸身后,右臂一弯,扼住了她喉咙。

拂袖红绸大吃一惊,待要呼叫,却哪里叫得出声?只觉彭依刀的手臂扼得自己气也透不过来,忽听他在自己耳边低声道:“你答应不叫,我就放开你!”他说了这句话,手臂略松,让她吸一口气,但那粗糙瘦硬的手臂,却始终不离开她喉头柔女敕的肌肤。拂袖红绸恨极,心中千百遍地咒骂,可便是奈何不得。

岳舒云与玄清道人在雪下激斗足有半个时辰,众人瞧不见人影,只听得铮铮铮此起彼伏,两人武功平分秋色。突兀的,玄清道人这时怕是久在雪下,透不过气,纵身一跃,从那数十丈厚的雪中一跃而出。嗖嗖几声,尾随只跃起两人,原本在雪下足有七八人,如今只剩两人,那几人早给玄清道人在雪下结果了性命。两人一跃而起,与玄清道人在雪面激斗,顿时血花飞溅,铮铮连响之声愈发愈烈,双方只将最凌厉的招式递上。岳舒云的长剑斜挥猛刺,剩下那人的兵刃也破风划来,玄清道人内力这时已然消耗太大,绝难招架,只左躲右闪。

龙门剑庄中的那人此刻只觉肩头被一股力道拽住,身子一栽,倾了出去,不禁闷喝一声,低头一瞧,登时双眼圆瞪,小月复上插入的竟岳舒云凌厉无比的长剑!只是玄清道人的身子将两人的身子遮住半许,众人谁都没有瞧到时玄清道人使诈,均以为是岳舒云出手杀了那人。岳舒云心中大惊,这玄清道人不止难缠,更狡猾得很,绝没那么容易对付。

“岳舒云!你女乃女乃的!你不杀那大恶人,居然出手杀我弟兄?”龙威登时大怒,山崖之上大喝一声,拔剑追来。岳舒云来不及解释,只得月兑开玄清道人的纠缠,纵身西去,心中大怒:“玄清道人,你这厮太可恶,竟算计我!”他一路西去,龙威发足追赶,霎间,迎面击来一只未出鞘的阔剑,在龙威面前一扫,龙威退步一闪,身子一滞,岳舒云便已跟他有六七丈远,再提身追赶俨然已经来不及了。龙威愤怒无极,青筋暴跳,大喝一声:“岳舒云,你这厮太可恶,便给我等着!”

山头上岳凤薇迟迟不动,适才眼见岳舒云被龙威追杀,也并不飞身前来相助,只右手一伸,将那飞旋回的阔剑稳稳抓在手里,摇了摇头,径自从那山头上隐没了去,追赶岳舒云去了。

俯仰楼那少年见玄清道人纵身跃出,眨眼之间又是一箭射出,这一箭实足矣要了玄清道人的命,哪料龙威兀自窜出追杀岳舒云而去,这箭矢竟射在龙威的细剑上,给这细剑漫不经心的一挡,那箭的力道俨然已成强弩之末之势,玄清道人伸手一抓,将那箭轻而易举的弹开,然龙威的身子被玄清道人同样遮住半许,众人亦是谁都没有瞧见是龙威的细剑挡下了那羽箭,仍全以为是玄清道人所为。便不免心中忌惮,万万不敢再轻易纵身跳下。

玄清道人此刻虽有了些转机,但已然难掩内力之疲,有些气喘,不禁一提气,丹田之中空空如也,月复中竟隐约生疼,心中便暗道:“不好,我如今内力已然耗得干干净净,若是再斗下去,定是连他们半招也难以抵挡得住。我却一直以为那葛天钧极难对付,方才一见,倒是山头上那小丫头让人不得不敬畏几分,那阔剑虽未出鞘,却力劲十足,况且,江湖之中,如今能做到技高而不娇,武深而不燥的为数不多。劲敌!当真是劲敌!适才她若出手杀我,我如今早便死于她的剑下!眼下决然不能让他们瞧出破绽,若让他们瞧了出来,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他心中虽想,但此刻一见众人那惊慌的神色,不禁又心中暗喜,强装镇定,狂笑道:“谁说你们爷爷我内力耗尽了?若是真耗尽了,方才我怎能挡下俯仰楼那小兔崽子的羽箭?哈哈,有种的话,你们便跳下来再与爷爷我战上三百回合,五百回合也成!”

这突兀变故不过眨眼工夫,顿时,雪谷之中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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