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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走进自然(二)

下午预备钟尚未响起,余老师就早早来到教室,布置外出爬山的相关事宜。

他要求班长张宏强带领副班长莫洪波和纪律委员陈强在前边带队,由家住庙坡山的几位男生在前边开路,自己在后边殿后。各组小组长切实负起责任,另外两名班委走在队伍中间,负责瞻前顾后,前后照应。

由于上山的路都是羊肠小道,九曲十八弯,没法按出操队列行进,所以临时决定:原则上女生在前,男生在后,男生负责照顾女生。

一切安排停当,同学们走出教室,关好门窗。来到操场,按二路纵队大致排了队列顺序,就高高兴兴出发了。

庙坡山海拔多少米,没人测量过;或者有人测量过,只是师生们不知道而已。余俊贤大致目测了一下,最高峰约有近千米。

整个登山道路大致可分四段:从山麓开始往上,约有四分之一的路程,是一段顶心坡,坡度应在50度靠上。

走过这一段,有一段相对平缓的慢上坡,坡度有三四十度,路程约占四分之一。

接下来约占四分之一的路程,又是一段顶心坡,好在道路盘旋而上,远没有最初那一段惊险。

上去山顶曲折西行,再走过大约四分之一的路程,才能最后到达制高点的地势开阔处——也就是此行的目的地——虎头岭。

刚开始登山时,同学们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信心百倍,劲头十足!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一路盘山而上,走在队伍最后的余老师,远远往上眺望,登山的队伍如斗折蛇行,忽明忽灭,时隐时现。欢声笑语,和着山间各种鸟儿的婉转鸣叫,犹如一只交响乐,很快便打破了山间的静寂,那场景显得非常热闹。

余俊贤走在队伍的最后边,边走边和后边的大个子男生们拉家常。询问他们各自所在的村叫什么名字,家在村里那个组住,村干部怎么样,家中几口人,弟兄姊妹有几个,父母年纪有多大,都是干什么的,每年家里能挣多少钱,主要经济收入有哪些,副业门路多不多等等。

同学们打从余老师接管班级的第一天开始,有事没事就乐意和余老师在一起闲聊,他们觉得余老师就是他们的大哥哥,他们就是余老师的亲弟妹。无论有什么事,总爱找余老师倾诉。

今天这场合,这场面,这气氛,岂能错过?所以边走边聊,边聊边走,还没怎么觉得累,就已经走了最初最陡峭也最惊险的四分之一路程,来到了那段慢上坡处。

余俊贤招呼前边领队的班长张宏强让队伍停下来,略微休息了一下。接着又简单强调了一下安全,就又继续向上攀登了。

俗话说:不怕慢,就怕站。站一站,二里半。起初,久居教室的同学们抑制不住那股子激动和兴奋,怀着好奇和憧憬,速度快得惊人。及至休息之后继续上路,当初的激动和好奇,也随之减半,速度也明显降了下来。

这时候,余老师吃惊的发现:本应在队伍前边的莫夏捷,和他同村的几个小姐妹莫小星、莫小双、莫二妮等人,竟落了下来,走在了男生队伍之后。

这样,和余老师走在一起的,就不再是刚才队伍最后那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而是这几个嘻嘻哈哈、叽叽喳喳,活像几只小麻雀的小女生了。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眼前现在已经有四个女人了。

莫夏捷有意放慢了步子,走在余老师前边。余老师问她:

“夏捷,怎么了?刚走四分之一就不行了?”

“不是不行了,而是我穿的鞋子多少有点问题。”

“怎么回事?”

“我穿的是一双皮底鞋,走在这火焦石路面上,脚下光打滑。”

“明知道是来爬山,为啥不换换鞋子呢?”

“上哪儿换去?就脚上穿这一双鞋!”

“咱不是上周就告诉大家,这周要爬山的吗?星期天在家来时,就应该考虑到的。”

“人家不是忘了吗?再说,周六走时你又没有提醒我们。”

“就是,老师根本就没提这一章。我们大家都还以为,余老师是在和我们开玩笑,逗我们孩子取乐呢!”另外几个女生也随之随声附和起来。

“这么说,倒是我与某人的不是了?你咋不说让我给你买一双呢?”

莫夏捷听余老师这么打趣她,心里一阵窃喜,脸又腾一下红了大半。她本能的回转身去,本想回敬余老师一句:

“那我真要说了,你给我买吗?”

——可就在她转回身的刹那间,由于站在斜坡上,脚下依然是踩上去就吱吱哇哇一声响的火焦石,转身时身体重心自然偏移,——还没等她把后半句话说出来,脚下一个打滑,她的身体随之一个趔趄,向后倒过来!

“小心!”就在她的身体急剧倾斜,眼看就要摔倒的刹那间,余老师眼疾手快,伸开双臂,一个白鹤亮翅的合抱姿势,就把莫夏捷轻轻拦到了他的怀里,然后结结实实抱住了她!

事情发生得那么突然,一切令人猝不及防!等在场的几位女同学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莫夏捷却还呆在与老师的怀抱里,一只手臂勾着余俊贤的脖颈,活月兑月兑一对热恋中的情人!正在娇喘微微,不知所措呢!

在场的所有女孩子,一下子飞红了脸,慌不择路,一个个迷离的眼神慌忙看向别处!

余老师这时才稳了稳神,将半仰在怀中的莫夏捷轻轻扶起,让她月兑离自己的怀抱,然后佯装嗔怪道:“你瞧瞧,你瞧瞧,说着小心点儿、小心点儿,你可做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动作,真是说啥来啥,怕啥见啥!”

惊魂未定的莫夏捷,哪里顾得上答余老师的话!只见她羞红的脸蛋,就像十月里果树枝头挂着的一个个熟透了的苹果,满脸羞涩,整个表情怪怪的,低着头,在试探着选择自己的脚步。

虚惊一场,有惊无险,继续登山。经过了这个小插曲,莫夏捷那一帮小姐妹们,开始纷纷取笑起她来——

“啊,好幸福哟,简直是英雄救美嘛!”

“唉唉,真是太可惜了,要是有个照相机,那该多好啊!”

“就是,那么经典的镜头,真是太可惜了!”

“光经典呀,更浪漫呢!”

“嗨嗨,真是幸福死了,这好事咱咋遇不上呢?!”

……

余俊贤听着这帮小姐妹对莫夏捷的打趣,为了不致于让她显得那么尴尬,故意渐渐放慢了脚步,想象着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心里禁不住美滋滋的!

一个半小时过去了,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余老师和大家约定:自由活动一小时,然后集合返校!

这里是后山点以沙窝中学为中心的附近地区相对来说较高的一个制高点。

往东,可以直接看到铁栅乡政府所在地正南的那道青要山,以及山下滔滔东去的母亲河。

往西,就是与盟塘县接壤的牛家庄一带的连绵不断的群山,看上去就像汹涌澎湃的波涛,那一道道高低起伏的山岭,就像山的大海卷起的层层巨浪。

往南,远山含黛,在天际勾勒出一幅绝妙的轮廓线,就像十七八岁的少女仰面平卧时形成的优美的弧线。近岭参差,群峰竞秀,郁郁葱葱,青翠欲滴。

往北,群山腾跃如蛟龙出海,又似万马驰骋无垠疆场;抑或一道屏障,护佑着生活在这方土地上的父老乡亲!“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触景生情,竟引出我无限感慨!

同学们中,男生都在尽情的大呼小叫,尽兴的释放着长期以来郁积在胸中的郁闷。女生们则都在尽兴的说笑嬉戏。只见她们指点着远远近近、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各种景致,说说笑笑,打打闹闹。

当然,谈得最多的,还是自己的家乡在什么地方,在哪道岭下的哪道洼里。

经过了刚才的那个小插曲,余老师时不时的会拿眼睛的余光瞄向莫夏捷,想从她的表情上读出她内心活动的一些反应。可她发现,莫夏捷根本不像其他女生那样兴致勃勃,而是也在时不时拿眼睛的余光偷偷扫描一下余老师,给人一种遮遮掩掩、偷偷模模、躲躲闪闪、扭扭捏捏的感觉。当然,脸上的红晕依然没有完全褪去。

看她这样,余老师有意走近她,没话找话的问她:

“夏捷,你家住在哪个方位?哪道岭下?”

“你往西北方向看,就在那座最高的山峰下。那道岭我们叫它南岭。”说完,先自羞红了脸,连忙低下头去!

一个小时的时间,显得太匆忙急促了!当同学们集合好队伍,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不少同学再喊:

“上来一回不容易,就让我们再玩一会儿吧!”

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余俊贤带领他们班的全体同学,高高兴兴、平平安安的返回了学校。

他们觉得,这是升入沙窝中学近两年来,过得最充实、最有意义的一个下午!

当然,从此以后,余俊贤老师在他们班同学们的威信越来越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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