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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一笑而倾城

现世报,来得快。

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

段从烟对着一堆药材挑挑拣拣,择出品质上好的,吩咐丫鬟煎好,然后又在一堆瓶瓶罐罐中挑选,再把挑选好的揣在怀里,抱着一堆瓶瓶罐罐走出大门,耳朵里还能听见那震天响的咆哮声。

还没完么?

段从烟歪着脑袋想,淡漠的扫了前厅一眼,然后转身往中庭走去。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治好沈天慈,再无其他。

深吸一口气,挺直背脊,一步一步,走向沈天慈的木楼。

竭力克制那想往回奔的冲动,她不能跑,她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等做完这件事之后,她就能走了。

然后再也不要回来。

前厅里,李凌霄正揪着自家儿子的衣领,手里捏着一把剃刀,用着危险无比的方式给儿子刮胡子。

李双林狼狈的躲闪,拼命抵抗,奈何老爹道行比他高,一脸的大胡子还是被他剃掉了大半,露出胡子下面掩藏的真正面容。

双眉入鬓,目如朗星,但眉宇之间却有着一种慵懒的调调,那懒洋洋的模样就像一只优雅的猫,诱惑着人去逗弄他。

说俊俏,李双林比不上沈天鹰,说好看,他甚至不如洛鹤琅,但他浑身上下的那股傲气,以及慵懒的风情,却是最吸引女人的利器。

这个男人,该死的性感。

即使他脸上还有着稀稀拉拉的胡子。

南宫敏握紧了双手,看着那父子俩在那边胡闹,眼神不禁有些变冷。

这个大胡子,她一点也不陌生,自打她到了十八里铺,她就见过他了。但他留着一脸胡子,刻意的掩去自己的真实面容,甚至,在见到她之后,完全没有跟她相认的念头出现。

刚才遇见李国公的时候,她还以为是来看她的,结果,人家是来抓儿子的。

父子相认没有任何感动,李双林震惊,李凌霄震怒,两个人都瞪大了眼睛,指着对方异口同声的说:“你怎么在这里。”

没有人会怀疑他们不是父子,不论刚才或现在。

被迫松开段从烟的手,李双林就让李凌霄抓住,捏着一把不知打哪模来的剃刀,给他刮胡子。

而段从烟,此刻早就不知道上哪去了。

李双林心里担心她难过,频频用眼睛搜索整个大厅。

没有她。

整个大厅里,除了南宫敏跟她的丫鬟,再没有其他女人。

见他眼神急切的搜寻大厅,李凌霄就明白他是在担心刚才的那个小姑娘。

说实话,他对那小姑娘唯一的印象就是没印象,只记得她被儿子牵着手,嘴角带着淡淡笑意,一看就是跟这混小子有私情。

而且还是当着南宫敏的面,两人就拉拉扯扯,这女子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李凌霄心里马上把段从烟划分到那些爱慕虚荣想攀高枝的女人那边去了,手里捏着剃刀,下刀更加快准狠,差点把李双林的脸皮给刮下一层来。

前厅里依然吵吵闹闹,好在沈家很大,沈天慈的处所离那边很远,段从烟才能暂时忘却刚才听见的那些伤人话语。

丫鬟已经煎好了药汤,段从烟让她喂沈天慈喝下。

她没有通知沈天鹰,从看见李凌霄那一起,她就决定了,是时候该走了。

这份情,本就不属于她,不是么。

咽下心里的苦涩,沈天慈已经喝完了药,段从烟把刚才抱着怀里的瓶瓶罐罐整齐的摆放在桌案上,掐准了时间,估模着汤药已经开始生效,段从烟才站起身,拿出那根青蛇杖,对身后的丫鬟交待:“等一下,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动我跟你们大少爷,哪怕我们情况再不好,也不能上前,记住了么。”

“是。”丫鬟恭敬的回答,声音有些颤抖,但还算平静。

果然是大户人家的丫鬟,这才叫丫鬟,不像某些没素质的人,想到这里,不免又要想起那个人,段从烟皱着眉,强行把他从心里赶出去,默默念着师父教给她的法决。

一道光芒从她脚底升起,开始很淡,随着她念法决的速度加快,那道光越来越亮,段从烟双手合十,握着法杖,十指却捏成古怪的手势,法决念到关键处,手势也跟着一边。那丫鬟只能看见她的背后也开始亮起了光芒,照得整间斗室都亮如白昼,恍得人眼都花了。

床上的沈天慈已然昏死过去,唇边溢出黑红色的血,狰狞的淌了一地,被段从烟身上的光芒照耀,散发出妖异的美感。

丫鬟已经被吓傻了,她活这么大还没见过这种架势,明明看见大少爷吐血吐得昏死过去了,双脚却使不上力气,定定的站在原地,她现在知道刚才段从烟为何那样交待她了。

因为大少爷,真的像是死了一样,一动也不动的,连胸膛的微微起伏都没有了。

她很想冲过去,看看大少爷是不是真的死了,可她的脚好像生了根一样,完全动弹不得。

段从烟的咒语很长,那冲天的亮光持续了很久,接着她向前走了一步,那动作,轻灵似蝶,翩然而飞,小巧的足尖轻点地面,一瞬间,莲步生花,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她在跳舞,舞步优雅圣洁,长长的法杖旋转翻飞,好像有了生命一样,那些纠结在她身边的光芒,都随着法杖的指引,落到沈天慈的身上。仿佛过了很久的时间,那些光芒全都钻进了沈天慈的身体里,渐渐的,他恢复了呼吸,苍白的脸上有了表情,微微皱着眉,似乎在忍受身体的不适。

不适只有一瞬间,很快,他放松了眉,眼帘轻颤,悠悠转醒。

那一刻,美得夺目。

他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面,他死了,灵体漂浮在虚空,随着风一直荡啊荡的。

直到他看见那道光。

耀眼却又柔和的光,吸引着他往前飞,飞向那道光所在的地方。

一个身着淡紫色衣裙的少女,低垂着眼脸,跳着简单庄严的舞步,手里拿着一根长杖,他不由自主的跟随着那根长杖指引的方向飞去。

一瞬间转醒,他却觉得自己已经睡了很久很久。

睁开眼睛,那个少女还在,正收回法杖,对着自己微微一笑。

一笑而倾城。

古人说的便是这个吧,沈天慈赞叹的想,抬起了手,顿觉轻松无比,完全没有之前生病时那样乏力。惊喜的坐起身,试着动了动身体,整个身体宛如新生一样,没有了那种全身灌铅般的无力感觉,就连呼吸,都比从前舒畅了许多。

难道说,他已经完全好了么?

惊喜的看向方才的少女,沈天慈才想问她,自己是不是已经好转了,却见她神色有些不自然。

段从烟念完最后一个字,做完收尾的动作之后,连连退了几步,跌坐在刚才的椅子上,连法杖都来不及收回,她直接拿起桌案上的第一个瓶子,掀开盖子就往自己嘴里灌。

那是她能寻到的,最好的药,用以补充她损耗过多的灵力。

但再好的药,也无法解决她因为灵力耗损过度而带来的疼痛。

全身的经脉都开始刺痛,宛如在里面放置了许多蚂蚁一样,开始只是刺痛,然后慢慢变成了锥心般的阵痛。

该死的,她没想到透支灵力居然会这么难过,整个人忽冷忽热,热的时候像火烙,冷的时候觉得全身都快结冰了。

一口一口的灌下那些灵药,但灵力耗损是事实,这些药虽是上品,但能补充的灵力实在是太少了。

简直是杯水车薪。

段从烟苦笑,咽下最后一滴药,身上的疼痛非但没有消减,反而有愈演愈烈的形势。

那个混蛋师父,居然骗她,说什么透支灵力不会有事,只要多吃补药就能补回来,要是他在这里,真想甩他一巴掌。

这哪里是不会有事,根本就是痛彻心扉好么,而且补药吃完了,为什么一点都没能减轻症状。

捂着自己的胸口,段从烟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整个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的,额间冒着豆大的汗珠,嘴唇被她咬出了鲜血,两只小手抓着胸前的衣服,已经抓得指节都泛白,可见她正在忍受多大的痛苦。

沈天慈被她的情形吓到了,也顾不得自己身体刚刚康复,手忙脚乱的爬下床,看着她难过得跌倒在地上,整个人都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他跪坐在她身边,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苦,却不敢碰她。

“你快去叫我二弟他们过来,快。”吩咐丫鬟找人,沈天慈轻轻碰了她一下,谁知她却瑟缩着,身子跟着退后,然后他再也不敢碰她,只蹲在一边干着急。

一阵强过一阵的疼痛袭来,段从烟倒抽一口气,捂着胸口的手更紧了,全身的经脉竟然都错了位,身上依然忽冷忽热,那冰火两重天的滋味,更是让她的疼痛更加的明显。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现世报么,她喜欢了不该喜欢的男人,抢了一个女人的未婚夫,所以老天爷是在惩罚她对么。

段从烟的眉宇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死灰之气,沈天慈伸手抚上她的眉间,那股黑气越发明显,让他心也跟着往下一沉。

我快死了么。段从烟无声的问他,眼神是强撑出来的坚强淡然。

但,谁能对死淡然。

曾经如他,也未曾做到过,她怎么能那么倔强,连死也想让他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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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说,卡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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