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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呈陛下:

君启信之日, 寿恐已不在人世。暮秋天寒,万物萧瑟,念陛下勤添衣, 多餐饭, 万莫伤心忧甚, 损伤贵体。

罪臣郭嘉,蔑君弑后, 陛下定已将其擒获。然狐狸虽恶,犹不及豺狼贪暴,窃持国柄,口含天宪, 欲篡神器。弑后一事,郭嘉既伏, 曹操亦难逃罪责。其证有二:一则助郭嘉私自进宫之宫女乃曹节亲信,此时,当已自缢屋中。陛下可派人搜寻其屋,于榻下当有金银若干与遗信一封,详述其奉曹操之命与郭嘉里外合谋之事。二则陛下可迫郭嘉写下供书,倘嘉不肯,寿已命孔桂摹嘉笔迹作书一, 并藏于此镜中。嘉虽因相助曹丕为曹操所疏, 然妻妾闺事,本为家丑,蟏蛸事密, 亦不外泄,固世人尚皆以嘉为曹操心月复爪牙,加此二证,操欲壮士断腕,齐卒保车,亦已无门。

弑后之罪,罪不容诛,当夷三族。然皇恩浩荡,罪不及孤弱寡小。天象生异,荧惑守心,其罪或在君上,或在宰辅。陛下既消日食之灾,百姓皆知圣德煌煌,天必不罪,固罪必在丞相。倘曹操愿效绥和故事,自戕于府,知天命,尽臣节,陛下亦可施恩宽宥,保其阖府平安。

或言:曹贼手握重兵,不臣久矣,既知必戮,何不举兵,弑君篡权,自立为帝?其言虽易,其行难矣。于外,孔桂已与西凉相谋,寿亦借陛下之口去信江东。西有马腾,东有孙权,虎视眈眈,曹贼若敢轻举,必将三面受敌,天下大乱。于内,曹丕因甄宓一事已失父心,又欲伙同孔桂陷害亲弟,若为曹操所知,必将无缘于世子之位。桂以此事相胁,迫其劝父自戕,如其不肯,则以蟏蛸为之而嫁祸其身,再以木已成舟之道劝之。风雨飘摇,内忧外患,操一为天下安局所挟,二为亲子宗族所迫,且有朝中言官为陛下讽言鼓势,群议滔滔,人言可畏,求生无门,操只可自戮,以保大局。

陛下亦可迎曹节为后,合曹刘二姓之好。彼时,曹丕虽承父业,然终难及其父,内蒙弑父之议,外有孙马相迫,局势愈紧,愈需尽忠于陛下,以正其名。曹、孙、马三族博弈于外,陛下则可斡旋于内,趁此时机与朝中忠臣合力,以许都为基,重振帝威。如此,则汉室之隆,可计日而待也。

此路漫漫,步步维艰,十年功成,已为大幸。陛下曾诺,无论前路如何,皆不可心生退意。愿陛下深念寿与群臣百姓之所望,承先祖基业,复我大汉荣光。”

笔尖微顿,伏寿沾了下墨,又落笔写道:

“信已至此,言已尽矣,然人非草木,终私情难了。寿与陛下少年夫妻,本当与陛下白头偕手,共赴艰险,奈何天命不佑,寿毁诺于中道,留陛下孑孑一人,斡旋于豺狼之间,此时此情,愧责难书。此生家国天下,江山峥嵘,终由不得你我恣意而活。阿协,倘有来生,寿愿与你做一民间夫妇,渔樵耕田,烹酒煮茶,不求大乐富贵,日月同光,千秋万岁,但愿……”

贴身的宫女走上前,为伏后添茶。她虽然不识字,但看到伏后的举动,还是不由好奇问道:“殿下想了好久,才写下最后这段话。怎么又把这些裁掉了?”

不再去看未写完的那段话,伏后将笔搁到架上,缓缓阖起眼:“既然今生已经负他,又何必虚诺来生,徒增伤感……”幽幽发出一声叹息,她睁开眼,决然的将被她裁下的那块布帛捏成团扔入火盆,等火焰将一切彻底吞噬,才将余下的部分与另一份早备好的帛书放入铜镜,并把铜镜背面的盖子牢牢扣上。

“把这面铜镜藏好,除非陛下亲自来取,无论是谁都不许碰这面铜镜。切记切记。”

侍女郑重其事地将铜镜藏入暗格便行礼离开。伏后望着殿中暖炉袅袅升起的香雾,恍惚间,脑海中浮现出许多久远的回忆。她想起那年随父亲第一次入宫,在大殿上的惊鸿一眼,便被那董卓威胁下仍神采熠熠的少年帝王乱了心神;想起他们千难万险逃出长安,饥寒困顿,他强硬的逼着她吃下剩下的粮食,将身上的龙袍盖在她的身上;想起董妃遇害,夜半时分,他在她怀中第一次哭着念起被害死的生母与兄长;想起几天前他握着她的手,说着江山如画,却远不及彼此恩爱,白头到老……

最后,她想到了那日,她为他去送亲手做的糕点。彼时,杨柳依依,日光正好,他与曹节坐在桃花树下,棋盘上黑白交错,棋盘外谈笑欢语。桃花瓣随清风飘落,他拈起的棋子又放下,伸手为曹节拂去肩头的落花。一时,佳人笑靥如花,宛若神仙眷侣。

她此一生,或许堪称得上一位合格的皇后,却不是一位合格的妻子。她明知刘协已经放下了帝位,却还要用自己与孩子的死,逼迫刘协去走一条根本不愿意走的路。就算她已经尽她所能铺好了将来要走的每一步,她仍不敢细想,这一路刘协将经受多少痛难。

而曹节却与她不同。曹节心性善良但坚韧,且对刘协一往情深,足以为大汉之后。有曹节相伴,这条路上,刘协才不会孑孑一人。

来生太远,终不敢期。阿协,愿你此后漫漫岁月,能与曹节久相思,共白头,长乐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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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都的监狱,分为廷尉诏狱与虎穴两处。前者虽名监狱,但入狱者多为皇族贵戚,将相大臣,狱卒多会礼遇有加,并不多加为难。而后者,则是专门关押流氓无赖的地牢。因建于地下,虎穴内空气污浊,常年见不着光,狱卒也多是狠戾之徒。但凡被关到此的犯人,大多都会命丧于此。这种腌杂的地方,莫说是锦衣华服的贵人,就是平头百姓,也不愿靠近,只有寒鸦潜伏在暗处,只等新的蒲席被扔出地牢时一拥而上,争夺最新鲜肥美的血肉。

然而,当一辆马车驶到地牢之前,从车上走下一位身着锦衣的端方公子时,狱卒并没有感到惊讶。这是他第五天来这里了,然因为上面下了死命令,次次都被狱卒拦在牢外。这一次,当狱卒想如前几天一样上前阻拦时,他却先一步拿出一份诏令。

“彧奉陛下之命来提审犯人,还不快让开!”

狱卒本想细细察看看,却被荀彧冷冷的瞪了一眼,吓得一愣,竟真的下意识退到了一旁。见此,荀彧也无暇管这狱卒,深吸一口气,进到了地牢中。

地牢中依旧如往常一样昏暗无比,唯一的光源就是几个被点燃的火盆。空气中弥漫着混合着腐烂的血腥气,四处都是正在受刑的犯人的惨叫,荀彧蹙着眉。一个个找过去,终于在地牢尽头,看到了牢中刑架上的人。

“把牢房打开。”

他努力压着语气,不让狱卒听出自己声音中的颤抖。待狱卒依命将牢房打开,荀彧又语气平静的让他退到一边,这才走到刑架前。借着昏暗的火光,他细细打量着人眼前的模样,几乎差一点就落下泪来。

刑架上的人这五天来每时每刻都在受刑,原本赭色的锦衣已经被干掉的鲜血染成了黑色,破成了一片片虚挂在他身上,从布条间依稀还能看到深浅不一的鞭痕。人的头低垂着,散下的头发被血凝成了一团。荀彧伸手,轻轻扶起人的头,才发现人就连脸上也满是伤口,稍微一碰,瞬间便沾了满手的血。

“奉孝……”

听到声音传来,刑架上的人微微睁开眼看向荀彧,漆墨色的眼睛中却没有一丝光亮,只有深深的绝望与麻木。他张了张口,可只能发出嘤呀的声音,没过几秒就呕出一大口血,染了荀彧一身。

混杂着血色,荀彧这才看清,人的舌头断了半截。

他再也说不出话了。

“奉孝,对不起,对不起,是彧来晚了……”一向稳重的荀令君终于彻底失去了冷静,他想解开绳子,却因为手颤的太厉害,越解越乱,绳子越陷越紧。

“就算你救他出去,他也只会是个废人了。”

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以荀彧的警觉,本早该察觉的,可他心绪波动的实在是太过厉害。他转过头,见来者是刘协,稳稳心神,行礼道:“参见陛下。”顿了顿,又道,“此地污浊,陛下千金之躯,还是不要来此的好。”

刘协微微一笑,昏惑的火光下显得有几分阴森:“朕若不来,又怎知一心为国的荀令君,竟也敢假传朕的诏令。令君不知,这是死罪吗?!”

荀彧“啪”的跪到地上,脊梁却挺得笔直:“臣假传陛下诏令,甘愿受罚。但是……”

“但是?”刘协眯起眼,“令君莫非是要求情?一向秉公无私的大汉纯臣荀文若,当真要为一个杀害皇后的贼人求情?”

“是。”荀彧坦然道。他回头望了一眼刑架上奄奄一息的人,心头一横,重新看向刘协,“臣恳请陛下,速速处死郭嘉。”

刘协一怔:“朕还以为,你会求朕放了他。”

荀彧满眼皆是痛色,但还硬撑着逼自己说道:“正如陛下所说,谋害皇后,罪不容诛。但自古礼不上大夫,肉刑更废除已久,陛下若要罚,大可取他性命,但不要再……折辱于他。”

青衫折扇,顾盼风流,郭奉孝,本是个多么骄傲的人,怎该被关在这样腌臜的地方。

刘协想了想,大概猜到了荀彧在想什么。他蹲,亲自扶起荀彧,对着荀彧痛色与希冀并存的双眼,温声道:“令君,朕怎么可能杀了他呢?来人,把参汤给他灌下去!”

刘协话音刚落,便有狱卒端着一碗汤药进来,捏起刑架上之人的下巴,强迫他将参汤全数饮下。

“朕知道郭嘉身体不好,所以命人时时在地牢里备着参汤,免得他太早一命呜呼了。”看着人绝望而麻木的样子,他眼中快意不由更甚,轻车熟路的拿起一旁沾了盐水的鞭子,抬手一挥,却被荀彧先一把抓住鞭子。

鲜红色的血液顺着荀彧的指缝,滴落到了地上。

刘协未料到荀彧竟会徒手接他的鞭子,怔愣片刻后,笑道:“文若,你的手流血了。”

“陛下,”荀彧仍紧紧的抓着鞭子,不让刘协再挥下一毫,“君子尚羞为酷吏,况陛下乃万民之表,莫要失去分寸。”

“朕是皇帝,是万民之主!朕愿意以什么分寸,就以什么分寸!”他又用了下力,鞭子却还是被荀彧紧抓在手里,面色终于露出几分真切的怒色,“令君现在违抗圣意,莫非也是想造反吗?!”

“臣子有规谏之责,臣不敢不阻拦陛下。”

局势剑拔弩张。却在这时,一个身着内侍衣服的人小步跑了进来。他凑到刘协耳边悄声说了什么,刘协突然破颜而笑,手中的鞭子也放了下来。

“令君,朕刚刚知道,曹丞相终于到许都了,现在正在宫中等候。”他笑着转过身,看向刑架上的人,“郭嘉,你听到了吗?曹孟德到了。”

人的头深深垂着,仿佛死去了一般。可刘协清楚,他听得见,他一定听得见。

“朕留着你的性命,就是要让你看看,你效忠半辈子的主公,是会豁出一切来救你,还是弃卒保车,将你弃如敝履?朕知道,你一定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朕不仅要杀你,要折磨你,还要让你这一生,全都变成一场彻头彻尾,荒唐至极的笑话。只有这样,朕才对得起阿寿,对得起董贵人,对得起朕未出世的孩子,对得起这世间千千万万因你家破人亡的百姓!

“令君随朕一起去吧。”刘协的语气全然没有给荀彧留下拒绝的余地,“让朕看看,朕这位忠心耿耿的好丞相,这一次还能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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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已经在殿中等了两个时辰了。

他刚到宫中时,就让内侍去出宫禀报。一来一去,就算皇帝在郊外,也早该赶回来了。而之所以直到现在皇帝还没有出现,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皇帝笃定了曹操只能等,刻意将他晾在这里。

是为了以此凸显君臣之别彰显君威?还是为了让他在漫长的等待与焦急中,磨掉所有的耐心与冷静?

无论是为了哪一种目的,曹操都只觉得有些好笑。伏寿一介妇孺,隐忍筹谋十年,方为刘协将死局争出活路,这等气魄与心机,就算立场不同,曹操也十分佩服。而刘协这个真正的皇帝,却像个小孩子一样在不计后果的肆意发泄自己的怒气。

然而,那些所谓的筹码,于曹操根本无关痛痒。

无坐无茶,曹操在殿中站着又等了半个时辰,刘协终于姗姗而来。荀彧跟在刘协身后,一同走到殿中。他抬眼看到曹操,眼中痛色与愧意又深了几分,张了张嘴,想借擦肩而过时与曹操悄声说些什么,却因为心神不定,竟脚步不稳向一边倒去。曹操连忙上前去扶,刘协却先他一步,稳稳地扶住了荀彧。

“朕的尚书令,就不必劳丞相费心了。”

“陛下,”见荀彧无碍,曹操放下手,道,“令君素有腿疾,站立不便,还请陛下为他赐座。”

“丞相到真是体贴。既自己做了好人,又显得朕不体恤大臣。”这么说着,刘协向内侍使了个眼神,内侍忙在一旁将软席备好。

“陛下不必如此,臣无事。”荀彧摇头推辞。此时此刻,郭嘉性命堪忧,他心乱如麻,哪还有心情管什么腿疾。

曹操却道:“令君,陛下赐你坐,你便坐。”他上前一把拉过荀彧,扶着他来到软席前。荀彧还要坚持,曹操又轻声道,“文若,你清楚,奉孝不希望你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荀彧微怔,这才缓缓坐了下去。

“曹丞相,”此时,刘协的声音从龙座之上冷冷响起,“令君有腿疾,朕免了他的礼,但没有免你的礼。怎么,丞相半年未来许都,就忘了君臣尊卑了吗?!”

听到此话,曹操抬起头,直视着高高在上的君王的双眼。默然对视片刻后,曹操抬起脚一步一步,缓缓朝向刘协。不知为何,面对这样的曹操,刘协心头反而先生出了一丝惧意。他紧紧抓着椅上的金色龙头,强迫自己居高临下的回视曹操,不允许露出任何一丝软弱。

终于,在离龙座一步之遥时,曹操弯膝,跪地叩首:

“臣曹操,拜见陛下。”

刘协暗暗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不过片刻功夫,后背上竟已全是冷汗。但很快,松弛下来的疲惫就被心头不断涌出的兴奋替代。曹操的确可怕,但面对现在这个情况,也不过是色厉内荏。再不可一世,不还是要跪倒在他面前,对他俯首称臣。

他不说让曹操的起身的话,而是直接道:“丞相初到许都,可已经知道朕为何要你回来?”

“回禀陛下,臣已经知晓一二。贼人趁陛下前往南郊救禳,宫中守备松懈之际,竟潜入宫中,谋害皇后。幸得陛下回宫及时,才能将贼人当场抓获。”

曹操话音落下,殿中便陷入了久久地寂静。刘协刻意的等了一会儿,才道:“丞相想说的,就是这些?”

曹操顿了几秒,沉声道:“事已至此,还请陛下节哀,万要保重龙体。”

“哈哈哈哈!”刘协看着曹操平静的样子,不由大笑起来,笑得几乎要落下泪,“好!好!好一个大义灭亲、忠心耿耿的丞相!那依丞相之见,该如何处置这贼人?”

“依汉律,当凌迟,弃市,夷三族。”

刘协突得笑容一敛,目不转睛的盯着曹操:“这句话,丞相可愿随朕一同前往地牢,亲自说给他?”

曹操目色平静,不见一丝波澜:“臣谨遵陛下圣意。只是,地牢污浊,臣一人前往就是,不必劳陛下亲自前去。”

“那怎能行。这一幕,朕一定要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才足够快意。对了,朕还希望丞相到时与朕一同监刑,如何?”

曹操再叩首:

“臣,领旨。”

当曹操说出“贼人”二字时,荀彧的心就开始往下沉,现在终于彻底沉到了底。曹操的话不仅是在说给刘协,也是在告诉他,为了大局着想,郭嘉定不能救。相反,曹操必须比任何人都坚定的严惩郭嘉,才可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和谋害皇后与皇嗣一事撇清关系。

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地牢中的场景。他是那样了解郭嘉,清楚以郭嘉的性子,就算是穷途末路,遍体鳞伤,那双眸中的神采也不会抹去半分。可地牢中的郭嘉,眼睛中除了无尽的黑暗与绝望,什么都看不到。或许,他比荀彧,甚至比曹操自己都先一步知道,他毕生倾慕之人,必不会救他。

几乎整整一生,郭嘉都在为曹操的大业呕心沥血,而事到如今,却亦是郭嘉成了曹操必须要除之而后快的污点。倘若,能让郭嘉在最后亲耳听到曹操让他赴死的话,以郭嘉的性子,或许……反而会死而无憾。

一想到那时郭嘉眼中的欣慰,荀彧就好像锥心一般痛。

都是他的错。为什么他不早些代郭嘉去调查邺城的事?为什么他没有早点发现太史令的问题?为什么他不多派些人看着郭嘉,哪怕是将郭嘉绑在屋中?他明明答应了郭嘉,一定会好好护住他,不让任何人辱他伤他,而现在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坐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郭嘉,被打入万劫不复。

而另一边,刘协显然也很清楚,曹操是想弃了郭嘉,保全自己。他一面觉得痛快,一面又觉得荒唐可笑。

果然,这就是曹操,奸诈狡猾,残暴无情,为了自己的大业,无论是谁,都能轻而易举地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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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阿寿早就料到曹贼的冷血。有宫女房中搜出的证据和“郭嘉”的供词在,曹贼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撇清关系。其实,他本可以早些将证据拿出来,但他就是想等着郭嘉亲耳听到被自己的主公抛弃,等着曹操以为此事就此了结时,再拿出证据,将他们一网打尽。

刘协目光渐冷,正要开口让曹操与他一同再去地牢。沉默了许久的曹操却先一步又开口道:

“陛下,虽然贼人已经伏法。但此事事关皇后及皇嗣,臣还是命人进行了调查,发现了一些其他内情。不知陛下可愿一听?”

垂死挣扎吗?

刘协冷笑一声,道:“丞相请讲。”他倒要看看,曹操还能说出些什么。

曹操目光微闪,以手撑地站起身,回头看向殿外,朗声道:“奉孝,还是你进来亲自回禀陛下吧。”

“是。”

遥遥的传来一个清悦的声音。在殿外等候多时的人跨过门槛,走到殿中。只见他一身青衫,头发用木簪轻轻一束,唇边带着淡淡笑意。尤其是那双如被秋水洗过的眸子,神采非常,熠熠生辉,但凡望见一次,便再也移不开眼。

他走到殿中,弯膝下跪。明明是最正常不过的行礼,却独有他来做,才有一番不经意的恣意风流。

“臣郭嘉,拜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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