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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贵人王雪茹殁得蹊跷。

又因为皇帝久不回宫,所以尸身就那么一直晾在她寝宫里。

她素日里是嚣张跋扈惯了的,活着的时候没人敢招惹她,死了以后更是连个吊唁的人也没有。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王太后登时伤心欲绝几次哭晕过去。

醒来后,她本想速速赶回宫中主持大局,却被太医院院使叮嘱,旧疾发作之时,万不可舟车劳顿,否则于凤体不利。

无奈之下,这才由王皇后陪着去了温泉行宫。

这事本就再正常不过。

区区一个贵人的命,哪能与太后的凤体相提并论呢?

可让人捉模不透的是,自家才进宫没得几天盛宠的姑娘不明不白的没了,这身为母家的王家,上上下下上几百口人却是不哭不闹。

这几日,除了两位王大人为了瞒下时疫东奔西走,其他王家人是该吃吃、该喝喝,王大夫人沈氏更是挖空了心思帮那八姑娘说亲事,就好像宫里头死的贵人不是他们家的姑娘一般。

谢弼差点都忘了,还有这档子事。

却不想这么件小事儿,皇帝萧靖禹倒是记得清楚,不但在暗中查明了案件始末,就连细枝末节都没有放过。

谢弼皱了皱眉,心思一沉。

既然连这么点小事都查出来了。

那时疫消息是如何传出,陆云归又是否有罪,圣上会不会也早就知道了?

可转念再想,圣上的说辞根本站不住脚。

先不说那荣贵人区区一届宫嫔,不会轻功又身娇体弱,想要爬出比她还高出许多的宫墙绝非易事,必是有人私自开了锁,放她出来。

可她既出来了,满皇宫去哪里玩不好,偏要上了伊影阁附近的琉璃宝塔?又跌下宝塔砸在敏敏的面前。

这案子疑点重重,圣上竟也信了这结案陈词,实属不该呀

萧靖禹说话的语气固然云淡风轻,可谢弼心里头一片雪亮:

这件事,绝对不是一个巧合。

只是他尚不明白,下手杀了荣贵人的凶手,为什么这么做?

是要拉谢家入局?还是给谢家忠告?

那这凶手,又会是谁?

豫王?

燕王?

还是圣上?

谢弼想不明白,也知道此时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只幽幽叹息道:“当真是红颜薄命啊!~我敏敏真是与她同病相怜”

“对对”王毅全点头附和。

其余人不明所以,也只得将头埋得更低。

萧靖禹听罢点了点头,向王毅全继续道:“王卿放心,朕会厚葬荣贵人的,你作为他的伯父,又掌管工部,就按贵妃的仪制为她修陵墓吧。”

王毅全谢恩之际,萧靖禹又看向段临:“礼部也与工部一起操持着,葬礼依贵妃仪制去办。”

段临出乎意料地没有反驳,只是恭敬领命:“老臣遵旨。”

“这都是小事,你们看着办就行。”

萧靖禹安排完这件事,又话锋一转,继续方才和亲的话题:

“眼下要紧的是,这京城被时疫搞得乌烟瘴气,许多事都不可大操大办。可到底是王家七姑娘要为大周和亲,七部乃蛮夷之地,七姑娘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太后她老人家不愿委屈了她,想册封七姑娘为郡主,礼部一并办了,再拟个封号给太后过目吧。”

“老臣遵旨。”谷

“至于皇后,对这个妹妹也格外上心,想用半副皇后仪仗,送乌伦格世子与王七姑娘回丹巴七部。段卿意下如何?”

段临未有异议:“虽未有先例,可倘若此举能换取两邦交好,当可。”

萧靖禹抬眼扫视一圈:“那依诸位爱卿的意思呢?”

有段大人此言,姚廷安等人只管重复:“当可、当可。”

唯谢弼一人看着门外萧晏之侧脸,若有所思。

“嗯,那就这么定下了。”萧靖禹点头,又偏着头问刘元海,“钦天监正昨儿夜里说,良辰吉日是哪一天来着?”

刘元海眼睛笑成了两条线,躬着身子道:“回圣上~苏监正说,再过两个月的大雪,正是吉时。最适合世子与七姑娘在丹巴七部完婚~”

“如此说来”萧靖禹微眯着眼,故作沉思,“送嫁仪仗从京城出发到辽东需耗时月余,只剩一个月的时间操办了,段卿要辛苦了。”

“圣上言重了,老臣自当尽心竭力。”

段临今日难得对萧靖禹百依百顺,反倒让在场众人猜不透这老顽固的心思。

就连萧靖禹自己,也对这位直臣的态度感到意外。

看着他双手恭谨地交叠在面前,双眸中亦尽是恭顺,便也笑着挥袖:“那就这么定了,诸位爱卿辛苦了,朕就不留诸位用午膳了。”

几人巴不得早点离开这压抑的地方。

可还没等退出去,就又听见萧靖禹低声一顿:“对了,朕差点忘了,为王七姑娘送嫁之人诸位可有人选?”

众人又愣住。

送嫁之人?

这不是交给礼部就行了?怎么又要问自己?

“徐卿!你来说。”

被皇帝点了名,徐光麟定了定神道:“此番虽表面为送嫁,实际上也是另一种方式的出使,微臣以为可以由礼部和鸿胪寺组建使团前往,既显示我大周礼仪之邦的风范,又可与丹巴七部进行深度交流。再者,乌伦格世子与珑格郡主前来朝贺祝寿,来而不往非礼也”

“这些小事礼部自会安排。”

他正说得起劲,却被谢弼打断:“圣上的意思是,要选一人带兵,护送使团和和亲队伍过辽东,到丹巴七部。”

“这”徐光麟显然还不适应从鸿胪寺右少卿,到兵部左侍郎这职位的转变。

王毅全却是格外上道:“说的是啊,那丹巴七部路途遥远,冬日里是天寒地冻。一路上还尽是些豺狼虎豹,若没有个靠谱的人带兵护送,怕是有去无回。”

“不错,此言非虚。”谢弼点头,“虽说丹巴七部也会派人护送,但是两邦交好恐会引来敌国阻扰,到时候丹巴七部未必会保我大周官员平安,还是要有自己人才行。”

“那、那便由兵部选一将军,拨精兵强将如何?”徐光麟思索良久,可显然有些慌张。

调兵遣将,从来不是他的强项。

“不可。”谢弼锐眸泛光,再次否定这位新任兵部左侍郎的提议,“徐大人方才也说边境不稳,诸位将军既有军务在身,怎可为了这点小事弃边疆战事和百姓于不顾?”

见几人又不说话,谢弼又道:“况且将军多为莽夫,若途中与丹巴七部将领发生龃龉,单凭礼部官员,怕是震慑不住乌伦格世子!这送嫁人选的身份,必不能低于世子。”

皇帝萧靖禹颇显为难,却也不得不点头:“说的是呢,这样的人选,不好找啊!”

既不能有军务在身,又要有尊贵的身份,关键时刻还要有将领风范。

徐光麟斜着眼睛看了一圈,见段临扶着胡须凝视前方,似在思索。

王毅全一个劲儿地给姚廷安使眼色,对方却压根当做没看见。

谢弼微笑着迎上皇帝萧靖禹的目光。

郑王却早已躲到了后头专心礼佛。

他独独看不见燕王萧晏之的脸,却感觉背后被一双冰冷的眸子注视着,生出一片寒凉。

“回圣上,也并非选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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