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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你哪都不大呀

“抓住他,不要让他跑了!”

蝴蝶忍还没有从前所未有的感动和错愕中醒来,九郎身后不远的巷道中,突然传出一阵嘈杂的响声。

出乎意料的是,骚乱的中心居然是一批警察,足足有六七个左右,正从巷道里跑出来。

其中有三个警察没穿上衣制服,还有两个腰带都没系好,显然是休息时突然紧急出警,难怪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让开!让开!警察办公!”

他们一边大声嚷嚷着,一面挥舞着警棍。

而他们追逐的对象,却以远超常人的灵活身法,在街道两边店家的门廊和墙壁上来回弹跳,眼见就要从三人头顶上经过。

未经训练的普通人只能看到那是一个黑影。

但蝴蝶忍却看得明白,那个被警察追着的人,是一个留着中短发、脖子上挂着一枚蓝色勾玉的浓眉少年。

而且他每一次踩踏墙壁进行移动时,都会有转瞬即逝的雷电浮现。

“雷之呼吸?难道是队员吗?”

蝴蝶忍下意识以为是队员在执行任务时,遭到了警察的追捕。

但仔细一看,这少年没有穿队服,而且手里拿着的虽然是日轮刀,并没有变色。

这意味着,他并不是这把刀的第一个主人。

综合分析,她得出了最有可能的答案。

“是正在接受培训的新人?”

蝴蝶忍恍然大悟。

她曾经听姐姐说起过,有一个在任务中失去了小腿的前任鸣柱,就住在东京郊外,正担任着鬼杀队唯一一位雷之呼吸的培育师。

那么眼前这个人,应该就是那位前辈的弟子吧。

因为按捺不住对鬼的仇恨,明明连正式队员都不是,所以才带着练习用的日轮刀出来杀鬼。

结果却因为学艺不精,不知道怎么隐藏自己,被警察发现了踪迹。

然而,就在蝴蝶忍准备给他创造机会让他顺利逃离时,那个在半空中来回蹿腾的少年,也突然看向了她所在的位置。

准确的说,是站在蝴蝶忍身后,被一堆摞起来的礼盒挡住视线的小太郎。

“就是你了!”

这少年嘴角掀起一个卑鄙的弧度。

他在勾住屋檐,双脚墙面上短暂停留,接着嘴里猛地吐气,如同离弦之箭一般从小太郎头顶上飞过,但手里的刀,却趁机将后者手里的包裹全部切开弄散——

一瞬间,那些盒子里装着的精致服装全部四散飞起,小太郎也被突然起来的冲击吓得坐倒在地,手中的盒子顿时洒落一地!

“哎呦!衣服!衣服!”

小太郎大声喊道,脸上一片慌张,“衣服弄脏了!”

附近有人看准了这个机会,突然拿起一件衣服就向外跑去,看得小太郎目瞪口呆。

而既然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其余的人也纷纷浑水模鱼——

毕竟这些衣服咱看一看就知道做工精致无比,拿出去转手一卖,起码都能卖上几十个日元。

而那造成混乱的少年居然连回头看一眼的意思都没有,几个呼吸便窜进了另一条巷子之中。

而哄抢者争先恐后挤挤攘攘的过程中,也将一时没反应过来的九郎撞倒在地。

见此,蝴蝶忍只能放弃追上那雷呼少年讨个说法的想法,赶忙几脚将挡住九郎的几个人踹到在地,然后把九郎扶到了道路一边。

而警察这时才来到此处,挤开人群朝着少年消失的方向追去,对面前的哄抢行为视而不见。

其中为首的警长有些恼羞成怒,居然从腰间的皮套里掏出一把手枪来。

“追!追!死活不论,一定要把那家伙捉拿归案!”

他大声吼道,随即和其余几个警察扬尘而去,叮呤咣啷撞到许多东西,店家也只能自认倒霉。

看玩笑,那可举着枪呢。

那些哄抢者也趁机作鸟兽散,街面上顿时只剩下了靠着两边站好、还有些惊慌失措的行人。

以及只剩下两三件,但已经被踩脏了的衣服。至于最珍贵的五套和服,则被抢得干干净净,连个零件都没留下。

最后,路中间还有一个嚎啕大哭不知如何是好的小太郎。

“九郎弟弟,你怎么样?”

蝴蝶忍担心他会不会在刚才的拥挤中被人踩到,拉着他转了一圈仔细检查了一遍。

所幸,她并没有发现九郎的身上有脚印之类的痕迹,反倒是上衣的肘部在被蹭破了,应该是摔倒的时候造成的。

不过奇怪的时,九郎肘部露出的皮肤虽然占有灰尘,但却没有哪怕一点点撞伤、蹭伤的痕迹。

有些不符合常理。

“你没受伤,真是太好了!”

蝴蝶忍没想那么多,长出了一口气。

要是九郎跟她一起外出时受了伤,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弦一郎交代。

以姐姐对弦一郎的评价,以及她和弦一郎一天相处下来的感觉,要是九郎出了什么事,估计从警察到那几个抢衣服的,都会被那孩子狠狠报复一通。

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

至于那个会呼吸法的始作俑者,更是月兑不了干系。

“忍小姐,我是不会有事的。”

九郎的语气相当笃定。

除了主动与他人签订不死的契约,以及被不死斩攻击这两种情况以外,他根本连流血都做不到。

出现了任何伤口,也会如同时间在他身上倒流一般,瞬间复原。

区区倒地的蹭伤而已,伤口从出现到消失,估计连0.1秒都不需要。

接着,九郎看着蝴蝶忍身后满地狼藉的地面,神色有些惋惜,“只是送给你和你姐姐的衣服……”

都被糟蹋了。

“虽然衣服是你买的,这么说很不好,但那些都不重要了。”

蝴蝶忍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衣服,有些担忧地说着。

“还是尽快带你回家,月兑了衣服仔细检查一体表面,别留下什么暗伤才好。”

“月兑、月兑衣服……”

九郎往常静穆的气质不再,眼神也有些慌乱起来,赶紧后退了两步,还活泼地原地跳了跳,要多呆就有多呆。

“你看!忍小姐!我感觉非常好,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好好好!”

看着他脸色通红的样子,蝴蝶忍也忍不住露出笑容,“那就先把小太郎哄好再说,他在这里哭起来,都没人敢从这路过了。”

蝴蝶忍话音刚落,远处突来两声枪响,凡是听到声音的路人都忍不住颤了颤身子,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

“那个人被抓住了吗?”九郎疑声说道。

“不清楚。”

听到枪声蝴蝶忍脸色严肃起来,但眼下她又不能过去。

一方面,她希望警察能给那个预备队员一点教训。

但另一方面,又担心对方被警察抓住,给主公添麻烦。

但无论如何,既然那个人的长相和呼吸流派她都清楚了,等回去总部以后,她一定要把这件事报告给主公。

这种引起民众骚乱,来为自己争取逃跑时间的行事做法,已经严重违反了鬼杀队的纪律。

这种人就算成为通过了藤袭山的考验,成为正式队员,到时候也只会损害整个鬼杀队的形象,真是不收也罢。

“枪弹无眼,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好。”九郎答应下来,这样也是为了蝴蝶忍和小太郎的安全着想。

在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小太郎哄开心以后,三人踏上归程之前,九郎又请她等待一会儿,自己则又跑进了刚刚那家服装店。

半分钟后,老板老板娘伙同几个伙计一头点头哈腰地把他送了出来,规格之前那次还要隆重的多。

“我们一定连夜赶工,明天早上八点前就送到发光点心店里去,一定让您满意。”

“那就拜托各位了。”

九郎与他们告别后,这才回到两人身边。

蝴蝶忍盯着九郎,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变成了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谢谢你了,九郎。”

一想到刚刚那个害九郎差点受伤的,是鬼杀队的预备队员,她心理就更愧疚了。

“应该是我要谢谢你。”

九郎神色真挚地说道,“自从来到东京以后,我也是头一次见到弦一郎兄长笑得这么自然,想必他前几天与你们相处时,一定过得很愉快吧。”

“啊。说起来,这一点应该和我们的关系不大。”

蝴蝶忍回忆道:“昨天晚上他还跟往常一样,笑容僵硬无比。但今天下午回到这儿以后,他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我猜是即将见到你的缘故。所以,这恐怕不是我的功劳哟。“

“是这样吗?”

九郎愣了愣,没想到自己对弦一郎来说这么重要。

明明“不久”以前,两个人还是敌人来着。

因此重生以来,九郎一直在提防着弦一郎,害怕他压力一大,转头又打起了龙胤的主意。

毕竟对弦一郎而言,他在那个叫做“屏幕”的东西前边,过了好几年的时间。

但对九郎而说,从死去到重新复活,不过是昨天和今天区别而已。

让他就这么相信一个印象中的疯狂野心家会轻而易举地转变,当然是不现实的。

但听到蝴蝶忍这么说,他那专为弦一郎竖起的戒心,也开始慢慢融化。

“说起来,你知不知道弦一郎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平常性格会那么阴沉啊?”

提起弦一郎的小人,蝴蝶忍突然八卦起来。

“想必那孩子,以前过得也很辛苦吧。小小年纪,剑技厉害成那个样子,还满脑子精打细算的,总是计划着什么的样子,而且笑起来比我还要假,看起来真是让人心疼。”

“这个……弦一郎兄长毕竟要为整个苇名考虑规划。”

说起这些,九郎不禁面露惭色,“许多重担,全都在他一个人的肩上担着,我还常常给他添麻烦。”

到把他逼死那个程度的麻烦。

“等等,为什么担子是他一个人在担呢?”

蝴蝶忍打断道,“他明明跟我说过,你才是苇名未来的继承人啊。”

九郎的脚步停了下来,眉头微蹙,疑声问道:“忍小姐,这是兄长亲口说得吗?”

“对啊,就在今天下午,在点心店门口,他这样说的——”

“‘九郎才是苇名真正的继承人呢’。”

蝴蝶忍复述了一遍,“小太郎也听到了。”

九郎没有去问小太郎,而是沉默下来,不知道兄长说出这句话的用意。

仿佛有个天大的责任正要落在他的肩上,而他却无法躲避。

兄长,究竟在计划些什么东西呢?

蝴蝶忍不知道九郎为什么一下子会这么安静,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陪着小太郎聊聊吃的玩的。

没用多长时间,一行三人便走到了点心店附近。

不过那紧闭的大门的前,已经有人先到一步了。

“蕨姬小姐?”

九郎看到那个集高贵与任性于一身的和服女子,突然觉得脸有些疼。

果然,等他走近一些,来到蕨姬面前时,后者突然把手里抱着的东西交给身后瑟瑟发抖的菊引,然后伸出左手,用纤纤玉指揪住了九郎的脸蛋。

“喂,你们今天也太早关门了,离过年还有好一段时日呢。”

她粗鲁的打招呼方式让蝴蝶忍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有些高傲的女人居然这么粗鲁。

她记得这个蕨姬,应该就是弦一郎口中那个艺伎学徒吧。

和她想象中的艺伎反差也太大了。

“蕨姬小姐,今天是我的兄长旅游回来了,要和店里的人商量接下来的规划,所以才提前打烊的。”

九郎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了,这个自称只会弹琴写俳句的女人手劲奇大无比,根本没法反抗,他也只能象征性地挣扎两下。

若不是他体质特殊,估计脸早就让掐紫了。

不过幸好,这一次他身边还有别人。

一只纤小的手掌从旁边伸了出去,握住了蕨姬皓白如雪的手腕。

“你没有看到九郎很难受吗?”

动手的正是蝴蝶忍,她盯着蕨姬,心中泛起一丝莫名的敌意。

然而下一刻,这种敌意突然化作不可名状的恐惧,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突然涌向了她的身体。

蝴蝶忍的手如同被电打了一般,猛然收了回去,一脸惊惧地看着这个陌生女孩。

她、她是什么人?

不过片刻时间,蝴蝶忍的背后已经冷汗一片,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起来。

再看蕨姬,她原本调笑的表情也变成一片阴森,歪着个脑袋,本就有些挑衅意味的纤细眉毛高高的扬起,一双黄色的眼睛写满了冷漠。

她看着蝴蝶忍的表情,就像看到了什么肮脏的垃圾。

“这个黄毛丫头是什么人啊?凭什么随便伸手触碰别人的身体啊。”

她一眼就看出了蝴蝶忍的伪装,语气充满轻蔑,仿佛随时能把眼前这个矮小的少女当成小虫子一样拍死。

“蕨姬小姐,不可以这么说忍小姐哦。”

九郎和这个女人也认识两个月了,和她说话的方式也相当直来直去。

因为复杂了她听不懂。

“忍小姐的年纪还比你大一些呢。”

堕姬扮演的,是一个刚满十四岁的艺伎学徒。

而蝴蝶忍则还有三个月,就要过15岁的生日了。

“哦?”

蕨姬不置可否,挺胸抬头向前迈出一步,蝴蝶忍惊惧之间便想后退,却被前者突然用食指和拇指捏住了下巴。

“好快……”

蝴蝶忍根本没看清对方的动作。

而蕨姬则像审查马匹畜生的买家一般,居高临下地捏着蝴蝶忍的下巴,左右转动着她的脖子。

“即便穿着男孩的衣服,只看脸蛋也是个不错的美人呢,只可惜……”

蕨姬突然轻蔑地一笑,“除了年纪,别处也没有大到哪里去嘛,真是让人有些失望呀。”

她的言外之意是,如果把蝴蝶忍当做食物,她只想吃脸的部分。

但在场的所有生物中,只有寄生在她背后的哥哥妓夫太郎能听懂她的意思。

“蕨姬小姐!”

九郎声音高了些,挪步挡在了蝴蝶忍面前,迫使蕨姬松开了蝴蝶忍的下巴。

“忍小姐是我兄长的朋友,还请不要让我为难。”

“哦呵呵呵,是弦一郎的朋友吗?”

堕姬捂着嘴笑了笑,掩饰住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不要这么严肃嘛,我也没说什么大不了的话啦,开个玩笑而已。”

随着她表情一变,蝴蝶忍顿时感觉身上的压力全部消失无踪,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

但这反而让她更加警惕了。

“请问,蕨姬小姐这么晚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九郎见蝴蝶忍脸色稍有好转,语气也缓和下来,“如果是要聊天的话,今天我恐怕没什么时间,兄长那边还等着我回去呢。”

“不,我是听说弦一郎回来了,这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

蕨姬从菊引的手中,接过一条折好的腰带。

其上花纹繁复,图案绚丽,比起弦一郎的那条“竹取物语”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底色的配色更加低调了些,更适合性格沉稳的男性。

“上次送给弦一郎的那条‘竹取物语’腰带,原本是家乡的亲戚特地送给我留作纪念的,有一些特殊的寓意在里头,对我很重要。而我手中这条,才是原本打算送给弦一郎的,上面的图案是武田玄信的‘风林山火’,想必气质上更合适他一些。只是菊引这个丫头一向有些粗心,这才给弄错了。”

“既然弦一郎在忙,我就不亲自去见他了。那能不能拜托九郎你,去用这条腰带把他的那条换过来呢?”

蕨姬笑眯眯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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