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 霍燃忍不住站了起来。
微微发烫的手机屏幕紧贴着耳朵,手心渗出了黏稠的汗水,霍燃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紧张无措过。
他孤身一人站在酒店房间巨——的落——窗前, 放眼望去是璀璨的万家灯火。
不知道陶医生此刻会在哪一盏灯下。
昨天心事重重的霍燃一直熬到——午快九点才睡着, 醒来时快要黄昏, 梦——反反复复见到一个模糊又熟悉的身影。
他一睡醒就拿起了手机, pp消息栏——长长一片红点,却没——他最期待的那个人。
跟陌生新奇的情感世界做了一夜斗争的霍燃, 暂时确认自己——变弯的倾向——
是由于他的唐突, 陶医生似乎生气了, 到现在也没——理他——
此, 霍燃完全无心工作,取消了去游戏展的安排,窝在房间——无精打采——处理了几封邮件,期间保持着平均五分钟——一次手机的频率。
一直以来——认——自己的生活充实丰富的霍燃,头一次觉得时间这么难熬, 心——像——无数只蚂蚁在——摇——摆——散步。
吃完服务生送来的晚餐,霍燃放弃了假装工作, 索性打开游戏, ——动物岛打发时间。
然后他就——见了——屋门口那束灿烂美丽的鲜花。
还——陶医生在半夜发来的简短留言。
[一只刺猬:网络故障, 突然掉线了。]
[一只刺猬:带了——礼物,向你道歉^-^]
[一只刺猬:前天你帮我种的花开了,摘了最好——的送给你。]
屏幕中央的——棕熊弯腰拾起花束,——心——捧在毛茸茸的怀抱——,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
那是游戏——默认的拾取表情,却和游戏之外的霍燃一模一样。
霍燃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概像是喝了很多很多汽水, 那种轻微绵密的刺激感从血管蔓延到心脏,身体——到处充满了泡泡。
原来陶医生真的是掉线了,并不是生他的气。
霍燃欣赏了足足十分钟棕熊抱花的画面,才想起来要收敛自己冒着傻气的表情,随即立刻在pp——发去消息。
[hr:陶医生,对不起,我刚刚才——游戏,——到了你的消息。]
[hr:花很漂亮,以后我也要建一个花园。]
[hr:——熊转圈.gif]——
是一直到晚——八点,陶医生——没——复。
他浅灰色的系统默认头像比平时更灰一些,处在离线状态。
或者根据搜索引擎——得出的结果,他隐身了。
在这个晚——,霍燃从网络——学到的关于pp的使——知识,比这么多年加起来还要丰富。
他知道了pp可以设置单独对某个人隐身,知道了拍一拍可以设置后缀,知道了可以对好友设置特别关心……
霍燃非常自然——给陶医生设了特别关心,还设置了附带咳嗽音效的——线提醒。
在——待陶医生出现的时间——,霍燃认真严肃——做了一系列幼稚的事。
他给动物岛制作公司的人打了电话,让他们多注意玩家的网络稳定问题,听得电话那头的动物岛制作人一脸懵逼,只能连声应好。
然后霍燃在——岛——徘徊了一圈,划出了一块可以——来做花园的——盘,准备这几天好好做一个花农。
在路过那颗最——的果树时,霍燃盯着那块一时兴起插下的——木牌,觉得[不许偷摘]——起来怪怪的。
想了一会——,笨重的——棕熊从仓库——又翻出一块木牌,写下[欢迎品尝],满意——钉到了木桩。
快到九点的时候,百无聊赖的霍燃——准备去刺猬——岛——风景,电脑和手机忽然同时响起了咳嗽音效。
他一眼就——到陶医生的默认头像变亮了一点。
陶医生——线了。
霍燃当即紧张起来,拿起手机,——待着陶医生的——复。
自从换了新手机,霍燃就对手机聊天这件事真香了。
比起宽——电脑屏幕——键盘敲下的文字,捧在手——的对话框似乎更——一对一聊天的实感——
霍燃——了好几分钟,对话框——也没——任何动静,甚至连“——在输入中”的状态提示——没。
这不像陶医生一——空就会及时——复消息的习惯。
霍燃——点不安,在思考出对策之前,他的手先行动了,拨出了语音电话。
还没来得及后悔挂断,语音被接通了。
霍燃的——脑霎时一片空白,想要说话却找不到声音。
电话那端——些嘈杂,传来模模糊糊的说话声和笑声,更靠近的是一道清浅的呼吸,像羽毛一样轻轻拂过他的耳朵。
霍燃下意识——发问:“……你好,是陶医生吗?”
话一出口,他坐不住了,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驱使着站起来,靠来——踱步排遣慌乱。
陶医生的声音会是什么样的?
足足过了几秒钟,那道呼吸的主人才开口——应:“陶医生是谁?”
他的声线清澈柔和,此刻带着一股不确定的茫然,尾音——点软,仿佛失去了力气。
好耳熟的声音,很像昨天遇见的口罩男生。
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霍燃很快注意到电话中的人状态不太对劲。
他冷静下来,继续——心——问道:“这是你的pp吗?”
“嗯,是我的。”对方思考了一下,疑惑道,“——我不是医生……你是谁?”
背景的杂声——传出几个高亢的男声。
“陶哥,是不是——人打错电话了?你直接挂了呗!”
“你是不是傻,那是pp语音,怎么会打错……”
“啊,原来陶哥喝醉以后会不认识人啊!好好玩!”
那个声音的主人慢一拍——反驳道:“我认识的,你是王恒,我没——喝醉。”
立刻——人激动道:“陶哥现在的样子好可爱啊!能录下来吗?”
“你——心明天被打,哈哈哈哈哈。”
“陶哥喝醉了还记得我,呜呜呜好感动,来!再干一杯!”
“好家伙,郭总还会醉拳呢!——躲着点躲着点!”
……
听了一会——,霍燃确定了电话那端是一群喝——了的醉鬼,也从一声声“陶哥”——确定了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陶医生。
陶医生应该是在跟同事们聚会喝酒。
他记下了对面那群醉醺醺的男人说的话,而后很认真——对陶医生说:“我是你在网——认识的朋友,我的昵称是hr。”
“hr?”陶医生很不相信的样子,“真的吗?我怎么没——印象。”
霍燃的心——蓦——酸了一下,陶医生喝醉以后还记得同事的——字,却对他没——了印象。
“真的。”霍燃努力思考该怎么向一个醉鬼证明自己的身份,“我知道你——很多可爱的表情包,光是给我就发过很多,我——存下来了,——你从不发动态……”
说着说着,这段时间相处的记忆涌——心头,仿佛——说不完的话,连声音也变得柔软。
“你喜欢——网,喜欢逛天空论坛,还喜欢玩动物岛,——是不知道——什么,很长一段时间没——线,——岛——荒芜了。”
“是我帮你开垦荒——,砍了枯树,在花园播种,你在游戏——是一只刺猬,建了很多不同风格的——屋,我最喜欢深灰色的那一座,屋顶——一扇——的天窗。以前我——不知道,原来屋顶也可以改动,是你告诉我的。”
“你好像很了解我。”陶医生愣愣道,“我也最喜欢那一间,因——呆在屋——就可以——见星星。”
就在此刻,从落——窗——望出去的夜空——,繁星闪烁。
霍燃站在窗前,——另一只手缓缓放在玻璃——,指尖一阵凉意,与遥远的晚星重叠。
“现在抬头——天空,就可以——到星星。”他轻声道,“不要喝酒了,对身体不好。聚会快结束了吗?”
陶医生完全相信了他的话,放下了戒备,声音变得很松弛。
“结束了,我要——家了。”陶医生的声音带着一丝愉悦,“我要去外面——星星。”
霍燃顿时紧张起来,“你喝醉了,让同事送你吧。”
“不要,我没——喝醉。”陶医生坚信自己没——醉,“我走路——不会晃。”
霍燃的——脑高速运转着,“那叫辆车,直接载你到家楼下。让同事送你——车,或者我帮你叫车好不好?”
他并不想贸然窥探陶医生的现实生活,只是实在不放心他现在的状态。
“不要,我自己走——去,很近的。”
陶医生很坚持,“每天——下班——会经过这条路,公交车只要两站,在路口左拐一直往前走,就到——区了,我每天——是这样一个人——家的。”
喝醉后的话语变得轻飘飘,说到后面甚至——些模糊,霍燃却听出了一种几不可闻的落寞。
“每天——是一个人——家吗?”
周围的嘈杂远去了,在同事们乱哄哄的道别声中,陶医生似乎走出了餐馆。
“对啊,周末也是一个人。”他的声音再度清晰起来,——荡着寂静的街道——,“我习惯一个人了。”
霍燃一时失语,心头传来针刺般的感受,他几乎——反射性——答。
“我陪你走——家。”
陶医生愣了愣,“可是你在电话。”
“我可以一直跟你说话,直到你平安到家。”
陶医生似乎琢磨了一下他的意图,特意强调道,“那你不要劝我,我暂时不换工作哦。”
霍燃怔住,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好笑道:“我不是做人事的,这是我——字的缩写。”
“噢。”陶医生想到了什么,声音变得闷闷的,“我不喜欢这个缩写。”
霍燃好奇道:“——什么?”
陶医生没——答,呼吸时轻时重,电话——偶尔传来汽车驶过的马达声。
霍燃顾不——这个——的细节,连忙嘱咐道:“不要走在马路——,走边——的人行道,——心车辆。”
“好哦。”
“头晕吗?晕的话就坐车吧。”
“不晕。”
“那胃——没——难受,会不会想吐?”
“没——哦。”
“离家还——多远?现在不困吧,千万不要犯困,坚持一下就到家了。”
“很快的。”
霍燃絮絮叨叨了半天,另一端的陶医生就配合——答,很听话的样子。
在一问一答——,霍燃的眼——渐渐漫——笑意。
即使不知道陶医生的模样,他也觉得现在的陶医生一定很可爱。
他——点嫉妒那群能和陶医生一起喝酒吃饭的同事了。
气氛恰好,于是霍燃——心——问出了那个此前让他郁结的问题:“陶医生,现在你记得我了吗?”
“记得了。”陶医生很肯定——说,随即又提出异议,“我姓陶,——我不是医生,——什么要叫我陶医生呢?”
如果说之前的否认可能是因——喝醉了神志不清,——听着陶医生此刻很认真的声音,霍燃不禁疑惑起来。
原来陶医生不是医生吗?
……那以后他该怎么叫陶医生?
霍燃很慎重——发问:“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陶医生轻声道,“我叫陶知越。”
清澈的声音——些不好意思——报出自己的——字,很缱绻的发音,霍燃心头微微一颤。
“是总之的之吗?”
依然是慢一拍的反驳:“不对,是知了的知,翻山越岭的越。”
陶知越。
霍燃悄悄记下了这个——字,内心漾开无端的喜悦,“很好听。”
“是妈妈给我起的。”陶知越低低道,“我很喜欢这个——字。”
霍燃——想告诉陶知越自己的——字,就听见他——些怅然的话语。
“你不问我了吗?”
“问什么?”
“问我——没——注意——车、难不难受、什么时候到家……”
到后来,他的声音已近似呢喃,最后一句话被湮没在急促的呼吸。
“我想爸爸妈妈了。”
霍燃怔住,他听见了那个声音——满溢的思念和悲伤。
再想起陶知越之前说过的话,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所以他说自己习惯了一个人。
霍燃定了定神,按下心——的波澜,继续问了下去。
“到家以后还要洗澡吗?”
“……要洗,烧烤的味道好。”
“不要洗了,喝完酒洗澡容易摔跤,今天坚持一下,明天再洗,好不好?”
“好哦。”
“要是明天起来头痛的话,就请一天假吧,好好在家休息。”
“明天还可以休息,带薪的哦。”
陶知越的语气渐渐恢复了——常,说到带薪假的时候,尾音——扬,还——些——的得意。
霍燃便没能控制住扬起的嘴角,声音——带了笑,“真好。”
电话那端的陶知越也低声笑了,笑得赧然,“我好像喝醉了……对不起。”
现在换霍燃不肯承认他喝醉了。
“不——对不起,你这样很好。”
凌晨对着一——堆文章纠结性向的时光仿佛变得很久远,霍燃已记不清那时的自己在思考些什么。
他只觉得现在的一切——很好。
霍燃长久——伫立在窗前,不愿移开视线。
陶知越或许就在他目之所及的某条街道——慢慢——走着,在路灯的照耀下,走向家的方向。
他们明明素昧谋面,霍燃却觉得自己清楚——见到了这一幕。
清瘦颀长的身影被暖黄色的灯光笼罩,在柏油路面——留下一个斜长的影子。
“今天喝了很多酒吗?”
陶知越仔细——忆了一下,“嗯……没——很多,——是忘记喝了多少。”
霍燃没——忍住不断叫嚣的好奇心,“可不可以问你,今天是——什么喝酒呢?”
他直觉陶知越不像是喜欢喝酒的人。
陶知越沉默了一会——,——当霍燃又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不安——想要撤——提问的时候,他很——声——答了。
“我喜欢——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霍燃连呼吸——停滞了片刻。
好不容易刻意忘记的“陶医生——了喜欢的人”这个事实,又重——脑海。
原来陶知越是——了那个人才喝了很多酒。
内心顿时一片酸涩,霍燃简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才算得体。
他沉默少顷,听见了陶知越很懊恼的自言自语。
“明明知道他是个直男,而且没——见过面,——什么我还会控制不住——喜欢——他?”
陶知越忘记了手机那端的霍燃,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他昨天跟我说,他喜欢——了一个女生,还是一见钟情。”
“我应该祝福他的,已经到了中年,没——谈过恋爱,终于——了喜欢的人,应该是件开心的事。”
“——我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霍燃听着听着,眼——渐渐浮——不可置信。
这个描述,——什么这么熟悉?
……除了人到中年这一点。
霍燃忍住心头的悸动,声音强装镇定,“——什么觉得他是中年人?”
陶知越对他的激动毫无察觉,一——经——解释道:“因——他不——网,什么流行语——不懂……还——很老土的风景照当头像。”
整个世界霎时只剩下轰然作响的心跳声。
霍燃握紧了手机,好像要握住一个转瞬即逝的幻觉。
他连声音——发抖了。
“那你……——过他什么流行语?”
陶知越——问必答:“嗯,我想想。”
“——绿茶、内涵、安利……”他顿了顿,“不对,安利是他自己学会的,作——中年人来说,我很羡慕他的学习能力和接受新事物的速度……”
霍燃下意识忽略掉了中年人之后的那一段。
他的心情陡然间雀跃起来。
即使喝醉了,陶知越也记得与他——关的一点一滴。
“然后还——橘——橘气……”说着说着,——脑反应很缓慢的陶知越又卡住了,“噢,橘——橘气好像不是他,是别人。”
听到这——,霍燃觉得全身——僵硬了,血液却滚烫得如同沸腾了一般。
橘——橘气,玫瑰战争,戴口罩的男生……
在拥挤熙攘的陌生人潮中,他一眼就望见了那个人。
世界那么——,恰好便遇见他。
血液一下子升到了头顶,霍燃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陶知越还在喃喃自语,声音很是困惑:“——什么会记错呢?好奇怪,明明他们——不是一辈人……”
霍燃知道在对方喝醉的状态下套话,是一件不够光明磊落的事,——他实在遏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是游戏展吗?晋北游戏展。”
他沉沉的声音——蕴满了期待和兴奋,印在玻璃窗——的手指——力——泛了白,面前晕开湿热的白雾。
“对啊,昨天运气真好,被选中成了幸运观众。”陶知越笑了一下,“游戏很好玩,——屋也很好。”
“今天我又去了,好多好多人在排队,拍照,全是粉红色的花。我捏的——萝莉是粉红色的头发。”
“——来我也想拍照的,——是忍住了。今天下午转了一圈,没——见他。”
醉意侵蚀了理智,陶知越说话开始变得颠三倒四,声音也遥远了起来。
霍燃瞬间从炽热的幻想——过神来,眼中染——真切的担忧:“是不是不舒服了?”
那一端的陶知越隔了一会——才——答。
“脸好烫,今天晚——的风也好热。”陶知越喃喃道,“我好像真的——一点酒精过敏。”
“不过没关系,昨天——人送给我一盒氯雷他定,我放进柜子——了,——家就可以吃。”
说到这——,陶知越的声音——划过悄然笑意。
霍燃很清楚——记得,他从自己手——接过药盒的时候,耳朵是红色的,明亮透彻的眼眸中闪烁着错愕。
在光滑冰凉的纸盒——,他们的双手短暂——相触了一刹那。
指月复——流连过灼人的热度,肌肤带着柔软的电流。
原来他们曾离得那么近。
霍燃很难形容此刻心——涌动着的情感。
他感受到一种于万千人海中相逢的幸运,生活竟奇妙至此,更感受到一种恍然——悟后的遗憾。
如果他今天也去了游戏展,是不是又可以遇见他?
再见到他,他们之间会说些什么?
思绪翻腾,——到最后,霍燃压下了所——复杂难言的情绪,声音——流淌着纯粹的温柔。
“如果以后你又过敏了,记得马——告诉我。”
陶知越好像不能理解他的意思,“——什么?”
“下一次,我会第一时间把药交给你的。”霍燃轻声道,“我不会再忘记了。”
“……谢谢你。”
陶知越——点感动,“你真是个好人。”
虽然之前不怎么——网,——在生活——很常——的梗,霍燃还是知道的。
他失笑道:“这是好人卡吗?”
“嗯……不是的。”陶知越的声音又飘了一下,似乎是摇了摇头,“这又不是告白。”
听到告白这两个字,霍燃——就急促的心跳又加速了。
他努力抑制心头那股莫——的冲动,“对,不是告白。”
“我不喜欢好人卡这个叫法。”
陶知越的语气难得——点执拗,“好人就是好人,不是——来拒绝的借口。我喜欢所——很好的人,他们——应该被好好珍惜。”
“你说得对,你也是很好的人。”霍燃——应得很郑重。
“……”陶知越又卡顿了一会——,讷讷道,“我路过了可以照镜子的橱窗,我脸红了。”
接着他自欺欺人道:“不行,今天——家一定要吃药。”
霍燃觉得心脏似乎被高温融化了,分散成一点一点的碎片,渗透进身体的每一个缝隙,牵动每一根神经。
他快要忍不住夺门而出的冲动。
他很想见到此时独自在街头徘徊的陶知越——
他又清楚——了解对方的敏感和谨慎。
想了很久,霍燃——心翼翼——发问:“明天还会去游戏展吗?”
陶知越思考片刻:“明天……明天先睡觉。不想去了,好累,我要偷懒。”
“好,那就偷懒。”
直到这样的心情出现在自己身——,霍燃才终于相信,原来真的会——人说每一句话——透着可爱。
电话——寂静了一会——,只剩下似——若无的呼吸声,和汽车倏忽驶过的声音。
他们安静——听着对方的呼吸。
忽然间,陶知越发出——声的惊呼:“今天晚——的星星好多。”
“刚才一直跟你说话,忘记——星星了。”
他的声音又遥远了起来,霍燃觉得他一定是抬起了头,痴痴——着天——的星星。
“好漂亮,一闪一闪的,比游戏——更好。”
闻言,霍燃也同步抬起头,掠过了半座城市彻夜不眠的灯火,望向静谧的苍穹。
他们——注视着同一片星空。
夜空盛——,星河烂漫,在如水的月色——,一颗颗绮丽的晚星闪烁,猝不及防——坠进汹涌心海。
霍燃觉得时空似乎错位了,他——到了那个——的木屋,镜子前坐着一只圆滚滚的棕色刺猬,尖刺泛着银白的光,皮毛柔顺的——棕熊推门而入,仿佛——该属于这。
然后它们一起仰头望向天窗以外的庞——世界。
霍燃想起了那天他曾对陶知越说过的话。
[陶医生,刺猬也可以被拥抱的。]
那天在游戏——,躲在棕熊背后的他不想吓到陶医生,所以只——宽厚的熊爪,轻轻——拍了拍刺猬长满尖刺的背。
而这一刻,霍燃很想拥抱真——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