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琳澤並不反對這些縉紳勛貴搞種植園,就目前的生產力而言,種植園的確是生產經濟作物的最高效的生產模式。
種植園這種生產形勢才剛剛興起不久,東南沿海地區已經從中獲益。
最明顯的便是現在東南沿海地區的普通民眾也能消費的起物美價廉的蔗糖。
朱琳澤反對的是在本土發發展種植園,本土的人口質量關系到他的稅收。這些縉紳勛貴們的心有多黑朱琳澤又不是不清楚,一旦大量的本土人口被轉化為奴工,這將大大影響朱琳澤的稅收。
朱琳澤裁撤內地的衛所,就是為了將衛所的農奴兵給解放成自由民。他絕不容許有人在本土上開倒車。
當然,在本土之外的地區他就大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畢竟在本土之外,這些縉紳勛貴的種植園里所使用的奴工多是異國的奴工。
種植園里生產出來的經濟作物物美價廉,朱琳澤也很很是喜歡。
「韃子兵精壯,要是買了韃子兵誰還當奴工用啊,當家丁養著看家護院,豈不美哉,如此健壯勇武的家丁上哪兒找去?」
徐允禎一板一眼地說的頭頭是道。
徐允禎說的雖然有板有眼,但朱琳澤並不認為這些勛貴縉紳有能力馴化這些窮凶極惡之徒。弄不好日後會引火燒身。
「建奴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豈能當你們的家丁。」朱琳澤毫不客氣地回絕了徐允禎的請求。
徐允禎的請求被朱琳澤回絕,這讓徐允禎感到有些失望,不過朱琳澤很快給了徐允禎一個甜頭,那就是高杰已死,對于魯鎮兵馬的處理將仿照楚鎮之制。
徐允禎不由得眼楮一亮,當初閩王對楚鎮的兵馬進行重新整編的時候,楚鎮的家丁可大部分都沒進入新軍體系,或是被他們收買來當家丁,或是被招商局簽下當雇佣兵。
听聞魯鎮有三千家丁,這三千家丁不比區區數百韃子兵俘虜要香?
打發走徐允禎之後,情報局的局長楊文帶著一份情報火急火燎地來見他。
朱琳澤拆開,引入眼簾的這份情報讓他的面色愈發凝重。
多爾袞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這是他所沒想到的。
目前駐防豫南、湖廣地區的能戰之兵只有神策軍的三標人馬。
這三標人馬朱琳澤本來是用來防範多鐸和阿濟格等人趁火打劫的,兵力本來就不充裕,現在多爾袞又偷偷地往豫南地區添兵增將,豫南和湖廣地區的形勢可謂是雪上加霜。
清軍要是攻打豫南和湖廣,對南直隸造成不了多大的損失,畢竟中間還隔了個江西以及一大片的緩沖區。
只是豫南湖廣地區這些年的重建恢復工作將化為烏有,這樣的結局也不是朱琳澤想要看到的。
能否讓李自成出兵支援?
朱琳澤很快將這個想法否定了,李自成現在自顧不暇,大順政權內部矛盾重重。
朱琳澤此前又封了李自成為順王,李自成雖然咬牙接受了,但明順之間已然已經有了隔閡。
朱琳澤若是向李自成請求援兵,最終的結果也不過時李自成在明面上答應他出兵,暗地里卻選擇觀望,按兵不動。就算出兵也是派一些老弱病殘來敷衍他。
這樣的支援不要也罷。
朱琳澤讓人秘密通知參謀部的人緊急來王府開會,商量並迅速制定新的作戰計劃給李定國做參考。
「陸先生,高杰之事當如何處理,陸先生可有何建議?」在等待閻應元等人的間隙,朱琳澤詢問陸聞達道,同時還不忘強調了一句。
「孤要听的是實實在在的建議,你是孤的左膀右臂,有什麼說什麼,不要和孤打太極。」
陸聞達近來說話越來越小心,行事也越來越謹慎。這讓朱琳澤頗感頭疼。
「昔日楚鎮和魯鎮是對閩王最為忠心的兩個鎮,閩王既已厚待楚鎮,萬不可厚此薄彼,魯鎮亦當厚待之。」陸聞達略一思索,給了朱琳澤一個回復。
朱琳澤對待左良玉的家屬可以說是良心至極了。
左良玉的兒子左夢庚雖然無才無德,但朱琳澤還是讓左夢庚承襲了左良玉的爵位,在南京過著逍遙自在的日子。偶有鬧事,只要是不太過分,朱琳澤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其女左羨梅也已經是貴妃,其外孫朱琚楚還是皇長子。對于這個結果,左良玉要是泉下有知也能含笑九泉了。
不過高杰的情況又和左良玉有所不同,左良玉生前和他是姻親關系。
當初他實力尚弱小之時,左良玉也給了他很大的幫助,就連女兒都嫁給了他。
而高杰和他並無姻親的關系,怎麼處理高杰的家屬,也讓朱琳澤犯了難。
「高杰之妻邢氏,要讓他高杰之子高震認李定國為義父,陸先生以為如何?」朱琳澤繼續問道。
「諸將之見互認義子義父終非幸事。」
陸聞達的想法和朱琳澤不謀而合,也是反對將領之間互相認義親攀關系。
既然高震不能認李定國為義父,那認黃得功為義父自然也是無稽之談。
朱琳澤心里也明白,邢夫人之所以要讓高震認李定國為義父,無非是沒有安全感。
魯鎮作為開國最後一鎮,高杰驟然死去,魯鎮上上下下一下子沒了主心骨,她一個婦道人家沒有安全感朱琳澤也能理解。
現在還是在戰時,魯鎮之尚有三萬多的能戰之兵,要是處理不好和魯鎮的關系,這三萬魯鎮營兵會有什麼舉動誰也無法預料。
「高杰戰功卓著,以身殉國,理應封賞,晉高杰為興平王,加太子太傅,其爵由其子高震承襲。」朱琳澤對陸聞達說道,「下旨讓人將高震帶回來,告訴邢夫人,讓她在山東安心指揮魯鎮之兵作戰,孤認高震為義子。」
陸聞達點點頭,這樣的處理方式雖然有些太厚,不過卻做得非常很好。
反正爵餃現在只是閩王一句話的事,最後不過到朱由崧那里走個過場,也沒有多大的成本可言。
靠爵餃就能籠絡住三萬多的魯鎮之兵,這可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當然,陸聞達也清楚後面肯定會有大臣跳出來反對,不過以閩王的手段,想要壓過這些反對的聲音也不是什麼難事。
陸軍參謀部的參謀長閻應元和新晉的副參謀長程蕊芳聞訊趕來。
朱琳澤將楊文送來的情報遞給他們,讓他們重新制定作戰計劃。
陸軍參謀部的幾個參謀給出的建議都非常常規,也可以說是平庸,無非是調兵增援湖廣和豫南,以及讓李自成出兵增援。
當然幾個參謀在要調的兵上有所分歧,有的是主張將山東的神策軍或者部分標的忠貞軍回掉豫南和湖廣。
朱琳澤對這個提議並不滿意,讓李自成出兵增援,這本來就不靠譜。
讓兩標神策軍甚至部分標的忠貞軍回援豫南和湖廣,且不說半路上會不會被清軍騷擾甚至阻截,就算到了豫南和湖廣,也必然疲憊不堪,戰力大減。
朱琳澤總感覺這麼做像是被多爾袞牽著鼻子走一般,他很不喜歡這種被別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
「清軍既然調精銳之兵到豫南和湖廣,清軍在山東的兵力部署定然大不如前,我軍何不將計就計,一舉收復山東,進而佯攻北直隸,甚至是京師。
如此一來,清軍定然陣腳大亂。閩王若是擔心豫南和湖廣有失,可調遣貴州和廣西的虎賁軍進入豫南和湖廣,增強湖廣和豫南地區的防御力量,以確保豫南和湖廣無虞。」
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程蕊芳說道。
程蕊芳有從軍之心,只是礙于她的性別和身份,想要到前線直接統兵是不現實的。
因此在自學了講武堂的課程之後請求朱琳澤將她調等到陸軍的參謀部。陸軍的總參謀部就在南京,朱琳澤拗不過程蕊芳,最終還是同意了程蕊芳的請求。
「如此甚好,只是要大軍主動出擊,其所要的軍費可比防守要多不少,再者,收復山東之後,經略山東所要的錢糧,更是難以估量。」閻應元上前說道。
之前閻應元給出的作戰計劃也是比較保守的,閻應元對朝廷的財政狀況多少有些了解。因此制定作戰計劃的時候,更傾向于省錢的作戰計劃。
「錢糧之事不是你們參謀部應該操心的,你們參謀部的任務是制定出最合理的作戰計劃。」朱琳澤的右手揪著下巴說道。
權衡之後,朱琳澤還是選擇了程蕊芳的建議,讓他們迅速制定出一份最新的作戰計劃,錢的問題他來想辦法。
怎麼搞錢,朱琳澤最初的想法是增發招商局的股票,只是這次用兵甚多,這麼早收復山東也完全在計劃之外。
要是這麼早就在招商局這張牌打出去,日後一旦出現什麼突發狀況,他將難以應對。
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能不打招商局的主意就盡量不打招商局的主意。
朱琳澤騎馬前往武英殿,讓他韓贊周將閣臣們都找來。
琉璃馬車雖然現在在南京城已經不是什麼稀罕玩意,乘坐起來也舒服,但朱琳澤還是更喜歡騎馬。
韓贊周很快價緊急召集了閣臣們到武英殿議事。
閣臣們在得知清軍驟然調兵進入豫南,調的還是精兵之後,立時炸開了鍋。
當然也有扶著胸口安置慶幸的,王鐸在得知這個消息後便撫著胸口安置慶幸。
清軍精銳進入了豫南和湖廣,這也從側面說明南直隸安全了。
王鐸的家的產業都在南直隸和浙江,清軍精銳進入湖廣和豫南,對于他來說反而是一個好消息。
倪元璐則是有些急了,雖然倪元璐在豫南和湖廣也沒有什麼產業。
但豫南和湖廣地區的免稅政策已經進入到了第二年,兩地經濟也恢復的不錯,只要再熬上一年,到了後年豫南和湖廣就能不用朝廷救濟,甚至還能在財政上反哺朝廷。
要是清軍一旦進入了豫南和湖廣,這兩年朝廷在這兩個地方投入的錢糧和心血不就白費了了麼。
沈家現在財力雄厚,在全國各地都有產業布局,在湖廣和豫南地區也不例外。
只是湖廣和豫南地區的產業對于沈家龐大的基業而言可以忽略不計。
不過沈廷揚還是力主一定要保住豫南和湖廣,他現在是內閣次輔,自然要站在朝廷的立場上去考慮問題。
沈家和朱琳澤利益綁定太深,朱琳澤又代表著朝廷,沈廷揚也是站在倪元璐這一邊,力主保住豫南和湖廣。
馬士英善于見風使舵,見沈廷揚和倪元璐都表面了自己的立場,馬士英更是以南陽府乃本朝中興之地為由,閩王祖宗陵寢所在,斷不得有失,力主保豫南和湖廣。
不得不說,內閣諸臣之中,還是要數馬士英說話最中听最讓人舒服,听的朱琳澤如沐春風。
「豫南,湖廣不容有失。」朱琳澤也非常堅定地表明了他的態度,「豫南,湖廣若是有失,近兩年來的重建工作化為烏有不說,屆時新增的難民又當如何安置啊?」
朱琳澤一錘定音,武英殿內頓時安靜了許多,隨即朱琳澤又開口說道︰「朝廷的本意是在兗州府嚴防死守,一來可拒清軍南下,二來能剩下不少錢。只是情況有變,除了禁衛軍,忠貞軍,神策軍之外,還要調虎賁軍到湖廣和豫南,所需之軍費必然不是一個小數目。」
原本朱琳澤只是打算在山東的兗州府和清軍開戰,現在不得不在湖廣和豫南地區作戰,投入的兵力也大大增加。所要的軍費自然是不少。
「閩王,不是戶部不願出錢,戶部是實在沒有錢了,戶部的這點錢,夠不夠填補今年賑災的窟窿都不一定。」
一提到錢,倪元璐免不了一副苦瓜臉。這次他是真的願意從戶部拿出錢來做軍費,只是現在戶部實在是沒錢。
朱琳澤壓根就不打算從戶部拿出錢來,戶部的情況他也是知道的。
「孤也知道戶部的難處,倪尚書放心,孤也知道你變不出錢來。這次孤召集諸位前來,便是為了這軍費。」朱琳澤說道。
幾個閣臣不明所以,難不成閩王要讓他們捐款助軍不成?
「閩王,朝廷俸祿微薄,只能聊以勉強度日,軍費之巨,又豈是我等能承擔的了的?」
朱琳澤話還沒說完,王鐸急忙上前一步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