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修睡了一覺,爽利不少,看著余暉從窗台掃過,歷經最後一秒的絢爛,遁入了山後的無盡深淵里。
打了個哈欠,習慣的豎起耳朵听,整棟樓都沒有人,瑞修從陽台利落的翻出去,輕巧落地。遠遠的就瞧見了火光,穿過一個小樹林,來到廣場周圍,浩浩蕩蕩的人群映入眼簾。幾顆夜明珠點綴在廣場周圍,借著也能看清大半。
緊接著看到四五條巨大的各色龍獸從人群中飛到天上,烏雲忽而翻涌,電閃雷鳴的,龍獸在雲霧中飛騰盤旋,其中兩個龍獸氣勢洶洶地對著地上的獸人們吼了兩聲,似乎很憤怒。
然而下一秒形勢被逆轉了,幾條龍獸直接被一股力量拽到地上,甚至變回了人形。瑞修此刻已經通過層層的人群到達了中心地帶,蘇灼一個人孤零零的站著,大家圍成了一個大圈子,瑞修想上前,被獸人拉住了。
「別去添亂,邦主正和他們談判呢。」
「听說邦主能決定下一代獸神是誰,龍族那些人不知道從哪兒听說是邦主準備讓冥王城的銀笙當獸神,是來算賬的。」
「會不會是真的。」
「不知道,不過按邦主的性子,也不是沒可能。」
「一個惡獸憑什麼當獸神。」這話一說出來,旁邊有些人多多少少變了臉色,甚至要攻擊這個人。
「都夠了,邦主說過你們都一樣,惡獸和獸人都是一樣的。」也有勸架的。
蘇灼掃了眼這邊蠢蠢欲動的獸人,瑞修領悟到眼神,立刻制止住他們即將開始的打斗。
龍族那五個人也勉強站起身,「蘇灼你是想與我們龍族為敵嗎!」
「我不想與任何人為敵。」蘇灼面無表情,黑眸如漆。「但也不代表我可以接受任何人的脅迫和挑釁。想要成為獸神,總得有作為獸神的覺悟。」
「高高在上,漠視生命,泯滅眾生,自私自利,只想打造屬于你們的酒池肉林。你們在場的每一個都不具有做神的資格。」蘇灼平靜訴說,「連桃之都比你們更合適做這個獸神。」
「你要站到桃之那邊,你果然是一心想著惡獸,我看你要銀笙成獸神根本是幌子!」
「再加一條,耳聾心瞎。」蘇灼露出微妙的笑容,「我猜你們在龍族里也不是什麼重要角色。」
為首的龍族臉色微變,「不過是個前獸神使者,也敢瞧不起我們。」
「不過是投了個好胎,變成出生便有獸王資質的龍。碌碌無為一心享樂,見著有機會就想鑽空子。龍族派你們來,是詢問獸神下一代人選,也是試探神翡是否真的在我手上。」
「而他們卻想要直接搶奪,越過我們所有人成為獸神。」一個龍獸人握著把骨扇,眉眼帶笑的走過來,「這群蠢貨,低估了對方,還真以為是個好嚇唬的雌性。」
蘇灼側臉看了看,「獨釣寒?」
「正是。」笑眯眯的一拱手,言語投足間頗有些風流公子的味道。
「看戲這麼久,可得到想要的消息?」
「差不多。」獨釣寒將骨扇藏于袖袋里,慢條斯理的拿出一把劍,「我這把劍是曾經的旭神藏劍,听說能一劍斬神,連當初得了半塊神翡的魅也能斬殺,待會兒用完了就贈你,可好?」
「連金絲籠都沒砍斷,怎麼也算不得什麼利劍吧。」蘇灼忍不住吐槽,甚至有點嫌棄的推了推。
「是嗎?」獨釣寒用手帕擦了擦,劍面光亮照人,映著蘇灼的臉。
「可能是沒見血,所以不夠厲害吧。」說罷,獨釣寒提劍沖向那五個龍族獸人,輕松幾招,不費力的斬下五人的頭顱。
「看,還是挺好用的。」笑容不改,手里的劍滴著鮮紅的血,身上的衣服卻很干淨。
「還不錯。」蘇灼笑容微僵,「不過這地上你是不是該打掃一下。」五具尸體姿態各異的躺在地上,唯一相同的就是他們的頭顱都被丟在了身邊。
「簡單。」一揮手,尸體全都不見了,只剩下一灘灘血水顯示著這里發生的一切。
「累了。」打了個哈欠,將劍扔到蘇灼腳下,清脆的幾聲響,「我先去睡覺。」
蘇灼冷著眼,看著他的背影,嘀咕道︰「又是個笑面虎!」
這事發生的很突然,消息也呈風暴似的傳出去,玲瓏是最早听到消息的雌性。丹枝趁著夜色前來,披著斗篷,隱在黑暗中。
玲瓏此刻正哄著小崽子們入睡,見丹枝前來,眼皮子抬了一下,給崽子們拉了拉被子,蓋的嚴嚴實實。
「我發現了個嚴重的問題。」
玲瓏看了左右,獸人們都識趣的退出去。丹枝壓低聲音,湊到她身邊。
「現在的烏托邦怕是有問題。」丹枝直言。「也許不止桃之一個敵人,今天有人能悄無聲息帶走小荷,或許還有厲害的角色。」
「那個人應該還藏在邦內。」玲瓏搖晃著嬰兒床,這個還是蘇灼親自做的,這個雌性總有許多厲害的地方。
「嗯。但我總覺得邦主似乎知道這個人是誰?要不然以她的秉性,肯定是非要挖出來。」丹枝杏目忽閃著,「可是,她怎麼會按兵不動?」
「她已經動了,能同意獨釣寒殿下和青雲尊上留下,說明需要他們震懾或者制衡。」玲瓏抿唇,「這個人極可能也是盯著下一代獸神身份來的。」
「邦主是不是不信任我們?這麼大的事也沒同我們說過。」丹枝失落的垂著腦袋,玲瓏不動聲色的看了她一眼,微微笑了,不搭理她的話,只是輕輕晃動嬰兒床。
丹枝自覺沒趣,不多會兒就離開了。玲瓏在陽台上目送她,月色皎潔照亮一路,小小的身影身後只跟著兩個獸人。
身後的門嘎吱一下,接著就是輕輕的腳步聲。
「為什麼要我藏起來?」菱白問,「是覺得她可能和藏人的惡獸是一伙兒的嗎?」
「她也是這麼想的。」玲瓏走回屋內,多加了一條毯子,獸人們呈上熱湯。
「所以她會有嫌疑嗎?」
「你不也怕我有這個心思?」喝了一口熱湯,身體就暖了起來。玲瓏吹了吹,「我們三個彼此都不信任,相互猜忌,她來試探,你也來試探。總的來說,還真有點默契。」
菱白被戳中心思,尷尬的站在原地。
「現在有米依她們,又多了惡獸,再添龍族,我不能不多替邦主考慮。」
「大家都這麼想。」玲瓏的腮幫子鼓鼓的,顯得像是個軟包子。「我們這群人都已經拜倒在了這位邦主的裙角下。」
「你不必懷疑我,邦主救我,就是我的恩人。我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我有恩必報。」
菱白開心的笑了,「雖然之前邦主得罪我,但我這個人也是一向崇拜強者,她早就是我想要擁護追隨的人。」
彼此坦誠,兩人相視一笑。
在被窩里酣睡的人兒還不知道她多了兩位追隨者,大剌剌的翻了個身,在夢里尋找著伊甸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