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神力消失的十七天)
天微微亮,一切都在眼前變得更加清晰。
蘇灼是在鄴稷山頂的一處洞穴發現了小荷,彼時她是被麻繩捆住了。
解開繩子,小荷的手腳留下了不小的淤痕,青青紫紫的,惹人心疼。
「誰綁你來的,知道嗎?」蘇灼扶著她起來,往洞穴外走去。
「是個惡獸,三階獸。聲音有點啞,沒看到長相。」小荷沒哭也沒鬧,甚至沒喊疼。
「先回去吧。」送她上了伴侶的熊背,蘇灼轉身進了洞穴,「在外面待著。瑞修進來。」
「你鼻子好,聞聞看有沒有可以追蹤到這個獸人的味道。」蘇灼站在背光處,拿著手電筒照看四周。
瑞修認真嗅了兩圈,搖搖頭,「只有小荷雌性的氣味。」
「腳印也是。」蘇灼看著地上零零散散的幾個腳步,藏著小荷的地方也沒有掩蓋物,「而且這里離洞口並不遠。」
「會不會是鳥類惡獸?之前菱白封住帶著獸人封掉了城牆邊,他帶不出去,就干脆隨意丟棄在這兒。」
「先出去吧。」蘇灼拍拍瑞修的背,「這幾天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事,我單獨處理就行。」
「我不累。」瑞修剛說完,就打了個哈欠,眼楮染上水霧。蘇灼捏捏他毛茸茸的耳朵,「你看你,都困的不行了。」
「我還能撐一會兒。」瑞修抖了抖渾身的毛,又重新變得蓬松,一路上沾上的山林露珠均一掃而空。
「行吧,你非要陪我,那便陪著吧。」蘇灼背著手,大步走向洞外,身影窈窕又修長,馬尾輕輕晃著,晃到瑞修心里。
「走啦。」蘇灼轉頭,甜甜的笑,山洞外的陽光正好,將她整個人都罩在光芒里,彼時她正對著他招手,眉眼皆是美好。
春衫蹲在院子外的門框邊,眉眼低垂,染上些頹然。腦子里一直回響著蘇灼的話。
他興沖沖的帶著一隊巡邏兵去城門外十里迎接回歸的蘇灼,先是被說教了兩句,回來又遇到封城的菱白說了小荷失蹤的消息後,蘇灼看了他們一眼,雖然沒有斥責,但大家心里都清楚,如果出了事,他們得擔責任。
現在傳來消息是小荷被找到了,可是春衫心里的忐忑依舊存在。滿心想著蘇灼該怎麼看待他,會不會責備他,會不會看不起他。
也許是想的太入迷了,直到自己的眼前有一雙細腿晃悠,才回過神,抬眼望是明眸皓齒的姣好面容。
「怎麼不進屋子?」
「等、等你。」春衫慌里慌張的站起來,差點沒站穩,蘇灼扶了他一把,水靈靈的大眼楮疑惑地詢問他狀況。
「蹲久了,腳麻。」春衫回答完後,又想抽自己一耳光,為什麼總是表現的這麼蠢。
蘇灼走進木樓,第一個感覺就是寂靜和雜亂,仿佛是進了什麼年久失修的古船里,積了淡淡一層灰。
「你們,不打掃的嗎?」難得僵硬在原地,蘇灼尋找可以落腳的地方。
「這些天大家都沒空回來住,就變變成這樣了。」春衫覺得自己的形象更糟糕了,趕忙找補,「我馬上打掃。」說著就去找掃帚。
「那我們兩個先去休息吧。」蘇灼招了招手,走上樓去,瑞修也跟著走上去,兩人都有些疲憊,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間。
蘇灼躺在床上眯著眼休息片刻,緊接著就悄悄溜達到隔壁屋子外,輕輕推開門,果然瑞修已經熟睡了,發出細細綿長的鼾聲,滿意的合上門,小兔子似的墊著腳尖跑下樓。
春衫正拿著掃帚瘋狂掃地,灰塵在空氣中彌漫,蘇灼捂著鼻子微微皺眉,嗆了兩聲,春衫見此尷尬的停下手。
「我來吧,你去擦擦別的地方。」蘇灼想要奪過他手里的掃帚,誰知春衫卻拽到身後去,「我自己可以,你休息就好了。」
「我不累。」
瞧著她眼里的血絲,春衫是半點也不行她的話,態度強硬,「不行,你需要休息。」
「那你會掃嗎?」蘇灼靈魂詢問,讓春衫噎住了,他撓撓頭,表情顯示掃地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那我先教你掃地,然後你再掃,我不搶你活兒。」蘇灼向他妥協一點,烏溜溜的眼珠子閃著狡黠的光,軟軟的撒著嬌似的。
「好。」一口答應,春衫一手攬住她的腰,扔掉掃帚,在她還不太明白狀況的時候,已經餐桌,將她提留坐到桌子邊緣,另一只手用干淨獸皮鋪在桌面上,才放心將她安置在桌上。
坐在桌上,微微仰視春衫,除了他自殺那次,蘇灼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見到他,烏黑的頭發有些長,半遮住他的野生眉,眼楮透著股凌厲殺氣,此刻很認真的看著她身下的獸皮是否足夠軟綿干淨。
認真的男生最帥。
蘇灼腦子里蹦出這句話,他們彼此貼的很近,能聞到他身上微微的汗味,也能看到他喉結上下微動。
「你。」蘇灼的臉騰一下熱起來,尤其是春衫抬眼對上她的那一刻,不自覺地咽了一下口水。
「什麼。」
「你去掃地,快點去。」蘇灼推了推他,才敢喘氣,見他一臉無辜的站著,催促道︰「快點,快點,要不然天都黑了。」
春衫指了指天,「這才剛日出。」
「哦,哦,那你反正,就干吧。」盤腿坐著,兩只手捂住發熱的臉頰,別別扭扭的。
春衫多看了幾眼奇怪的蘇灼,返身去撿掃帚。
指揮著春衫干活,蘇灼也樂得清閑,雙腿並屈著,小臉靠在膝蓋上。對著門口的院子放空,一眨一眨的。
遠遠的,蘇灼瞥見一個獸人小跑而來,在院子外放下一束花就跑走了。蘇灼好奇的往門外走,結果發現院子東西柵欄外都堆了一些東西,多件好看的獸皮和大大小小的貝殼海螺石頭以及各色的鮮花。
四顧無人,蘇灼招呼來春衫,「這是什麼情況?獸世是有送禮物的節日嗎?」
「沒有送禮物的節日,我們送禮物不挑日子。」春衫熟練的將貝殼海螺等用獸皮包起來,然後抱著走進院子,身後跟著抱著一大捆鮮花的蘇灼。
「可無功不受祿,會是什麼事呢?」
「在我們獸世,給雌性送禮物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春衫說著,又把她抱起來,很輕松的放回了原處,像是處理一只精心呵護的花瓶。
「你好好工作。」蘇灼拿著桌角的幾枝花低頭編花環,認真又悠閑的。春衫則是在一旁忙碌著,偶爾再抬頭掃幾眼她,然後繼續干活。陽光就在這溫馨的時刻,悄無聲息的造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