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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殺了狗官

就在他任職太原府下轄的一個知縣時,一次偶然的機會,讓他見識並結識到了當時就已經是鎮守太監的曹吉祥。

于是他就趁勢抱住了曹吉祥的大腿,在太原混的風生水起,沒過幾年,就從一個知縣升任到了太原府的通判。

然後歷任同知、又調去與太原府相臨的遼州當了三年知州,並在萬歷皇帝生命的最後兩年,將他給推到了太原知府的位子上。

曹吉祥深得萬歷皇帝的信任,雖然朝政之事和官場的人事調度任命他無權過問,文官們也並不買他的賬。

但他卻有一個極大的優勢,他可以隨時隨地的將奏本呈送到萬歷皇帝的眼前。

對于這種地方的小官來說,就是他們鯉魚躍龍門的捷徑之道。

這也是他為什麼甘願拜曹吉祥為義父的原因,他實在太渴望能夠當更大的官,去獲取更大的權力了。

而曹吉祥呢,他比這太原知府本人還要激動高興。

對于他這個沒有接受過一點文化教育的太監,居然會有讀書人拜在他腳下叫他義父,這讓感到十分的有面子,他那些同僚羨慕的可不在少數。

其實不要說一個考中了進士,入了仕途為官的高級人才了,就算是一個舉人,也算是一件極為轟動的大事了。

要知道,在士農工商的等級制度下,讀書人自有讀書人的驕傲和自豪感。

在歷史上,就算是魏忠賢這種只手遮天、權傾朝野的大太監,京師的那些官員雖爭相歸附,但也不至于當眾認賊作父。

讓朱由校感覺到更騷的是,這人居然還被曾世近這個山西巡撫引為心月復,而曾世近和曹吉祥之間的關系可極為不友善。

他們兩個對此毫不知情,一直以來都被蒙在了鼓里。

如果不是朱由校今日挖根刨底般的審問,他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

朱由校都忍不住佩服了起來,這人左右逢源的本事還真的突出,演戲的功夫也極為了得啊。

他能夠在短短幾年時間內從一個正七品的知縣升到正四品的知府,恐怕不止是曹吉祥的原因。

「你倒是給朕開了眼了,可惜了你這頭腦啊,沒有放在正途中為百姓造福,為朝廷分憂。」

深知自己死期已至的太原知府並沒有回應皇帝,他現在唯一擔心的是,自己能不能留個全尸。

罪行最大、害民害國最深的人就是他們三個,朱由校手里掌握的罪證已經足以滅了他們三族。

等到時將他們送上斷頭台的時候,百姓的支持和反應不會比京師的少。

而官職品級最大的左右布政使,與他們幾個相比,完全就是個清官了,除了貪污點錢糧以外,並無其他違法犯罪的行為。

曹吉祥和曾世近這兩個人干的事,他們大多沒有參與其中,甚至很多事都不知情。

朱由校並沒有感到意外,蛋糕就這麼大,就算他們一個是鎮守太監,一個是巡撫,他們的手也不可能真的能夠蓋住整個山西。

明朝的官場制度,朱由校有時真的很無語,可以說既完善又混亂,而且時不時的就給你變一下。

太祖立國之初,設立的是三司制度,分別為布政使司、按察使司、都指揮使司。

一個省的軍政大事,全部由此三司聯合處置斷絕,而且職責分明,哪個司該干什麼,哪個司該管什麼,全部都已經分仔細了。

其中都指揮使節制全省境內的衛所和軍備,按察使則掌管刑法和牢獄。

布政使則總領一省的民政大計,權力極大,官職也是從二品,是真正的封疆大吏。

不像現在,有了總督還要巡撫,軍事政事更是一體包攬,刑獄之事也照樣插一手,完全沖突。

由此可見,那些說太祖只會殺人不懂治國的就要閉嘴了,太祖出身低苦,眼光確實是有限,但不代表他就只是個屠夫而已。

華夏大地經過數百年摧殘,先是遼金宋混戰百年,後有蒙古南下滅宋,蒙元時期賦稅不知多重,到處起義戰亂,又持續了百年時間。

而太祖從起兵到立國不過十幾年時間而已,在位也不過三十年,卻將戰火頻起的華夏大地從生死線中拉了回來。

不說有多麼強盛富有,但老百姓至少有地可耕、有糧可吃,有盼頭在那里,心里安定。

在生產力超低的古代,能做到讓八九成以上的百姓能夠不用挨餓,就已經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了,就憑這一點,就強過百分之九十九的皇帝。

在後世評價極高、被稱為大帝的朱棣,他在位期間,不管是文治還是武功,比起洪武大帝來,差老鼻子遠了。

朱高熾為什麼頻頻反對他老爹出兵勞師遠征,朱瞻基為什麼要改變國策,放棄關外武備之事,注重與民休息。

就是因為朱棣打仗打的太多,又沒有取得什麼關鍵性的決定勝利,好不容易恢復起來的民生又開始搖搖欲墜了。

說的不好听點,朱棣五次北征,獲取的戰果並不是很大。

還不如太祖皇帝在位期間九伐草原當中的任何一戰的收獲大。

官場制度的改變也是從他開始,本就已經接近完善的官衙機構,他不去好好改良弊端,非要給你加點東西進去,就比如創立東廠監控錦衣衛一般。

有些事,一旦有了改變就再也停不下來了,過了沒多久,明朝就開始有了巡撫、總督等臨時官職出現。

而到了明末時期,巡撫已經完全成為了常設官職,每一個省都要有一個巡撫,出了一點事,就一定要設立個總督去統轄。

可這些掛了巡撫和總督名頭的人,他們的官位品級根本無法與布政使和按察使相比,只是外地官員不敢得罪京官,故而頻頻退步。

明著不敢不代表暗地里不會有小動作,朝廷這種上下不分的安排,怎麼可能獲得他們的支持。

所以他們一般會以不作為的方式,來無聲的反對朝廷這不合理的制度安排。

巡撫是朝廷和皇帝派遣到當地來的欽差大臣,不止權力極大,在朝堂上還具備著一定的話語權,因此當地官員都不敢得罪。

隨著時間的發展,巡撫在當地的權柄越來越大,布政使居然淪為了巡撫的下屬,而且手里的權力也被盡數搶走。

堂堂從二品的一省之長,卻要听從一個正三品的巡撫的號令,簡直是在瞎搞。

可想而知大明朝的官場是多麼黑暗,爭權奪利又有多麼嚴重,他們不止是挑戰皇權,從皇帝手中搶奪權力,他們連自己人的都搶。

……

……

除了這幾個比較重量級的官員以外,太原府其他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員也被一一宣詔而來。

基本上是每供出一個人名,侍衛就會立即出發去將此人帶回,這些官員有的還在和自己的小妾風流快活呢,就被侍衛們從床上拉了下來,差點沒嚇得他們和宋高宗一樣。

這些官員平日里高高在上,都是坐在靠椅上品著茶來和別人說話,這被突然闖入家門,什麼時候被這樣對待過。

一些脾氣火爆的當場就指著鼻子質問罵道︰

「你們是什麼人,可知這是哪里?真是反了天了!」

可回答他們的只有軍士們的拳腳親切的招呼到他們身上,揍的他們是伊拉哇的亂叫。

他們誰都沒有想到,今晚將是他們被判罪處刑的日子,而親自操縱審問的還是他們從未謀面過的皇帝。

朱由校這場突如其來的行動,連他自己都沒有意料到能把他們一網打盡。

今日之事,必然影響到整個山西的官場,這麼多的官員一次性處置了,也剛好警示一下其他官員。

朱由校親自擬寫了一份文本,他絲毫沒有提及此事,只是將一些人名寫在了上面,名字的後面還附帶了官職。

這是他草擬的任命書,這些現有的官員他肯定是要全部清理干淨的,但如果交接的不好或是有誤差,很可能導致偌大的太原城癱瘓掉。

除了左右布政使以外,朱由校只留下了幾個稍微好一點,能辦一些事的官員。

三個同知、兩個通判、還有經歷、知事、照磨各一人,這是朱由校經過權衡利弊精心挑選出來留下的。

官衙的日常工作是不能停的,停了一定會出事,朱由校也只能指望這些人,能夠在這關鍵時刻挑起大梁了。

而以曹吉祥和曾世近為首的一眾罪惡滔天的官員太監,將被處以最嚴厲的刑罰。

……

……

次日正午,太原城內滿街都是百姓,他們站在道路的兩旁,顯得異常的興奮。

朱由校已經于清晨正式下旨,立刻將曹吉祥、曾世近等大小官員以及太監,共計三十余人,全部在菜市口受刑。

曹吉祥和曾世近這兩個主犯首惡被判處凌遲,而且皇帝親口說了,在凌遲之前,要當著所有百姓的面,把他們兩個先給斬手指和割舌。

而其他人也均被判腰斬,在腰斬之前要用利刃刺面,按照皇帝的原話來說就是,這些敗類有何臉面去見太祖皇帝和孔夫子。

然而在正式行刑之前,他們還要被押著游街示眾,雖然很匆忙,但因為有官衙的告示和大力宣傳,住在城中的百姓大多已經得知。

這就是為什麼城中百姓在街道上擁擠不堪的原因,他們都要親眼看看,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剝削他們的貪官閹宦這不得好死的下場。

雖然烈日當頭,但在今日,高溫的天氣顯然無法阻擋老百姓出來看這個熱鬧。

「快看啊,來了,這個禽獸不如的曾世近來了!」

一些早已佔據著極佳位置的老百姓迅速丟出自己手中的石塊和木頭,他們早已等候多時,就是要借此機會好好出一口心中的惡氣。

當石塊和木頭等物砸到關在囚籠當中的罪犯時,痛的他們是嗷嗷直叫。

听到這些貪官的慘叫聲,老百姓們顯得異常興奮,一些本是來看熱鬧的都參與其中,紛紛撿起身邊的東西對準囚籠扔了過去。

「唉唉唉,他娘的眼瞎了,這是老子的扁擔,你個小兔崽子,自己的扁擔舍不得扔就扔我的是吧!」

「兄長快看,這就是那個橫征暴斂的同知,想不到他也有今天,看他以後怎麼來咱家胡亂收稅!

一名被喚為兄長的年輕人聞言望去,果然是前段時間帶著衙吏來他家搬東西的狗官,他頓時就火冒三丈。

轉身就從一個石塊批發商的筐里拿起一個極為顯眼大石頭,猛的就扔了出去。

因為石頭太大的原因,只砸到了囚籠之上,里面的人毫發無傷,但也嚇的不輕。

要不是街道兩旁有軍隊和衙吏在維持秩序,還不知要亂成什麼樣子。

但對于一些文官來說,上的疼痛遠遠比不上心中的痛苦。

如果只是被殺頭處斬的話,他們或許也就認命了,只能怪自己運氣不好。

可這種被當眾游街羞辱,這是大明朝幾百年來從未發生過的事啊,他們是第一個享受此等待遇的人,簡直是給祖宗、聖人蒙羞啊。

最讓他們恐懼的是他們死後的名聲,這史書上記載的必然讓他們遺臭萬年,民間的這些泥腿子還指不定怎麼取笑他們呢。

還有一些面子至上的官員,看著平日里連狗都不如的那些泥腿子現在騎在他們的頭上拉屎,這心里別提有多難受了。

這些豬狗不如的賤民,是他們從未正眼看過的啊。

他們都有一種想把頭縮進褲襠中的想法和沖動。

等將他們押上刑場,老百姓千呼萬喚著一個聲音,殺了這些貪官。

「殺!」

「殺!」

「殺!」

被朱由校任命為監斬官的按察使此刻滿頭大汗,他自打娘胎生出來,從未見過這種場面,更何況讓他來負責行刑。

這些昨日還和自己有說有笑的人,馬上就要因為他的一道令箭而人頭落地,從來沒有過這方面經驗的他,此刻除了緊張就是恐懼。

朱由校早有預料,所以派了許顯純這個心狠手辣的主擔任監斬副官,就是怕他鎮不住場子。

雖然這個按察使被他留了下來,但並不是那種心懷天下百姓的能臣干吏。

天下烏鴉一般黑,這個按察使要慶幸,他犯的那些事,還沒有到皇帝非要殺他不可的程度,簡單一句話來說就是,同行襯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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