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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東方魚肚白,西山迷霧重重,山巔若隱若現,遠山如黛。

徐文爵在船上說過要爬山減肥,到了沈家堡倒是煞有其事,真就開始跑了,每日早起坐著馬車,來到石廟拉上楊波,一起去爬山。

為博美人一笑,徐文爵也算豁出去了。

可是他那體量,換算成市斤,怎麼也得兩百來斤吧,讓他去爬山,還真是勉為其難啊。

兩人剛跑出石廟沒多遠,徐文爵就覺得堅持不下去了。

「三哥,我要死了。」徐文爵氣喘如牛,苦道。

一支隊伍  ,  地跑了過來,這是何起風的親兵隊,現在親兵隊已經擴展到一百人,每天早起,輪流操練,跑步爬山只是他們訓練的一部分。

親兵隊是楊波的威武之師,親兵們拿著兩倍的軍餉,趾高氣揚,驕傲得很啊。

他們穿著一樣的軍服,邁著一樣的步伐,喊著一樣的號子,號聲震耳欲聾,仔細听,不過就是一二三四而已。

關鍵在于齊整,齊整的號子才響亮,加上整齊的步伐,隊伍就像一只游龍,從路人身邊經過,掀起一陣狂風,攝人的氣勢,便如泰山壓頂一般,讓人心驚膽寒,曾經有一次,一個路人真給嚇的直哆嗦,當時就走不動道了,這可是真事兒。

親兵隊打徐文爵和楊波的身側經過,並不停留,隊伍中爆發一陣哄堂大笑,本就狼狽不堪的徐文爵,此時的一張大圓臉更是憋成豬肝色,感覺自尊心受到了傷害,心下憤憤不平。

「你娘啊」徐文爵爆了粗口,但是論氣勢,他弱的可不止一點半點,差得太遠,不服又能如何?

「三哥,我太難了。」徐文爵一臉的委屈,苦道︰「按你說的,撩妹咋這麼難呢,以前我也沒覺得啊。」

徐文爵現在十六歲不到,已經有四個妾了,從來都是他挑人,現在的蒲佩瑤卻是橫眉冷對,一口一個死胖子,小公爺受了虐,不但不生氣,反倒樂在其中,發誓要把蒲佩瑤娶回家。

娶回蒲佩瑤可是不容易咯,首先得把一身膘減下來,這可要了徐文爵的小命了。

楊波跑到前面,徐文爵跟不上,他只好退著往前跑,用憐憫的眼神上下打量徐文爵,心有不忍,但還是搖搖頭,說道︰「文爵,你還是得跑,你這體量太大,佩瑤又是小鳥依人型兒的,不般配。」

「我怎地覺得,三哥你都沒怎麼撩,卻是有不少絕子,恨不能直接往你懷里撲啊,莫非你有什麼訣竅?」

楊波攤攤手,說道︰「誰讓我太帥,生得帥,可不是我的錯。」

徐文爵好氣啊,氣得直翻白眼,卻是哀求道︰「三哥,你可得幫幫我。」「辦法麼,也不能說沒有,不過,無論什麼辦法,你這身膘還得減。」

「我減,倘若佩瑤能陪我喝杯茶,我一定減得更快。」徐文爵急聲道︰「三哥,你快說,什麼辦法?」

「你知道我正在造船對不對?那可是一艘兩千料的大型戰船,裝備最新研制的火炮,是天下最好的戰艦,你知道她叫什麼名?燕青號,呵呵。」

他們已經來到西山腳下,南溪河邊,半山腰還有個楓樹林,青山綠水,此時已經入冬,山上一片蕭瑟的景象,倒是讓人心生感概。

冬天終于到了,春天還會遠嗎?

兩人放慢腳步,開始一步一步往上爬,爬到楓樹林,就算到了終點。

徐文爵眨眨眼,奇道︰「三哥,你是說讓我送佩瑤一艘?」

「佩瑤要船干什麼?」楊波遞一個白眼,說道︰「石廟現在建學堂,我看佩瑤挺愛學習的,你不如送她一個學堂,是女子學堂,就叫佩瑤女子學堂,我猜她會很高興

的,至少會陪你喝杯茶。」

「三哥,你是想讓我掏銀子,幫你辦個女子學堂吧?」徐文爵先是一愣,很快便不高興了,眉頭緊鎖,說道︰「我讀書可不比你少,你別想騙我。」

楊波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山下,說道︰「這一帶風景不錯,我打算在這里建一個飛球場,文爵,你覺得如何?」

「就是你之前說的那種,這麼一劃拉,就能讓球飛出老遠的那種?」徐文爵甩臂比劃 了一下,他對玩兒的東西很上心,不過他也沒有忘記,楊波還沒回應他的話,又道︰「三哥,你是不是缺銀子,想讓我出銀子辦女子學堂?」

兩人繼續往上爬。楓樹林遙遙在望。

楊波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道︰「文爵,你要是不舍得,我就自己送。」

「什麼?」徐文爵生氣了,怒道︰「三哥,你要送佩瑤一座女子學堂?朋友妻,不可欺」

「行了,行了。誰說佩瑤是你妻了?連個手都沒拉過,得瑟啥?」楊波顯得很不耐煩,說道︰「我送給青兒一座燕青女子學堂,女子學堂可是亙古未有的新奇事,燕青女子學堂必將青史留名。」

「三哥,你別說了,我送,我送還不行嗎?」徐文爵立刻大聲喊叫,嘴里卻是在嘟囔︰「雖然我知道你一門心思想讓我掏銀子。」

楊波沒有理會徐文爵的一張委屈臉,眼楮看著眼前這片楓樹林出神,此時雲開霧散,一陣風起,一片楓葉隨風飄落,楓葉很紅,像一只彩蝶在空中翩然飛舞,終是悄然落地,寂寞無聲。

「文爵,我們回去吧。」楊波不舍地說道︰「今日相文兄要返京了,我準備一些禮物,送送他。」

事實上,準備禮物的事兒,梅仙兒已經在做了。

火柴自然在禮單之上,楊波為崇禎準備了一萬盒火柴,這是最新的包裝,每盒二十枚以上的火柴頭,西山的火柴廠,這兩天日夜趕工,就是在準備這個。

還有用白火做成的無芯蠟燭,也準備了不少。

水泥若干,水泥是用來做踫踫球的球桌的,乃是因為球桌實在太大,不便攜帶,只能把水泥帶到京城,有那里的工匠想辦法做一台。

還有一輛新式馬車,就是徐文爵現在用的那種,車軸上裝有減震的簧片,不過裝飾卻是不同,車廂有金絲楠木打造,箱內箱外,再用黃金裝飾,寶石瓖嵌,看起來金碧輝煌,十分的奢華。

可以想象,倘若皇帝願意乘坐這種新式馬車,京城里的達官貴人們定然趨之若鶩,爭相購買,相當于打了個廣告,相比之下,那點兒投資又算得什麼?

此外,蒲知訓送給楊波的那珠夜珊瑚,楊波打算轉送給韓贊周,不過也不知韓贊周會不會收下。

楊波和徐文爵回到石廟,帶上準備好的禮物,這些禮品都裝在後面的幾輛貨運馬車上,兩人坐著馬車趕到得月樓,韓贊周正準備行裝,今日便要離開沈家堡,趕往淮安,然後沿運河一路乘船北上,十日內便可抵京。

韓贊周瞥了一眼後面的那幾輛貨運馬車,自然知道那上面都裝著禮品,說道︰「楊三兒,連日來,你總是在忙,咱家也沒跟你說上幾句話,咱家這一走,不知以後還能不能見面哇,怎麼樣,陪咱家到河邊走一走,說說知心話兒?」

「好呀。」楊波沒口子答應,又補上一句,「什麼話都可以說?」

「那是自然,只要是肺腑之言,你只管道來。」

徐文爵亦是明白,韓贊周這是要在離開之前,弄清楚楊波心里都想些啥,韓贊周代表的可是當今皇帝,事關重大,便道︰「那好,我便去在玩上一局踫踫球。」

「小公爺,只是隨便談談,無須

回避,一道去,一道去。」韓贊周趕緊拉住徐文爵的手臂,說道。

有徐文爵在場,倒是可以替他做個人證,該問的都要問到,怎麼回答,是他楊波的事,他絲毫不認為徐文爵會站在楊波的立場上說話,畢竟他是魏國公世子,魏國公是什麼勛貴?那可是已經延綿兩百多年的大明第一豪門,與國同休啊。

三人來到得月亭下附近,南溪河的河邊,信步往前走,邊走邊談。

「楊三兒啊,你那個‘居者有其屋’的條幅,咱家可是印象深刻啊,但是,這說法可是很容易讓人聯想啊。」

韓贊周看了一眼楊波,只顧負手往前走,顯然是在等楊波的答復。

「居者有其屋,耕者有其田?」徐文爵月兌口說道。

耕者有其田,乃是當今各地農民起義軍最愛的口號,雖然各不相同,但實質內容卻是類似,後來的李自成甚至提出均田免糧的口號,此時的農民起義很混亂,沒有明確的政治方向,大多處在殺土豪,吃大戶的階段,但這並不妨礙他們提出一些蠱惑人心的口號,盡管提口號的人,自己未必信。

韓贊周這麼說,言下之意是問,難不成你楊波也要學那些起事的農民,要造朝廷的反嗎?

楊波問道︰「相文兄,耕者有其田,這說辭可是有錯?」

「這」韓贊周一怔,想了想,嘆道︰「咱家少時家里出了事,祖田丟了,沒有飯吃,這才想起要進宮做個閹人,自然知道農者就該有田可耕,才能活命。」

「三哥,你沈家堡可是沒什麼田,不過居者有其屋,更牛,就算當初太祖皇帝起事之時,亦沒有提及。」徐文爵插了一句嘴,樂呵呵的。

楊波那個氣啊,心里暗罵,你個死胖子,死了也只是個胖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相文兄,太祖皇帝登基乃是天意使然,民意所歸,太祖皇帝最恨貪官污吏,最惡官商勾結,你看當今的世上,還能找到一個商賈不勾結官府麼?滿朝文武又有幾人沒有貪墨?」楊波直言道。

「楊波,慎言。」韓贊周厲聲喝道︰「當今皇上勵精圖治,誓言」

楊波一擺手,斷然打斷韓贊周的話頭,說道︰「相文兄,你可是說過,只要是肺腑之言,便只管道來的。」

韓贊周無言以對。

「哎」楊波抬頭望天,長嘆一聲,說道︰「滿朝文武,朱家的子孫終于活成了太祖極其憎惡的那副模樣,難道不是嗎?」

「你」韓贊周見楊波越說越露骨,臉上的神色也變得冷厲起來,卻是沒了下文。

「相文兄,你放心,我可不是那些個紫金梁,八大王,嘴里喊著耕者有其田,自己都不信。我的居者有其屋,我是一定要做到的。」

「三哥,說的好啊。安得廣夏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這可是唐代杜子美所言,那能有錯嗎?」

楊波看著韓贊周,目光灼灼,說道︰「我跟他們不一樣。」

「對對。」徐文爵連連點頭,說道︰「相文兄,我早說過,我三哥不是那種人兒。」

「當然不一樣。」楊波飛快接過話頭,說道︰「相文兄,不只是不一樣,我還可以幫助朝廷剿滅劉二呢,我還知道督撫衙門早就對我的工廠垂涎三尺,洪澤湖出了個區區劉二,卻是讓衛所的官軍月兌不開身。不然大軍早開過來了,是也不是?」

「」楊波所說,韓贊周倒是有所耳聞,他太清楚官府的做派了,這種事他們不伸手才是奇怪,一時沉默,頓了頓,問道︰「楊三兒,你是說你可以幫朝廷剿滅劉二?」

「是滴。」楊波昂然道︰「前提是官軍對付不了的情況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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