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
楚堯走上前去，盯著河道深處。
可一切平靜，並未出現老胡說的動靜。
「老胡，啥聲音啊？」
「水聲！」
「水…」
胖子一翻白眼，「我說老胡，你能不能別鬧。」
「咱們四個大活人走在水里，能沒有水聲嗎？」
「不是，是不一樣的水聲，」
胡八一還想說，胖子則一把將他拉到了隊伍後面，「老胡啊，我知道你小心謹慎，可你也不能草木皆兵不是，我看你就是這兩天沒休息好，你走後面點，換我和老楚開路。」
轉頭又對著尕娃使了個眼色，「照顧點你胡大哥。」
尕娃點頭，連忙走到老胡身邊。
老胡皺眉，但那聲音確實消失了，無奈只能听從組織安排。
胖子跟楚堯走在前頭，但卻小聲的問道，「老楚，發現什麼了嗎？」
楚堯有些意外的看向胖子。
胖子一擺手，「嗨，老胡多敏銳一人，他說有問題就一定有問題，我信。」
「那你剛才…」
胖子搖頭道，「你不知道，我們被綁的那兩天，老胡狀態很不好，到了這里又是一輪折騰，我怕他身子吃不消。」
楚堯點頭，他也注意到老胡臉色有些蒼白。
拍了拍胖子道，「可以啊胖爺，心夠細啊。」
胖子揉了揉鼻子，「我胖子雖然愛財，但我更在意兄弟，你和老胡都是我兄弟，我可以為你們賣命。」
楚堯心頭暖暖，不過笑著道，「放心吧，有我在，沒人能要你命。」
「至于那聲音麼，」
「喏！」
楚堯手臂一抬，指向前面。
胖子循著看去，當下抖起一個激靈。
只見前方大概十多米的位置，一道人影站在水中。
胖子連忙從背後抽出金剛傘，楚堯則擺了擺手，「假人。」
「假人？」
胖子一愣，
然後才注意到那人影站在水里，一動不動。
手電直直打過去，也不見對方閃躲。
于是跟著楚堯慢慢游了過去。
雖然是假人，但楚堯也沒放松警惕。
因為誰知道那里會不會有機關，又或者陷阱之類的。
胖子仍舊提著金剛傘，不過目光卻變得古怪，
隨著走近，他發現那似乎是一尊石雕，而石雕站立的地方就是河道的盡頭。
至于他們剛才一路扶著的鐵鏈則捆綁在石雕之上。
「老楚，這石雕是哪個罪人不成？」
楚堯搖頭，「墓室是讓罪人陪葬，他可是聞所未聞。」
不過弄一座石雕捆綁在這，確實奇怪。
楚堯提著手電，游到更近的地方，
只見那石雕身子泡在水里，只露出胸口以上，
鐵鏈則是在那人脖子上纏繞兩圈，末端穿進後面的山壁里。
胖子上前將那石雕臉上的黃沙淤泥剝去，露出下面青色的部分。
楚堯目光一凝，「這不是石雕，是青銅人甬！」
這時胡八一和尕娃也游了過來，一見人甬胡八一臉色露出震驚，「歷代出土的青銅器中，從未有這麼大的人甬出現，實在太驚人了。」
胖子一听，「寶貝啊。」
楚堯頭一次打消胖子的積極性，「胖子，這個東西你還是別想了。」
「為啥？」
「沒听老胡說嘛，這東西是國寶，你要是將他抬出去，咱們幾個都要吃牢飯了。」
胖子激靈一下，「對對對，這東西是無價之寶，就是拿出去也沒人能接手，咱就不拿了，不拿了哈。」
楚堯搖頭笑了笑，然後結果尕娃遞來的刷子，將人甬臉上的黃沙全部慢慢剝落。
當清理干淨，一張模糊的人臉終于清晰了起來。
這人長得魁梧不凡，樣貌稜角分明，
不過就不知道是古人的想象之作，還是確實真有其人。
「爺，這是鱗片嗎？」
尕娃走到人甬身後的位置，指著一處說道。
楚堯過去看了一眼，微微有些驚奇。
從正面來看，這人甬露出結實的肌肉，應該是光著上身才對，可他後背的地方竟有一層層細密的鱗片。
「可能是銹蝕的痕跡吧。」
楚堯說了一個自己都不大信的解釋。
因為那些鱗片實在太真實了，完全不像銹蝕造成凸起。
這時胡八一盯著人甬，突然嘀咕道，「奇怪。」
「怎麼了老胡？」
胡八一指著人甬道，「這鐵鏈一頭連著青銅鳥尊，一頭捆著青銅人甬，墓主為什麼要這樣做？」
「完全沒有理由啊！」
胖子說，「老胡你有開始了，也許古人就是隨手一弄，根本就沒多想呢。」
胡八一搖頭，「不對。」
「不論這河道，還是洞口的機關，以及這數百米長的鐵鏈，無不是負責的工程。」
「古人如此大費周章，不可能沒有理由。」
胖子撓頭，「那你說啥理由？」
胡八一皺眉，「我還沒想到。」
「不過就目前的情況，鳥尊鎮守洞口，而人甬立在這里，一切都好像是為了將人甬鎖在這里。」
胖子一拍手，「你看看，還說不是你想多了，照你那麼說，這古人弄這麼大一破洞，就為了鎖一人甬？」
「反正我不信，老楚你信嗎？」
楚堯不好輕易斷言，不過，
一般墓主都有在墓里澆築人甬的習慣，人物形象多是一些奴僕，佣人，顧名思義，就為了照顧墓主死後的生活。
而眼前這人甬，更像是一位將軍的形象，
大抵是守墓鎮棺材所用，
可為何被遺棄在這里，並用鐵鏈捆綁？
胖子挑眉，「老楚，那你是說，這墓主棺材在下面？」
楚堯盯著河面，「不好說。」
「這樣，你們在上面，我下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吧。」
胡八一開口，胖子趕忙伸手打住，
「就你這情況，還是上面歇著吧，我陪老楚下去。」
「是啊老胡，胖子陪我就行了。」
楚堯知道老胡是覺得自己水性並不好，擔心自己別出什麼意外。
不過有胖子陪著倒也放心，畢竟這家伙水性比自己還好。
「那你們小心點。」
「放心吧。」
楚堯和胖子對視一眼，便一個翻身扎進了河里。
水下，
視野渾濁的厲害，
感覺就像是進到了黃湯子里，到處都是黃沙淤泥。
不過水倒不是很深，也就四五米的樣子。
兩人兩個跟頭，就下到了底，不過在河床里似乎一切正常，並沒有很明顯的凸起又或者凹陷。
棺材葬在這里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這時前面的胖子突然停下，回頭沖自己招手，
而在他手上，楚堯看見了一個白骨森森的人頭骨。
楚堯心頭一驚，趕忙有了過去，
一到那里，楚堯整個人都頭皮發麻。
骷髏他不是沒見過，可這河底之下密密麻麻，堆積著至少上百顆頭骨，實在詭異無比。
楚堯穩住心神，慢慢走進骨海。
這時他發現了一個更加詭異的地方，那就是這里只有頭骨，卻沒有軀干骨架。
就好像是有人特意將百十頭骨擺在這里。
可水會做這樣的事情？
劉去那個變態？
可這里已經不西漢墓了啊。
就在楚堯百思不解時，身後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胖子。
後者沖他往上比劃了幾下，
楚堯抬頭去看，只見一團陰影懸在頭頂，
那個方向應該是青銅人甬的位置。
楚堯還沒明白胖子的意思，就見後者腳下一踩向著那里去了，
于是楚堯也跟了上去，
可到了跟前，楚堯突然愣住了。
那分明就是他們之前見到的青銅人甬，可這人甬上半身明明是人類的樣子，而泡在水里的下半身卻是一條蛇身。
蛇尾盤旋成一螺紋狀，可就是這樣，那條蛇尾仍有三米多的長度。
如果展開，那至少得有十米。
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
楚堯突然想起之前見到的那些怪物，他們不就都是獸身人面嗎？
楚堯又圍著蛇身轉了一周，除了蛇尾盤旋的形狀有些古怪，並未察覺到其它異樣，
而這時楚堯在水下已經到了極限，向著胖子比了個手勢就先往上面游了過去。
長時間憋氣，楚堯肺部已經隱隱作痛。
一出水面，連忙大口的喘著粗氣。
正好在胡八一和尕娃不遠的地方，兩人見後者這番模樣，也是心頭一驚，連忙游了過去。
「怎麼了老楚？」
「爺，沒事吧？」
楚堯苦笑著擺了擺手，解釋說自己只是上來喘口氣。
胡八一這才松了一口氣，笑著道，「你啊，身手這麼好，可水性就真的差，等回頭出去了，找個機會我和胖子教教你。」
「就這麼說定了。」楚堯笑了笑，然後將下面的情況和老胡大概說了一遍。
老胡听完，也是微微有著震驚。
這水下竟有百顆頭骨，而且那青銅人甬是蛇身？
回頭再看那青銅人甬，
嗯？
青銅人甬木然的眼神，竟然像活了一樣，冷冷地沖自己掃來。
「老楚！」
「怎麼了老胡？」
胡八一轉身著急道，「胖子呢？胖子怎麼沒上來！」
楚堯笑著說，「那家伙水性好著呢，應該，」
話沒說完，就听見‘叮叮~’
是鐵鏈的聲音，
楚堯渾身一緊，
這時只听尕娃焦急道，「爺，是不是我眼花了，那人甬好像在動。」
三人抬頭去看前面，只見那人甬竟一點點的靠近山壁，
楚堯心頭一沉，「糟了，胖子！」
「噗~」
楚堯再次沉入水下，老胡和尕娃緊隨其後。
昏暗的河水中，楚堯看見一束光線。
應該是胖子的手電。
于是連忙向光源游去，可當到了河底，發現手電扎在泥沙之中，胖子不見了。
「出事了。」
在這水下，胖子怎麼可能會大意的丟下水電？
一定是出事了。
楚堯連忙提起手電，朝四周照去。
可能見範圍內，根本不見人影。
這時楚堯注意到上面的蛇尾，剛才他和胖子是在那里分別的。
于是楚堯一路向著人甬再次游去。
人甬無緣無故的動了，如果胖子真的出事，那極可能和人甬有關系。
楚堯很快來到蛇尾的地方，從水下來看，蛇尾似乎是靜止的。
而且始終是螺旋形狀，從未變動過。
圍著蛇尾轉了一圈，仍不見胖子的影子。
這時水下有波動，兩道人影在靠近。
是老胡和尕娃，兩人下來後盯著蛇尾先是一愣，然後沖著楚堯比劃，
意思是胖子呢？
楚堯很急，從開始到現在，就是胖子水性再好，也該到了極限。
這時另一邊的尕娃突然沖自己手舞足蹈，楚堯一時沒明白，可當順著後者手指的方向，
「什麼！！！」
一道人影被蛇尾束縛，緊緊困在其中。
楚堯從沒想過蛇尾會動，所以從未注意到蛇尾里面。
此時靠近一看，胖子正被蛇尾一圈圈緊縛著。
手掌貼在蛇尾上，楚堯又是一怔。
這哪里是什麼青銅，分明就是活物啊。
該死，怎麼之前沒有察覺。
對面，尕娃和老胡爺分明也是察覺到了這一點。
于是紛紛拿出武器刺向蛇尾。
不過楚堯卻趕忙揮手攔住，至于該怎麼解釋，楚堯現在水下一時間也沒法解釋。
于是快速轉身爬上蛇尾，然後一手拉著胖子的手臂，將他往外拔。
看到這里，老胡尕娃二人如何還能不明白。
假如他們剛才真的刺中蛇尾，恐怕蛇尾第一反應是用力收緊，那樣只會害了胖子。
想通這一點，二人也爬上蛇尾，和楚堯一起用力。
過程中，楚堯注意到蛇尾上的紋路，
那一層層的細密的鱗片，無不讓他想到人甬後背上那些鱗片。
楚堯當下有個大膽的猜想，
這個人甬極可能生前是一真人，不過不幸沾染到不詳，
所以他在變化詭異，一寸寸變成蛇身，
現在人甬行動還有些艱難，不過當後者胸口徹底布滿鱗片，完全月兌變成蛇身，那麼它將進化成人面蛇。
就像上面那些人面蠍，人面蛛一樣的怪物。
又或許都不是呢？
楚堯用力拉扯胖子，抬頭隱約看見上面那根鐵鏈。
他這時才豁然想起，外面那根鐵鏈至少是西周時期的工藝，那麼這個蛇身人甬呢？
如果他和這鐵鏈一樣久遠，
也就說老胡先前的猜測是正確的，那麼這蛇身俑絕不會是如此簡單的存在。
老胡曾經說過，下尸神被激活只需要死者的怨氣，中尸神則需要成百，甚至上千年肉身不腐，而上尸體神被激活，也許是羽化飛升。
那麼這蛇身俑在這里被困千年，最終真的只是進化成人面蠍一樣的低級行尸走肉嗎？
如果是，那還好說。
可如果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