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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6章 南朝帝陵(求訂閱)

葬者,藏也,乘生氣也。

故冥殿又叫藏尸殿,是下葬墓主棺槨的地方。

可四人踩著青磚一路前行,卻未曾見到棺槨的影子。

而從藏尸殿的整體構造來判斷,這必是一等一的南朝貴族大墓,

青磚鋪地,四四方方;

天頂向上高高拱起,呈穹窿狀。

典型的天圓地方,

完全符合南朝時期天人合一的思想。

尕娃在東南角點上一根蠟燭,然後返回道,「爺,會不會棺材放到別的房間里去了?」

楚堯搖了搖頭,「藏尸殿是陵墓的核心,也是風水位最好的位置,自古以來,便是放置棺槨的地方。」

「即使情況特殊,比如墓主的尸體丟了,找不到了,再或者其它原因,那家人也會把墓主生前穿戴的衣冠首飾,放在棺中下葬。」

「總之,藏尸殿中可以沒有尸體,但棺槨一定有。」

說完,楚堯斜眼看向二月紅,「二爺,該不會是您家先輩將人家棺材都扛出去了吧?」

「額……」二月紅老臉訕訕,還真說不準。

畢竟他年輕的時候就沒少干這事。

不過,

「除非這里還有其它通道,不然棺槨根本運不出去啊。」

楚堯回憶剛才那條甬道,確實窄小難行。

「難不成這里還有隱藏機關?」

楚堯開始打量四周,

慢慢的他發現,似乎除了沒有棺槨,這里還有些不大對勁的地方。

比如,與其說這里沒有棺槨,倒不如說是什麼都沒有。

手電掃過整個藏尸殿,一片空曠,

別說棺槨,又或者陪葬品了,就是想找塊多余的石頭都難。

「爺,您看那是什麼?」

隨著尕娃手指的方向,楚堯看見了六根石柱,

石柱雕刻精美,但明顯並不完整,

石柱頂端築一手捧的凹槽,像是擺放什麼東西用的。

二月紅走近道,「那是祭六方用的。」

「祭六方?」

「不錯。」二月紅點頭道,「《周禮》上有記載,以玉作六器,以禮天地四方。」

以蒼璧禮天,

以黃琮禮地,

以青圭禮東方,

以赤璋禮南方,

以白琥禮西方,

以玄璜禮北方。」

「所以用璧、琮、圭、璋、璧、琥、璜六種古玉祭六方,是古代皇族才有的待遇。」

《周禮》是儒家十三經之一,為西周周公旦所著。

楚堯微微沉吟,「所以這是西周墓?」

二月紅搖頭,「不好說。」

他盜墓半生,在不同朝代古墓中出現不同時期的下葬儀式,並不算罕見。

楚堯點頭,然後走向左側墓牆,

墓牆上倒是刻著一些打底的壁畫,

形象生動,傳神,

不過都是白描,

看不出是匠藝特色,還是忘記了上色。

畫中有山川大河,有皇宮寶殿,也有市井街頭,

不過,

楚堯皺眉,「那些是樂器嗎?」

只見畫中人兒,不論坐在家中,又或是走在市集,人人手中都端著樂器。

楚堯恍然,「果然是南朝墓啊。」

二月紅微微點頭,「歷史上能如此崇尚禮樂的也只有南齊了。」

實際上南朝並非一個朝代,而是貫穿了四個國家,分別是宋,齊,梁,陳。

其中齊國的思想,便是把樂作為一種和諧社會情緒,維持社會秩序,純化風俗民情的重要手段。

楚堯回憶隋書《地理志》道,「齊國鼓瑟彈琴形成了傳統習俗,臨淄其民無不彈琴擊築,

齊城內外,有多處築台供君王游玩賞樂,甚至有些君王和相卿都是著名音樂家,如威王善彈琴,宣王通鼓樂。」

不過,

南朝竟有人將墓建在此地,實在奇怪。

楚堯問二月紅,「你隨張啟山兩次下礦,難道就沒有進過這里?」

二月紅搖頭,「從未見過,即便是在家中先輩遺書中也未有提及南朝之事。」

楚堯沉吟,該不會是南朝時就有人洞悉了青烏子的秘密吧?

瞧著壁畫上一幅幅禮樂昌盛的景象,楚堯越發覺得有這種可能。

這時狐仙指著前面一副石刻道,「公子,這幅壁畫雕刻到一半就斷了。」

楚堯掃了一眼,然後向更前方看去,

並非前面那副畫斷了,而是整面墓牆的壁畫突然在那里停了。

奇怪,

難不成這藏尸殿建了一半就停工了?

二月紅走到對面,去檢查其它牆壁,片刻後走回,神色古怪道,「另外三面牆壁也是如此。」

楚堯反問,「這種情況你之前遇到過嗎?」

二月紅搖頭,「從未見過。」

同時目光掃過四周道,「看這里的規模,必是皇室成員才配得上,怎麼會有陵墓建到一半就停工的情況發生呢?」

這時狐仙開口,「有沒有可能是正趕上皇朝覆滅,或者成了政治陰謀的犧牲品?」

楚堯點頭,「極有肯能。」

要知道這宮幃廟堂之間的明爭暗斗,多半是不可輕易對人言的。

歷史上多少皇孫貴冑不是說病逝就病逝,說失蹤就失蹤麼,

弄死了,該怎麼埋就怎麼埋,

對外隨意擬一張通告,對天下有個差不多的交代也就完事了。

「走,去明堂瞧瞧這是哪個倒霉蛋。」

藏尸殿盡頭有一扇石門,

石門之後就是明堂。

按古人下葬的布置,藏尸殿是一個陵墓的核心,明堂則次之。

古之帝王的明堂布局,完全遵循‘事死如事生’。

意思是說,死後也要和生前一樣。

古人崇信人死之後,在陰間仍然過著類似陽間的生活,對待死者應該‘事死如事生’,因而陵墓的地上、地下建築和隨葬生活用品均應仿照世間。

文獻記載,秦漢時代陵墓內設明堂收藏已故帝王的衣冠、用具,置宮人獻食,猶如生時狀況。

其中最有名的就屬秦始皇陵,

其地宮中,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水銀為百川江河大海,並用金銀珍寶雕刻鳥獸樹木,完全是人間世界的寫照。

墓主生前住的地方什麼樣,明堂就是什麼樣,

如果墓主生前住在皇宮大院,那麼明堂布置便如宮殿一般。

當然,除了真正的帝王,其余的皇室成員,只能在明堂修築他本人生前住的一片區域,

不可能每一個皇室成員都在陵墓中蓋一棟完整的地下宮殿。

想著到了明堂就能猜出墓主的身份,可當四人真的跨過石門,走進明堂,

都被震住了。

明堂空間比藏尸殿還大了一倍不止,入眼皆是雕梁畫棟,一座座瓊樓寶殿,

「這是古之帝王的配置啊。」

可向著里面繼續行走,楚堯慢慢皺起眉頭,

假山,園林,竟又一次斷掉了。

如之前的藏尸殿一樣,工程做到一半停止了。

「帝王墓居然建到一半,這不應該啊!」

就算是中途發生政變,再或者被推翻讓位,

作為帝王該有的尊重還是要給的,畢竟誰也不能保證,下一個被推翻的是不是自己。

這幾乎成了帝王與帝王之間不成文的規定。

而這里明顯是建到一半就罷工了,實在奇怪。

「爺,會不會陵墓建到一半,這墓主突然發現更好的地方了呢?」

尕娃說出一種可能,

然而楚堯還沒回應,二月紅先冷笑道,「更好的地方?」

他指著明堂前面的一處園林,「看見那個水池了嗎?」

尕娃點頭,同時又不免有些疑惑,「這還有什麼講究不成?」

楚堯注意到池面有漣漪涌動,驚奇道,「那是活水。」

二月紅贊了一聲,「恩公好眼力,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水池下必有一泉眼。」

「泉眼?」

楚堯目光微動,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他說,「這是棺材涌?」

二月紅笑著點頭,「沒錯。」

尕娃在一邊听得干著急,「爺,啥是棺材涌啊。」

這時狐仙道,「這棺材涌就是一極品風水位,你看那水池,說大不大,但藏在山月復中那麼多年都沒有干涸,

在風水位上,這叫器儲之象。

比之龍脈都不差分毫!

若是將棺材葬在這里,子孫必享其福澤。」

二月紅不禁多看了狐仙一眼,他之前也只注意到了這女子的身手,卻沒想到對方競對風水之說,也這麼精通。

難怪有資格留在恩公身邊。

不過,這個小家伙是不是就有點…

目光瞥向那個叫尕娃的年輕人,多少有些嫌棄。

尕娃也注意到了二月紅的眼神,臉色有些訕訕。

不過心里更多的是憋著勁,

他現在雖然什麼都不懂,但卻是學習一切最好的時候,

他還年輕,還有大把的時間,

他暗暗下決心,一定要成為楚堯的左膀右臂。

「不過這樣一來,你們不覺得更奇怪了嗎?」

楚堯開口,幾人都點了點頭。

陵墓建了一半突然停工,如果真是改換地點,這對墓主來說是大不吉,但凡懂點風水的人都知道這個道理。

以墓主驚人的身份不應該啊。

另外,這選穴也沒毛病啊,

棺材涌比龍脈都不遑多讓,

至少以二月紅這般高手來說,都想不到有比這里更適合葬帝王的地方。

至于戰亂,宮變,也完全沒有可能,

因為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墓主不該那麼大費周章的將地宮徹底封死,畢竟這只是一座未完成的空墓,用不著如此防範盜墓賊吧。

還有,從整間墓室的整潔度來看,這些工匠停工後走得並不匆忙,他們是將這里打掃干淨,才離開的。

既然停工了,為何又將這收尾工作做的如此細致?

等待日後復工?

不,

四面牆壁皆用鐵石封堵,這是根本就沒打算再重新開啟啊。

墓主究竟因何放棄這里,楚堯百思不解。

二月紅目光掃過明堂每一處角落,突然皺眉道,「不應該啊。」

「怎麼了二爺,有什麼新發現嗎?」

二月紅說,「你們仔細看這些建築和石雕,就沒發現些奇怪的地方嗎?」

「奇怪?」楚堯盯著看了一會兒,也只看出這些都是殘次品,做到一半就停工了,

至于奇怪?

「二爺,您指的是哪方面?」

二月紅想了一下,「也對,你們沒有學過雕刻,所以看不出。」

「雕刻?」

「二爺,您是說這些雕刻本身有問題?」

二月紅點了點頭,「我年幼時曾跟著師傅學過兩年雕刻手藝,不敢說很懂,但也曉得些門道。」

「這雕刻首要步驟是在鑿坯,就是用平刀或者圓刀先一步切削出作品的輪廓和結構部分,使其產生粗獷有力的斧劈刀削感。」

「其要領是從上到下,從前至後,由表及里,由淺入深。」

從上到下,就是從頭部開始做到腳跟;

從前至後,就是先鑿前身,再鑿後背;

由表及里,就是從木料表面開始,一層層向內剝進;

由淺入深,就是先鑿好淺的地方,再鑿深的地方。

另外,鑿粗坯時還需注意留有余地,如同裁剪衣服,要適當的放寬。

民間行話說得好︰留得肥大能改小,唯愁脊薄難復肥,內距宜小不宜大、切記雕刻是減法。

尕娃開始听的還挺起勁,越到後面越迷糊。

楚堯也懵,干脆揮手打斷,「二爺,您要是想分享您的小筆記呢,等咱們出去了有的是時間,現在您就和我直說,這雕刻到底怪在哪?」

二月紅老臉通紅,干笑道,「呵呵,一時沒注意,說多了,說多了。」

楚堯擺了擺手。

二月紅當下正了正臉色,指著三米外的一座石雕道,「你們看那里。」

那是一座人形石雕,雕刻的似乎是某位妃子在園林中戲水,

不過自那人右肩往下,呈一光滑的削面。

雖然看上去詭異,但與周圍其他建築大抵相同,都是只有一半。

二月紅道,「雕刻必先有粗胚,然後再精雕細刻,哪有只雕一半的道理?」

「而且那石雕和周圍的建築,雖然只是一半,但明顯已是成品。」

楚堯皺眉,「所以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要麼這些雕刻本就如此,是這石墓的風格,要麼…」

二月紅頓了一下,楚堯接上,「有人刻意斬斷!」

二月紅點頭,看來他更傾向于第二種可能。

只是,

誰會無聊到將這件建築切斷?

而且就算真有人這麼無聊,他又是怎麼做到的呢?

整間明堂,除了牆體還在,所有的雕刻全部缺了一半,

這可不是光有利器就能做到的,而且那切去的一半去哪了?

這明堂四周都用鐵石封閉,根本沒有其它出口。

「你們有沒有覺得,前面那些建築像是被什麼東西吃掉了。」

二月紅幽幽開口,三人皆是身軀一震,一股涼氣直逼頭頂。

尕娃扯了扯嘴角,「吃,吃掉了…」

二月紅又道,「其實不光這些,我甚至懷疑藏尸殿的棺槨也是被那東西吃掉了。」

「咕嚕~」

尕娃吞了吞口水,顫聲道,「二,二爺,您是在開玩笑吧,什麼東西還吃棺材啊。」

二月紅臉色冰冷,「你看我像開玩笑嗎?」

尕娃一愣,顫顫的轉向楚堯,「爺,」

話沒說完,楚堯揮手打斷,快速道,「走,回藏尸殿。」

幾人默契點頭,小心的後退。

這墓實在太詭異了,

如果先前猜想沒錯的話,這里一定隱藏著某種不可說的存在。

好在暫時一切平靜,四人安全返回到了藏尸殿。

一步跨過石門,尕娃重重的吐出一口氣,

可這時一只手掌伸來,沖他打了個噤聲的手勢,

是狐仙,

狐仙此刻正一臉嚴肅的看著前方,

楚堯和二月紅也同樣如此。

順著三人的目光,尕娃側頭向前看去,

只見藏尸殿東南角,在蠟燭的燈影後邊,多出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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