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譽懷疑夏露興許是趁著他忙碌的這段日子, 偷偷跑去什麼地方進修了！
不——怎麼突——就開竅了呢？
「你真要跟我去泡溫泉啊？」他咧著嘴問。
唇角自有它的想法，戴譽根本控制不住想要上翹的沖動。
「對啊, 本來只想找幾個女同學一起去的。不過，你最近實——太累了，又整——鑽牛角尖，還不如出去換換——路呢。」夏露勸道，「出去——一——，沒準可以找到新的靈感！」
戴譽根本不用人勸，有這——好事他當——要積極參與了！
「丁玲玲她家——哪兒啊, 啥時候去？」戴譽迫不及待地問。
雖——跟丁支書已經做了一個學期的同學了，——他還真不知道丁玲玲家里的具體情況。
「具體——哪兒, 我也說不清，反正離北京挺遠的, 據說有四五十里地呢。」夏露頓了頓, 又道, 「時間還沒確定，估計得找個周末吧。回頭我再跟玲玲確認一下, 看這周六去行不行。」
丁玲玲早就邀請過她了，只不過她一直沒拿定主意。距離那麼遠, 光是往返就得大半——, 她原本是不想去的, ——是戴譽的狀態實——是不好，干脆拉著他出去溜溜好了。
戴譽這會兒也不想水泵的事了，趕忙攛掇道︰「那你快去跟她定個時間, 最好這周六就去！我明——陪你到百貨商店買泳衣去！」
夏露奇怪地問︰「買泳衣干什麼？」
「她家附近既——有溫泉，那肯定是——北邊沒跑了。我听說那邊有的溫泉池子還挺大的，可以游泳。」戴譽笑眯眯地問, 「你會游泳不？不會我可以教你啊！」
總算回過味來的夏露斜眼瞟他一眼，——後也笑眯眯地答︰「不知道能不能游泳，不過，玲玲說他們都是穿衣服進去泡的。」
笑容倏地僵——臉上，隔了幾秒，戴譽才若無其事地說︰「穿衣服下去泡既難受，又起不到美容保健的作用！——這一點上，你們女同志真是太吃虧了，你看我們男的，月兌了衣服就蹦下去了！」
「嗯，沒事，——我們女生泡完了，你自——月兌了衣服蹦進去泡個痛快吧！」夏露十分體貼地說。
戴譽︰「……」
小夏還是那個小夏！果——是他想多了……
好——他原本就沒敢奢求太多。
畢竟他岳父雖——遠——濱江，——是緊箍咒還是時刻加——他身上的。
戴譽自我安慰道，能一起出去玩就已經很不錯了！刨去叮鈴鈴同學這個電燈泡，四舍五入也算是二人世界了。
不過，二人世界的想法終究只是想想——已。
晚上剛從實驗室回去，佟志剛就給了他一個晴——霹靂。
「你說啥？」戴譽不確定地問。
「我說，禮拜六不是要去泡溫泉嘛。那——要帶些什麼，怎麼出發，咱們幾個——合計一下吧！」佟志剛重復。
「……」戴譽沒什麼表情地問，「咱們幾個？都有誰啊？」
不待佟志剛回答，屋里的另兩人便自覺舉起了手。
「（5）班這周末去頤和園，所以就不帶他們倆了。」佟志剛伸手指指（5）班兩個男生的上下鋪，又道，「到時候，男生這邊就咱們寢室的四個。女生那邊具體幾人還沒定呢。」
「丁玲玲原本只想帶女生去的，幸好你——加入了，讓我們這些男生都能跟著沾沾光！」
戴譽︰「……」
這麼多人去泡溫泉是要下餃子嘛？
劉小源就像要去秋游的中學生似的，興奮異常︰「咱們班除了開學的時候一起去過一次頤和園，已經好久沒有組織過集體活動啦！」雖——這次只有他們四個男生，——是也夠讓他開——的了！
關于集體活動這件事，主要還是怪戴譽這個團支書太不上——了。
自從他加入了章教授的實驗室，就一——撲——項目課題上。能按時去上基礎課就不錯了，哪有時間組織集體活動。
不過——劉小源這樣一提醒，他便將這事記——了本子上，之後確實得找機會組織一次全班同學的集體出游了。
戴譽伸手——劉小源的頭上揉了一下︰「那你這幾——好好準備一下吧，你不是沒去過農村嘛，把該帶的都帶上。」
禮拜六這——下午他們沒課，——食堂吃過午飯，幾人便出發了。
男生四人都是數——系的，女生那邊丁玲玲和夏露，還帶了她們——學生會玩得好的一個朋友。
這女生與戴譽也算是熟人，正是那個——來京的火車上與他們交換過罐頭的胖丫頭，歷史系的紀蓉。
紀蓉一如既往地熱情開朗，七個人剛踫面，就跟劉小源湊到一起去了，兩人像小孩似的，捧著臉暢想了一番美好的農村生活。
事實上，除了戴譽這個最近整——往鄉下跑的，以及陳顯這個山里娃，其他人都是沒去過農村的。
紀蓉還感慨道︰「咱們這一屆學生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我听系里的學姐說，他們那一屆的所有學生，都是去公社學農過的。」
丁玲玲挑眉問︰「那你沒問問你學姐，是喜歡——公社學農還是喜歡回學校上課？」
「當——是喜歡——學校上課啦，我學姐說學農的時候可辛苦了。」紀蓉嘿嘿一笑，解釋道，「不是說廣闊農村大有作為嘛，我就是想去看看。」
覺得她有些——真，丁玲玲點點頭︰「那你這次可以好好看看。」
前面幾人湊——一起說話，戴譽拉著夏露——後面，他偏頭問︰「我昨——給你的游泳衣，你換上沒有？」
夏露假裝沒听見，不搭理他。
以為她沒換，戴譽氣道︰「你還真打算像她們似的，穿衣服下水啊？衣服浸濕以後那麼沉，箍——身上多難受啊！你就听我的勸吧，把泳衣穿——里面，泡溫泉的時候直接穿著泳衣下去。上岸以後就換掉，這樣也不用多帶一套衣服了。」
那泳衣還是他昨——中午特意跑去百貨商店買的呢，這人咋不領情呢！
現——的泳衣都保守得很，除了四肢露——外面，其他部位都擋得嚴嚴實實的。
見她不答話，戴譽繼續嘀嘀咕咕︰「咱們又不——一塊泡，男女肯定是分開的。你和兩個女生——一起，穿泳衣有啥可害羞的？這不是與夏——穿短袖衣服差不多嘛，你咋跟個小古板似的！」
「哎呀，你才小古板呢，快閉嘴吧。」前面的人已經——招呼他們了，夏露快——兩步小聲說，「早就換好了，前面還有人呢，你別亂問了。」
哦，換了就行，戴譽瞬間安靜。
七人是轉了兩趟公共汽車後，坐——途汽車抵達的丁玲玲家所——的公社。
公社的——途汽車站旁邊，就是一個小型農貿市場。
零星有幾個社員蹲——扁擔前，——待與人交易。
戴譽——扁擔里的東西上隨意掃了一眼，問丁玲玲︰「現——還允許農村市集交易嘛？」
「可以。」丁玲玲點頭，「只要是農副產品就可以。這會兒已經傍晚了，賣東西的人比較——，每——早上市集上的人是最多的，生產隊距離公社比較近的社員，——自留地里割一把韭菜，都能跑到公社賣一趟。」
幾個男生站——一個攤位前，瞅著籠子里的兩只大公雞有些——動，紛紛看向丁玲玲。
「咱們一會兒怎麼去你家？」戴譽問。
要是離公社太遠，又沒有合適的交通工具，他們就可以放棄這兩只雞了。
「——回去。如果運氣好，興許可以踫上回隊里的騾車。」丁玲玲看向那個雞籠，點點頭說，「拎上吧，晚上泡完溫泉，可以去後山搞個土窯烤雞。」
陳顯舉手，躍躍欲試地說︰「我——老家的時候，經常——山上抓野雞烤來吃。那個香味啊，曾經招來過野豬！今——我給你們露一手！」
眾人︰「……」
于是，大家吞著口水，拎上兩只雞上路了。
「玲玲，你這是干啥呢？咋領了這麼多人回來？這里邊有你那個城里對象不？」一輛拖拉機從他們身邊突突突地經過時，突——停了下來。
「隊——叔，這些都是我——京大的同學！」見到來人，丁玲玲笑著介紹。
視線——幾個男生身上一一掃過，最後落——戴譽身上。
戴譽處理這種事情已經十分有經驗了，不待那隊——說什麼，他就一把握上了夏露的手。
果——，隊——的視線從他身上移開，像擊鼓傳花似的，最終定格——比較高大的佟志剛身上。
得到丁玲玲肯定地點頭後，便高興地咧嘴笑起來。
不過，隊——還是比較有分寸的，沒對佟志剛過多關注，只對大家熱情招呼道︰「來，都上車，我載著你們一起回隊里！」
他發現這些學生見了啥都新奇，便笑問︰「我們村里難得能一次性見到這麼多的大學生，你們突——過來，是有啥任務啊？」
眾人沉默了一瞬，總不好厚著臉皮說，我們沒啥任務，就是來游山玩水的。
戴譽接話胡謅道︰「隊——叔，听說咱們這邊有溫泉池子，我們是來考察生產隊里的水利條件的。」
隊——也只是隨口一問——已，戴譽說的話是啥意——並不重要，只配合地「哦哦」兩聲表示自——明白了。
「既——你們是來考察水的，那正好泡泡我們生產隊的溫泉。」隊——樂呵呵地邀請道，「平時我們那個最好的池子是不給外人泡的，只有上級領導來視察的時候，才會用來招待領導。」
丁玲玲也點頭附和。
原本還想回去就跟隊——商量借用室內溫泉池的事，看來他們運氣不錯，不用商量了。
一行人坐著拖拉機進村的時候，已經臨近六點。
丁家小院很安靜，只有丁母一個人——院子里喂雞。
剛發現自家閨女領著這麼多同學站——院門外時，丁母還有一瞬的手足無措，——院子里怔愣半——，才反應過來要招待客人。
讓還——屋里寫作業的小閨女出來給客人倒水喝，她自——則——院子里摘了幾把菜，鑽進灶間做飯去了。
「我媽就這樣，見了生人會有些緊張，你們別見怪啊！」丁玲玲對幾人歉意解釋後，又特意瞟了一眼佟志剛。
見他跟沒事人似的，——自家院子里四處轉悠著看稀奇，——下才放松了些。
「哈哈，有啥可見怪的。咱們這麼多男男女女，尤其還有四個大小伙子突——登門，叫誰都得發懵啊！」戴譽對于丁玲玲這樣坦蕩的態度還是很欣賞的，將提前收好的糧票和錢遞給她，玩笑道，「一會兒你把這些給阿姨送過去，讓她放寬——，我們這些人絕對吃不窮她。」
「行，你們——自——找地方坐著休息一會兒吧，我進去幫我媽做飯去。咱們馬上開飯。」丁玲玲沒有推辭，大方地收下了那些錢票。「吃了飯咱們就泡溫泉去。」
丁家所——的生產隊，有大大小小的溫泉池子七八個，——是真正的室內溫泉只有一個。
是目前全生產隊里出水量最大的一眼溫泉。
據說，這個溫泉池子曾屬于全鎮最大的地主，解放後土改時，才——收歸公有的。
丁玲玲之所以會邀請大家來這邊泡溫泉，就是——為丁家所——的院子，正對著隊里的這處室內溫泉。
後院的院門與溫泉只隔著不到二十米的距離。
時值深秋，——已經下霜的晚上跑去泡野溫泉顯——是不現實的。
于是，幾人湊著熱鬧，吃了飯就結伴去看這個全村最大的室內溫泉池子。
甫一進門，便聞到空氣中飄著淡淡的硫磺味，池子上方水霧繚繞，——近了才能看清淡黃清澈的池水。
「這溫泉是活水，一會兒我們女生——泡。」丁玲玲看向幾個男生，果斷安排道，「你們幾個——去後山處理那兩只大公雞，——我們泡完，再吃過烤雞，估計這一池水也該換得差不多了。」
幾人都沒有異議。
于是留下三個女生——這邊泡溫泉，男生們則跑去了後山，找個遠離樹林的地方，按照陳顯的指示開始挖坑，搭建簡易的土窯。
劉小源還是第一次弄這個，對于土窯的搭建十分好奇，全程都——發出哇哇地感嘆聲。
戴譽和佟志剛除了——最開始時幫忙找了一些堆窯用的土塊，之後便應劉小源的要求，去一旁抽煙當甩手掌櫃了。
從陳顯處理那兩只公雞的手法上看，他果——是吃雞的行家里手。公雞還沒怎麼掙扎就一命嗚呼了。
建造簡易土窯，再加上殺雞、腌制、進窯，陳顯的動作一氣呵成。
不過，直到烤雞已經飄出香味了，仍不見三個女生過來。
佟志剛看了眼手表，蹙著眉問︰「她們進去快兩個小時了吧，泡得是不是太久了？」
「你敢進去催啊？」戴譽斜眼瞟他。
佟志剛瞬間安靜如雞。
又——了半個多鐘頭，兩只烤雞都已經出窯了，女生們卻還沒來。戴譽便想安排年紀最小的劉小源跑一趟，看看那邊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過，不待劉小源出發，丁玲玲和紀蓉就提著手電筒，手拉手地——了過來。
紀蓉拽著丁玲玲快跑兩步，一邊聳著鼻子，一邊驚喜地對陳顯感嘆︰「你這烤雞的手藝果——不是吹的呀！好香啊！」
陳顯嘿嘿笑著撓撓腦袋。
「怎麼就你倆過來了，夏露呢？」戴譽抻著脖子往二人身後張望。
「還——家收拾呢，讓我們——過來。」紀蓉盯著烤雞擺擺手。
倒是丁玲玲給出了詳細解釋︰「剛才呆——溫泉里的時間久了一些，夏露有點頭暈。我們回去以後，讓她——床上躺著休息了一會兒。」
後面那句「剛才已經恢復精神了，換完衣服就過來」還沒說出口，戴譽隨意招呼一聲就沖了出去，正是奔向她家的方向。
丁玲玲︰「……」
跑遠的戴譽氣哼哼地月復誹，這倆女生也太不靠譜了，夏露還——床上暈著呢，她們居——還有——跑來吃烤雞！
回丁家小院的路程並不遠，戴譽跑著過去，不到十分鐘就到了。
農村晚上沒有什麼娛樂活動，社員們休息得都挺早。
他進院子的時候，除了女生們所住的丁玲玲的房間從玻璃窗透出些昏黃的燈光，其他房間都是熄燈狀態。
怕擾了人休息，他輕手輕腳地進門。
來到房間門口時，輕輕——門上敲了兩下，又側耳貼到門上細听，不過里面沒什麼動靜。
隔了幾秒，加重——道又敲了兩下。
這會兒終于有動靜了，門內插銷——打開的同時，傳來夏露的聲音︰「玲玲，你們沒找到人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從打開的一點門縫看到她有些潮濕的頭發時，戴譽就趕緊出言阻止︰「哎，你——別開門！」
不過，他的話還是晚了一步，夏露已經憑著慣性將房門拉開了。
對上門外人的視線，她還怔愣了兩秒，才——發出短促的一聲「啊」後，唰地關上了房門。
雖——開合之間只有幾秒的時間，卻也足夠讓戴譽看清夏露的狀態了——
溫泉打濕的頭發披散著，身上還穿著他昨——才買的那件紅色連體泳衣，肩頭披著她的針織開衫——再往下，就是光溜溜白花花的兩條大——腿了……
戴譽無所適從地——原地杵了幾分鐘。眼見里面又沒了動靜，便開始——考，他這時候到底應該——原處，還是趕緊離開才不會顯得尷尬。
不過，沒給他過多糾結的時間，片刻工夫，房門再次——打開。
夏露穿戴整齊地站——門內。
似是做了許久的——理建設，她抬頭看向對面，剛想要說些什麼緩和一下曖昧氣氛，卻突——頓住了聲音。
盯著戴譽的臉看了半晌，夏露才神色古怪地提醒︰「你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