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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間的蟲鳴此起彼伏, 深灰色飛鳥掠過天邊的紅日發出一聲悠揚的鳥啼,群山連綿,殘陽的余暉穿過樹梢,枝葉搖曳成影, 地上的野草隨風舞動。

齊灝抬手幫懷里的人擦拭臉上的血跡, 阿玉的嘴唇上, 下巴上, 全是干枯黏膩的血污,齊灝輕輕地用手擦過,卻還是擦不干淨。

阿玉胸口手上全是血,而齊灝自己也沒好到哪里去, 他的衣服已經變得破破爛爛, 胸前背後都被血尸抓出了三道血痕,成了碎布條的衣服勉強搭在身上,大半胸肌暴露在外。

阿玉的手按在齊灝的肩頭, 眼楮眨也不眨地看著天上的紅霞,那眼神, 就像是一個得到夢寐以求新玩具的孩童。

齊灝看著他的眼神,心頭驀地一酸,有些心疼地將人抱緊了些,沒有打擾對方欣賞晚霞。

「夕陽很漂亮吧?」

阿玉愣了一下,而後十分開心地點了點頭,親昵地抱住齊灝的脖頸,兩個人抱在一起,抬頭欣賞天際的紅霞。

岳卓豫五體投地趴在地上,全身月兌力,四肢僵硬, 尤其是雙手,更是僵硬的抬都抬不起來,雖然身體此時已經疲憊到了極點,可他的精神卻很興奮。

他貼在地上拳頭大小的一塊石頭上蹭了蹭,幸福地閉上眼楮,吮吸著周圍清新的、滿是泥土氣息的自然味道。

林良韞的姿勢和他是同一款,臉頰貼在野草上,他張嘴一咬,情不自禁咬在那一叢碧綠的草根上,下一秒,吃了一嘴土的林良韞呸呸呸把嘴里的草屑泥巴都吐了出去。

一旁的岳卓豫看見他那傻樣,登時笑得肚子疼。

「一出來就吃土,你也太饑渴了吧,嘖嘖嘖嘖……」

「我這是饑渴嗎?我這是感動的,我好久都沒有感受到這麼清新漂亮的綠色,在底下連片青菜葉子都吃不到。」

……

岳卓豫費勁全身的力氣翻身,終于一邊抽氣一邊坐了起來,林良韞也嗷嗷叫著從地上爬起來,兩人背靠在一起,看向前方不遠處抱在一起的小情侶。

「夕陽真的好美啊,但我不想跟你靠在一起。」

「有沒有手電筒,來遞給我一個,我可不想跟你一起做最亮的電燈泡。」

「身上的包都扔了,咱們現在連吃的都沒有。」

岳卓豫的話音剛落,便發現一顆糖精準砸在自己身上,另一顆砸在旁邊的林良韞懷里,他們倆一抬頭,正好看見那邊含笑望著他倆的齊灝。

「阿玉身上帶著糖,補充點體力吧。」

林良韞無比舒服地吸了一口氣,剝開糖紙,將香甜的水果糖送進自己的嘴里,含糊不清道︰「我就當是你送給我的喜糖了。」

他的目光掃過阿玉胸前和手上的一灘血跡,以及地上染血的青玉笛,繼而又道︰「齊灝,你以後可千萬不能對不起學姐。」

岳卓豫跟著在一旁搭腔道︰「等以後你們結婚的時候,準給送個大紅包!」

「哈,我還要當伴郎來著。」

「等等,那我也要當伴郎。」

……

「嘶!」林良韞突然抽氣了一聲,他撈開自己的衣袖,卻發現手腕處青黑了一大片,他驚慌道︰「我這怎麼全都黑了,都紫黑色了,是之前被那些蟲子咬的。」

听他這麼一說後,岳卓豫撈開自己的褲腿,同樣發現了一大片黑紫色和細小的啃咬傷口,他齜牙咧嘴道︰「看著真嚇人,不過傷口這麼淺,應該是外傷吧,回去擦點藥就好了。」

林良韞撓了撓頭,「我怎麼感覺像是中毒了……」

「你能不能別烏鴉嘴。」岳卓豫白了他一眼,「要是中毒了咱們還能活著爬上來?早不就毒發身亡。」

齊灝往他們倆的傷口上看了一眼,淡淡道︰「你們倆的確中毒了。」

林良韞心跳慢了一拍,「嚴重嗎?」

齊灝搖頭,「不嚴重。」

林良韞和岳卓豫齊齊松了一口氣,兩人擺擺手道︰「不嚴重就好,只要不致命,都是灑灑水啦。」

「是致命毒,若是三個月內不解毒,等毒素攻入心肺後,就會毒發身亡。」

林良韞和岳卓豫剛彎下來的脊梁瞬間又挺直了,「齊灝,你能不能不要用這種輕飄飄的語氣來說這麼恐怖的事情,這居然是致命毒???還是慢性毒,三個月後毒發身亡???你的同學要毒發身亡了,你還這麼淡定?!」

「這是一種特殊的蟲毒,我雖然不記得它叫什麼名字,但是你們別擔心——」

林良韞和岳卓豫異口同聲道︰「你(學姐)會解這種毒!?」

阿玉被兩人一看,莫名其妙地搖了搖頭。

齊灝︰「……」

「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完。」

「我不會解毒,阿玉看樣子也不會,不過,我姐姐應該會解這種蟲毒,還有三個月的時間,你們可以跟著我回族……回家里的村子,我讓我姐姐幫你們解毒。」

「哎?解毒很麻煩嗎?」

「麻煩倒是不麻煩,不過要我阿姐在當場。」

「這樣啊……齊灝,我還從沒見過你姐姐呢,你之前說你讀大學是第一次出省,那麼你姐姐呢?是不是也從沒都沒有出來過,要不這樣,讓你姐姐來金臨吧,我們陪她逛校園,去各大網紅景點打卡,去周圍幾座城市旅游怎麼樣?」

齊灝的臉色一僵,眼楮里浮現出黯然,聲音不自覺帶上三分苦澀,「我阿姐她……她不能出村子。」

「為什麼?」

「她不能離開村子太遠,若是離遠了,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這是什麼迷信的說法?齊灝,難不成你們那邊還有習俗規定女人不能出去嗎?」

「不是。」

「具體的原因我不能告訴你們,抱歉了。」

林良韞看出了齊灝的為難,他點點頭,「沒事,齊灝,我們是好朋友,一起經歷過患難,要是沒有你我都不一定能活著出來,知道你肯定有一些不能告知與人的秘密,我不會追問的。」

「對,我也是,齊灝,你和學姐都是我的救命恩人,之後肯定會有警察找上我們,你要是不願意讓其他人知道,我們可以幫你隱瞞一些事。」

齊灝笑了,他看了看身旁的阿玉,之後用一種認真的眼神看向林良韞和岳卓豫,「我還真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們。」

「你說,我倆義不容辭。」

「我們在外人面前說起阿玉,就說他也是被盜墓賊抓進來當祭品的無辜群眾,在墓中撞到腦袋失去記憶,不清楚自己是誰。」

「啊??????」

林良韞和岳卓豫下巴都要掉了,林良韞指了指阿玉,一頭霧水道︰「他難道不是向玉學姐嗎?」

齊灝十分痛苦地揉了揉左邊的太陽穴,完全不知道這件事情到底該從何說起。

把阿玉認成學姐的始作俑者正是他自己。

阿玉見他在揉左邊的太陽穴,便十分貼心地幫忙給他揉右邊的太陽穴,齊灝被他揉了幾下,沒有得到絲毫緩解,只覺得自己的頭更大了。

「林良韞,你以前還笑我說我是臉盲,你不是一向認人很厲害,怎麼沒有認出阿玉不是學姐?」

林良韞抱著自己的頭,已經震驚地說不出話來,他叫了這麼久的學姐,居然不是學姐???!!!

「不、不是……齊灝,不是你先說他是向玉學姐,還是你的女朋友,你們都成男女朋友了?還會認錯人?」

齊灝︰「……」

回想那神奇發展的過程,齊灝生無可戀地閉了閉眼楮。

空氣里頓時安靜了十分鐘,所有人都在絞盡腦汁回想在墓中發生的事情,除了一旁幫揉太陽穴的阿玉。

「岳卓豫,你呢,你怎麼也沒認出他不是學姐。」

「林良韞,你憑良心講話,我開始不是跟你說‘我覺得他長得不像學姐’,而且我還覺得他是個——」

岳卓豫的話還沒說完,幾束燈光朝著他們照過來,一群拿著槍的人迅速將他們團團圍住,此時的天色早已經暗淡下來,天空是墨藍色,齊灝抬手擋住了射過來的光芒,卻恰好瞥見了一個亮閃閃的東西——

警徽。

「全都舉起手,別動!」

「張副隊,這邊又抓了四個盜墓賊。」

「別動,放下武器,舉起手來,給我老實一點。」

「這幾個人看著臉還挺女敕,小小年紀做點什麼不好,偏偏要做這種違法的事情。」

被一隊武警包圍住,林良韞心頭一顫,急忙出聲道︰「警察叔叔,你們仔細看看我,我們都是些普通大學生,不是盜墓賊!」

岳卓豫也跟著急道︰「我們真不是盜墓賊,我們剛從墓里逃出來。」

「剛從墓里出來?」領隊的那個人拿著燈往他們身上一照,四套黑色的衣服全都暴露在人前,阿玉的腰上還掛了個造型霸氣側漏的墨鏡。

四套盜墓賊同款衣服。

齊灝、林良韞、岳卓豫︰「……」

不明所以的阿玉︰「?」

最令張副隊警惕的要數齊灝,衣衫不整,明顯經歷過打斗,胸口、手背上全是干枯的血痕,旁邊阿玉的造型跟他不相上下。

「我們都是考古隊的學生,真的!絕不是盜墓賊,違法挖掘古墓是令人深惡痛絕的犯罪行為!我們絕不會知法犯法。」

「我們是金大的學生,幫忙聯系一下老師吧,我們失蹤好幾天了。」

「是啊,我們真是金大的學生,我的學生證號碼是,身份證是xxxxx……」

……

「先把人帶回去。」

冰冷的手銬扣在手腕上,齊灝幾人一起坐上了警車,听著嗚哩嗚哩的聲響一路到了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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