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舌頭很好使，只要是吃過的食物，不管是哪個國家，最多兩三次，就能模仿個八九不離十。
父親曾深以為我豪，我也對自己充滿了自信。」
「十九歲，我離開家，憑借身上的一百五十美刀來到紐約，在這片冷漠的鋼鐵森林中，一點點打造出了自己的餐飲帝國。
甚至意大利美食的概念，還是我特意找電視台炒出來的。」
兩警察一臉莫名其妙。
這家伙怎麼回事兒，這就喝醉了？
老頭︰「我奮斗了二十年，在美食上得道很多，同樣也失去很多。直到那一天的到來……」
老頭眼神暗淡︰「她鬧著要離婚，帶著兒子和女兒離家出走，分割財產。
我的一切都可以給他們，我是愛他們的，可餐飲帝國不行，那是我一生的夢想，是我活著的動力，沒有人能把它拿走，除非我死……」
「然後……我就死了！」
老頭低聲︰「我躺在床上不能動彈，親眼見到她拎著電鋸走進房間，將我的身體切成一塊塊，然後扔進來後院的化糞池了……」
李和蒙哥馬利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老頭只悲痛了一秒，就張開大嘴將玻璃杯吞了進去。
嘎吱嘎吱的大嚼著，哭道︰「她怎麼能這樣？化糞池里有什麼？我需要的是美食！美食！她根本不懂我！不懂我!」
說到這，老頭忽然抬頭，死死瞪著高寧︰「老板，你懂我麼？」
李敏銳發現。
在說完這句話之後，老頭臉色變得青紫起來，眼楮泛白，完全失去了活人應有的神采。
干淨清爽的夏威夷沙灘裝變得褶皺，大塊污漬顯現，一股若有若無的惡臭散發出來。
蒙哥馬利只吸到一點，臉就變成了紫色。
不對勁，不對勁！
這老家伙絕對不對勁！
不，是這家酒館都不對勁！
李心里瘋狂大喊著，本能想離開，可身體根本不听使喚。
竟然還悠閑的端起了酒杯，灌了一口白蘭地。
「嘗嘗吧！」
高寧將一個碩大的冰激凌杯放在老頭面前。
聲音入耳，兩警察莫名心安下來，之前的惶恐仿佛只是幻覺般，那麼不真實。
再看向老頭的時候。
他似乎沒啥變化。
老頭眼楮眯起來，幾乎迫不及待的抓起勺子，挖了一大口水果冰激凌塞進嘴里。
濃郁的酒味在口腔中擴散開來，整個人都迷醉了。
蒙哥馬利瞪大眼楮。
「雞尾酒冰激凌？竟然真的有這種離經叛道的東西，太不像話了！給我也來一個！」
李覺得有些不對，拉了他下。
蒙哥馬利卻理都沒理，他現在眼楮里只有冰激凌。
高寧無語。
還是用白蘭地如法炮制了一份。
蒙哥馬利抱著冰激凌杯，一個勁兒吃，表情都融化了。
李吐槽道︰「你還真是喜歡冰激凌啊。」
他掏出幾張鈔票推過去，道︰「我只有這麼多了，不夠的話，我下次補上！」
高寧收了起來，「不必了，這些就行。」
「好吃！」
「好吃！」
兩人像是比賽，你一勺我一勺，冰激凌杯很快見底。
兩人長出一口氣，對視一眼，一起笑了起來。
老頭滿臉滿足，笑得前仰後合，越來越夸張。
最後竟然把自己被笑裂了，如同破碎的沙雕似的，分析崩離化作一堆砂礫。
蒙哥馬利呆若木雞，兩眼一翻，直接抽了過去。
李一把將他接住，看了看地上的砂礫堆，又看了眼高寧，沉默了下，道︰「這里……到底是什麼地方？」
「驅魔酒館！」高寧淡淡回答。
沙堆忽然層層蕩漾開來，一顆流光溢彩的寶石緩緩飛出，落入高寧手心。
【餓死鬼的滿足︰戰斗時，將增加百分之百的血量。】
李看著高寧將寶石收好。
猶豫了下，還是什麼都沒說，扶著同事緩步向外走去。
到門口的時候，李轉身︰「我叫蓋博瑞，紐約警察，如果你有什麼麻煩……算了，你這樣的人，又會有什麼麻煩呢。總之，多謝你手下留情！」
說完，他帶著蒙哥馬利走了出去。
高寧嘴角微微上翹。
難得的明白人啊！
……
「醒醒伙計，醒醒！」
雨聲拍打著車頂，發出 啪啪的聲響。
蒙哥馬利覺得有人在搖晃自己，不滿的睜開眼楮。「干嘛！」
李松了口氣。
蒙哥馬利打了個哈氣︰「我剛才正做美夢呢，吃到了傳說中的雞尾酒冰激凌，上帝啊，到底是誰發明了這東西，太邪惡了，簡直就是魔鬼，讓人欲罷不能！」
「擦擦嘴再說！」李遞過一張紙巾。
「謝謝！」蒙哥馬利接過，順手擦了擦嘴角︰「哇塞你絕對想不到，冰激凌加上白蘭地的味道，若不是有個老頭莫名其妙變成沙子，我還以為……」
他忽然看到了紙巾上的痕跡愣住了。
李好笑道︰「說啊，怎麼不說了？」
蒙哥馬利的手有點抖︰「這怎麼回事？我嘴里怎麼有酒味？」
李點頭︰「記性不好鼻子倒是很好使。你猜的沒錯，剛才的一切都是真的！」
李指了指窗外一片漆黑的爛尾樓︰「看到了，兩分鐘前，我剛把你從那里帶回來。」
「那里……」蒙哥馬利楞道︰「可是我記得是見酒館……」
「嗯哼！」
李應了聲沒有解釋，蒙哥馬利也逐漸回過味來。
兩人沉默片刻。
李發動車子，緩緩離開這一代。
「我決定了！」李突然道。
「什麼？」蒙哥馬利茫然。
「接受特警隊的邀請！」
「太危險了吧，特警出來專門對付重刑犯的……」
說到這，蒙哥馬利就說不下去了。
李眼神明亮︰「我……想看看不一樣的風景。」
……
酒館書房。
高寧正在翻看著新出現的四本白皮書。
兩本輕薄，連書皮在內只有幾頁。一本非常厚，里面有一大半都是菜譜。一本正常，跟之前兩人差不多。
白馬，公元前三年。啟國。
喬伊•蒙哥馬利。一九九五年，四月。紐約。
蓋博瑞•李，一九九五年，四月。紐約。
鮑勃•黑爾德里奇。二零零三年，六月，紐約。
高寧合上書，眼中閃過一絲明了。
「若然是這兩個家伙麼？他們怎麼湊到一起去了。」
高寧忽然有預感，他們以後一定會再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