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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第二百零三章(修)

南疆萬毒窟, 這個地?方白穗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為在昆山時候她就從顧止口中听過不下三次,再加上這里又是給靈禪子下了蠱毒的那個毒修的故居,她想要沒印象都?難。

其實作為劍修, 就算要淬煉毒體?大多只需要適當服用下毒藥,根據自身身體?情況每日減少會追加下用藥量。

日復一日, 年復一年, 等到?身體?到?達了極限後,這毒體?也算淬煉完成, 根本不用大費周章跑到?這千里之外的南疆修行。

顧止為什麼會來這里白穗隱約知道,當年林之的死?給了他太大的打擊。

在他看來不僅是因?為他實力不濟才導致了那場悲劇,還有一部分原因?是他的身體?太弱,沒有抵擋住那妖獸的毒性。

從下昆山開?始, 顧止就把南疆作為他歷練必去的地?點之一。

听靈禪子他們說他在南疆萬毒窟待了整整十?年,這才成了這般百毒不侵的毒體?。

大約是怕同樣的悲劇發?生在白穗身上,盡管顧止知曉她在這里十?有八九會踫上千手?,又或者更?糟糕的事情。

幾經猶豫,他還是在那圖紙上圈下了這個地?方。

這些白穗都?知道。

但是這幾日發?生的事情讓她身心俱疲,尤其是想到?要在這個地?方待上整整一年她就覺得煩躁至極。

她和陸九洲肩並肩坐在台階,月涼如水,青年的身體?不是實體?, 整個人像是凝了月華般柔和明亮。

「師兄,我不喜歡這里。」

「我想昆山了,想師尊了。」

陸九洲來過南疆,不過並不是來這里歷練, 只是跟隨宗主來這邊處理了些事情,又幫著藥閣長老置換了些毒蟲毒草。

單單接觸了一兩日,也算大致模清了這邊的風氣。

別的不說, 就拿他來這里置換東西?。同一個品種?和品階的靈植,別的地?方可能只需要一千靈玉,這里的價格便可能四五倍往上。

藥閣長老每一次讓陸九洲過去幫他買賣東西?的時候總會忍不住咒罵幾句,可沒有辦法?,有的東西?要麼只有南疆有,要麼就是別的地?方有數量卻不夠。

不光如此,南疆這個地?方妖修魔修縱橫,只要給錢誰都?可以?自由通行。

他們對生命的漠視,人性的冷漠和自私,都?讓人厭惡反感。

在這里待幾天就沉悶得透不過氣,更?別提在這里待上一整年。

「我也不喜歡這里。只是師妹,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順心如意,只要是為人,都?會身不由己的時候。」

他很少和白穗說這些,俊美的面容在光影之間明滅。

好似日升月落都?在他的眉眼。

「以?前我像你這般歲數的時候,師尊把我和青燁趕下了昆山歷練。」

「他當時和我的關系很差,他不願意同我一起?歷練,下了山便御劍離開?了。所以?本質上我們是各自歷練了十?年。」

「……我不意外,這的確是青燁師兄干得出來的事。」

青年笑了笑,而後斂了神情接著說。

「也就是說,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是一個人歷練修行。我也以?為這一百年來我早就習慣了一人獨行,直到?有了牽絆。」

白穗听到?這里呼吸一窒,對上青年的視線時候面紅耳熱得厲害。

她知道,他說的那個牽絆是自己。

陸九洲看著她這個反應伸手?點了下她的額頭,當然依舊是虛虛傳過。

他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收回了手?。

「還有,脆弱的並不是你一個人,我也是。說來不怕你笑話?,在從不夜城離開?的第一天我就想回來找你。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因?為我還不夠強,我沒辦法?心安理得待在你身邊。」

「這幾日在鬼界……」

陸九洲說到?這里一頓,在白穗好奇的眼神下把原本要說的話?咽了下去。

「沒什麼,就是很想你——」

「尤其是今晚。」

在入鬼界的當日陸九洲便踫上了業火,這是可以?焚燒一切的真火。

也是用來隔絕外界的地?方,只要有外人闖入,哪怕是破了結界進入,也必須從那里過去。

他倒能渡過去,只是業火不滅,那一片火海太盛。

盡管陸九洲用劍破開?而入,卻也還是受了不小的傷。

再加上今日,他剛從煉獄里出來便踫上了一頭黑色妖龍。

看龍角應該有萬年修為,若是在外界陸九洲對付它雖有些棘手?但也不至于重傷。

只是鬼界靈力稀薄,鬼氣強盛,他身上本就傷勢未愈,與之惡戰了一日夜才將其斬殺。

陸九洲當時累極了,就近找了個岩洞進去療傷。

昏昏沉沉之中,他隱約听到?了白穗的聲音,接著感覺神魂抽離了一般飄飄然,等到?反應過來時候他已然到?了這里。

晚上光線昏暗,陸九洲又非實體?,在光影之中白穗看不出他細微的情緒變化?。

听到?他這般直接說想她,她紅著臉攪著衣袖。

「我也很想你。」

「但是我想著已經這麼晚了我不想打擾你休息,沒想到?最後你竟然先出現了,而且還是以?這樣的形式……」

之前時候白穗只顧著高興,所以?在看到?陸九洲的時候也沒多想。

如今緩過來後,她這才後知後覺地?看了過去。

「誒不是等一下,你之前不是與我說只有渡了靈力進去你才能感知到?嗎?我明明什麼也沒做,你怎麼就這麼出現了。」

陸九洲沒想到?自己已經刻意避開?不提及這個話?題,最後兜兜轉轉還是被她給反應過來了。

他眼睫顫著,在光暈之中像是振翅的金蝶,脖子根也暈染著緋色。

「……我一開?始也沒明白是怎麼回事,而後我想起?了一件事。」

「你可能不記得了,就是之前在幽都?對上那重華的時候,我們曾經用過雙劍,神識交融過一次。」

他本就面皮薄,說到?神識交融的時候聲音都?不自覺放低了許多。

要不是白穗就坐在陸九洲旁邊位置,可能都?听不清。

「因?為神識交融過,你潛意識的想法?會傳到?我的腦海。這個和那個傳送符紙一樣,你想的是我,只要你想見?我的意願足夠強烈,即使不用靈力我也能通過這枚本命靈器出現在你身邊。」

「……是這樣啊。」

她沉默了一瞬,很是尷尬,最後只這麼干巴巴回道。

「那如果你想我呢?我也會以?神識的形態出現在你身邊嗎?」

「恐怕不能,這種?情況需要滿足兩個條件。一是……神識交融過,二是需要以?本命靈器作為媒介。」

陸九洲抬起?手?模了模後脖頸,他踫觸不到?白穗,卻能踫觸到?自己的神識。

果不其然,一片燙灼。

「你的本命靈器如今只有天啟還有劍祖贈予你的飛羽令,這兩樣靈器是你自保的工具,萬不能離身。」

白穗的腦袋在他說完這話?後一下子耷拉了下來,神情肉眼可見?的失落。

「說到?底還是我太弱了,要是我現在像師兄這麼厲害的話?就好了,我就可以?自己淬煉一件本命靈器給你,到?時候我們無論隔了多遠也能出現在彼此身邊。」

陸九洲有時候真的不知道白穗是性子天然直接還是如何,在修真界贈予對方本命靈器便意味著交付一切,托付終身。

他是男子也羞于提起?,她說這話?時候一點女兒家?的矜持也沒有,像是談及天氣一般自然,直白得讓人耳熱。

「……不著急,如今這樣其實也一樣。只要你一直帶著它,你想何時見?我都?可以?。」

雖然每次每日頂多也只能支撐半個時辰,便會消散神識。

但是這對于陸九洲來說也算是難得的慰藉了。

他伸手?輕輕引風將白穗面頰的頭發?別到?耳後,還想要說什麼的時候眯了眯眼楮,湊近了些。

白穗對陸九洲向來不設防,看到?他靠近也沒躲。

見?他視線落在玉佩上有些莫名。

「怎麼了師兄?是玉佩出什麼問題了嗎?」

白穗心下一慌,以?為是今日在競技場和紫鳶交手?時候不小心損壞了玉佩,連忙拿起?檢查。

「它沒什麼問題,只是……」

青年薄唇壓著,他眉宇之間折痕漸起?,少有的帶了點郁色。

「它是不是被旁人踫過?」

「沒有啊,我一直貼身放在身上從未給人踫過。要說真的沾染了什麼氣息也得是長時間近距離接觸,我……」

白穗想起?了什麼,余光往前面拐角的那個房間瞥去。

「我明白了,你剛才感知到?的氣息應該是清岫師姐的,她近日也來南疆了。如今和我住一個屋子呢。」

「清岫?可是這氣息分明……」

「你該不會是以?為我背著你和別的男子勾搭在一塊了吧?」

她看著陸九洲狐疑的樣子,鼓著腮幫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把我當什麼人了?我承認,這邊好看的男孩子很多,無論是之前的重華還是雪芝,霍雲,可是他們再好看我也就多看了幾眼,只是單純的欣賞,根本沒動什麼歪心思。我心里只有你一個,我都?沒說你這張臉一個人出去怎麼招惹那些女修呢,你反倒惡人先告狀先說起?我來了。」

陸九洲一時之間分不清白穗是生氣,還是變相夸自己。

他張了張嘴,幾次想要解釋,卻先紅了臉。

「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算了,左右也不是什麼大事,可能是我感知錯了,是我的問題,你別放在心上。」

「哼,本來就是你自己疑神疑鬼。」

白穗嘴上這麼說著,卻並沒有真的生氣,彎著眉眼將頭虛虛靠在陸九洲的肩膀。

陸九洲垂眸注視著白穗,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漸漸有了消散的跡象。

他喉結滾了滾,低頭吻了下她的額頭。

正準備告知白穗自己馬上要離開?的時候,陸九洲神情一凝,猛地?回頭往身後不遠處看去。

在他探知時候,神識堪堪散去。

頭上皓月當空,四周平靜無風。

只瞥見?了一抹白色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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