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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無愁,出身于四大修真世家之一的仲家,是仲家這一代天賦最高的人,也是仲家的未來家主繼承人。

同為四大修真世家,其中仲無愁的母親還出身裴家,因此裴姝與仲無愁在幼時便相識。

兩人性格南轅北轍,但神奇的是,竟然還成為了好朋友。

即便後來,裴姝入了天嘯門,而仲無愁拜入了神音門,兩人的關系也沒有因此變淡。後來,裴姝築基之後出門歷練,與曾與仲無愁結伴。

兩人自幼相識,對彼此有了解,配合起來雖說不上天衣無縫,但確實很有默契。

之前,裴姝以身化器後沉睡不醒,仲無愁也想盡了辦法想要救回她。而他之所以現在才來見她,便是因為之前在外為她尋藥。

卻不想半途中誤入了一個秘境,等他出來時,卻已經听見裴姝蘇醒的喜訊了。

「怎麼垮著一張臉?」仲無愁提著一壺酒晃悠著,彎腰,湊近裴姝,挑眉笑道,「長了這麼好看的一張臉,不笑多可惜啊。」

邊說,他邊伸出手便要去掐裴姝的臉。

只是手還未踫到,便已經被冰冷的劍身擋開了。

「嘖,掃興。」他喝了一口酒,搖了搖頭道,「就掐一下嘛,又不會少塊肉。哎,可憐我緊趕慢趕跑來,就為了見某人一眼,可沒想到某人鐵石心腸,連踫都不給踫。實在是讓人傷心,傷心啊。」

他故作憂傷的嘆著氣,邊用眼角余光瞧著裴姝。

這油嘴滑舌的樣子,倒是讓裴姝找回了熟悉的感覺,壓下了心底的那絲不安。她之前雖做了不少夢,但都是斷斷續續的,只知道在那本書中,仲無愁也喜歡齊月,為了齊月棄樂學劍,曾經的風流公子,從此只為一人傾心。

倒是不知仲無愁是什麼時候喜歡上齊月的。

所以,他們還是朋友吧?

裴姝不自禁地抿了抿唇。

「你沒去見齊月嗎?」不知怎的,這句話便月兌口而出了。

「我去見她作甚?」仲無愁嘖了一聲,眼珠子一轉,忽然搖著扇子笑道,「你問這話,不會是吃醋了吧?」

「再胡說八道,我封了你的嘴。」裴姝瞪了他一眼,但提起的心卻放了下來。

仲無愁還未喜歡上齊月便好。

在書中,喜歡齊月的男人實在是太多了,仲無愁之所以棄樂學劍,便是因為為了在這些人中月兌穎而出。

因為,齊月是劍修。

只有成為了劍修,才能與齊月朝夕相處。

可明明,仲無愁曾說過此生最愛的便是樂。

仲家乃是法修,而仲無愁拜入神音門,不知道花了多少的心力,甚至一度與家里鬧得很僵。

他自幼天賦出眾,是家族中最優秀的苗子,是內定的家主繼承人,卻棄法學樂,只這一條,便讓家主長老們無法接受。

不是說樂修不好,而是樂修這條路太難走。

神音門雖是樂修里最厲害的門派,但實力也只是中等宗門,而千年來,沒有一個樂修成功飛升。

樂修的進階非常難,便是神音門,也只有掌門才是化神期,連元嬰期都沒有幾個。

仲無愁雖不像她覺醒了鳳凰血脈,但他靈根極品,靈骨清明,在法修一道上極有天賦,若是走法修的路子,修為怕是不會比她低。

而如今,仲無愁卻離金丹期還差一步。

但既便如此,仲無愁也沒有放棄樂修。兩人相交多年,裴姝很清楚他有多喜歡樂修一道,所以,她難以想象,他最後會放棄自己多年的堅守。

棄樂學劍,不僅僅是換道重修的問題,甚至有可能連仙緣也斷了。

他們是朋友,是以月復背相交的朋友,她做不到視而不見。

「哎,開個玩笑而已,不必如此較真嘛。」仲無愁躲開裴姝刺過來的劍,不滿道,「你是金丹,我只是築基,可打不過你。萬靈仙子,可手下留情吧!」

兩人過了幾招,直到見到仲無愁實在招架不住了,她才收了劍,皺眉道︰「三年過去,你的身法怎麼一點進步也無?!」

甚至還有倒退之象。

仲無愁眸光閃了閃,隨即,喘著氣笑道︰「我哪兒比得上你,三年而已,轉瞬即逝,進步哪有那麼快?遇到瓶頸也是正常的。」

「身法與修為不同,只要勤加苦練,便能有進步……」

裴姝眉頭皺的更緊,但見仲無愁笑嘻嘻、毫不在意的模樣,明顯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好了好了,我和你這個修煉狂魔不一樣。」不等她說完,仲無愁便做投降狀道,「人生得意須盡歡,莫許金樽空對月。這人生嘛,就應該及時行樂,修煉重要,可這大好風光也同樣不容錯過。」

「行了,我特意趕來,就是來找你喝酒的。」

俊俏的青年晃了晃手中的酒壺,笑意盎然的問,「萬靈仙子,喝酒不?」

裴姝沒說話,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那墓碑。

「我記得,青岩那小子最想喝酒了。以前,還偷過我送你的菊花釀。正好,我今日帶了百年菊花釀,倒是可以讓這小子嘗嘗味兒。」

邊說,仲無愁邊打開酒壺,把酒灑在了墓碑前。

霎時,酒香四溢,帶著淡淡的菊花香氣,仿佛連空氣都染上了味道。

是啊,那傻小子曾背著她偷酒喝,結果把自己喝得爛醉如泥,最後栽進了山坑里,還摔掉了自己的乳牙,哭得稀里嘩啦的。

然而那小子記吃不記打,即便受了這麼大的罪,還對酒有執念。

裴姝卻早已經把酒全收了起來,讓他一滴都沾不著了。

「小孩兒喝什麼酒?不像話!」那時,她狠狠的拍了拍那撒潑小子的腦袋,冷酷的道,「想喝可以,等你成年再說。待你成年禮那日,我讓你喝個夠!」

成年啊,就短短幾年而已,很快便到了。

那時,青岩如此想,她也這般想。

可誰能想到,她終究等不到他的成年禮了。

「很傷心吧。」肩膀被人輕輕拍了拍,仲無愁走到裴姝身邊,輕聲道,「人死不能復生,青岩也不希望看到你如此的。」

「無愁,我對不起他。」裴姝如此道,黑眸中閃爍的是悔意和殺意,「我現在甚至……連為他報仇都做不到。」

仲無愁微微一頓。

「殺人償命。」她抬起了萬靈劍,目光落在冰涼的劍身上,聲音冷若寒冰,「此仇不報,我心如焚!」

磁——!

話音未落,銀劍如電,深深的刺進了前方的石山之中,發出刺耳之聲。

劍氣如虹,其殺意之濃,讓人心驚。

仲無愁面色微微一變。

「阿姝。」

裴姝看向他。

「其實……你不用那麼著急的,就算遲一點報仇,青岩也不會怪你的。」仲無愁緩聲道,「齊月的身體撐不了多久的,待她……你再去取了王行的命也不遲。所以……」

「所以,你不是來找我喝酒的。」

話未說完,裴姝便徑直笑了,聲音微微有點啞。

「所以,你只是來勸我放過殺人凶手的罷了。」

「阿姝……」

「你很心疼齊月對嗎?」

「當然不是!」仲無愁立刻搖頭,面色難看,「我只是為你著想,現在誰不知齊月是你的救命恩人,而王行卻又有恩于齊月,你若是殺了王行,別人會怎麼看……」

「我不在乎!不過,你說得對。」裴姝截斷了他的話,忽然笑看著他,「我不殺他。那你呢?仲無愁,你可以替我殺了王行。如此一來,我做不成忘恩負義之人,也能為青岩報了仇,豈不是兩全其美。」

「無愁,你能殺了他嗎?」

仲無愁的臉色立刻變了。

「裴姝!」他聲音里終于帶上了怒氣,「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若是王行死了,齊月肯定會大受打擊……」

「所以,你在乎的是齊月。」

許是早有了心理準備,夢再次成真,她的心似乎也感受不到疼了。

「裴姝!我和你說不清楚!」仲無愁面沉如冰,他臉上是常年掛笑的,尤其是在裴姝面前,裴姝甚至不記得他不笑的樣子了。

而如今,她終于看到了。

「你怎麼……怎麼就變了呢?」他看著她,眼中似是難以置信和失望,「你明明以前那麼善良明事理的,怎麼變成現在這樣了呢?」

十年蹤跡十年心。

可到底是她變了,還是……他們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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