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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師兄,姝姐姐怎麼說?」

聞人靖從萬靈峰出來後,便遇上了等在外面的齊月。

雖然聞人靖讓重炎送齊月回去,但是齊月左思右想,沒有得到姝姐姐的答復,她心中總是不安穩的,因此固執地要在外面等著一個結果。

見到聞人靖走了出來,她立時期待的迎了上去。

少女的眼中滿是期望,明明自己還生著病,多走幾步都難受,可是為了曾經幫助過她的人,卻甘願忍受著病痛折磨也要奔波。

「……抱歉。」聞人靖有些不忍的道,「姝兒她……」

「我明白的,聞人師兄,你不用向我道歉。」少女眼中的光霎那間黯淡了下去,明明很失落,卻還反過來安慰他,「你能幫我,我已經很感激了。這事本來就與你沒有干系的。」

她仰著頭,認真的道︰「我知道的,姝姐姐只是太生氣太傷心了,我不怪她的。」

「齊月……」

「你放心,我不傷心的!」齊月忙搖著頭,但眼眶卻分明有些紅了,「我只是有點難受罷了,姝姐姐……她應該不想看到我吧,畢竟……畢竟我只是個不應該存在的私生女。」

最後那三個字,她說的極其艱難,聲音都沙啞了。

雖然師尊他們沒有告訴她,可是齊月心思敏感,早便隱約覺得自己的身世有些不對勁了。

如果她身世清白,姝姐姐那般好的一個人,怎麼可能不願意接受她?

「誰說你是私生女的!」聞人靖沉下臉色,「這些話是誰說的?」

齊月沒有回答,只是眼淚終究忍不住落了下來。

「你是裴家堂堂正正的小姐,不是什麼私生女。」他頓了頓,認真的道,「你若是不信,便再等幾日。你不是想見自己的爹爹和哥哥嗎?」

他輕輕揉了揉少女的頭,聲音柔了下去,「他們之前有事耽擱了,如今已經在路上,馬上就要來接你了。他們之前傷了你,心中愧疚心疼,特意去秘境里為你尋藥,便是想要補償你。若你不是裴家的女兒,他們又怎會這般做?」

「真的嗎?」少女的聲音有些抖,「他們真的願意要我嗎?」

似是憶起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少女的身子抖了抖。

下一瞬,一只結實的手臂攬住了她。

她落入了一個溫暖又寬闊的懷抱里。

「我也是你未來的姐夫,是你的親人,又怎會騙你?」

那一刻,少女的淚決堤一般落了下來。

「聞人師兄……」

她使勁兒拽緊了男人的衣服,把頭埋深深的埋在了男人的懷里,張了張嘴,卻沒有叫出姐夫兩個字。

姐夫,姐夫。

喉嚨里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似的,如何也說不出這兩個字。

她抬頭,悄悄的望著男人俊朗的臉,不由得痴了。

**

「齊月的命,該如何救?」

裴姝沒有問能不能救,而是直接如此問,尤長老瞬間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心中瞬間一沉。

「齊月的身體已經敗壞到了極致,想要活命,須得用南海秘境的萬年靈髓……」

「她等不到那時候。」不等尤長老說完,裴姝便補全了他的話,直接問道,「所以,此法不通。」

尤長老沉默了,須臾,才嘆道︰「這是她的命。」

「命?」裴姝搖了搖頭,半晌,笑了,「我不信命。」

「當初以身化器對抗軒轅鼎時,命告訴我,形神俱滅是我的宿命。可現在呢?」裴姝面上笑意更濃,但眼中卻似有嘲諷,「我還活著。」

以一種她從未想過的方式,用另外一個無辜之人的命換來的。

「小姝……」

「尤叔,我的心頭血可以救她嗎?」

說這話時,她面色平靜,眸光淡漠,仿佛取心頭血不過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而非要命之舉。

尤長老看得心驚。

「當然不行!快收回你這種天真的想法!」他直接撅了回去,沉著臉道,「你只不過是覺醒了鳳凰血脈,又不是真的鳳凰,你以為自己的心頭血那麼有用嗎?天真!」

「即便是你取了自己的心頭血給齊月,也救不回她,最多只能延長她一段時間的壽命,不過是無用之舉罷了!」

他嚴肅的看著裴姝,說得極重,誓要打消裴姝這種愚蠢的想法。

「我說了,這就是她的命!齊月命該如此,她確實可憐,但是這不是……」

「再加上本命靈骨和鳳凰血脈呢?」裴姝忽然認真的看向他,一字一頓的道,「以命換命,總能換回來的。」

「裴姝!你瘋了!」尤長老大驚,斥道,「你可知你這條命有多麼來之不易,你不想活了嗎?」

「我當然想活。」

沒有人想死,裴姝自然也是。活著,哪怕活得幸苦一點,但也比死了強。

但是。

「我想清清白白的活著。」

而不是背著一身的鮮血,與這世間隔著一條命!

寒風下,青衣女子背脊挺直,站得很穩很穩。

她面色微白,眉目間還有傷病之態,可一雙眼楮卻亮的驚人。

「……反正我是救不了。」尤長老別開頭,躲開了裴姝的目光,冷聲道,「我是醫修,但不是神仙,沒有起死回生之能,幫不了你這個忙。」

說著,他轉身就要走。

「尤叔,您真的救不了嗎?」

尤長老不理,甚至還加快了腳步,哼道︰「反正我不行,你有本事去找其他人吧。」

可這世間,若是他都救不了,又還有哪個醫修能救?

尤長老修為雖才元嬰期,但一身醫術卻天下無人能出其右。

但尤長老真的不會嗎?

那自然不是。

他的醫術雖不能讓人起死回生,但只要還有一口氣,他總是有辦法能把這條命留下來的。齊月的情況雖然嚴重,但也不是無法可救。

只是那法子……

尤長老沉了臉,不願多說。

然而裴姝卻沒有放過他,徑直道︰「我听聞門派祖師曾傳下一法,名叫回天經,威力甚大,但代價也很大,因此此法被示為禁術,放置于門內藏書閣中。」

「你從哪里听來的?!」話未說完,尤長老倏然停住了腳步,猛然回頭,目光凌厲的看向裴姝。

裴姝面色未變,淡聲道︰「尤叔不必知道我從哪里知道的回天經,只需告訴我,這門功法是否真如傳說中的那般有用?當然,就算您不說,我也會自去藏書閣查閱的。」

回天經乃是天嘯門開山祖師偶然所得的功法。

此法的作用不在提高武力,而是用于救人,曾被稱為醫修聖法,甚至能生死人肉白骨。然而,此法卻有一個極大的弊端。

世間萬物講究平衡。

你想得到多少,自然得付出比此更多的東西。

救一人,便要付出一命。

這是命數。

回天經確實能讓人起死回生,但代價卻是施展回天經的人也會丟掉自己的命。

一命換一命,這才是平衡。

它之所以被稱為禁術,便是因為曾經有邪修想要多一條命,便逼著人去練這門功法,以此來救自己的命。

反正裴姝說這話的意思便是,無論如何,即便是以命換命,她也要齊月活命!

「……回天經早就失傳了!」尤長老忙道,「你就算去藏書閣找也找不到的,你就死了那條心吧。」

「有志者事竟成,總能找到的。」

裴姝不慌不忙的道。

尤長老被堵了一下,半晌,終是泄了氣,「你就仗著你叔我心軟吧!」

裴姝唇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清冷的眸色也染上了一層暖意,「您不是心軟,我知道,您是醫者仁心,從不會見死不救的。」

「不用說這些好話來哄我。」尤長老哼了一聲,直接道,「實話告訴你吧,我現在也只有一成的把握。」

他的面色有些凝重,繼續道︰「我會盡力而為,但是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若是失敗,」他頓了頓,「不僅齊月,你也活不了。」

話雖這般,但尤長老怎麼可能真的願意眼睜睜的看著裴姝死?

應下之後,他立刻回了醫峰,準備閉關,好好研究一番。

回天經當然是在的。

尤長老甚至還偷偷學過,但是這門功法能被稱為禁術,自有其道理,確實邪門得很。他之前沒有提起來,便是不想看著裴姝受傷害。

可如今,裴姝既然主動提了。

他了解裴姝的性子,若是他不管,那瘋丫頭還真的會自己去練!如果任由她瞎練,怕是最終連一成把握都沒有。

沒想到,兜兜轉轉,倒還是用了這個法子。

尤長老嘆了口氣,望著天空,面色嚴肅。

只盼,這一次,他們都能得償所願吧。

**

尤長老自此閉關,半個月都未出。

此時,距離裴姝蘇醒,也過了一個來月了。這點時間,對于修者來說,實在是短暫的不值一提。

曾經,裴姝甚至可以閉關半年練劍。

可如今,她第一次體會到了何為度日如年。

她的心亂了。

劍修若是靜不下心練劍,又算什麼劍修?

她沒有再做那些夢了。

但……她的記性何其好,其實不用重復,只需要一次,她便能牢牢記住。

這半月以來,裴姝半步未出萬靈峰。

期間,齊月又來了數次,但裴姝都未曾見她。

她如此冷淡,招惹了不少閑話。

自從之前齊月生辰禮後,門內無人不知齊月乃是萬靈仙子裴姝的救命恩人。裴姝之前以身化器救宗門,贏得了多少人的尊敬和贊揚,如今,她對待救命恩人的冷漠之姿,便惹了多少非議。

齊月身體本就不好,幾次都暈倒在萬靈峰前。

便是鐵石心腸的人見了都會心生不忍,可作為被救之人,裴姝卻無動于衷,未免也太過冷血了點。

這一切,裴姝都未曾理會。

她盤腿坐在石碑前,閉著眼,口中誦經,是在為青岩守墓。

今日的天氣甚好。

太陽高掛,金色的陽光灑在身上,帶起了陣陣暖意。

忽地一陣風吹過。

空中飄起了一陣酒香。

「要酒嗎?」

一道修長的人影從天而降,落在了裴姝的身旁。

「你為何而來?」

裴姝睜眼,入目的是一張俊俏中帶著痞氣的臉,此刻正笑意盈盈的看著她。

仲無愁,神音門的樂修天才。

是曾與她一同長大、共過患難的朋友,亦是那本書中的……男主之一。

「當然是……」俊俏青年滿含笑意的湊近她,「為了美人兒而來,美人兒許久不見,想我了嗎?」

仲無愁,仲無愁。

天生笑面,人稱無愁琴仙。

恍惚間,她似乎回到了三年之前。

她與他把酒言歡,無話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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