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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這一脈的傳承, 向來都是要挑選族里天賦最?好的孩子。

沈秋戟奇門道法學的再爛,也無法改變他就是沈家迄今為止唯一能做謝印雪徒弟的人這一事實。

謝印雪將黃符重新疊成三角狀,放回沈秋戟手中︰「既然是你同學送你的, 就好好收著吧。」

「是。」沈秋戟應完,便欲言又止的望著謝印雪,「師父,要不我?們家……也裝個中央空調吧?冬天就要到?了,我?們這又沒暖氣, 山上還?特?別冷。」

謝印雪︰「……好。」

不管能不能用,先裝了試試看吧, 就算不能用,家里也不缺這點錢。

翌日, 柳不花聯系了空調公司的人, 約定了個方便的時間上門裝中央空調,沈秋戟的心願得以滿足, 臉色都比平時好看了不少。

說起來謝印雪每年?入冬後?就很容易著涼咳嗽,但他卻格外?期待今年?冬日的到?來,希望在?年?末時就下一場盛大的雪。

至于柳不花……

他不太喜歡冬天。

怕冷是其中一個原因,還?有?別的緣由——冬天陽光不足。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柳不花今年?特?地?訂購了一個日光浴美黑機, 嘴上講會等天氣再冷些?的時候用, 結果日光浴美黑機到?家才兩天, 謝印雪和?沈秋戟就發現柳不花的皮膚肉眼可見的黑了兩個度。

沈秋戟不禁問他︰「大哥, 你是不是已經開始用日光浴美黑機了?」

柳不花居然早就想好了解釋的理由,理直氣壯地?和?他們說︰「我?是想確認一下那機器能不能正常使用,要是不好用,我?得趕緊聯系商家呀, 沒別的意思。」

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謝印雪听完就覺得他得陪柳不花去青山精神病院復查了,別看柳不花現在?表面上很正常,搞不好私底下他又開始偷偷給自己腦袋澆水了。

這事不能耽擱,謝印雪當天就和?柳不花去了醫院一趟。

好在?檢查結果沒什麼大礙,醫生還?和?謝印雪說柳不花喜歡用日光浴美黑機,結局至多是曬黑點,總比他想把自己埋土里好。

謝印雪听進了醫生的寬慰,沒再阻攔柳不花使用日光浴美黑機。

于是等到?又該進「鎖長生」的前一晚,柳不花的膚色就幾乎能與?他的發色融為一體了。

故當柳不花問起謝印雪這回他們要帶什麼東西進「鎖長生」,能不能把他的日光浴美黑機也帶上時,謝印雪忍不住說︰「……帶點美白霜吧。」

柳不花︰「?」

「我?有?那麼黑嗎?」柳不花攬鏡自照,狐疑道,「我?覺得很好看啊。」

「好看?」沈秋戟還?想試圖喚柳不花回頭,另闢蹊徑勸說他,「黑色的花不會好看的。」

「非也,牡丹花里有?一名品,叫做‘冠世墨玉’,乃黑花之魁首。」柳不花閉目淺笑,心滿意足喟嘆道,「我?現在?的膚色也不是全?黑,正如那冠世墨玉,美極了。」

謝印雪︰「……」

沈秋戟︰「……」

他們倆望著「美極了」的柳不花說不出話。

柳不花最?終也沒帶上他的日光浴美黑機進「鎖長生」,因為那不是太陽能的,他們要是進了個沒電能的副本,日光浴美黑機根本用不上,所以柳不花只帶了幾瓶補水噴霧,說是護膚用的——謝印雪對此?說法表示嚴重懷疑,畢竟進副本才七天,他皮膚再怎麼缺水,也不需要帶這麼多瓶啊。

只是柳不花心意已決,謝印雪也不好阻攔,就多幫他帶了一瓶美白霜。

謝印雪也有?自己的理由︰「皮膚缺水要補水,那就水霜一起用吧。」

柳不花推辭不過,只好全?部帶著,謝印雪則還?是帶他的女乃茶,一切準備妥當後?,兩人在?明月崖小涼亭處靜靜對坐,等待著進入「鎖長生」的那一刻。

而這一回,他們進入「鎖長生」的時間不太吉利,是午夜零點四十四分四十四秒。

待眼前扭曲的景象凝聚靜止後?,謝印雪就撢撢長褂上的褶皺,從隨他一起進入「鎖長生」的蒲團軟座上站起身,抬目掃過或躺或站,或坐或靠的其他參與?者——畢竟副本的全?景,還?裹在?一鎮濃郁得像是棉絮的灰霧之中,既看不清,也無法靠近。

草草一數,這次副本參與?者的總數又是九男九女共十八人。

謝印雪沒在?里面看見步九照,但這十八個人中,不算柳不花,竟還?有?六個人是謝印雪認識的老面孔,其中兩個是才在?上個副本里見過的鄭書和?穆玉姬。

另外?就是老熟人陳雲,以及在?第一個副本見過,此?刻正躺在?睡袋里的呂朔和?蕭斯宇。

呂朔和?蕭斯宇見到?謝印雪和?柳不花眼中都閃過一瞬的驚喜,不過他們沒貿然開口打招呼,只用目光悄悄向謝印雪和?柳不花示意問好。

最?後?剩下的那個人,則是曾在?赫邇之夢號上相遇的蘇尋蘭。

她和?初見時一樣,依舊穿著身繡紋精美錦緞的鵝黃色旗袍,長發盤于腦後?,用一支通體燦黃的桂花簪束穩,由于不再偽裝新人,便沒了以前那種怯懦的模樣,反而氣質溫柔秀婉,舉手投足間風情難掩,讓人見之便覺賞心悅目。

可說實話,謝印雪並不想見她。

因為她與?擺渡者npc做過交易,故她的出現,意味著他們目前所處的副本難度絕對超乎想象,也不知道這個副本的引導者npc會不會仍舊是以諾那個戲精家伙。

偏偏蘇尋蘭好像很期待見著謝印雪似的,抬頭看到?謝印雪的剎那便粲然一笑,快步走到?他面前,用繾綣嬌嗲的嗓音喚道︰「謝先生……我?終于又見到?你了,我?們真是有?緣吶。」

聞言,謝印雪扯了下唇角,神情看似溫和?,目光卻冷冷淡淡地?落在?她身上。

旁邊一個穿著熒光橘運動服的男人見狀「喲」了一聲,視線來回掃過蘇尋蘭和?謝印雪,又瞥向穿著墨綠色長褂的柳不花,最?後?定格于在?場另一位同樣穿著藍色窄袖長褂的男人身上,挑眉道︰「都穿著長褂旗袍,不管男女還?都是長頭發,你們四個是一伙的啊?」

藍色長褂男人面容清俊,皮膚白皙,五官輪廓也要比柳不花秀氣些?,梳著個用木枝簪固定的丸子頭,看著就像個乖乖巧巧的小道士。

古籍有?言︰道士常服青。

謝印雪穿藍色青色時,因著肩處繡有?繁盛梨花,從不會有?人將他誤會做道士,而這個男人的藍色長褂干干淨淨,什麼繡紋也無,要是腳上再穿雙十方鞋,那就更像了。

所以有?人就問他了︰「你是道士嗎?」

問問題的是個漂亮妹子,頭發燙了羊毛卷,還?穿著正值潮流的羊羔絨花苞裙。

「不是,我?只是喜歡這樣穿而已。」藍色長褂男人擺手笑了笑,否認道,「我?與?兩位先生和?這位姑娘也素不相識。」

鄭書也和?穆玉姬走了過來,和?謝印雪打招呼︰「哇,又踫到?你們兩個了啊。」

「謝先生。」穆玉姬向謝印雪點頭問好後?,又轉頭笑著與?蘇尋蘭說,「蘇小姐,沒想到?又遇見你了,你和?謝先生認識嗎?」

蘇尋蘭也笑盈盈道︰「當然了,謝先生這樣的人,見過一面就不會忘的。」

她盡挑著奉承人的好听話來講,仿佛她和?謝印雪真是久別重逢好友似的。

謝印雪見她這般自來熟,也彎唇笑了下,溫聲問穆玉姬︰「你們也在?其他副本見過嗎?」

「是的。」穆玉姬說,「我?和?阿書是在?第四個副本遇見蘇小姐的。」

謝印雪垂眸輕嗤︰「那你和?他還?能活著,真是走運。」

活到?這一關的都是老人精了,謝印雪這句話中蘊含著多少深意,大家都听得出來。

蘇尋蘭撫著自己玉白的手臂,無奈又委屈道︰「謝先生,你怎麼一來就這樣冤枉我?呢?」

副本里溫度不冷不熱,現實中卻已經入冬了,穿羊羔絨花苞裙的漂亮妹子望著她果.露的白.臂打了個顫,好奇道︰「姐姐,你這樣穿不冷嗎?」

蘇尋蘭斜眼睨著她笑︰「我?都是待在?室內的,又怎麼會冷呢?」

「這都是小事,這次來算好沒踫見變態。」另一個也穿了運動服的妹子撇嘴嫌棄道,「我?有?個朋友,說她第四關副本一進去就遇到?倆光.著.身.體的變態男,鞋子都不穿一雙,皮膚紅紅的,滿身大汗,也不知道進副本前在?干什麼,其中一個頭發還?是銀灰色的。」

銀灰色的頭發?

在?場的參與?者一听這話,立馬把目光投向眾人里唯一一個發色符合條件的鄭書。

鄭書大怒,拉著穆玉姬說︰「看我?做什麼?我?是和?女的在?一起的,關我?什麼事?」

運動服妹子「嘖嘖」兩聲︰「我?也沒說是你,急什麼?」

「你有?沒有?想過……」剛從睡袋里爬出來,現今已經是黑頭發的蕭斯宇艱難開口,「他們說不定是在?洗澡?」

運動服妹子狐疑道︰「你為什麼要幫變態說話,你不會就是那個變態吧?」

蕭斯宇矢口否認︰「我?頭發又不是銀灰色的,怎麼可能是我??」

運動服妹子據理力爭︰「可以染黑啊。」

蕭斯宇再不敢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一指身邊的女生說︰「我?也有?女性?隊友,不是我?。」

被指到?的陳雲挑了挑眉。

旁邊一直裝啞巴的呂朔開始裝作若無其事地?撓頭。

「行了行了,知道你們幾個是一隊的了。」熒光橘運動服男人打斷他們,指著其他還?沒講過話的參與?者說,「可我?們還?不認識你們,現在?引導者npc也還?沒出現,要不大家先做個自我?介紹?也方便後?面互相認人。」

「好啊,大家都認識一下,以後?再遇見了也能互相有?個照應。」蘇尋蘭自告奮勇,頭一個站出來介紹自己,「我?叫蘇尋蘭,是一個人進副本的,不過我?認識這位謝先生,還?有?這位穆玉姬小姐和?她的弟弟鄭書。」

——以後?再遇見。

蘇尋蘭這話說的吉利好听,畢竟大家都想活到?最?後?。

可她這話也直接點破了穆玉姬和?鄭書的關系——姐弟,他們倆不是一個姓,雖說可以用化名,不過他們不說,也沒人會往這方向上聯系,而且剛剛鄭書自證自己清白時沒說明他和?穆玉姬的關系,想來應該也是不願意直接道明的。

如今卻被蘇尋蘭明晃晃地?說出來了。

真不知道她是有?意還?是無意。

謝印雪對她沒有?好感?,也不想蘇尋蘭攀扯自己,就第二個啟唇說︰「在?下謝印雪,這我?干兒子柳不花。」

他只提到?了柳不花一個人,其余人他不僅半個字沒涉及,連看都沒看一眼,親疏分明。

「這麼大個干兒子?」熒光橘運動服男人用黏膩的目光在?他們兩人之間打量了一圈,意有?所指道,「你確定沒介紹反嗎?」

謝印雪垂首低低地?咳了兩聲,又抬起眼眸,含笑柔聲反問他︰「看來這位先生也是有?個干爹,才懂得如此?多吧?」

「心思復雜的人,看什麼都是復雜的,我?們就別說其他無關緊要的事了。」呂朔趕緊站出來打圓場,同時還?小心瞅了一眼剛剛在?和?蕭斯宇爭論?的運動服妹子,「來來,這是我?的隊友蕭斯宇和?陳雲,我?們三個是一起進副本的。」

全?程沒提他們都認識謝印雪和?柳不花的事。

羊羔絨花苞裙妹子甜甜一笑︰「嘿嘿,我?叫湘妃。」

呂朔問︰「香妃?」

妹子糾正他︰「湘,韓湘子的湘。」

「挺好听的。」運動服妹子也自報姓名,「我?叫宋青芸。」

熒光橘運動服男人道︰「我?叫胡利,利害‘利’。」

一個身穿白色羽絨服,聲音較為喑啞,叫做「崔如潔」的女生說︰「听著很像狐狸啊?」

胡利聳聳肩︰「你們想這麼叫也行,反正都是一個讀音。」

說完,他努努嘴,指著旁邊一個渾身穿黑,臉上還?有?著麻子坑的男人問︰「你呢?」

男人道︰「我?叫十三。」

他的回答很簡短,仿佛不願多說幾個字,也不愛搭理旁人。

「我?叫郎祺,這是我?女朋友解青梅。」隨後?,一個叫做「郎祺」的男生牽起自己與?女朋友解青梅交握的雙手,面帶羞澀對眾人笑了笑。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你們兩個的名字真浪漫。」穿著粉色毛衣長裙的女生羨慕道,「你們兩個的名字真浪漫。」

「對,我?們倆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也已經訂婚了,等……結束,我?們就會結婚。」解青梅說前面幾句話時,臉上還?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等說到?後?面,她的笑容就漸漸淡了下去。

大家也都知道是什麼原因。

怕氣氛繼續沉重下去,增添他們對副本的恐懼,粉色毛衣長裙女生適時接著說道︰「我?叫林月,名字很普通,也沒什麼特?殊寓意。」

「林間銀月,這不是也挺有?意境的嗎?」在?林月後?面介紹自己的女人先是動作嫵媚地?將碎發挽至耳後?,然後?對林月伸出手,「我?叫喻鳳竹。」

之前被胡利誤認為和?謝印雪、柳不花他們是一伙的藍色長褂的男人也道︰「我?叫卞宇宸,‘卞’字,就是一點加個‘下’字的卞。」

胡利說︰「我?知道,卞玉京的‘卞’嘛。」

藍色長褂男人點點頭︰「是的,就是那個‘卞’。」

柳不花模著下巴「唔」了一聲︰「卞這個姓可不多見啊。」

卞宇宸文文靜靜應道︰「是少見一些?。」

「何止是少見,還?很尊貴呢。」蘇尋蘭望著謝印雪,徐聲緩緩說,「卞姓源于姬姓,出自黃帝裔孫吾融之後?,屬于以國名為氏。」1

謝印雪沒理會蘇尋蘭,就好像沒听見這個人說話一樣。

「啊?」卞宇宸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捏捏自己的耳垂說,「哈哈,還?有?這麼多講究嗎?我?就是隨我?爸爸姓一下。」

柳不花則挨近謝印雪,悄聲道︰「這不止是姓講究,名字也很講究。」

宇,四方上下曰宇,古往今來曰宙;2

宸,回鑾轉翠,拂景翔宸3,可借指帝王所居,也可引申為王位、帝王的代稱,甚至能指代天宮,天帝所居。4

這名字短短三個字,哪個字卻都不簡單,不是一般人能鎮得住的。

雖然現代也有?很多小孩用「宇」字,「宸」字為名,但是對于謝印雪他們來說,這個名字最?特?別的還?是姓氏——卞,出自黃帝裔孫吾融之後?。

而黃帝,正是傳說中受聖女授予天篆文冊龍甲神章,根據書中記載之術大敗蚩尤之人,那書中之術傳于後?世,便是「奇門遁甲」。

後?面這些?事不用柳不花明說,謝印雪這個奇門之人也清楚。只是同樣能夠完整道出「卞」姓來歷的蘇尋蘭,又知道多少呢?

思緒才至此?處,未及深入,謝印雪就看到?原本縈繞在?他們身側,阻攔他們隨意走動的灰霧隱約有?散去的趨勢,他只得先將目光從卞宇宸身上收回,望向灰霧消逝最?快速的地?方。

半分鐘後?,一塊足有?半人高,長達三米的巨大石塊就自灰霧中漸漸顯露,出現在?眾人眼前,而石塊上用殷紅的液體寫著六個大字。

柳不花瞧見那六個大字的瞬間即愣住了,側頭和?謝印雪說︰「干爹……這地?方我?熟啊。」

謝印雪微微蹙眉,頷首道︰「是。」

不僅柳不花熟,謝印雪也很熟。

因為那六個大字寫明的地?方在?現世中,他們進「鎖長生」前才去過——正是柳不花經常去看病的青山精神病院。

不過兩者名字雖然相同,但從外?觀模樣和?建築布局構造來看,這所精神病院和?現世中的青山精神病院,貌似並不是同一個。

等精神病院全?部樣貌從灰霧中完整現身之後?,一個體態輕盈、蠻腰細腿,身穿粉色護士服的女人就扭著臀,從巨石後?走出,手指點著眾參與?者道︰ 「呀呀呀,讓我?數數,人都到?齊了呢~」

柳不花瞧著她沒有?五官的臉,沒憋住問了句︰「她怎麼數出我?們人到?齊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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