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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潛移默化的凌元

暴風驟雨間,凌元想得出此人詭計緣由,是以無禮行徑惹惱他,再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將之一擊斃命。

「殿下!」

陳雍庭嚇得幾乎從凳子上跳了起來。

「殿下?」

許平栗以為自己耳誤,問道︰「你是哪位王公貴族的世子?」

脖頸處有異物存在,擠壓了喉部器官,凌元有些嗆血,說不出話來。

陳雍庭正要有所動靜,凌元橫臂擋在倆人中間,低聲喝道︰「別過來!」

凌元左手緊緊握住那根竹筷,虛抬右手,擋住了許平栗的橫踢。

這一腳的力道,是許平栗以武夫之態,氣盛之時的圓滿,幾乎沒打算給凌元活路,但他卻被凌元只手格擋,委實有些吃驚。

許平栗認為凌元運用了道力。

那他當然也就不再猶豫,周身道力全開,氣勢迅猛,震得本是封閉的戲院內刮起了一陣大風。

台上的戲,又一次停滯,眾人抬臂護目,待氣勢停歇,目光齊齊看向許平栗。

倆女第一時刻發現身後的不對勁,當何香見到凌元被偷襲,她慌忙朝後台內的兩位前輩招手,想要將凌元救下,哪知單璠卻將她攔住。

單璠說道︰「方才那一招,要是我去守的話,已經躺地上了。你若輕舉妄動,靠近那人只會被他挾持,所以別給凌元添麻煩。我在此為凌元掠陣,這賊人得不到好果子吃,咱們看他怎麼死就成。」

何香哪里知道凌元的體質,她甚至都不知凌元是一名地守境宗師,比她的夫君,還要強很多。

也就是這一次,催動道力的許平栗才能夠一腳踢中凌元胸口,力道之大,將凌元擊退丈遠,在戲院的木質地板上劃出兩道細紋。

陳雍庭見狀,這才有機會替凌元查看傷情,他連忙跑至凌元跟前,卻發現凌元像個沒事人一樣站在原地,眼神緊緊盯著那許平栗。

便在此時,戲院大門口沖進十數名衙役,領頭之人正是縣令路名珺,以及孔家莊莊主孔鐸昭。

要說路名珺天黑之後才姍姍來遲,其實情有可原,最重要的原因是他被師爺拖住。

婆遼城師爺性子不比年輕人路名珺,路名珺在听到有人光天白日之下犯案,矛頭還是直指官家,氣得不輕。

但師爺更看重的是硬闖城門之人背後的勢力。

康巡王許棟。

此人一生戰功彪炳,且一直是手握重權,從原有掌管的五萬大軍,已擴充至如今的二十五萬,全軍上下一天的軍餉都以萬兩白銀記。

以如今康巡王的地位,他就是邊關的皇帝

在公主殿下卸任將軍要職時,凌澈曾上書皇帝凌顏,請求被遣散的二十余萬將士,可以回歸本籍任官職。

奏折卻被皇帝凌顏直接劃掉,其原因當時的皇帝並未直接給出,但經過這幾年來的觀測,凌澈認為娘親是對的。

因為當時的帝國在擴編之後,短期內雖然需要鞏固政權,但往長遠打算,各個城鎮更需要下田力者。

只有讓百姓有糧吃,百姓才不會餓肚子,才不會去流亡,才不會叛亂。

其余僅剩下的‘安危’二字,僅天賜部隊,以及凌顏請來的寧項嬰、于青封兩位御統境足以。

幾年時間過去,各個城鎮才開始征集士兵,今日守城門的幾人,大多都是十七八從軍,直到將軍凌澈被卸職,他們回歸本籍,也不過二十出頭。

如今他們各個都是縣令大人的心月復,不過要說心月復,全婆遼城的士兵都是,因為所有人都擁戴這位開明的讀書人。

唯獨今日城門失事,縣令大人趕赴現場後,氣得他指著城東的方向,罵了好半天康巡王教育出來的好兒子。

這把師爺給嚇得不輕,連忙讓衙役勸下縣令大人,莫要做毀去仕途之事。結果衙役各個睥睨師爺,師爺最後竟然淪落到去求一個外人,孔鐸昭。

孔鐸昭只講了一句話︰「大人盡管下令,孔某人以大人馬首是瞻。」

師爺只覺得自己進了瘋子窩,為何早些時候沒有發覺?

之後師爺當眾反對路名珺打算以武下令,也虧得師爺本心是向著帝國,他路名珺不是不識抬舉,倆人爭吵著從城西門吵到縣衙,最終是路名珺同意先將世子許平栗請到縣衙,再詳細與他對峙事發經過。

等路名珺正巧帶人來到顧芳齋,他便見到尚書大人家的書童,被一名男青年推中,書童脖子上還叉子一根竹筷。

捕頭高聲道︰「縣令路大人到,所有人在原地不要動,否則以國法辦之!」

路名珺環視大堂,與身旁人說道︰「你們現在就指認凶手,別怕,凡事我們頭上還有‘法理’二字。」

眾衙役沒耽擱時辰,齊齊指向許平栗幾人,說道︰「大人,白天就是此人伙同他身旁的六人擅闖城門,高賢出于責任索要關防印信,被斬斷一手。」

路名珺問道︰「你便是自稱康巡王之子的許平栗?」

許平栗微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路名珺邁步走上前去,被孔鐸昭攔住,被告知道︰「大人,此人周身道力全開,十分危險,大人不要靠近的好。」

路名珺搖搖頭,他拍了拍孔鐸昭的肩頭,示意沒事。

路名珺在許平栗十步外停下,他看了看書童,脖頸處傷得不輕,與許平栗說道︰「不管你是誰,在星冥帝國境內犯事,都要接受本官的審訊。現在本官抓你到府衙去,你可莫要頑固抵抗。」

說到此處,路名珺看向凌元,說道︰「本官親眼所見,公子被此人踢了兩腳,還請公子切莫去動傷口,否則流血過多,會危急性命,待本官差人去請大夫。」

凌元搖了搖頭,他調息好內理,抬手握住竹筷,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把將竹筷扯出,卻也不見一滴血從傷口處流出。

用手指輕輕揉揉傷口,再將手指挪開之時,傷口已經痊愈。

這等神技,猶如鬼魅,一旁眾人已看呆。

凌元只說道︰「不用勞煩路大人,我與此人的恩怨,暫且擱置國家大事之後。大人該拿人就拿人,該問話的一個也別放過,一切按照國法處理。」

路名珺回過神來,正視許平栗道︰「來人,將這些人搜身,然後帶回府衙審訊。」

身後眾衙役得令,各個精神抖擻,摩拳擦掌。

按照帝國法度,府衙平日里對衙役的訓練,捕頭是只多不少,畢竟大多數都是從軍中退伍而來,誰也不想輸給誰。

但許平栗在目視了他們之後,眾衙役只覺著遍體身寒,止步不前,心城猶如被砍手的高賢一般,被許平栗下了大半。

許平栗與凌元問道︰「方才你使的可是仙道鬼術?你與單族是什麼關系?那被人稱之為狀元郎的譚軒,又是你什麼人?」

第一次听聞此言的時候,還是凌元血性爆發,替相爺報仇雪恨之時。

而今听來,還是這般不招他的待見。

凌元道︰「無可奉告。」

卓樊此時在孔鐸昭耳邊嘀咕了幾句,孔鐸昭便月兌去了外衫,他往前一步走,說道︰「大人,按照此人脾性,恐怕今日很難將他請到府衙,孔某人空有一身武力,願意為大人效勞。」

孔鐸昭的為人,路名珺很清楚,倆人年歲相當,一個年紀輕輕做了縣官,成了婆遼城的衣食父母,一位尚未而立的青年,已經成為一莊之主。

結識五年以來,不等到衙役不敵,這是孔鐸昭第一次主動請纓,願意打頭陣緝拿匪首。

許平栗笑道︰「就你身邊的邋遢漢子,在你臉上隨便咬了幾下耳朵,你就要來對付老子,莫非那個唱戲的女子,是你的姘頭?」

孔鐸昭扭了扭脖子,發出咯咯聲響,隨後一本正經道︰「她是我的結發妻子。」

許平栗哎喲一聲,他抬起右手,意猶未盡地嗅了嗅,說道︰「難怪老子模了一把她那女敕得出水的臉蛋兒,你就要喊打喊殺,原來這位美人已經嫁人,我還想著娶她為妾,真是讓本世子好生羨慕你。」

孔鐸昭咬緊牙關,此人一再欺辱香兒,真有一拳將他腦袋轟得稀碎的沖動。

也就在孔鐸昭怒不可遏之間,那許平栗拿出一枚金印,嚷道︰「老子是康巡王許棟獨子,世子許平栗,看你們誰看動我?」

等不了了,孔鐸昭一身拳意充沛,猶如傾瀉倒流的江河,他抬手隔空一抓,金印便落到了他的手中。

孔鐸昭隨意地將金印扔在地上,一腳踏出,將其踩入木板之下,嵌在了泥土里。

孔鐸昭冷冷道︰「今日誰來救你也不好使。」

許平栗糊涂道︰「你這話說的,簡直目無法紀,我現下就跟著路大人回府衙,你能拿我怎樣,你說是吧,路大人?」

路名珺一揮手,眾衙役便沖上去搜身。

孔鐸昭看不看路名珺,有那麼一瞬間,使得他已不認識這位摯友。

孔鐸昭握緊拳頭,問道︰「你這麼幫他,為何?」

于自己而言,若將他路名珺換做孔鐸昭,將斷手的高賢換做何香,路名珺大概能夠體會得到,師爺白日里的心境了。

一旦犯人牽扯到其背後的勢力,在人情與法度之間,一切已經不是能夠在黑暗角落里為所欲為。

路名珺轉過身來,正視孔鐸昭的側臉,說道︰「孔兄,今日之事,哪怕丟官棄爵,哪怕告到大理寺,告到御前,我也一定還你一個公道。」

孔鐸昭哪里听得進去這些,他深深呼吸,一把拿過放于凳子上的外衫,將其撕個粉碎。

似不能發泄心頭苦怨,孔鐸昭微微仰頭,眼角有淚水流淌,是為自己妻子所受侮辱,也為他的這位好友的秉公執政。

孔鐸昭眉間陰晴不定,他悔恨道︰「此時此地,我們就割袍斷義了吧。」

路名珺愣在當場,當捕頭上前詢問時,路名珺也不知道他在講什麼,只是下意識地擺了擺手。

捕頭帶著大隊人馬走出了寂靜無聲的顧芳齋。

路名珺讓還在等他的捕頭先行一步,他拾起那些被撕得稀碎的布條,這件外衫還是他在上任的第二年,靠領的薪俸,給買來送與孔鐸昭的。

再好的布料也沒有他們之間的情誼深厚,路名珺不知道該如何做了。

何香來到孔鐸昭身旁,她沒有哭泣,只是很傷心,夫君與路大人之間,交情斐然,如今因一個什麼世子鬧得僵裂,實在太過可惜。

何香還試圖挽回︰「夫君,那人來頭不小,若是中了他的奸計,孔家莊來日無多啊。」

孔鐸昭閉著眼,听聞妻子的勸誡,他的耳朵听進去得快,出來地更快,「道理我都懂,可我忍受不了我的妻子,被人欺辱。」

何香眉頭緊鎖,在那張花臉之下,就是何香的美人臉,她苦苦道︰「我不要,只要夫君一路平坦,何香就是死了也值。」

也就在此時,旁處的單璠對凌元嚷道︰「他弄傷了你的脖子,你也可以斷他一只手臂,你怎就放過他了?」

凌元道︰「他太弱了,我不想欺負人。」

的確,前有相羅文的死,後有昨日金堤娣她哥對自己的襲殺,兩件完全背向而馳的事,所綜合而來的情緒,已經永遠在凌元內心烙下印記。

但凡能夠不欺負人的事兒,凌元願意退讓一大步,哪怕那人想要取的,是自己的性命。

單璠質問道︰「若是那許平栗比你厲害,你會怎麼樣?」

想起了女乃女乃的囑咐,凌元直接道︰「當然是能跑就跑就啊。」

單璠在凌元跟前,性子大大咧咧,但陳雍庭則不一樣,對于殿下這等皇族貴冑,他很了解此時此刻殿下的心境。

什麼狗屁不想欺負人,什麼即便那人將竹筷插入殿下脖子,殿下也不願對此人動手,那些都是借口。

陳雍庭說道︰「師妹,你別煩殿下了。」

瞧見凌元那副理所應當的神情,單璠氣得直跺腳,她苦惱道︰「我不管,那人欺人太甚,凌元混蛋小子放虎歸山,什麼世子殿下,什麼皇子殿下,他們都是一丘之貉!」

凌元眨眨眼,自己此時的確太過平靜,凌元也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得病了。

陳雍庭嘆謂道︰「並非師妹想得這般復雜,殿下是真生不了那人的氣,因為許平栗針對的是別人跟殿下自己,並非殿下的逆鱗。」

單璠錘了凌元一拳,她被凌元氣哭了︰「你把他們放走了,交給你們的國法處置,我不信他能得到應得的懲罰。你還害了孔夫人的夫君跟路大人決裂,凌元你就是個害人精!」

凌元哎喲一聲,「我的小祖宗,你怎麼哭了,我向你道歉,是我做得不對,還不成嗎。」

單璠只顧著哭鼻子,當庭廣州之下,竟是將自己哭成了一個大花貓。

眾人根本勸解不了,還是陳雍庭急中生智,與凌元請示道︰「殿下,我有一計,保管師妹立馬停止,還請殿下回答我一個問題。」

凌元道︰「陳兄弟,你趕緊問。」

陳雍庭問道︰「要是那許平栗輕薄的是師妹,你當如何?」

凌元肯定道︰「就算他再厲害,我定打到我不能打為止,也要把他的腦袋擰下來!」

單璠的哭聲戛然而止,然而還未完,她突然是一把將凌元抱住,哭得更大聲了。

凌元望著陳雍庭,一臉無解道︰「怎麼還哭啊?」

陳雍庭也低垂著腦袋,抬袖拭去自己的眼淚,他就很開心這樣的殿下啊。

路名珺來到凌元面前,詢問道︰「公子,你……你是皇子殿下?」

凌元大概知道接下來會是怎樣的陣仗了,于是拒絕道︰「听老師的話,一切從簡,切莫擾民。」

路名珺听得懂字面意思,凌元又補充道︰「就是老師托兵部尚書與路大人說的。」

路名珺微微低首,「下官明白。」

凌元道︰「一切走國法章程,不能因為許平栗是世子,就讓他太過輕松地糊弄過去,該給的板子一個也不能少,不然你還真不好給孔莊主交代。還有,要是姓許的不听話,正好就讓孔莊主代勞了。」

路名珺再一次頷首道︰「下官遵命!」

凌元與孔鐸昭夫婦說道︰「煩請倆位在這幾日,隨時等候路大人遣人到府,做好打官司的準備。」

孔鐸昭抱拳道︰「多謝殿下。」

何香則與凌元施了個福。

等路名珺離開,顧芳齋恢復了秩序,何香則向眾看客們做了補償,凡是存有票根的看客,明日可繼續看戲三場,沒有留有票根的,明日票價一律半價。

事發時已在戲台的第三場,所以何香這樣的決策,實乃兩全其美,既能為顧芳齋挽回損失,也能掙得牌面。

能夠得到皇子殿下的首肯,孔鐸昭即便再與路名珺撕破臉皮,他也不好當眾意氣用事。

在何香與孔鐸昭介紹了妹子單璠之後,何香便再一次提議大家伙一塊兒吃宵夜,單璠是個好吃嘴兒,答應得很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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