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項嬰的身影消失不見,下一刻他出現在了倒地的凌元身旁,寧項嬰彎下腰去,伸手卡住凌元的脖子,將他提了起來︰「你說你有什麼本事,敢跟我談條件,還是你覺著你有能力與我平起平坐?」
凌元的身量其實要比寧項嬰高出半個腦袋,只是寧項嬰宛如鋼鐵一般的朝天手臂,愣是將他提著腳離了地。
單京追了出來,寧項嬰的脾氣他很清楚,做事一向都是隨性而為,凌元不被他看好的前兆,甚至是厭惡的感受,單京對此亦是無可奈何。
凌元的喉部受到擠壓,根本無法發聲,他兩手使勁抓著寧項嬰的臂膀,但是即便凌元使出了擎身,身體的防御一樣被寧項嬰輕松擊破。
被拇指按住的喉結有被擠壓入喉管的傾向。
最終無法逃出生天的凌元只能兩腳不輕地空踩。
「寧項嬰,夠了。」
單京如鬼魅一般出現在寧項嬰身側,伸手將他的手腕拿住,一用力,寧項嬰抓著凌元脖子的手,這才松開。
凌元一坐倒在地上,隨後不停地咳嗽,大堂內的金堤娣順著由凌元砸破的牆壁鑽了出來,她倒是還真不畏懼寧項嬰,守在凌元身旁為他撫了撫後背。
但金堤娣也不敢再去招惹這個實力委實恐怖的道者,便沒開口為她的救命恩人指責寧項嬰。
寧項嬰睥睨地望向凌元,再一次說道︰「是不是很不服氣?是不是同樣也不明白,你一口一口的寧前輩,為何會如此待你?」
凌元緩過氣來,抬頭望著陽光下的寧前輩,他只是自己做什麼都不討這位大俠的好感,便默不作聲,不再自討沒趣。
寧項嬰淡淡道︰「你想的沒錯,老子就是看不慣你這等不知天高地厚,以為天下就是你家的白痴。」
在帝國境內,就是他自己家的啊,不過凌元沒有說出心頭所想,只是慘淡一笑。
凌元倒是無所謂了,自己做什麼全憑喜好,那些高興與不高興的事兒,他都覺著都會過去。不過眼下的感受就真不太好了,先才要不是京叔出手,凌元真的怕自己會被寧前輩給掐死。
寧項嬰最後問道︰「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能夠為你母親分一點憂?」
凌元咧嘴笑著起身,說道︰「我會盡快的,寧前輩請放心。」
眼看著氣氛稍有緩和,單京側過身與大堂內的夫大本說道︰「辛關大人,你可以找回縣令等人,繼續為你的神像畫楮。」
被附身之後的夫大本,神魂被妖族大佬金佑莫囚禁,但他自始至終都將一切看在眼里,在沒有得到金身之前,夫大本實力本就處于道靈界末流,能夠得到一位御統境道者的首肯,基本上可以確定了這次畫楮的順暢性。
夫大本流體式的英靈從大堂內飄蕩而出,停留在了在一處陰影之下,他朝著這群人深深鞠躬,隨後消失于無形。
之後路名珺,象梅,等人被夫大本帶回,神像畫楮一事,亦是有再邀請百姓境祠寺內觀禮,但是超過半數百姓不願意再進來,這就讓夫大本知道自己將來,還需要更加努力為周圍百姓謀取陰福,才能夠得到他們的擁戴了。
在一處南邊極遠處的一片海域之上。
有一仙風道骨的道人撫須而立于海面,海風的勁辣,能夠讓尋常百姓膚質變得枯榮,但是這位道長已經在這里呆有十日,膚色仍舊絲毫不改。
道人是個愛干淨的道長,隨身攜帶有幾套道統服裝,此時他以一身素白道袍,腰間懸掛九枚壓勝銅錢,偶爾會在海面之上來回走動,其氣勢,卻是真如那滄海一粟,微不足道。
在前方的一片海域的上空,道人極目望去,便瞧見一個和尚與一只在光天化日之下的靈魂體,正在渡海。
道人微微一笑,他忽然一揮拂塵,豎直騰空千丈,攔下了倆人的去向。
道人面對倆人毫無禮數,然而這也不怪他,因為眼前的倆人,一個是在佛界臭名昭著的德炫和尚,其佛法竟是劍走偏鋒,在眾多佛子的眼中走了佛教的下乘。
而另一位,也很不得了了,就是那戰力不是妖族最高,卻是妖族內最期盼著走出那第四地境的妖族族長金佑莫。
道人一個御統境巔峰的戰力,其實也就只能收拾一個金佑莫,而要是對上一個德炫和尚,他在其手上走不過一招,不過道人還有殺手 ,就是再入一次天道者。
德炫和尚口誦佛號,說道︰「這位穿著道袍,仍舊敢在道靈界招搖過市的道長,應當就是徐天澤道長了。」
徐天澤一臉沉寂地說道︰「知道是貧道又如何,和尚你可知道,貧道為何在此處攔下你?」
德炫和尚單手豎十,搖頭道︰「貧僧不知,懇請道長解惑。」
徐天澤道︰「就在貧道的身下,是五百年前某位仙人的葬身之處,你會不知道?」
德炫和尚道︰「那位仙人離世四百年之後,貧僧才出娘胎,所以道長不必與貧道打機鋒。」
徐天澤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德炫和尚,冷眼道︰「衛羽鄰的計劃不得不全盤覆滅,期間有何因果聯系,你我心知肚明,但是貧道想要問你的是,為何在三天前你出現在我道統中興子的百米範圍內?」
德炫和尚口誦佛號︰「誰是道統中興子,貧僧一點興趣也無,她單璠能做你們道統的未來,貧僧也為道長開心得很,若是道長以為貧僧為何出現,應當是道長多慮了。」
但是徐天澤怕啊,六百年才遇到這麼一個,即便有著超然地位的天道者身份,徐天澤仍舊怕這個做事極其偏激的老和尚對單璠下手。
眼瞧著徐天澤明顯不信的樣子,德炫和尚繼續說道︰「單璠是單允愛女,貧僧要是有一點心思牽掛在單璠身上,以那單允的脾氣,此時站在貧僧面前的可不是徐道長,而是單允本人了。」
前段時間徐天澤也有慫恿林羨意味,促使其上到神界捅了個天大的窟窿,結果讓一個重拾靈力之後的單允三言兩語給平息了,到底是至強者,說話管用。
徐天澤盯著流光靈體的金佑莫說道︰「還有你,妖族的族長,你要想不要你們妖族在三界號稱的第四界,你就明明白白地告訴貧道,貧道也是有機會接觸到玉帝的,可以給你捎個話,讓玉帝為你們妖族跟道靈界謀求地境作為交換。但是你也不能厚著臉皮拿人家好不容易跟玉帝談好的神祇做文章啊,這叫偷,要是玉帝知道了,信不信能夠一只手就能夠,將你從那第四界給打撈出來,然後關入天牢!?」
金佑莫一言不發,站位不同,所求就不同,眼光更是不同。
徐天澤繼續道︰「星冥帝國的皇子殿下凌元,同樣身負我道統傳承,今個兒你二人雖然行徑卑劣,但是氣度還是有的,這件事可以暫缺告一段落,要是哪天讓貧道發現凌元,單璠倆位我道統未來,受到你們的波折,哪怕是源遠流長的十年甚至是數十年的事態演變,貧道也要在道靈界重回天道者,將你二人鎮殺!」
德炫和尚卻道︰「道長莫說大話,貧僧相信你此時此刻,雖然有能力重回天道者,但是道靈界已經容不下道長一而再的無禮,要是貧僧看得不錯的話,道長就算是拼了數百年的道力不要,也在道靈界重回不了天道者。」
「那我們就走著看。」
徐天澤讓出了身道。
德炫和尚再一次口宣佛號,與金佑莫一道御風遠游而去。
海面上的海風依舊剛烈。
徐天澤除了那次替單璠布局,重回了一次天道者,將御統境的巴布給輕松降服之外,徐天澤還沒有過第二次念頭。
不過很快徐天澤就知道德炫和尚為何這般肯定了。
「牛鼻子,你在看啥呢?」
徐天澤猛然回頭,原來是一名手持念珠的中年人,站在他身旁,正伸長了脖子往他的目光所及之處遙望。
「那和尚跟妖族的族長,都已經沒影啦,是不是在看誰家的小姑娘?你這牛鼻子以我佛家來講,就是六根不淨吶,看來你們道教講究的‘靜心’二字,也不過如此嘛。」
徐天澤一陣恍然,隨即往後退了一步,以道教正統禮數,做了個稽首︰「原來是雲族長,貧道差點沒認出來,不過雲族長怎麼有心事道海上來看風景了?」
雲錦好似跟徐天澤老來熟一樣,一伸手
就勾住了徐天澤的脖子,意味深長道︰「本族長就是一直想不出某個事兒,心里邊總是膈應得慌,不知徐道長能夠為我解答嗎?」
徐天澤就知道沒好事,趕忙想要掙月兌雲錦的束縛,但是面對道靈界為數只有三位的天道者之一,徐天澤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徐天澤尷尬一笑,望向雲錦那古井不波的眼眸子,解釋道︰「方才貧道想起來那和尚,就是離經叛教的德炫和尚,想要去將他追回來,就是沒想到雲族道力深厚,貧道如何也不能分開身去,雲族長真是咱們道靈界的頂梁柱啊。」
雲錦忽然一笑,隨後狠狠地給了徐天澤一個板栗,罵道︰「什麼狗屁德炫和尚,老子就沒把他當盤菜!這里是道靈界,可不是你的神界,你要重回天道者就先站穩腳跟,不要來跟老子搶位置,你知不知道老子從天道者跌境到御統境,是個啥子心情?!」
徐天澤捂住腦袋,叫痛一聲,解釋道︰「雲族長,境界跌了一境,但是道力同樣全在,一點一滴也沒少,貧道散去絕大部分道法後,一切不是依然照舊嗎?」
「那以你徐道長的意思,是說老子的道力比不上你的純厚了?」
徐天澤連連搖頭,尷尬笑著化解誤會。
雲錦使勁兒勒住徐天澤的脖子,又狠狠地賞了徐天澤一個板栗,大聲道︰「你一個魄魂界的天道者,跑到道靈界來欺負人,今個兒是我還好說,要是以林門主的脾氣,你還不給他像扔皮球一樣,給扔回了神界去?!」
徐天澤訕訕而笑,「雲族長胸懷蒼濟天下,心系兩界天道者之友誼,貧道自愧不如。咱們今個兒能相遇,也是冥冥之中上天注定,不如下去,找個地方喝喝酒,順道听個曲兒啥的,貧道身上揣著徒孫孝敬的錢銀,還不知道怎麼個花法兒,希望雲族能夠賞臉。」
雲錦這才將徐天澤給松開。
——
等到畫楮大典進行完畢,夫大本的神像在以路名珺的那三只頭香,消化而來的零星金光,順著夫大本的呼吸,悄然點綴在神像之上後,金身便有了源頭。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以御統境竊取天道的凌顏,因清華祠寺正式成為神廟,這位女皇帝的便以天道者才有的神通,帶著女兒出現在了祠寺的神像前。
所有人都在,也就除了寧項嬰、單京以及金堤娣三人,其余人等皆是行大禮跪拜皇帝凌顏蒞臨清華祠寺。
凌顏讓她的帝國子民起身後,首先笑著與正在回鄉途中的老太傅問好︰「象太傅,這一路上,可是辛苦你了。」
面對皇上的慰問,象梅即便內心受寵若驚,但仍舊能夠把持住自己的儀態,老人微微頷首,道︰「老臣是半點辛苦也無啊,這一路上的障礙,都叫皇子殿下給排除干淨嘍,老臣這趟回鄉,真是輕輕松松。老臣能夠有皇子殿下這樣的學生出力,此生無憾矣。」
凌顏點點頭,隨後才笑著朝凌元招手,道︰「元兒,快過來,讓娘親好好瞧瞧你。」
凌元笑容燦爛,快步迎上去,說道︰「娘,姐姐,你們讓我好想啊。」
姐姐凌澈站在母親身邊,笑而不語。
凌顏則抬手在兒子頭頂量了量,笑著說道︰「幾個月不見,元兒你又長高了,本就高出娘親許多的,這下更多了。」
凌元一個勁兒地笑著,母親的夸獎總算是比在宮里頭,更讓人心曠神怡。
凌顏想起一事來,側過身去,瞅了瞅神像,又回過身來,與不遠處的夫大本說道︰「辛關大人,這一切可還順利?畫楮之後,前期汲取香客們的香火,也是很消耗氣力的,有無需要朝廷幫助的地方,你現在大可說出來。」
辛關大人作揖道︰「回稟皇上,辛關能夠成就神位,全仰仗皇上的厚愛,既然能夠順利完成畫楮大典,之後的一切雖然會進展稍顯緩慢,但那也是正常現象,辛關已不敢再讓皇上為屬下分心,只願皇上龍體金安,星冥帝國昌盛萬世。」
凌顏點頭說道︰「朕會很好的,不過星冥帝國的昌盛,之後的一部分力量,還得依仗你們在神位上的官員,緩慢一些也好,出錯的話也還不至于無法挽回,不過既然不需要朝廷的幫忙,辛關大人切勿貪功冒進,以免得不償失。」
夫大本微微低頭,鄭重道︰「屬下定當與周邊城鎮各級官員,以帝國百姓的安危為己任,以致興國安邦!」
凌顏十分欣慰道︰「好,辛關大人歸位吧。」
夫大本再一次作揖行禮,身影化作一道飄絮,入到了神像之內,繼續享受人間香火。
凌顏第一次來清華祠寺,正打算逛悠一番,不聊環顧四周,發現了那處路名珺還未差人來修繕的牆洞,于是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今日的畫楮大典,有過一些阻撓?」
已經偷偷溜到凌元身旁的金堤娣,一瞧正是機會,指著寧項嬰說道︰「皇帝陛下,是這個姓寧的將救命恩人一腳踢飛,砸牆給砸出來的大窟窿。」
凌元猛地一回頭,呵斥道︰「你別瞎說!」
寧項嬰則不賴賬,意向懶懶道︰「沒錯,是我一腳踢飛的凌元,我說皇上大人,你的兒子欠管教,我就替你教訓了一下。」
凌顏對自己的兒子很了解,她更是對寧項嬰的過去清清楚楚,倆人天差地別的童年,引來的會是怎樣的遭遇,她其實是有所預料。
凌顏拉起兒子的手,輕輕問道︰「怎麼樣,沒事吧?」
凌元昂首挺胸地說道︰「啥事也沒有咧,娘知道兒子身強體壯,根本就不用擔心。」
凌顏笑著拍了拍凌元的手背,臉上笑容瑩瑩。
人間最美。
隨後凌顏笑著詢問起了金堤娣︰「小姑娘,你是不是妖族的人?」
金堤娣躲在凌元身後,不敢正視這位天下第一美人的目光。
凌顏的眼光甚是獨到,就金堤娣的身份,還是寧項嬰蹲守了月余,才在夜間逮住了警惕性松懈的她,然而凌顏剛一瞧見金堤娣的異樣,全因此方祠寺的緣故。
在任意一座擁有金身的祠寺之內,不光坐鎮祠寺的神官能夠提升修為,貴為帝國皇帝的凌顏同樣也能,即便僅限于祠寺範圍內,但也是整個道靈界的獨一份了。
這一點當場的人僅僅只有寧項嬰跟單京有所了解。
有關于妖族的動向,凌顏並沒有多拿金堤娣問話,至于妖族的地境一事,可以暫緩。
凌顏並沒有在婆遼城逗留太久,簡單與兒子凌元以及寧項嬰交代一些事後,凌顏就帶著女兒在眾人視線當中離開。
相信不用過得太久,凌顏道力能夠媲美天道者的消息,會在整個道靈界內不脛而走,四大族那邊高層定然也會炸開了鍋。
凌顏領著女兒凌澈回到了京師天古城。
皇宮境內,凌顏去了朝事大殿,女兒凌澈突然想要多嘴一句,就瞧見大殿上的易文稚總管,好像已經等候多時了,于是到嘴的話沒能說出來。
凌顏問道︰「易先生,時辰到了嗎?」
微微勾著後背的總管易文稚,十分安定地說道︰「皇上回來得正好,老奴算了一卦,再過半個時辰,那道裂縫就會張開。」
凌顏神色一緊,又問道︰「那位置呢?大致在何處?」
易文稚回答道︰「在皇子殿下的寢宮正上方。」
凌顏臉色不該,語氣重重道︰「好!天佑我星冥帝國,咱們現在就去!」
凌顏大步離去,留在原地的凌澈根本就還不知道是什麼事,能夠讓娘親如此興奮,正疑惑間,總管易文稚說道︰「公主殿下,老奴邊走邊給你解釋吧。」
凌澈與易文稚並肩而行,對于這位有著五百年歲高齡的老人,凌澈是尊敬至極,以至于她都稍稍讓易總管身形快出自己半步。
不過此行沒有征得娘親的同意,凌澈突然意識道︰「我還是回避一下好了。」
前頭的凌顏卻說道︰「不必,娘親肯帶著澈兒你回國,就是要讓你知道所有,跟著娘親一道去看看那道奇景,也是咱們星冥帝國真正意義上,會強于四大族的開始。」
凌澈就更迷糊了。
總管易文稚笑著說道︰「公主殿下,老奴的這番話可能會有些長,要麻煩你耐心听了。」
「八百年前,自從道祖開始應劫輪回轉世……」
道祖轉世的消息,在神界是眾仙皆知,不過下兩界內,幾乎無人知曉。玉帝在接收了道祖的半數道力之後,同樣開始著手下兩界的管制,繼而收回了靈神界的所有天道者席位。其實這並非玉帝私心,只是天道者的位置,靈神宮歷代主君,任其是令所有道者心生膽寒的尸神體質,還是人神體質,四十幾位的主君也就出過兩位天道者,其中還包括了伊素寒的轉世。
然而在道靈界內,萬年間出現過的天道者,其中一位曾經就是星冥帝國的皇帝,那時候比十國的存在還早,星冥帝國收為札記的資料之中,理應有著這位天道者的記載,不過十國之後,這位天道者的所有札記,全部被天庭收回,是與道教遺留在道靈界的所有書籍,一道施行的規矩。
至于那位曾經捅破過界與界之間屏障帝國皇帝,也是因此才會被天庭如此對待,到底是玉帝心慈手軟了,並未將已經被衛羽鄰無情打壓的星冥帝國,繼續鎮壓,否則也不會有如今的星冥帝國盛事。
這位一刀將天給戳破的皇帝,最終是被道祖一手鎮殺,他的魂魄至今還被囚禁在神界的天牢之中,受萬世的燈芯灼燒之苦,神魂震蕩不堪,備受煎熬已經長達五千年之久。
期間是有過一些小插曲,當初還僅僅是玉帝的御前侍衛的神勉,與二郎真君楊戩一道得了玉帝法旨,要求下至道靈界將那位犯了天條的皇帝帶回,但是當初的神勉與二郎真君,還不是他們在當時的巔峰,所以全都敗下了陣來。
其次才是後來居上的道祖。
凌澈突然問道︰「先祖為何要將天捅破?白白惹來神界罰下的天道,難道先祖是不得已而為之?」
易文稚便繼續解釋道︰「並非不得已而為之,而是帝國的那位先祖皇帝,犯了忌諱,他在窺視道神界的風采之後,發現神界的靈氣,比起道靈界來,簡直是一頓美餐,就想著要將神界的靈力,倒灌入道靈界。」
這等神仙手段,凌澈至今是想也不敢去想。
易文稚問道︰「公主殿下可否猜測一番,神界眾多的仙人體質,與咱們道靈界的凡人,最大的區別在何處?盡管往大了的地方猜便是。」
易文稚隨即又補充道︰「當然了,仙人體質,比起兩位殿下的尸神跟人神,仍舊是有一些差距。」
凌澈便以自身的情況,與神界的仙人們,做出了比對跟猜測,最後說道︰「僵尸體質不在三界之內,是更為遠古的體質,仙人們既然能夠在神界那等靈力充沛之地修行,難道他們的道力與靈力,是與僵尸體質一般的齊修?」
易文稚轉過頭去,笑眯眯地跟凌澈說道︰「公主殿下真是聰慧過人,一猜即中!只不過仙人體質並無擎身,也無自愈的能力,所以僵尸體質才會被神界歸類于超然存在,也就摒棄在三界之外了。」
「當初那位風頭幾乎蓋過整個道靈界的皇帝,並沒有依仗著自己的本事,而去侵吞他國,這跟後來,有些附屬小國願意窮盡全國之力,也要在老奴的手中,爭取為咱們星冥帝國換取一些時間,不過後來這些小國,也都被老奴給滅了,就是為了四大族的大局走勢。」
能夠還在此時談笑間回想過去,也就只能是星冥帝國的易文稚大總管了。
凌澈問道︰「先才先生所講的那道裂縫,難道就是當初先祖皇帝一刀捅破的?」
易文稚點頭道︰「正是,當初這道裂縫即便是道祖一人面對,仍是無法修繕如初,還是佛祖與道祖一道結合了兩教力量,才給暫時封住,如今這道裂縫就要破關而出,神界的靈力即將大量涌入道靈界,是好是壞,首當其沖的都是咱們星冥帝國,不過依照老奴的手段,是可以將其化為己用。」
凌澈皺了皺眉,問道︰「給誰用?皇上?」
易文稚說道︰「當然。」
凌澈當即否決︰「不行!」
易文稚反而笑著問道︰「為何不行?」
凌澈說出了自己否決此行看法︰「神界的靈力灌入道靈界,神界那邊會不知曉?他們肯定不會讓下兩界的道者肆意捕獲靈力,要麼將那道裂縫再一次堵住,要麼就將一些能夠威脅到己方勢力,扼殺于襁褓之中。正如先生所講,道祖如今找不見蹤影,佛祖一方勢力,定然不能將其修繕完整。所以神界的仙人們,肯定會在下一次天道罰下之前,選擇鎮殺試圖威脅到他們的存在,被收回去的天道者席位就是如此,還不就是怕下兩界的道者,在將來實力過大,將天道者的席位坐穩當後,難免不服管教,所以神界的主宰,才會眼紅至此。」
易文稚笑著與凌澈說道︰「果然與皇上所料沒錯,公主殿下會反對她的大舉。」
凌澈不願與易文稚多費口舌,一切全都在娘親的掌控之中,她也只能與娘親講明白利害,才能使她放棄。
皇宮之內,但凡百米範圍能夠瞧見皇上身影的宮女侍衛們,全都駐足跪拜,凌澈疾步追上娘親,竟是毫無禮數地拉住了娘親的手腕。
凌顏停來,她望了一眼不遠處站著不願來打擾她們母女的易先生,說道︰「易先生,你就沒跟澈兒說明白嗎?」
易文稚則是十分冤枉,道︰「回皇上的話,老奴倒是想早點跟公主殿下講明白,但是公主殿下拿著半截,就來攔截御駕,老奴也不敢阻攔吶。」
凌顏轉過身來,對女兒凌澈微微一笑,卻也不是責怪︰「澈兒好歹也是懂大局之勢的乖孩子,怎麼能夠攔住娘親的去路了?」
凌澈拉著娘親的手不松開,竟是從未有過的氣餒之態,反而問道︰「要是小元在這里,娘親還敢如此冒險嗎?」
凌顏抬起手腕,另一只手輕輕拿住女兒的手,一邊走一邊笑容和煦地說道︰「林爺爺前段日子上到了神界,跟那些仙人打了一架之後,神界那邊反而恭敬地讓林爺爺返回道靈界,這一切都是單族單允的功勞,可是要不是林爺爺如此講究規矩,娘親今日的確不敢打那些靈氣的主意的。」
凌澈跟著娘親的步子,說道︰「就算林爺爺講規矩,娘親也不能以身犯險,萬一呢,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母親凌顏微微搖頭,與女兒解釋道︰「所以娘親更要感謝咱們星冥帝國的先祖皇帝,能夠留下這麼一個偉大的奇跡下來。娘親更要感謝易先生,若不是易先生,也不會有星冥帝國的今天,也不會有娘親能夠成為御統境巔峰的神話。澈兒,其實你也應該知道,這些靈氣,娘親要與不要,它都會順著那道無法彌補的口子傾瀉而下,他們仙人憑什麼管娘親欲意何為?他們有本事就將口子堵上,娘親也絕不會效仿先祖皇帝,拼著好好的一個家不要,楞要去馬蜂窩,娘親不傻的。」
凌澈緊緊握住娘親的手腕,擔心道︰「可是澈兒很擔心,這件事太冒險了。」
凌顏笑著又搖了搖頭,「不會,從神界下來的主事人,應當就是玉帝了吧?」
身後的易文稚說道︰「正是玉帝。」
凌顏繼續與女兒講道理︰「玉帝能夠容忍咱們星冥帝國自行裁決國之分內事,所以那道口子,在過了幾千年的道靈界後,也是與我們星冥帝國沒多少關系,畢竟咱們的先祖皇帝,至今都未能轉世,時時刻刻都在那盞油燈之內,遭受著神魂震蕩的煎熬。」
「就算再退一萬步,娘親不將那些靈氣獨攬,那也會被別人拾了去,反正就在皇宮之內,娘親舉手之勞而已。」
「所以易先生在將帝國境內的靈思宗交給澈兒你來處理時,要你不必拿他們的靈犀竹筍做文章,就是此意,這靈犀竹筍所含的靈力,比起即將降臨道靈界的神界靈力,根本就是雲泥之別。」
凌澈還欲再講,已經被娘親以眼神阻止了。
凌顏就這麼拉著女兒的手,就像昨日在客棧的時候,一道走向她弟弟的寢宮。
那邊凌澈跟著母親還沒有到達,已經能夠瞧見上空的異樣,就在那片上空之中,雲朵的積攢已經形成了一個水狀漩渦,眼瞧著不怎麼大,其實與之相連接的神界,動靜才是令人震驚。
因為神界那方,道統的天君以及真君兩位天道者,已經使出畢生的道力與靈力,在盡全力拉扯住界與界的屏障,然而令所有仙人失望的是,道教正統已經不能夠阻止那道裂縫的產生了。
中年人就站在南天門處,與白芷將軍平行而立,一同見識曾經被星冥帝國先祖皇帝給一刀捅破的窟窿,正在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