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璧稍稍沉默了一下，「冒昧問下，你母親哪里不舒服。」
「癌。」孫彩梅一臉平靜，「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等等。」趙璧將手中的錢遞過去，「你要還就自己還給婁豐吧，跳過他給我不合適。」
孫彩梅沒接，「我不想再糾纏下去了。」
「那就先放在你那，等之後你自己再還給他。」趙璧說著。
「不用了，還請趙總說話算話。」
「那這樣吧，就當這錢是我借你的。」趙璧接著說道，「老人家的身體要緊。五千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你就當一個資本家發好心做善事如何？等之後你賺錢了再還我。」
「我們並不熟，你為什麼要幫我？」孫彩梅問了一句。
「我開心。」趙璧笑了笑，用丑惡的嘴臉說著，「我享受那種被無助的人感激的快感。你覺得這個理由可以嘛？」
孫彩梅沉默了下來。
「在生命面前，尊嚴不值錢。況且你又沒什麼尊嚴不是？」
孫彩梅抬頭，然後突然笑著，表情嬌媚，「多謝趙總了。不過還請原諒，我不能用身體回報你了。」
「這好說，我目前還沒有這方面的需求。」趙璧聳聳肩。
孫彩梅笑了笑，伸手將五千塊錢收起來。
「癌的話，五千不夠吧？這樣吧，有需要的話可以開口。我可以借你，一分二的利息。」趙璧報了一個小高利貸的利息。
「好的，謝謝。我會考慮的。先走了，再見。」
孫彩梅拿起她的包，離開了。
「喂，老趙，你在哪呢。」
孫彩梅剛走，趙璧的手機就響了，是涂好打過來的。
「女乃茶店這邊呢。」趙璧說著。
「行，你等我會，我馬上過去。」涂好說完後就掛斷了。
本來也想離開的趙璧便順勢接著坐著，等著涂好。
「這位叫孫彩梅的姐姐就是婁豐的女朋友嘛？」秋白薇走過來在趙璧的身側坐下，問著。
上次在商場她見過孫彩梅，所以還是有點印象的。
「我還以為你都不好奇的。」趙璧笑著扯著秋白薇的廚師帽，「哪里搞的，還這麼正式。真可愛。」
「哎呀，你別動。」
秋白薇拍開趙璧的手，細致的整理下帽子，「這叫專業懂不。我問你話還沒回答呢。別想轉移話題。」
「是的，不過你知道的，他們已經分手了。」趙璧點著頭。
「這個我知道，她找你干嘛呢？」秋白薇好奇的問著。
趙璧沒有隱瞞，將他所知道的前因後果跟秋白薇說了一下。
「這樣啊，那她媽媽情況怎麼樣了？」
趙璧一點不驚訝秋白薇問的重點，她總是在任何時候都會這樣的善良。
「這個我目前也不太清楚。」趙璧搖著頭，又問著，「從你們女生的角度來看，你覺得她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怎樣的人啊。」秋白薇撐著下巴，認真的想著，然後說道，「我感覺她人蠻好的。」
「理由呢。」
「沒理由的，不過如果非要說的話。眼楮算嗎？她的眼神給我很舒服的感覺。」
「是嘛。」趙璧笑了笑，「那我如果告訴你，她跟婁豐是這樣認識的呢。」
趙璧稍稍的將那晚的情況說了一下，沒有太詳細。
「啊？」秋白薇有點不相信的問著，「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倒是沒什麼誤會，現場發生的事情。」趙璧說著。
秋白薇搖著頭，「我不知道該如何判斷這些，不過她既然如此決絕的不要婁豐的錢，至少不太像會是騙錢的人吧？」
「或許吧。」趙璧笑了笑，沒再和秋白薇討論這個話題。
兩人在這閑聊著其它話題，沒多久，涂好來到了女乃茶店，一眼就看見他們在那里聊天。
他走過去，大咧咧的坐下，然後輕輕的拍著桌子，「你好，老板。一杯女乃茶。」
「好的，你等會，我這就去給你做。」秋白薇笑著站了起來。
「對了嫂子，糖少放些，我喝不了太甜的。」涂好又招呼了一句。
「好的，我再給你多放些珍珠。」
秋白薇甜甜的笑了笑。
嫂子這個稱呼，趙璧的那幫子舍友一直都這麼叫。
剛開始的不習慣和害羞，到現在的坦然和喜歡。
「看什麼看？開門做生意還不讓我提點要求？」看著趙璧那不善的眼神，涂好一點不虛的懟了一句。
開玩笑，也就只有在女乃茶店，涂好他們才能從顧客的身份得到額外滿足感。
這種好事，每次來他們都不會放過的。
尤其是趙璧在場的時候更是如此。
趙璧滿頭黑線，卻又無法反駁，有些無奈的說著，「找我什麼事。」
「不是你早上叫我查查那個孫彩梅的嘛？」涂好反問了一句。
「這麼快？」趙璧有些訝異，「看來是我小瞧了涂少的勢力。」
「你以為？在這金陵城里誰不給我三分薄面？要不是」
「停，先別吹。先說孫彩梅的事情。」
涂好的話被噎住了，只能直奔主題，先說著，「她母親確實在第二醫院那邊，胃癌。」
「嚴重嘛？」
「擴散了，最近一直化療。」涂好收斂起剛才的玩鬧心思，稍微嚴肅的說著。
「什麼時候進的醫院？」趙璧接著問道。
「年初就來金陵看病了，一直跟孫彩梅住在一起。」涂好回道。
趙璧奇怪的問了一句，「年初？那不是涂好差不多跟她在一起的時候？為什麼涂好現在才知道她母親要動手術呢。」
「應該只有一種可能，孫彩梅沒和涂好說這件事。」
趙璧點點頭，「你查到她的底細了嘛？」
「嗯。」涂好點著頭。
「你的女乃茶。」秋白薇做好女乃茶後，端了過來，放在涂好的面前，然後順勢在趙璧身邊坐下。
「你接著說。」趙璧說道。
涂好嘆了口氣，說著，「她老家在蘇北的一個農村。高中輟學後就來金陵這邊打工了。父親早亡。
家里就一個還在上學的妹妹和她的母親。現在她母親跟著她，妹妹估計暫時在老家那邊。
剛開始我了解到的時候確實有些詫異，說實話，我起初以為她是出來賣」涂好頓了一下，看了眼秋白薇後，繼續說著。
「我起初以為她是從事某種不正當的行業的，後來發現並不是這樣的。
她母親之前身體就不太好，再加上妹妹還在上學。家里的經濟來源全靠她一個人。剛來金陵的時候，她在服裝廠打工。
後來，她在外面找了個前台的工作，然後晚上的時候在夜店兼職賣酒。她長相不錯，在那種場所居然還算是守住了自己的本心。
據我從我那些夜場的哥們了解到的信息，她並沒有亂來，只是純粹的一個賣酒妹。名氣還算不小，因為酒量好會說話來事。
但是你懂的，夜店那些很會玩的男的，沒幾個是好鳥。不少人專門沖著她，不過她倒是也沒有動搖。
沒有選擇那些來錢快的方式，只是死命的喝酒，死命的喝酒。然後賣酒。
再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她母親檢查出了癌癥，需要很多錢。一個小團伙找到她，說是仙人跳來錢快。
嗯，差不多就是這樣。她找上了婁豐。再之後的事情我也就沒多查了，因為婁豐已經跟她在一起了。具體情況婁豐最清楚。
當然，這些都是表面查到的。她具體的為人不清楚，畢竟長時間在夜店上班。再清純的人也總會改變的。
當時她仙人跳的時候，那份從容的風塵姿態我現在還記得蠻清楚的。」
涂好的一些簡單的介紹，便是一個相對命運悲慘的一個女孩的前半生。
很多時候就是這樣，很多人拼盡全力只是為了苟且的活著。
趙璧突然想起剛才跟她說的尊嚴那兩個字。
「孫彩梅剛才找我了。」
「她找你干嘛？」涂好奇怪的問著。
「還錢。她不想要婁豐的錢。」趙璧平靜的說著。
涂好愣了一下，而後沉吟著說著，「說實話，我有點看不懂孫彩梅了。但是，她是個值得我尊敬的女孩。」
涂好問了一句，「你說婁豐了解她的這些情況嘛？」
趙璧搖著頭，「應該不清楚吧，否則以婁豐的性子估計絕不會因為這個原因跟她分手的。」
「那現在看來，她之所以要執意分手，只是不想拖累婁豐？」
「目前看來，大概率是這樣的。」
「那我們要不要告訴婁豐這件事。」
趙璧想了想，「再等等吧，看婁豐這幾天反應怎麼樣。或許他們兩人自己有更妥善的處理方式。」
「行。」
「不過老涂，你們酒吧缺喝酒厲害的經理吧？」趙璧突然說了一句。
涂好一愣，很快就啞然失笑，「明白了，我這就讓值班經理主動接洽一下孫彩梅。夜遇酒吧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專業人才的。」
「工資可以高一點嘛。我以後天天請你喝女乃茶。」秋白薇補充了一句。
正在吸女乃茶的涂好差點沒一口嗆死，他看了眼滿頭黑線的趙璧，趕緊擺手，「我會的，女乃茶就不必了。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聊，拜拜。」
看著涂好離開的背影，秋白薇說著，「你們宿舍的人都很好啊，為彼此著想。」
趙璧笑了笑，表示認同，然後他感慨的說著，「看來你說的確實沒錯，孫彩梅算不上一個壞女人。」
「你說，人和人為什麼會差這麼多。」秋白薇捧起趙璧跟前的那杯女乃茶，一邊喝著，一邊說著。
「世界就是這樣，從無公平可言。每個人的人生肯定會不同的。我們做好自己就好。」
「我這女乃茶店開到現在已經賺很多錢了。」秋白薇突然掰著手指頭算起了賬，「上次你跟我說開分店的事情。
我想著，按這個速度，下個月就能開始籌備了。可是現在我想暫時延緩這個計劃。」
「你是想幫她嘛。」很了解秋白薇的趙璧順勢問著。
「可以嗎？」
「當然，我無條件支持你的決定。」趙璧笑著點點頭，「或者，我出錢吧，你的錢還是留著開店吧。」
「不要。」秋白薇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那如果你給她錢她不要呢？」
「我沒說過要送錢，我可以借她嘛。」秋白薇笑著，「她是一個很自強的姐姐，我可以給她打欠條，她應該會要的。」
「你看，要不說我們是老夫老妻呢。想法都一樣。」趙璧笑著，「我剛才也說要借錢給她的。」
「呸。你要一分二的利息。別當我不知道。我不收利息的。」秋白薇叉著腰，正義的模樣。
「你還偷听我講話？」
「誰偷听了，你別當我不知道，舅舅都和我說了，你借他的兩百萬就是一分二的利息。」
「我靠，舅舅在挑撥離間！你听我解釋，當時的情況很復雜，我」
秋白薇直接擺手打斷，「哎呀，你解釋什麼啊。我是覺得你利息給低了。他比你大那麼多，還好意思找你借錢。
真的是太失敗了，就該多要點利息，你賺錢也不容易。」
「」
「薇薇啊，這件事我可得跟你說一下。」趙璧輕咳一聲，「以後啊，要是我和你爸見面了，你這胳膊肘先向著他一點。」
「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要是都這麼向著我，這是增加我和你爸之間的相處難度的。你懂我意思吧？」
秋白薇咬著吸管，認真的思索著，然後恍然道，「懂了，我爸要是借你錢可以不要利息的是吧？」
趙璧稍稍凝滯的說著，「角度雖然刁鑽了一些，但理是這麼個理。」
「那你賺錢也不容易嘛。」
「這個我糾正一下，我賺錢還是相對容易的。」趙璧挺著胸膛，「金錢方面的事情，你大可不必考慮的。」
「借我兩千萬。」秋白薇直接伸手，絲毫不留空間。
「不是秋總，你這，算了，當我沒說，我賺錢也不容易。」趙璧敗下陣來。
「這件事你就真的打算不告訴婁豐了嘛？」秋白薇接著問道。
「其實，我也有點頭疼。」趙璧搶過秋白薇手中的女乃茶，喝著，「你有什麼建議？」
ps︰嗯，最近這兩三章會著重寫婁豐和孫彩梅的故事。我剛開始設定的時候其實想過很多版本。後來敲定了這一版。
之前有關孫彩梅的情節都預留了這一版的伏筆，倒也不算突兀。
（感謝以以的百樓結算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