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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天塌了

正德七年五月十六,帝大婚!

上元夏氏冊立為後!

大婚之儀自有禮部操辦,一切自有規制,是夜,普天同慶!

乾清宮內,夏後身穿霞帔,頭戴鳳冠,一襲紅蓋遮住俏麗容顏,就那麼端端正正的坐在龍床邊上等待著皇帝來為她掀下蓋頭,自此母儀天下!

「陛下……陛下不見了?」慈寧宮內張太後大驚失色。

今日是皇帝的大婚之日,帝于奉天殿宴請群臣,一切都是按規制而來,自己這個不省心的皇帝兒子,也絲毫沒有逾規的地方。

帝宴群臣中途離席回宮,卻突然間不知所蹤!

「張永呢?」

「就在殿外候著。」

「讓他進來。」

張永被傳喚進殿,臉上滿是淒惶,見到張太後立即撲倒。

「哀家問你,皇帝去了哪里?為何沒回乾清宮?」

「回太後的話,主子回宮路上攆走貼身伺候的宮女和太監,然後便不知所蹤,還是宮里的看時間久了,到了前殿看看,這才發現主子早已經離開,卻又沒回宮里,奴才便派了人四下查找主子下落,卻無蹤跡,奴才想著主子是不是來了慈寧宮給太後請安,便來了慈寧宮,一問方知主子也未來過……」

「荒唐!」張太後豁然站起怒道:「新婚之夜,大明的皇帝卻下落不明,你們這些奴才怎麼當的差!豹房呢?豹房去沒去找過!」

「找了,沒有……」張永瑟瑟發抖,話音都開始發顫,他是皇帝的心月復不假,可他不是太後的心月復啊,太後盛怒之下要是棍殺了他,都沒地方說理去。

「難道皇帝還能插翅飛了不成!」

「奴才這就派人大索禁宮,務必把主子找到。」

「那還不快去找!」

「奴才這就去,這就去。」張永哪里還敢廢話,倒爬著出了殿後飛也似的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這注定是一個難眠之夜,整整一夜,皇宮內雞飛狗跳,豹房差點被被翻了個底掉,新晉成為帝國皇後的夏氏也整整枯坐了一夜的新房。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朱厚照同學此時卻睡在不是王府的永王大院內,打著呼嚕睡的無比香甜。

天塌了!

次日一早通政司發現了一本奏章,奏章上面蓋著皇帝大印!

通政司左參議焦良看完面如土色,直奔內閣!

此時內閣首輔李東陽已然是重病纏身,內閣事務皆由次輔楊廷和獨專。

「楊大人,陛下……陛下棄國……棄國了……」進了楊廷和值房的焦良氣喘吁吁的將奏本放到了案頭上。

昨夜宮中大亂,尋常官員不知道,可身為內閣輔臣如何會不知情,不過楊廷和也沒在意,當今天子行為放蕩不羈,做出什麼事來都不值得奇怪。

但是棄國?

「胡言亂語!」楊廷和怒斥了一句,拿起奏本一看,頓時感到頭腦一陣陣發暈。

奏本是皇帝親筆所書,後面還加蓋了大印,意思很簡單,說他當皇帝這些年已是心里憔悴,所以想要出去散散心。

可這個散心並非是散散就回來,而是定下了一年的期限!

也就是說一年內如果他回來,那麼就繼續當他的皇帝,而且會努力成為大臣們心目中的好皇帝,在這一年期間內,朝政大事皆由永王處斷,簡單點說就是永王監國!

如果一年後他還沒回來,那麼就當他禪讓了皇帝之位,眾臣當順應天命,擁戴永王繼位為新君!

當然也不是一定非要一年,群臣若是覺得永王能挑起大任,成為合格的帝王,那麼提前繼位也可以。

目瞪口呆,五雷轟頂!

楊廷和拿著奏本的手都在輕顫,荒唐,荒唐至極!

從古至今,只听說過為了爭奪皇位父子相殘,兄弟之間殺的血流成河的更是比比皆是,遠的不說就說大明。

永樂皇帝靖難奪了佷兒建文帝的皇位,景泰帝臨危受命,最後也篡奪了哥哥的皇位,這些奪來搶去,血雨腥風,為的不就是那張龍椅,不就是為了至高無上的尊榮!

正德皇帝倒好,難不成那張龍椅周圍布滿了荊棘?還是皇位上布滿了釘子!

「閣老,此事該怎麼辦?消息若是傳出去,只怕動蕩不小。」焦良小心翼翼的說了句,話音中充滿了擔憂和焦慮。

「傳出去?皇帝大婚之日跑了,還將朝廷交給別人,這種事簡直亙古未有,皇帝若是幾日不出現,這事能瞞得住?」楊廷和在值房內來回踱步,突然間一頓道:「茲事體大,本官去一趟李府,請首輔大人面授機宜,再作定奪!」

楊廷和風風火火走了,官轎如風如火,不一會的功夫就到了首輔李東陽的府邸。

此時的李東陽已是臉色灰敗,沉痾難起,楊廷和走進李東陽的居室,迎面而來的便是一陣濃烈的藥味。

「介夫怎麼來了?」李東陽斜靠在床榻上,臉上露出一縷笑容看著走進來滿臉焦急的楊廷和。

「首輔大人!」楊廷和拱手道:「朝中出了大事,下官不敢擅專,特來請首輔大人定奪。」說著便將奏本遞了過去。

李東陽卻沒接奏本,而是含笑道:「泰山崩于前而不形于色,介夫已有古之名臣的風采,內閣有介夫主理,老夫在家養病也能養的康泰,怎麼?如今朝中還能遇到讓介夫都無法決斷的大事?」

「老大人,您還是先看看這奏本吧,這何止是大事,處理不好,說天塌地陷都不為過吶!」

李東陽聞言,臉上終于有了幾分凝重,伸出顫巍巍的手接過奏本,打開看了看,旋即合上便是一聲沉嘆。

見李東陽閉目冥想,楊廷和也不敢出聲打擾,說實話,宦海沉浮多年,他還真沒有如今日這般方寸大亂過。

「陛下性喜玩鬧,不喜束縛,能有今日之舉,雖在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可說到底,當今陛下也是個忠厚的孩子,若是多加疏導,來日漫漫,未必不能成為一代明君啊。」

楊廷和都快無語了,現在說這話還有何用?現在的問題是怎麼收拾這攤子事啊。

「介夫,老夫問你,當今陛下在我名教眼中算得上是昏君嗎?」

楊廷和臉色一變,正德皇帝不管怎麼說都是昏的不能再昏,可一代君王是明是昏自有史書評判,哪里輪得到他們這些臣子去非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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