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同事跟著陳木順利找到尸體所在地。
小周︰「這東繞西繞的差點兒把我繞暈。」
郭慶陽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鏡︰「我也是……」
郭慶陽用手指蘸著血液,模著死者身體溫度,查看死者瞳孔,發現死者眼玻璃體液中已經進入紅細胞內的鉀離子。
「死者死亡時間是昨天上午十點左右。」
「昨天?」王隊長皺眉。
也就是說,凶手明知願望井已經被警方密切關注,還冒險動手殺人。
小周一臉憤憤︰「這凶手太猖狂了吧!」
死者確實被摘取腎髒。
郭慶陽檢查著死者身體︰「似乎男性受害者偏多。」
願望井里,除卻一具小孩尸體,一具女性尸體外,其他均為青年到中年男性。
王隊長面容嚴肅︰「陳木。」
陳木應聲看了過去。
「我們先去願望井那邊看看。」
陳木交代道︰「小周,我把迷宮大致方位草圖發給你,好方便你們隨時出去。」
「好 ,謝謝陳副組長。」
王隊長和陳木往出口處走。
願望井格外考究,在九宮八卦陣中心,作為陣眼存在。
外圈圍著一圈警戒線,山頂上這個陣法格外顯眼。
王隊長說,附近居民很少會攀登這座山,一來不是什麼名勝古跡,二來傳言這座山不干淨,登過這座山的人晚上會做噩夢。
陳木問︰「你做噩夢了嗎?」
「沒有。」
王隊長扯開一截警戒線︰「傳言罷了,人雲亦雲,當不得真。」
「井里是死水還是活水?」
王隊長︰「死水。」
陳木站在山頂,眺望著遠處,評價道︰「景色確實一般。」
周邊枯樹小山坡居多,這座山,海拔也沒到達那個高度,說山都是在抬舉,但周邊居民習慣稱之為山,上來的路也被稱為山路。
陳木從南方走入陣法,路過午馬,走進離區。
他磨砂著腳掌。
王隊長疑惑地問︰「這里有問題嗎?」
陳木繼續向前行走,行至井邊︰「我以為會有機關之類的。」
……
「只是普通陣法圖,如果設置機關,那這口井有點兒不一般。」
陳木探頭看,井口邊緣處還算亮堂,里面漆黑一片,他大概比著井口大小。
「井里什麼情況?」
王隊長說︰「跟普通的井沒啥區別。」
倒是打撈的時候很是費神。
為以防萬一,下到井里的同事背著氧氣管,最令人震驚的是,尸體一個接著一個往外送,那陣仗,王隊長好久都沒見過了。
陳木打量著四周。
首先,摘除人體器官,必須由專業人士進行。
其次,成功摘除後,器官移植對周邊環境有一定要求,不然就得遠距離運送到合適的環境中保存或移植。
陳木不是專業學醫,但也知道保存器官條件有多苛刻。
具備這樣條件,又能成功把人快速殺死不被人發現,一個人確實很難做到。
「人先死才動手摘除器官的嗎?」
「死者身體里有麻醉藥成分,都是活著的時候器官被摘除,然後拋尸入井。」
陳木眉頭微蹙。
原本以為活著被強行摘除器官已經足夠痛苦,這種經歷過疼痛又要經歷溺水,顯然更痛苦一些。
王隊長悠悠嘆了口氣︰「凶手根本沒把人當人看,在他眼里,人命都比不上一個器官。」
「我記得,國內能做器官移植手術的醫生只有幾百人。」
「幾百人?這是哪里來的數據。」
陳木︰「前幾年在一則新聞上看到的,但這些販賣器官的人,跟醫院之間,應該是有一個產業鏈。」
陳木掃視著一覽無余的山頂︰「附近最近的醫院是哪家?」
「一家二甲醫院。」
王隊長說完後倒吸一口冷氣︰「你是說……」
陳木不置可否。
「不會吧……」
把摘除的人體器官放在醫院里,然後將人扔到井中毀尸滅跡。
陳木認為極有可能,這邊人跡罕至,神不知鬼不覺地就能把人處理掉。
黑市肆虐,縱使許多大公無私的人願意在死前捐獻出自己的器官,但合適的器官本就有價無市。
何況,走正規渠道要等很長時間,也不一定有匹配的,黑市相對來說更方便。
到達二甲醫院門口後,陳木專門留意了下時間。
陳木和王隊長是徒步走,爬山的路佔全程四分之一,走到能開車的路段約十分鐘左右。
若是有交通工具,全程不超過二十分鐘。
「腎髒摘除屬于泌尿科吧?」
陳木嗯了聲。
王隊長猶豫︰「摘除心髒似乎是心內科啊,醫學界摘除器官不分科室嗎?」
「不了解,但移植的難度肯定要比摘除高多了。」
陳木抬頭看了眼二甲醫院的門頭︰「那位黃大仙呢?」
王隊長︰「做完筆錄就回家了。」
兩人並排行走。
王隊長︰「特案組那邊快結案了吧?」
「嗯,剩一些收尾工作。」
「你是不是還能在A市多待幾天?」
陳木看向王隊長。
王隊長不好意思地輕咳一聲︰「想讓你幫我提供下思路,願望井的案子市局領導很重視,我也想盡快破案。」
听到王隊長這麼說,陳木心下了然。
「現在查到哪里了?」
「案件基本情況可以說嗎?」
王隊長忙把案情說與陳木,按照王隊長的分析,算命先生屬于最重要的一環,因為好幾名死者都曾在黃大仙處算過命。
但根據近期的調查,未曾發現算命先生有疑點。
前期王隊長花費大量時間做死者背景調查。
已經確定的六名死者都找過算命先生,真的是偶然嗎?
「有群嗎?」
王隊長疑惑︰「什麼群?」
陳木︰「這些在黃大仙那里算命的人,有微信群或者QQ群嗎?」
這點,王隊長也詢問過。
黃大仙沒有主動建群,但黃大仙有個助理,負責外交這塊兒。
不少人想要通過賄賂助理和黃大仙搭上線,那個助理建了個群,以便通知那些可以找黃大仙算命的人。
陳木好奇︰「想要被黃大仙算命,還有硬性標準嗎?」
「錢?」
「不是。」王隊長說︰「黃大仙不為錢,畢竟開天眼所要承受的傷害很大,不是靠錢就能說服黃大仙。」
陳木微挑眉梢。
王隊長想起黃大仙當時說自己算命的要求。
黃大仙眉毛抖著,穿一身灰土色衣服︰「我算命,一不看權,二不看錢,只看緣分。」
「……」
陳木面露苦澀︰「認真的?」
「不知道,但那位助理對外確實挺公平,不少人塞紅包想插隊,助理一概不收。」
陳木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便多問了幾句。
王隊長說,黃大仙收費標準是一千塊一次,但並非一次性結清,定金為兩百。
算命者覺得準,可以把剩下的八百補上,覺得不準可以不補。
「還挺人性化。」
王隊長也這樣覺得。
陳木︰「補錢的人多嗎?」
「據說挺多。」
「幸存者偏差?」
王隊長︰「誰知道呢。」
陳木走到一棵大樹下︰「那個助理,查過嗎?」
按照陳木猜測,假若確定為販賣器官案,且黃大仙跟販賣器官團隊沒有合作關系,那麼這個助理,嫌疑就變大了。
「我回頭注意下。」王隊長說︰「陳木,你說,為什麼這些人要殺人拋尸?」
像販賣器官的產業鏈,存在一種買賣關系。
急需用錢的人,會賣掉自己腎髒來獲取金錢,雙方是在一個你情我願的情況下發生此類行為。
圈養器官奴隸還有殺人事件,倒是頗為少見。
陳木淡淡地瞥了王隊長一眼︰「老王,你怎麼還上升到哲學領域了?」
「你問我我也沒辦法給你準確答案。」
王隊長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一時感慨,也算好奇吧。」
陳木拍了拍王隊長的肩膀︰「別好奇這個了,我們去找一下助理。」
來到黃大仙家門口,陳木敲響房門。
一個挑染著黃色紅色頭發的青年開的門,臉上一貫傲慢表情︰「大仙今天有事,不接待客人。」
陳木出示證件︰「警察。」
青年連忙收起臉上的傲慢表情,面色恭謹︰「警察叔叔,您怎麼大駕光臨啦?」
說罷,青年似是注意到站在陳木身後的王隊長,驚呼出聲︰「王隊。」
「警察叔叔,你們找黃大仙是嗎?但他現在不在家。」
陳木緩緩開口︰「我們找你。」
青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找我?」
「嗯。」陳木說︰「方便進去說嗎?」
青年忙把兩人迎進門。
房子是獨門獨戶帶院,黃大仙住的地方偏離鬧市區,過著閑雲野鶴的生活。
院子里還種著菜,養著雞鴨,不知道的還以為去到哪個農家。
青年解釋︰「大仙喜歡過平凡人的生活,所以種了菜養了家禽。」
陳木和王隊長四目相對,均對‘平凡人’三個字感觸頗深。
一進門,陳木便看到各種八卦盤,五帝錢等一系列物什,家中多以木質家具為主。
書架上擺著《淵海子平》《三命通會》等命理學書籍。
青年小心翼翼地迎著︰「不知道警察叔叔找我什麼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