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貝從沒見過鐘叔叔這麼失態的樣子。
喝醉吐了宮叔叔一身不說, 之後也不肯去換衣服,而是拉過宮望珩的手,嘮嘮叨叨起其他事情。一會兒擔心他將來找不到對象沒人要, 一會兒又說沒對象也沒關系。
宮望珩對這個酒鬼避之不及, 只想逃跑, 兩人還上演了一逃一追。後來宮叔叔去拉鐘叔叔,還被鐘叔叔抱怨, 嫌他臭,不要踫他。
場面一度非常混亂, 但也是小寶貝趁機離去的好時候。
如果只有哥哥, 他不介意多待一會兒, 可鐘叔叔跟宮叔叔都在, 他的身份禁不起一點暴露的危險, 就抓住機會偷偷飛走了。
他到家的時間很巧, 顧斜風跟白清年也剛好回來。
今天小寶貝不在家里吃飯, 倆大人也就去外面吃了,但是帶了宵夜, 進門就喊他︰「願願,你回來了嗎, 出來吃宵夜了,爸爸帶了你最喜歡吃的炸雞。」
小寶貝正慌張慌忙換衣服, 在房間里應道︰「我回來了——我馬上下來吃——」
隨意套上家居服便趕緊出去,雖然沒人會發現, 但小寶貝就是控制不住這樣心虛的表現。
好在他的家長沒有注意, 只顧將買來的宵夜打開,要他一塊兒來吃。
顧斜風道︰「我感覺我最近有些胖了,你有沒有覺得我肚子上的肉變多了?」
雖然是這麼問著, 可要拿東西吃的手並沒有要停止的意思。
白清年接上︰「年紀就擺在那里,身材開始走樣是正常的。」
「什麼叫年紀擺在那里,我什麼年紀啊?不過四十出頭,風華正茂,只是最近有些疏于身材管理。」可見顧斜風很不爽白清年這麼說,「你現在就開始嫌我年紀大了,將來可怎麼辦?」
「我只是實話實說,你別這麼敏-感。」
「哼,你就是嫌我不夠女敕了。」
自從白清年收了一個年輕的小徒弟後,顧斜風常常莫名其妙發這樣的脾氣,目的只是為了耍耍存在感。
中年少男的危機感,也是很強烈的。
白清年不想理他,繼續吃自己的。
可是顧斜風不依不撓︰「你說話啊,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被我說中了。」
白願靜靜地看著他們。
顧斜風看上去是要找茬的樣子,但本質還是秀恩愛,小寶貝默默吃著炸雞,希望這對家長能意識到,在青春期的兒子面前,這樣是很不厚道的。
果然,白清年就開始哄顧斜風了︰「沒有,我怎麼會嫌棄你呢。」
小寶貝頓時覺得手里的炸雞索然無味,可以了,家里有一條狗就夠了,這樣的狗糧他不想吃。
白願選擇了回房間,打開手機,就看到一分鐘前宮望珩發過來的消息。
珩珩哥哥︰[小鸚鵡,剛才是你嗎]
只是這麼一行字,小寶貝的臉就瞬間漲紅。
小鸚鵡。
哥哥從來沒有這樣叫過他。
但下意識選擇了否認,剛才從出現到離開宮家,期間發生的事只能用離譜二字形容。他不想回憶,回憶起來就覺得尷尬。
白願︰[什麼小鸚鵡,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宮望珩看到弟弟的消息,笑了笑。明明只是文字,卻好像直接能看到他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表情,這點還真是從小到大沒有變化。
宮望珩︰[羽毛落我頭上了]
宮望珩︰[粉色的]
白願︰[那跟我有什麼關系]
白願︰[(ˋデ)你不能見到一只鸚鵡就說那是我吧]
宮望珩︰[不是你就很可惜了]
宮望珩︰[這麼可愛的小鸚鵡,附近原來還有第二只]
小寶貝看著手機屏幕,後悔了後悔了,現在承認那是自己還來得及嗎,他想听哥哥這麼夸他。
珩珩哥哥︰[如果你認識他,記得幫我轉告,他是我目前見過最可愛的小鸚鵡]
話說得多嚴謹,即便白願不承認這是他,可想挑刺都沒得挑。
還是後悔,這麼可愛的小鸚鵡就是他,他剛才應該要承認的。
白願︰[好吧,如果將來有機會認識,我會轉告他的]
結果就是被宮望珩這麼撩撥一下,小寶貝晚上沒睡好。
到一點多還翻來翻去睡不著,然後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又變成小鸚鵡,去看宮望珩了。
這回謹慎不少,沒敢那麼高調直接飛進宮望珩房間。他繞了個彎,先進了宮家,確定宮望珩的房間已經關燈後,才飛進去。
他的哥哥睡著了,屋內漆黑,只有些月光透過窗簾,隱隱約約照進來。
小寶貝也不知道自己過來要做什麼,或許他根本不想做什麼,小鸚鵡能有什麼壞心思呢,就是喜歡哥哥,所以控制不住要想多看看他罷了。
小寶貝扇著翅膀,輕輕飛到宮望珩枕頭上降落,接著向後一倒,四腳朝天地在宮望珩頭發上癱下了。
宮望珩睡得很熟,呼吸聲均勻,沒察覺有小鸚鵡偷偷潛入。
小寶貝安心地癱了好一會兒,在自己床上睡不著,癱在哥哥旁邊很有安全感,沒一會兒竟就覺得困了。
但他不能睡在這里,要是明天哥哥先醒,他就說不清楚了。
再癱了一會兒,小寶貝就起來,用嘴扒拉了一片翅膀上的羽毛,放在哥哥的頭發里——就當小鸚鵡書簽的回禮吧,這是來自可愛小鸚鵡的小小心意。
年少時的愛戀大抵如此,怕被對方發現,又希望對方能發現。怕是一廂情願,又忍不住期望是兩情相悅。見面時膽怯偽裝不動聲色,可在對方看不到的地方,又故意留下看似不經意的線索。
第二天,白願很早就醒了。
他的暑假必然不可能無所事事到大學開學,依舊要去上鋼琴課聲樂課不說,還多了一門語言課。
他要趕在宮望珩離開以前到宮家,然後要宮望珩送他去上課,這樣路上就能多出一段獨處的時間。
計劃通小鸚鵡,安排完美。
但出門前,照例先模模十一的狗頭。
十一已經十四歲,真的是只老狗了。相比十七的依舊活潑好動,十一的老態明顯。它已經不愛遛彎散步,現在最愛的是癱在家里,而且牙齒松動,太硬的東西也吃不了。
好在精神很好,身體依舊硬朗。醫生說它的身體狀況比大部分老狗都好,只要繼續保持,還能撐很多年。
它為這個家庭奉獻了一生,是這個家庭最忠心的守護者,對小寶貝而言,他們一起長大,十一更是很重要的家庭一員。
他特別害怕十一會突然離開他們,所以每天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要去確認十一還活著,然後給它梳梳毛,準備投喂各類補品。
有時還要跟它說說話,就像現在,模著它的頭︰「你每天都要好好吃飯,要一直陪著我們呀。」
十一听得懂,它一向聰明,小寶貝這麼說,它就甩甩尾巴,嗷嗚一聲,像在示意自己知道了。
完成這些後,小寶貝蹦去宮家,要在哥哥離開前截住他。
宮家保姆來開的門,時間算的大差不差,宮家三口剛吃完早餐,各自準備出門。
宮望珩看到他︰「願願,有事嗎?」
白願直白說道︰「……沒什麼大事,就是我等會兒去上語言課,我想坐你的車去,你有空嗎?」
這種白送上門來的好機會,傻子才問為什麼要坐他的車。
沒空也得立刻有空,宮望珩道︰「當然有空,不過你稍微等一會兒。」
小寶貝笑︰「沒事,我不急,你慢慢來。」
鐘安嘉忘記昨晚自己干過什麼,宿醉醒來頭還在疼,見到小寶貝勉勉強強打了個招呼。
小寶貝體貼地問︰「鐘叔叔,你有好些嗎,昨晚你醉得好厲害。」
心思單純的小寶貝想著什麼問什麼,即便問出來了,也沒立刻意識到不對。
宮望珩就站在小寶貝旁邊,眼睜睜地看著他將這些話說出來,想伸手捂嘴都來不及。見過嚴刑逼供屈打成招的,像小家伙趕著自爆送人頭的真不多。
鐘安嘉開始不覺得哪里不對︰「是啊,好久沒喝這麼多酒了,現在還頭疼。」
隨後笑容逐漸凝固︰「……可是願願,你是怎麼知道的啊?昨晚你在這里嗎?」
鐘安嘉一問,小寶貝的笑容也凝固了。
昨晚他何止在這里,他還站在宮望珩的頭上看完了全部經過。
這下好了,這就是嘴快的下場,不該說的都說出了,這下沒救了,要沒命了。
宮歲城還要再補一刀︰「是啊,願願昨晚不在啊,願願你是怎麼知道的?」
小寶貝趕緊將求助目光投向宮望珩。
宮望珩開口救場︰「是我跟願願說的。」
他承認了,鐘安嘉跟宮歲城都不會懷疑,就是鐘安嘉感覺非常丟臉,說道︰「這種事情你怎麼能說出去,太丟臉了。」
宮望珩淡定道︰「願願又不是外人。」
宮歲城在中間胡亂附和,立場詭異︰「是啊,願願也不算外人。」
鐘安嘉瞪了宮歲城一眼,只好挖挖宮望珩的料︰「你還說我呢,昨晚你頭上戴著什麼來著……好像是一個粉色的球,那麼圓一個……」
鐘安嘉用手比劃給小寶貝看,很圓的一個圓︰「我都不敢相信他會戴這種東西,真的是粉色的。」
宮歲城補充說道︰「那好像是個鳥,不過我也沒看清,總之是很圓,跟球一樣。」
宮望珩沒忍住,破功了︰「噗。」
小寶貝快被這一家三口玩壞了,宮歲城說像是一個鳥時,他心如擂鼓,心虛讓他都不知該用什麼表情回應。
可珩珩哥哥居然還笑?!他竟然還是忍不住的嘲笑?!
這是什麼臭哥哥,扔了吧,不能要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宮望珩︰扔了的哥哥撿回來,洗洗還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