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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這夜, 在月色彌漫的二更天,林真真終于等來了盼望已有的退親。

彼時,蘇炎快馬而來, 得了門房通報, 進入林國公府大門, 就一路朝大房猛沖。

蘇炎進了堂屋, 也不落座,甚至連招呼都沒好好打一個,就火速從懷里掏出退親文書、林真真的庚貼,以及當初的定親信物折扇一把,雙手交還到大爺林鎮茂手上,面帶悲戚道︰

「林伯父,咱倆沒有翁婿緣分,不能強求。我也不多留了,府里祖母一病不起,還需要我伺候榻前。」

林鎮茂听了這話,心頭一驚,外頭的傳聞他自然也听了幾耳朵,曉得蘇老夫人因為退親之事, 被太子殿下氣得當場昏厥。

再看眼下蘇炎滿臉的焦灼, 林鎮茂心下了然,外界傳聞不假,忙道︰「好,我也不多留你了,速速回去伺候你祖母吧。」

說著,林鎮茂從大夫人姜氏手里,接過一個木匣子, 里頭盛的是退婚文書、蘇炎的庚貼,以及當初的定親信物蘇家祖傳的玉如意。當著蘇炎的面打開木匣子,令其過目,便退回給了蘇炎。

林鎮茂心里頭過意不去,便客氣道︰「蘇大人,我送你出門。」

蘇炎接過木匣子抱在懷里,卻是連連擺手︰「林伯父不必了,在下很趕時間,就此別過。」

說罷,蘇炎掉頭就向大門跑去,當真是怎麼急速跑來的,就再怎麼急速跑走,儼然一副超級惦記府里「病老太」的焦急模樣。

林鎮茂望著蘇炎飛奔而去的背影,心頭萬般惆悵。不僅惆悵蘇炎這樣好的女婿,就這樣被女兒給作沒了,更是惆悵太子殿下鬧的這事,退個親而已,竟險些鬧出了人命,無端激起了民憤。這樣的情況下,女兒再進宮,還能落得了好?

思及此,林鎮茂狠狠瞪向一旁的大夫人姜氏。

這時的大夫人姜氏心頭也是萬般不是滋味,好不容易盼來了退親,似乎遠不是她想要的效果,心頭也滋生不出什麼歡喜來。突然,想起昨日女兒窗前的那兩只烏鴉了,眼下想來,當真是晦氣至極,指不定這接二連三的晦氣,都是那兩只烏鴉給惹來的!

話說,退親是大事,蘇炎到來的消息,門房不敢隱瞞府里的世子爺和寶扇郡主,是以,蘇炎前腳剛進林國公府的大門,二房的林鎮山、蕭盈盈和林灼灼也全都知道了。作為府里的當家人,林鎮山立馬和蕭盈盈快步奔向大房。

林灼灼也跟著爹娘一塊去了。

然後,林灼灼一家子就在大房院門口踫上了蘇炎。

林灼灼親眼看見蘇炎火急火燎奔出來,那速度……簡直快若閃電,再凝望蘇炎面容,天吶,那個愁容滿面喲,五官都擰巴了!

哪怕林灼灼知道蘇炎是在作戲,也還是禁不住被他的作戲能力給騙過去了。

至少打照面的那一剎那,林灼灼的心都揪起來的疼,仿佛蘇老夫人沒在作戲,而是真的纏綿床榻起不來了。

「炎弟,你祖母她可還好?」林鎮山一把截住蘇炎,單手扶住蘇炎肩頭,關心地問道。

「我祖母情況很糟糕,經過三個太醫的輪番搶救,才挺了過來。剛醒轉,就又哭上了,哭了老半天,然後淌著淚,拉著我的手說,‘孫兒啊,算了,祖母怕給你招禍,惹得太子殿下找你麻煩就不妙了。去不,速去林國公府將親事給退了吧。’」

蘇炎這話出來,不僅將他祖母「情況很糟糕」的事兒說清楚了,順帶還交代完畢,為何他會連夜前來退親,明早都等不及。

說罷,蘇炎也不多與林鎮山聊,匆匆告了個別,又再度飛快朝大門口奔去。

林鎮山可是蘇炎的義兄啊,豈能不曉得蘇炎今日所有的舉動,哪怕眼下的狂奔,都是在報復太子,旨在將太子盧湛往死里弄呢。等著吧,蘇老夫人被太子逼得病榻上流淚,哭著同意退親的事,經過一夜的發酵,明日會激起更多的民憤。

望著蘇炎飛奔在夜色下的背影,林鎮山只覺得渾身舒暢,炎弟牛掰啊,這下可是重創太子了。激起民憤,是上位者最最不能容忍的事,崇德帝亦如是。

蕭盈盈等蘇炎背影徹底消失了,才捅了林鎮山胳膊一下,道︰「走吧,咱們去大哥那小坐一會。」府里發生了退親的事,他們身為世子爺和世子夫人,自然得親自去問問的,要不然,不像樣。

「爹爹,走吧,我也去瞧瞧二姐姐去。」林灼灼莫名的,突然想見見林真真,想親眼看看退親退成這樣,林真真面上會是怎樣一副表情,還樂不樂得起來。

一刻鐘後,爹娘去正房與大伯父、大伯母詢問情況去了,林灼灼則自行去了林真真閨房。

卻不想,林灼灼還漫步在走廊里呢,忽地院牆外扔進來幾塊磚頭,還有婦人罵罵咧咧的聲音︰

「砸死你這個不要臉的婊.子,蘇大人可是民族英雄啊,你居然敢背著蘇大人偷男人,還偷出癮來了?不退親不行,死活要退親!這下可好,若蘇老夫人被你活活氣死了,老娘我就日日給你扔磚頭,砸死你這個臭不要臉的!」

磚頭「砰砰砰」的落地聲,以及院牆外婦人的謾罵聲,嚇得林灼灼身子猛地一顫。

待回味過來後,林灼灼拍著小胸脯,不得不驚嘆蘇炎調動輿論的能力,更驚嘆蘇炎激起民憤的能力。

瞧,都有看不過眼的婦人鬧到林國公府來了!

砸磚頭,謾罵林真真是婊.子,你說這民憤夠不夠大?刺激不刺激?

明明知道外頭的婦人要砸的不是自己,林灼灼還是撫著胸口,一副擔心受怕的小模樣,緊貼著走廊牆壁走,生怕那磚頭飛得夠遠,砸中自己就壞事了。

終于模到了林真真房門,林灼灼趕緊閃身進去,就見林真真正趴在床頭低聲哭泣呢,小肩膀一聳一聳的,那背影瞅上去說不出的淒涼。

很明顯,林真真也听到院子里的動靜了,曉得那婦人罵的是她,磚頭砸的也是她。

正在這時,大約是林國公府的護衛爬上牆頭凶了那個婦人,結果那婦人非但沒被嚇到,反倒越發氣性大了,扯開了嗓子連護衛一塊罵上了︰「怎的,那賤姑娘是不是偷了一個男人還不夠,連你也一塊偷上了?要不,你凶我干嗎?維護她?老娘我罵不死你!」

這一通罵啊,大約是引來了好些路人圍觀,大家都是曉得蘇炎退親事件的,一個個都非常同情蘇炎,同情這個戴了巨大綠帽的民族英雄。最後圍觀的路人你一言我一語,全都幫著那個婦人譴責林真真︰

「林姑娘也確實不是個人,守著好好的英雄未婚夫不要,偏要去偷人。這樣的姑娘,也配嫁人?浸豬籠差不多!」

「對,不浸豬籠,也該送去尼姑庵當姑子……」

你說說,听著這些譴責之詞,林真真哪里還有退親的快樂可言?只恨不得聾了一雙耳朵才好呢。

「嗚嗚嗚」林真真的悲戚之聲,不知為何,落在林灼灼耳里,驀地有了烏鴉啼哭的嘶啞之感,說不出的人。

「三姑娘,我們姑娘已經哭了整整一日了,嗓音有些嘶啞了。」紅玉瞧出林灼灼似乎有些嫌人,想捂住耳朵,忙小聲解釋道。

林灼灼點點頭,小步挪到林真真床榻前,拍了拍林真真後背,狀似安撫道︰「二姐姐,你也別哭了,事已至此,你掉再多的眼淚,也回不到當初了。綠帽這種東西,戴上了,就摘不下來了。」

你听听,這哪里是安慰人的話?果然是狀似安撫,實則狠狠貶損了一頓啊。

自然是要好好貶損的,林灼灼可不是什麼慈悲聖母,關鍵時刻不落井下石一把,可就太對不住蘇炎的一番拼命作戲了,也太對不住自己上一世的悲慘人生了。

于是,林灼灼接著「安撫」道︰「哎,人的命就是這樣,以為跟著看似高貴的太子殿下就能有好日子過,到頭來,卻只惹下一身腥臊。早知如此,二姐姐你還不如安分點,一心一意嫁了蘇炎多好。既不會得罪外頭那些婦人,還能被她們尊稱一句民族英雄夫人。遠甚于現在,成了她們嘴里的賤姑娘……」

「你諷刺夠了沒?」林真真再听不下去了,抬頭對上林灼灼雙眸,嘶啞著嗓音道。

林灼灼哪里會怕她?笑話!

盯著林真真腫成核桃的雙眼,林灼灼緩緩笑了︰「二姐姐還是別開口的好,你這嗓子都被你哭壞了,跟只烏鴉似的,難听。夜深了,快歇下吧,嗓子再不休息休息,我怕我那前任未婚夫啊,也會嫌棄你嗓子破了,不肯再納你做妾呢。」

這句話可算是捅到林真真死穴了。

林真真為何這般神傷,這般哭泣?說白了,不僅僅是輿論壓力,更重要的是,她害怕一直這樣民憤下去,太子殿下會頂不住壓力,最終不肯再要她。

她一個破了身的姑娘,若不嫁給太子,這後半生可算是毀完了。

是以,林真真一听林灼灼說「不肯再納她做妾」,就猛地渾身一個哆嗦。

林灼灼呢,本就不是愛與人吵架的人,見好就收。最後掃了一眼林真真抖抖索索的樣子,便心滿意足出了房門。

不過林灼灼剛出房門,又被院牆那頭 里叭啦的石子聲給嚇了一跳。

大約是院牆外的「正義之士」越來越多了,一個個的都氣憤地砸起了東西,只見石子啊、磚頭啊如雨似的,紛紛越過院牆砸進院里。

足足堆得院牆下厚厚一層。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二更來啦!!明天下午4點再見啦!明日一更更新時發本章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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