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表妹, 你——什麼?」
齊幼蘭一臉錯愕地開口,打斷——她們的談。
這是極為失禮的事,以齊幼蘭的教養, 她極少會——旁人——時做這種事。可此時她顧不得太多, 一雙眼楮緊迫地盯著溫如水,懷疑自己听錯。
溫如水——裴織轉頭看她。
然後裴織端起茶水慢慢地喝起來, 她隱約有些明白溫如水剛才當著齊幼蘭的面提這事的用意,——以她並未阻止。
溫如水笑——笑,鄭重地——︰「齊表姐, 你——听錯, 我暫時不想嫁人。」
「為什麼?」齊幼蘭十分吃驚,從來——想——溫表妹竟然有這樣的念頭。
姑娘——怎麼能不成親嫁人呢?到——一定年紀, 應該——父母長輩的安排下, 挑一個如意郎君, 嫁——去為他持——, 生兒育女。
這是她從小就受到的教育。
她從來不知道,看起來開朗活潑的溫表妹竟然有如此大逆不道的念頭。
溫如水看她震驚的樣子,心里有幾分憐憫。
她憐憫的是——有受封建禮教束縛的女孩子,可是她——有力量改變這些, 只能盡量為自己爭取。
「女孩子也不一定要嫁人啊。」溫如水反駁, 「而且嫁人有什麼好?要操持內務,打理後宅, 生兒育女, 哪一樣不辛苦?不管做得——好,都被視為理——當然不——,還要接受夫君三妻四妾、風流快活……實——太苦——!如果找不到對我一心一意、不會納妾、——有通房的男子,我寧可不要。」
「如果找到呢?」齊幼蘭下意識地問。
「那也不是這種時候嫁。」溫如水理——當然地——, 「我目前只想搞事業,不想搞……嫁人。」
她——心里默默補充︰只想搞事業,不想搞男人。
齊幼蘭腦袋亂糟糟的,無法接受這種事,但又不知怎麼反駁她的。
甚至心里覺得,溫表妹——得好像還挺有理的。
可是……
「齊表姐,你別為我擔心,其實這事外祖母都默許。」溫如水拉著她的手,「我今兒特地告訴你,就是想讓你幫忙勸勸姨母,讓她不用為我的婚事操心。」
「母妃不會同意的。」齊幼蘭肯定地。
溫如水笑道︰「我知道啊,——以我才會告訴你嘛,讓你多勸勸她。」
看她臉上燦爛的笑容,齊幼蘭有種上——賊船的錯覺,心里忍不住懊惱,她今天不應該來東宮的。
見她受到的刺激不小,裴織——貼地讓她先回去歇息,「我會安排馬車送溫表姐回去的,你不用擔心。」
齊幼蘭今兒受到的刺激不輕,她也——心思——听她們——什麼,勉強地點頭,失魂落魄地離開東宮。
溫如水撓——撓頭,歉意地道︰「太子妃,我這表姐是個標準的大——閨秀,可能暫時無法接受,還要你多勸勸她。」
「——事。」裴織擺擺手,「倒是你,是怎麼——服齊老夫人的?」
溫如水臉上的——色微斂,「其實外祖母听我那麼——時,她的反應——齊表姐一樣,當然是毫不猶豫地拒絕,還認為我得——失心瘋……」——
到這里,她有些哭笑不得。
「我當然是努力地勸她,還舉——很多女子嫁人不幸的例子——譬如我娘,而且我——她面前立——軍令狀,一定要做出一番事業,屆時我——考慮終身大事。」
溫如水這——是真心的,也是哄老夫人的。
她不能保證自己不會嫁人,未來的事誰能——得準?萬一她遇到一個願意為她付出生命的男人,一心一意待她,她突然就想嫁——呢?
如果遇不到,一輩子這麼——也——什麼不可以。
不——,這——听——齊老夫人耳里,——成為溫如水想打拼一番事業後、待二十歲左右——考慮成親之事。
女子二十歲後年紀確實大——,但若是像溫如水——的,屆時她能闖出一番事業,背後有太子妃——太子支持,想娶她的人多得是。
外孫女不就是想遲些——成親嘛,完全——問題。
齊老夫人終于——服自己,同意暫時不給溫如水相看親事,甚至還幫她阻擋來自外界的壓力。
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裴織這位太子妃身上。
太子妃要——溫如水搞事業,如果真的能成功,將來溫如水的前程似錦,有太子——太子妃給她撐腰,絕對會比她現——投奔鎮北侯府的表姑娘身份更尊貴,不容人小覷。
雖然這種事听著就是天方夜譚,齊老夫人也不知道太子妃為何會找上她的外孫女,可既然外孫女都投靠太子妃,她能如何?
齊老夫人只能接受,並決定暫時觀望。
裴織听罷,不由低低地笑出聲,朝溫如水道︰「阿水,你回去後,可以告訴齊老夫人,戶部現——搞的玻璃——香皂都是我的主意……嗯,將來等國庫豐盈後,我還會弄出水泥修路,這個你也可以——齊老夫人提。」
溫如水雙眼一亮,「真的,你要搞水泥修路?」
現代人都懂一個道理︰要想富,先修路。
古代的路有多難走,她是——驗——的,就算是——謂的官道,那也不是平坦的,坐——馬車里,能將人顛得暈車。
更不用——古代的官道其實也——多少條,除——一些主干道外,很多地方都——有官道,可想而知古代的交通有多不——利。
交通不方——,商品不流通,南北的貨物無法互通,消息滯後……
這就是古代的現狀。
裴織含笑點頭,「修路是必須的,否則南方的水果——糧食怎麼運得到北方?光靠運河可不行。南方有很多好吃的水果呢。」
「就是!」溫如水猛地點頭,「榴蓮、山竹、荔枝、芒果、木瓜、菠蘿、甘蔗……」——
到最後,溫如水自己都要流口水。
溫如水抓住裴織的手,雙眼亮晶晶地看著她,「太子妃,你一定要努力地搞基建啊。」
她想吃的很多水果都——南方,還以為這輩子都吃不到,如果像太子妃——的那樣,以後交通發達,想吃到還是很容易的。
最重要的是,以後她出行,就不用被馬車顛得苦水都吐出來。
溫如水剛高興——下,突然覺得不對,「太子妃,水泥修路的事,你還——太子——吧?先——齊老夫人——可以嗎?」
她也不是真傻,她知道玻璃——香皂都是裴織給的配方,但這種事她不能冒然告訴不相干的人,畢竟京城里有不少外族的探子,誰知道他們會為——配方做出什麼喪心病狂之事?——
以她就算勸齊老夫人時,她寧願多費些心思,也——提及這兩者。
「不要緊。」裴織微笑道,「我相信齊老夫人,她是個顧全局的,不會輕易泄露。」
溫如水想——想,決定等會兒回去就——外祖母。
兩人繼續——生意上的事——
著,裴織將一疊紙遞——去給她。
溫如水看——去,首先看到——一張紙上丹青筆繪的美人,美人身上穿著漂亮的衣服,戴著首飾,一顰一笑俱是風情。
旁邊空白的地方,畫——幾樣精致的首飾,正是美人身上戴的,上面還配有——明。
接著她——看——二張,同樣畫——一個美人,身上是不同的衣服——首飾——
四張、張五張……
如此看下去,溫如水突然明白,這是裴織給她的設計圖,上面的衣服首飾都可以讓人做出來,放到店里賣。
「太子妃,這是你自己畫的?」溫如水好奇地問。
裴織吃著蓮子百合紅豆羹,淡淡地嗯——一聲。
「原來你還會畫畫,你的字寫得真好看……」溫如水由衷地稱贊,暗忖裴織這樣的,其實也是典型的古代大——閨秀吧。
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果然是從小就——古代長大的。
裴織謙虛道︰「還好吧,都——十幾年。」
精——力者最出色的——是強大的——習能力,——十幾年的東——,怎麼可能不精通?只看她願不願意。
溫如水感慨——後,非常高興。
原本她還有些抓瞎,想著怎麼設計衣服——首飾,讓它們更新穎好看,現下有裴織提供的這些,短時——內就不用自己傷腦筋啦。
「太子妃,你的眼光真好,以後能不能麻煩你也幫忙繼續設計些衣服——首飾?我發現你的品鑒能力非常好。」
溫如水是半路穿——來的,琴棋書畫是不通的,更——有被刻意培養出什麼品鑒能力,現下有裴織補足這塊,她覺得自己一定能做出一番事業。
裴織應下,畢竟這也算是兩人合伙的生意,她出點力也是應該的。
溫如水——東宮坐——兩個多時辰,揣著一疊紙,心滿意足地離開。
她的前腳剛走,後腳太子爺就回來。
秦贄看到駛出東宮的馬車,詢問迎——來的東宮大總管,「今兒來——什麼人?」
「回殿下,是二皇子妃——鎮北侯府的溫姑娘——來拜見太子妃。」
秦贄修長的眉微微揚起,面上若有——思。
晚上,夫妻倆又——書房忙碌。
一人看查看戶部的賬冊,一人窩——對面寫寫畫畫,這是最近夫妻倆晚上辦公的狀態。
秦贄突然問︰「阿識,你要——溫姑娘合伙開店?」
裴織頭也不抬地嗯一聲,「是的。」
「為什麼選擇她?」秦贄十分不解。
這世——比溫如水聰明能干的人不少,太子爺實——看不出溫如水有什麼出色的地方,讓太子妃對她另眼相看。
因為玉米——紅薯的事,秦贄私底下讓人查——溫如水,——莊子時也暗暗觀察——她,很快就將她模清楚。
最後能肯定,這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姑娘,——有什麼大智慧,唯一的優點是識時務罷。
實——于普通,——太子爺眼里,他就算要用人,也絕對不會選擇這樣普通的人。
裴織抬頭看他,朝他笑道︰「殿下,阿水是特別的,有些東——,只有她能拿出來,也只有她能懂我。」
她指的是溫如水的來歷——見識。
但听——太子爺耳里,卻變——個意思。
他的眸色幽深,靜立半晌,輕聲道︰「如此,那孤——幫她一把罷。」
「多謝殿下。」裴織唇邊綻放一個燦爛的笑容,很高興太子爺對自己的支持,更讓她高興的是,他從來不會多嘴詢問什麼。
而且還會幫她擋住外界的質疑,讓她能全心全意地去做想做的事。
如果不是有太子爺擋——前面,她也不會如此爽快地拿出玻璃——香皂方子,因為他的信任,——以她能毫無顧慮地改變這個時代。
秦贄起身,將她抱到懷里,蹭——蹭她溫暖的頸側,柔聲道︰「謝什麼?孤才要謝謝你。」
她給他的實——太多,相比起來,自己——能給她的竟然少得可憐。
甚至唯一能給她的太子妃之位,也成為束縛她的囚籠,讓她不能施展自己的抱負。
可他又舍不得放開她,他想——她——一起,想要晚上摟著她入眠,想要睜開眼楮時——一時——就能看到她,想要他們攜手並肩,站——這國——的最高處,一起眺望錦繡河山。
他想要的太多——……
「殿下,我今兒——阿水聊——一些事。」裴織突然開口。
太子爺心頭微跳,努力讓聲音听起來很平靜,「你們聊——什麼?」
「我們聊——修路的事。」
「修路?」秦贄有些不解,他知道修路勞民傷財,以現——大禹的財力,——能修的只有一些官道,其他的尚且無能為力。
「是啊,我想用水泥修路……殿下不必急,我——你——水泥這種東——……」
太子——太子妃關——書房里,用——大半宿的時——,太子妃詳詳細細地將水泥這東——太子——透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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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稍晚,溫如水回到鎮北侯府。
剛進門,——見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春枝迎——來,恭敬地——︰「表姑娘,您回來啦!老夫人問您可用——膳——?若是——有,去她那里食用些東。」
溫如水笑道︰「正好,我也有事找外祖母。」
春枝微微一笑,恭敬地跟——她身後。
來到齊老夫人居住的主院,溫如水走進去,發現只有外祖母——,其他人都——這里。
「外祖母。」
溫如水先給齊老夫人請安,然後順勢坐——老夫人身邊。
齊老夫人先是問她可用——膳,听她——已——外面用——,揮手讓屋子里伺候的人都下去,問道︰「你今兒進宮,可有見到太子妃?」
「見到。」溫如水知道老夫人想問什麼,將她帶來的包袱拿——來。
她將包袱打開,里面裹著的一疊紙取出來,讓老夫人——目。
齊老夫人也是有眼光的,不由贊嘆地看著紙上的丹青美人,一眼——認出上面的字是太子妃的字。
很快她就意識到這些紙上的東——是什麼,心情不禁有些復雜。
「外祖母,這是太子妃給我的,上面的美人穿的衣服——首飾,也是太子妃親手——畫。」溫如水由衷嘆道,「太子妃真厲害。」
其實不管哪個姑娘,只要——她面前展露琴棋書畫,她都會贊嘆她們厲害。
因為她完全不會,連毛筆字都寫不好,——以會的人——她眼里就變得很厲害。
可齊老夫人不知道她的外孫女是這種德行,听她稱贊太子妃,不由看她一眼。
接著,溫如水小聲地將玻璃、香皂等東——是太子妃的主意之事告訴她,還提——一嘴水泥的事……
齊老夫人臉上露出驚駭之色。
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外祖母,現——您相信——罷?太子妃願意抬舉我,是外孫女的福氣。」溫如水一臉大氣凜然,「如此好的機會,外孫女實——不想錯。」
齊老夫人看她半晌,最後道︰「那你——太子妃好好干罷,希望你不要後悔。」
「外祖母放心,我不會後悔的!」溫如水一臉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