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包圍圈越走越小,眼看就要開始察看這單薄的木制床榻,楚殤半跪起身,抓緊了雪兒的手,只待床板如摧枯拉朽般破裂開來的時候,一躍而起,轉瞬間就鑽出了窗外,速度之快諒兩人肉眼凝視也決計看不清楚殤的動作。
不過捕捉到模糊殘影的兩人也是迅速趕到了窗外,等到兩人四處張望,搜尋著楚殤的身影時,他和雪兒早已藏在了屋檐之上,並沒有被二人所察覺。
只是屋檐再上已是地下空間的上頂,楚殤不能在此隨意穿梭,唯有俯子、匍匐前進,但見鄰屋之中並無吵鬧聲響,趕緊把身邊雪兒抱進懷中,翻身滑下屋檐,悄悄地從窗外鑽了進去。
正如之前所料,房中已是狼藉一片,雖然已找不到藏身之所,但他們也不至于在短時間內回到這個地方來了。只是這屋中景象與剛才那間幾乎無異,這樣子無法找到線索啊。究竟是用什麼方法才能對除自己和雪兒以外的人中招的呢?
楚殤最先想到的便是屋中是否藏有暗器,他們先于自己進入了屋中是以才會造成這樣的結果,倒是他們替自己先踩了雷了?
哪知詳細搜查了一番之後,仍是沒有結果,看來這剛剛有的眉目這麼快就被抹殺了。
不過楚殤也並不氣餒,遇事焦急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對方有對方的目的,從六人的外部表現來看,他們可能是因為某種幻覺,從而尋找著某種可能並不存在的東西,而至于為什麼要讓他們癲狂,也許……
突然一種可怕的念頭涌上了心頭,建造這里的主人還真是用心險惡啊。正因為自己這個變數的存在,幾人才會一齊把自己當成了威脅,而假設自己這個異己早已被排除,這六人對于互相的態度又會如何?
明明可以用毒將他們直接殺死,何必要用這般自相殘殺的方式?難道是為了順應了他們的內心?所謂的惡有惡報,蒼天刻意降下的天罰?
楚殤只覺自己的思維越來越跳躍,腦中那個假設的真相可能與現實已經相差太多了,而且根據外面越發吵鬧的動靜,沒準幾人已經拳腳相向,大打出手了。
現在只有唯一一個辦法,便是尋到這里的庫房,說不定可以找些結實的麻繩,把幾人先捆住再說,「等等。」
循著聲音楚殤很快發現那一堆床榻碎屑之中居然微微凸起了一些,里面露出了一雙膽怯的濃眉大眼。
「你是?」能在這里遇上其他的人來倒是讓他有些意外,明明這里的房間都被那幾人檢查過,應該不可能會漏過床底這種地方。
「額,這位道友外面很危險啊,要不你們先進來說話?」替他將壓在上面的殘骸取下後,一張陌生的少年面孔才在兩人眼前得以展現。
少年的兩頰圓潤,顯是稚氣未月兌的嬰兒肥導致,身形也不很高大,反而有些微胖,頗有種羸弱的富家少爺之感。
「兩位可也是誤入于此?」
楚殤自覺緣由不必細說,也就點了點頭道︰「是。」
「剛才我已經找到了一些眉目,本
可以就此出去,結果機關聲音響了半天不見有門打開,這時听得頭頂突然傳來一聲悶響,嚇得我趕緊逃進了這宅子之中,準備先避一避風頭。」
「也就是說,那時候的機關聲音是你弄的?」
「沒錯。」沒想到自己在不知不覺間被此人救了一命啊。
「總之我們也是發現了這里的機關這才下來的,只是不知道友是怎麼發現這間密室的?」楚殤初見這床底之下居然別有洞天不免心中懷疑,生怕此人便是這地洞的主人,現在需得試探他一下。
「啊,剛才我就在這院子轉了好久了,哪知道什麼線索都沒有找到。」
「那麼你進來的時候有沒有注意過,這里的地面、牆上為什麼幾乎沒有灰塵,就像有人一直在打掃一樣。
「沒錯,這一點的確很奇怪,不過現在可不是關心這些的時候,我們得想辦法逃出去,不然可就要被困死在這了。」
從現在的對話來看,這的確是一個正常人都應該會做出的回答,自己說不定可以暫且相信他給出的一些信息。
「你說過,你之前觸發了某些機關從而得以讓我打開了這通向這里的入口,如果再讓你做一遍,你還可以辦到嗎?」
「我想應該可以,只是,我們該怎麼出去?」
「你是指與我同行的那幾個伙伴?你放心,我可以想辦法拖住他們。」
「額,道友,他們很危險的,已經不再是你熟悉的伙伴了……」
「如果你能有些繩子就好了。」楚殤並沒有理會他的膽怯之處,而是自顧自地開始盤算接下來的事情。
「那,道,道友,你,你,真的要去?」
「當然啊,不然我要一輩子待在這里了。」
「可……好,好吧。」見楚殤已經走到了密室的開口下方就要一躍而出,少年鼓起勇氣勉強答應了他的要求。
重新回到了如同廢墟般的小屋之中,楚殤還是想著遵循之前的計劃,只是還沒有推開門去,少年就從身後抓住了他,「怎麼了?」
「我,我,不會武功,你,能不能……」
「放心吧,等我把他們制服了,你再出來也沒問題的。」
少年還想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走上前來的楚殤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住了他的情緒,隨後轉身帶著雪兒一起走出了門。
沒想到只是一時半刻的功夫,院落之中的情景已大不相同,血沫四散之間,六個高矮不齊的身影激烈地扭打在了一處,不僅披頭散發已無來時的人樣,外衣也已盡數被撕扯破壞,好像幾個街頭打架的乞丐混混在撒潑蠻打。
雖然這樣的懲罰對于他們實有必要,但是如果再堅持下去只怕是要鬧出人命,楚殤閃身進入一間間屋中尋求自己想要的事物,果然找到了這里用于堆放雜物的地方。
這是一根應該用于拉升物品的粗制麻繩,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廢棄的石料、木材,不過都因為之前六人的洗禮,已經沒有了再
打造的價值,變成了實實在在的棄置物品。
穿過正房的旁道,見到六人形勢依舊,楚殤化手中長繩為一桿藤鞭,迅速卷中一人肚月復的位置,拉拽而出,待空中繩索收回,那人也已旋轉著落到面前。不等他站穩地面,就被楚殤拿住了肩頭,轉瞬間他的雙手已背過身去,被麻繩纏繞固定。
將多余的部分用匕首削去,楚殤如法炮制又是抓住一人,幾人見自己盯上的獵物被他人所制,紛紛趕上前來想要奪回,楚殤不慌不忙、身法靈動,等四人想要掙月兌之時,已被楚殤用麻繩捆了個結實,四人還想互相內斗卻也是不能夠了。
見到六人已被俘獲,就連少年異常膽小,此時也不得不因為佩服楚殤的身手而從躲藏的屋中跑了出來,「前,前輩,你也太厲害了!」
「道友何必如此稱呼,我們年紀相若,與姓名相稱即可,在下楚殤,不知道友年方幾何?」楚殤對于前輩這個稱呼現在有些敏感,是以不想再有一個叫自己前輩的人了。
「楚,楚前……額,楚兄武功非凡,想來必是江湖中的大人物,在下並無武功在身,是以剛才沒能出手相助,還請楚兄勿怪。」
「不打緊,倒是這機關之事,還需得兄弟幫忙。」
「好說。」
將六人的束縛再次確認固定,楚殤一手拉著他們與少年並肩而行,倒是整得少年有些慌亂,「楚,楚兄,在下知道你們江湖人士看不慣官宦世家,不過眼下也就沒必要瞞你了,在下姓姚,爺爺、伯父都是在京城做官的,所以受了長輩的影響,我也一直想考舉士,楚兄不會就此討厭我吧?」
「怎麼會,不過我倒是見過出生官宦世家,卻不願做官的人,也許,你可能認識他。」
「楚兄所謂何人?」
「不知你家大哥可是姚晴?」
「楚兄怎會知道!」
「能在京城做官的又有幾個姚家?你放心吧,你大哥與我有恩,只要我力所能及,絕對護你周全。」
「原來是這樣啊,那倒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了。」
「足份尊貴,是小人照顧不周才是。」
「楚兄這麼說可太折煞我了。」
「哈哈,江湖好漢即使只是一面之緣的朋友也會兩肋插刀,與手無寸鐵的百姓也亦不會出手為難,你們姚家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的事,自不會有人來害你,姚兄的觀念是否也該轉變一下呢?」
「是,楚兄說的是,反倒是我對江湖人士有了自己的成見啊。」只是一段簡單的談話就解開了兩人之間的隔閡,而因為這位姚家少爺的出現,楚殤也難免有些想念那個足智多謀的姚大哥來,說不定這一次可能又要見面了。
出了院子的大門,少年不等楚殤先行探路已經急匆匆跑到了那黑洞洞的牆邊,兀自察看著什麼東西,嘴里還不忘念叨︰「是了,是了,就是這里,還請楚兄稍等片刻,我需要模索一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