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鏡頭轉向一家咖啡館的時候, 工藤新一終于——目光移——了左邊的彈幕。
沒有辦法,他缺失的情報實在是太多了。
就算再怎樣百分百正確率的偵探,在了解情報之前, 也沒辦法直接推理出結論啊。
再說了……工藤新一並不是想要偵破一個名為「港口黑——黨首領——動自殺」的案件。
他費盡心力,甘願冒著生命危險, ……也只是想救一個朋友。僅此而已,……僅此而已啊。
【彈幕】已經瘋了。
或者準確——說, 從這個世界開始, 就沒幾個【彈幕】還保持著游刃有余嘻嘻哈哈的狀態。
工藤已經抓住了規律。他一邊留意著——殊的熒光色彈幕, 一邊在密密麻麻、飛速刷過、簡直像是有一整個世界關注著這里似的彈幕里,集中注意力尋找他所想了解的情報。
【彈幕︰
「鯊了我——首領宰宰助興吧……這是什麼地獄?!這不是原作嗎??」
「if線……這是根本沒有被一周目影響過的if線啊啊啊啊啊啊啊——!!」
「讓我們這些眼睜睜看著一周目失敗的——, 再看一遍if線?而且還什麼都沒法做,根本不能——干涉參與……這也太絕望了吧?!?!」】——
不只是你們。工藤在心里想。我們這些親自參與過一周目卻拉不住——個——的——、只能坐在純白房間里動彈不得旁觀著所謂「二周目」的——, 豈不是比你們絕望得多?真——惜你們看不到現在的純白房間,要是能和彈幕交流該多——……有沒有——能和我解釋一下什麼叫做「if線」?「if」……「——果」?——果什麼?——果童話能有一個——結局嗎?
彈幕看不見純白房間,更別提看懂工藤新一的心理活動。他們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二周目、不,「原作」的時間線上。
【彈幕︰
「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我——著急!!大家不覺得時間根本不夠嗎?!沒有刀男子降落到織田作的孩子們——邊, 首領宰就不會暫停計劃先——確認織田作和孩子們的安全!啊、————原——一周目的三天時間才是額外多出——的啊?!!」
「什麼?咦?是啊??——現在又沒有5t5要加入港口黑——黨,也沒有洗衣機和酒廠一哥——動被抓被爆出[——間失格]……沒有這麼多——拖延時間, 剩下的豈不是根本不夠一天的啊??」
「等等!豈止不夠一天, 按照首領宰宰的計劃根本就已經走到最後了…………這一次沒有武偵宰通風報信,中也趕不回——了吧?!」
「豈——修!!這不還是if線經典復刻……刀死我了嗷嗷嗷!話說回——,二周目的攻略組都——哪兒了??」】——
問題。工藤新一也想知。但是他心底已經有了簡單的猜測在逐漸成型……屏幕里已經進行到所謂「偵探社新——」與前輩們交流的場景,工藤看得眼角直抽抽。不……芥川大老師怎麼會是眼神這麼凶惡的、呃, 異能力者?等等,這是國木田獨步?你不是詩——嗎?……啊,谷崎潤一郎, 話說你的異能力是不是該叫做《痴——之夢》?嗯?直美?直美不應該是《痴——之夢》的女——角嗎?怎麼這里又變成了你的妹妹…………等一下,這是誰?……織田作之助?
工藤新一順著三次元——豪的關系意識到不對︰織田作之助不是無賴派的一員嗎?
奇怪。織田作之助,你為什麼在這里?
你怎麼,不和太宰治站在同一邊?
……話又說回——,同為無賴派成員的阪口安吾呢?檀一雄呢?怎麼從——沒在太宰身邊看到這些——的身影,難——說,這個世界里的無賴派並不是朋友嗎?
工藤立刻轉身——看彈幕。彈幕該哭的該嚎的該一刀穿心的都已經在一周目里死——活——了,現在就只是有氣無力、氣若懸絲的︰
【「我就知——……哪怕再看一次我也接受不能……一想到武偵這邊和樂融融幸福大團圓,我卻只能想到這一切、這個世界都是我宰拼命換——的嗚嗚嗚嗚嗚……」
「是啊雖——所有——都沒做錯什麼,但我一想到這個結局就——不甘心……」
「尤其是沒有——知——!沒有——知——首領宰宰到底做了什麼!還一直在誤解他,芥川恨他奪走妹妹,敦是他的下屬,宰宰還默認自己殺了森先生,其實是宰救了森先生的性命……安吾就只出場了海上談判的——麼一面,宰還是作為敵——身份的黑——黨首領……織田作就更別提了,這個刀子精……」
「嗚嗚嗚嗚求求了!你們倒是知——啊!!宰宰求你了,說吧!你為了這個世界都做了些什麼!!!…………雖——是我痴心妄想了。」】
等等,——話說清楚點!——果——以的話工藤簡直想對著彈幕大聲喊,讓彈幕別說一些——像所有——都知——的話,——我不知——啊!!工藤連屏幕里劇情進行到「偵探社新——尋求江戶川亂步幫助」的場面都不——看了,只分出最基礎的注意力停留在——里。他盯著彈幕,腦袋里瘋狂運轉︰
‘世界’。工藤想。又有一個關鍵詞出現了。為什麼是世界?怎麼是這樣宏觀的一個概念……而且按照彈幕的說法,太宰不惜犧牲這麼多,甚至包括自己性命也要保護的世界……並且無法說出口,不能讓身邊同伴知情……工藤立刻回想起自己世界的虛擬現實危機。同樣險情倍出、同樣不允許告知、同樣不清醒過——就只有死,太宰所做的事情,和之前是一樣的嗎?
工藤不知——的是︰太宰的‘書’中世界與‘諾亞方舟’的虛擬現實既相似卻又截——相反,這個世界上清醒的只有太宰一——,他耗盡心力想要保全的正是這個欺瞞了整個世界的謊言……為此哪怕自己無法入夢也沒有關系。彈幕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再說下。他們——像都知——「——果太宰說出了真相會怎麼樣」,並且也不是第一次為了這個「命中注定」而嗷嗷大哭了,便只是嗚嗚咽咽地哭完,接著被屏幕轉移了注意力︰
【「啊一不留神都到這里了……剛剛——算是回憶殺吧?白芥是怎麼在河邊被織田作——撿回武偵的,——後是和武偵的大家相處,等這段過——了就該是現在的時間點了吧?白芥也該——亂步——的‘——的呦’卡——集齊了……」
「一听這句話我心里就一咯 ,說到要集齊的話,織田作——芥川的任務應該是照護他家小孩子?——是這一次也沒有短刀幫忙了,宰宰應該不用派黑蜥蜴游擊隊過——試探了吧?」
「………………也就是說,這一次首領宰宰不用被織田作一槍射穿肩膀了……吧…………」】
什——?!
工藤新一睜大眼楮,幾乎想有個暫停鍵讓他重復確認一下這句彈幕。他看見了但是不敢相信。誰?被誰?被誰射穿肩膀?……他不知——這件事。工藤沉著臉色飛速回憶著。是什麼時候?刑訊室里初見的時候太宰是沒有受傷的。受傷的話他旁邊另兩個擁有異能力的——豪黑——黨不會是這個反應……——就是第三天?在工藤和五條悟努力月兌離地牢的時候?工藤不——得想嘆氣︰你都做了什麼……你都做了些什麼,太宰?若不是你故意放任,又哪里有——能傷害得了你?
同時工藤感覺到純白房間里氣壓低了又低,不用回頭他就知——是另兩個成年——一瞬間爆——的氣勢。他苦笑著想還——純白房間里一切攻擊都無效,同時下意識回想起五條悟同太宰一起墜樓時這——細微的、將——攏向懷里的動作。或許五條先生是知——的。工藤推測,只是,大概也第一次知——射傷太宰的——的名字。
……——是,織田作之助,這又是為什麼?
工藤新一不——白。
這個世界上的「無賴派」,到底怎麼了?
欠缺情報的無解問題暫且放——一邊。工藤意識到這段——用【彈幕】的話——說——「原作內容的回憶殺」快要結束了。他——不及——細想為什麼純白房間里會播放這樣一段內容,但是他——地利用了這段時間,他——白了很多而不解的卻更多了,——是時間卻不會隨個——的意願而放緩流逝。
少年時期的芥川龍之介,拋下受傷的妹妹,孤身一——向六個全副武裝的敵——復仇。
在——里,芥川遇見了改變他命運的黑衣男————
坐在林——的樹樁上,被黑色大衣包裹著的縴細的身形。
背對著月光,看不清容貌。
依稀——辨的,只有裹纏在面孔與蓬松黑——間的蒼白繃帶。
被稱為少年也不為過的年輕聲音。
「等你——白了自己弱小的本質,再——向我挑戰吧。這之前我就替你照看妹妹吧。」*
隨——揮——芥川的攻擊、平靜向前邁步的男——,留下這樣的話語。
這是,無心之犬獲得了感情、卻時時為之悔恨的月夜。
從——一刻起,命運的轉輪便緩緩的、緩緩的、半點不容動搖的,向前轉動。
自——之後,四年半的時光流逝了。
——直到今天。
對命運並不知情的中島敦,攜帶著港口黑——黨首領的信封,走入了武裝偵探社樓下的旋渦咖啡館。
而這一次,並沒有一個頭戴紙袋、嗓音沙啞、名為「津島修治」的年輕男。
提前等在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