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現在可有資格執行任務?」
「哼!」
紅發青年輕哼一聲,轉身向著背後陣法一揮手,陣法上波瀾皺起,一個人高通道顯現出來。
「之前來的比你強的不在少數,還不是空手而歸!」
「這就不勞師兄關心了!」
沒有理會紅發青年的揶揄,楊木帶著青衣一個閃身進入陣法之中。
幾十息後。
楊木落在石山腳下。
剛落下,不等楊木觀察四周,就感到腳下傳來熱意,哪怕隔著靴子,也能感到陣陣滾燙。
伸出右手,心中催動功法,幾息後,手心竟然沒有絲毫土屬性靈氣匯聚。
把青衣放在頭頂,雙手並出,法決加急,又過了十幾息,一絲土屬性靈氣終于緩緩匯聚在楊木手心。
「不用試了,此地收靈石礦影響,除開火屬性靈氣,其他靈氣都被壓低到了極限。」
身後紅發青年聲音響起。
「讓你們走,卻不知道好歹,現在後悔了吧!」
回過頭,看著一臉幸災樂禍的紅發青年,楊木沒有爭辯,偏頭看向不遠處靈石礦洞口。
「這樣的地方凡人不要三五天就會虛月兌而死,就算是修仙者,除開專修火屬性的,也難以長期生活,奴役弟子要如何采礦?」
「自然是靠這個!」
紅發青年見楊木不搭話,也沒有再打嘴仗,伸手一拋,一張符飛入楊木手里。
「清明符!」
思索了一下清明符的作用,楊木心中了然。
清明符有著清熱明神的效果,一張符可以維持七天,但是因為作用並不明顯,于修煉無用,所以甚少有人用。不過清明符最大的特點之一就是成本低廉,宗門平時出售便只要七枚下品靈石,批量制作成本只會更低,用在這里倒是剛剛好。
「奴役弟子每周一張清明符,采礦七日他們就會返回交上靈石,換取新符,這一兩年來,陸續有奴役弟子過了七日都並未出來,剛開始一兩月才有一人失蹤,近幾個月每月都兩三人失蹤,我也下去探查過,奈何礦洞深邃,我又需要鎮守陣法,沒有獲得絲毫頭緒。」
「失蹤的奴役弟子可有什麼特征?」
「沒有,男女老少,各系屬性靈根皆有。」
「可有失蹤大致區域?」
「沒有,一方面入礦奴役弟子為了采礦會不斷轉換位置,另一方面就算是確定位置的失蹤弟子,彼此位置之間也毫無關聯,並且這些位置也沒有發現打斗痕跡。」
雖然對楊木沒好感,但事關宗門任務,紅發青年也不敢含糊,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這倒是麻煩了!」
看著黑黝黝的礦洞,楊木眉頭深鎖。
「你是現在進礦東?還是先做休息?」
等了許久,不見楊木說話,紅發青年向著身後一指。
楊木跟著望去,一棟三層石樓出現在視野里。
「此樓乃寒玉修築,其中寒熱與外面無異,是專門給鎮守者或來訪者居住的。」
看著精美的石樓和邊上一片低矮的石屋,楊木搖了搖頭。
「時間緊迫,我現在就進礦洞內。」
「也好!」
紅發青年在腰間一拂,取出一個玉筒。
「玉筒內是礦洞地圖,只是礦道多變,不一定完全正確。」
點頭接過玉筒,楊木又一伸手。
「再給些清明符。」
「以你的修為還要清明符?」
嘴上雖然揶揄,紅發青年還是扔出半打清明符。
將清明符收進儲物袋,楊木轉身向礦洞內走去。
「坐等師弟好消息了!」
……
一踏入礦道,楊木便感覺一股熱浪襲來。
取出一張清明符貼在身上,熱感頓時消散不少,雖然談不上舒服,但也不至于難受。
正準備給青衣一張,青衣搖了搖耳朵,伸了個懶腰。
「咕咕!」
「妖獸的身體確實強不少!」
收回清明符,楊木輕笑一聲帶著青衣向礦洞深處疾馳而去。
一個時辰後。
楊木最少在崎嶇礦洞里前行了兩百里,礦道卻依舊沒有變化。
雖然早有心里準備,卻還是沒想到會如此深邃。
搖了搖頭,繼續前進。
又沿著礦道疾馳了一個時辰,一條五岔路終于出現在楊木面前。
「總算變了!」
要不是這個岔路的出現,楊木真的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原地打轉了。
拿出玉筒比對了一下,確定位置後,楊木隨便選了條岔道鑽了進去。
一炷香後,又一個岔道出現,楊木再次選了一條。
就這樣走了四五個岔道後,楊木都有些分不清自己位置時,一聲輕哼從邊角一個岔道傳來。
「有人!」
眉頭一挑,楊木小心地向著聲音方向模去。
走出近百丈,轉過一道彎,礦道終于到了盡頭。
向礦道盡頭望去,只見一個老者躺倒在地,身著粗布褲子,上身赤果,一頭白發隨意扎著,滿是溝壑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手邊不遠是一個法器鑿子。
老者雙目緊閉,不斷喘著粗氣。
「哎~!哎~!」
感知了一下老人的修為,楊木漫步走了出去,腳下刻意露出的聲響立刻傳入老者耳中。
原本輕哼中的老者突然渾身一震,驟然坐起。
頭也沒回拿起鑿子向著面前的礦壁鑿去,每一下都充滿了力道。
「你是奴役弟子?」
聲音一出,老者立馬拋下鑿子,轉身跪伏向楊木。
「大人明鑒,晚輩沒有偷懶,只是實在疲乏的很,這才小憩一會。」
看著匍匐在面前,瑟瑟發抖的老者,楊木眉頭一皺。
「我不是鎮守,起來吧。」
話音落下,老者卻沒有要起身的意思,依舊將臉深深埋在地上。
「起來!」
一聲輕喝,老者一顫。
頓了幾息後,這才緩緩起身。
「你為何如此怕我?難道鎮守平時苛待?」
「不是不是,鎮守並未苛待。」
听到鎮守,老者面色一變,腦袋搖的像撥浪鼓。
「晚輩已經在這礦洞中二十有七年了,還有三年就要月兌離奴役,只是年老體衰,每月采礦越來越少,難以達到最低要求,晚輩現在只剩十年左右壽元,若是鎮守怪罪,晚輩只怕要坐化在這礦洞中了。」
「你是哪堂弟子?」
「晚輩之前是百草堂弟子,在宗門靈藥園培育靈草時盜取靈草,被罰奴役半甲。」
「自甘墮落。」
剛剛他看老者雙手指間有著長期采摘靈草的藥繭,這才有此一問,沒想到還真是百草堂出身。
輕嘆一口氣,楊木扔出幾顆水屬性靈石。
靈石落在老者身上,老者雙目圓睜,雙手微顫卻不敢接,任由靈石落在地上。
「大人,這是?」
「這些靈石給你,回答我幾個問題。」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大喜過望的老者連忙趴下,對著楊木狠狠磕了幾個頭,這才小心翼翼撿起靈石。
「雖是奴役,又何必如此卑躬屈膝!」
楊木之前也在幽煞澗受罰過,雖然沒有自由,但也並未搖尾乞憐過,看著一個滿堂白發老者如此,一時間心頭有些莫名。
「大人有所不知。」
老者一邊回答,一邊取出一顆靈氣,緩緩汲取著其中靈氣,不敢有絲毫浪費。
「奴役不同于罰役,奴役弟子會被種下奴印,有奴印者,擅離刑罰地便會爆體而亡,在刑罰地雖不會死,但靈氣吸取會被削弱九成,再加上此地水屬性靈氣枯竭,晚輩已經近十年沒有汲取到完整水屬性靈氣了。」
臉上多了一絲血色,老者收起消耗一半的靈石,有些自嘲的起身說道︰「在這礦洞中,為了一顆非火屬性靈石搏命相爭的都不在少數,晚輩不過磕了幾個頭,又算的了什麼。」
「礦洞里有多少奴役弟子?」
「大概有三百之數,少數和我一樣,多數是受家族師門株連之罰。」
「株連之罰?」
「觸犯道消宗規者,知情不報同罪罰,不知情受其惠輕罰。」
楊木知道問元宗刑罰不輕,卻沒想到還有這株連之說,不過楊木一沒師門,二沒家族,倒也沒有多想。
「奴役弟子失蹤你可知情?」
「不知。」
剛說完,見楊木臉上不好,老者連忙補充︰「但晚輩有一個猜測。」
「說!」
「失蹤的奴役弟子大多挖取靈石速度不慢。」
老者拿起腰間儲物袋。
「大人可能不知道,此儲物袋乃是宗門特制,火屬性靈石只進不出,就算是鎮守也無法取出,當儲物袋達到數額之後,袋口便會散發淡淡紅暈,以此證明我們完成每周任務,據晚輩了解,失蹤的人大多只要三四日就能完成任務數額,算是奴役弟子中較快的。當然,也不是每個失蹤弟子都是如此,這只是晚輩猜測,並無實質依據。」
「火屬性靈石!」
心頭微動,楊木在儲物袋里一翻,取出一顆丹藥,曲指彈到老者手中。
「這個消息還算有些價值,這顆百靈丹送你了!」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雙手捧著百靈丹,老者又跪伏下去。
等到老者再抬頭,礦洞內哪還有楊木的身影。
……
「第十七個了!」
一炷香後,礦道內,楊木繼續疾馳,臉色卻陰郁無比。
離開老者後,他開始逐漸遇到了其他奴役弟子。
楊木本想再多問些線索,相互印證。
接觸下來,卻發現這些人無論男女老少,個個神色木然,雙目空洞,形如朽木。
無論楊木和眉善目許之以利,還是以勢威逼,這些人都沒有絲毫反應,只是機械般的揮動著錘鑿,在礦洞中挖掘著靈石,宛若一群行尸走肉。
細細檢查了這些人的肉身和神魂,楊木發現這些人除了肉身有些虛弱外,並沒有受人控制,但神魂一片混亂,凌亂無序。
在這些人身上,楊木真正感知到了萬念俱寂,心如死灰之意。
一兩個還好,連著十幾個皆是如此,窒息的氛圍讓楊木心里莫名堵得慌。
「他日若是遭遇一樣的奴役之刑,仙道無望,我只怕不會比他們好多少。」
心頭一沉,楊木腳下速度更快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