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家的藥材雖多, 可還是缺——幾味,須得到鎮上去買。
等青硯一臉睡意惺忪地從隔壁起來時,被突然蹦出來的知晚小姐給劈頭蓋臉地罵——一頓, 趕緊屁顛地跑去叫老僕套車, 好去鎮上的藥鋪子拍——板抓藥。
十幾根銀針扎下去之後,知晚看著他後背,雖然肌肉畢現,可真瘦削——不少。
也不知這——日子他是不是都一直這麼病著,三餐有沒有按時去吃,——算仗著年輕,也不能這般禍害自己的身子骨啊!
成天復真的燒得很厲害, 再加上——才那要命的冷水浴,所以施針之後, 他便緊皺著眉頭,閉眼昏沉睡著——……
知晚坐在旁邊, 看著他濃眉間竟然緊鎖不展,才多大的年歲,都微微有——川字紋……她忍不住伸出縴指,想要去撫平。
可挨得近時,到底將手又收——來。
等青硯買——藥後,知晚問︰「老宅子的僕役呢?怎麼連個伺候的丫鬟都沒有?」
青硯道︰「老宅管事的兒子娶親,在隔壁莊子擺酒,老宅子里除——幾個看——的老僕留——下來, 其他的都去湊份子喝喜酒去。我們四少爺——下人難得有這麼樂呵的喜樂日子, ——莫攪——他們的快活,所以我們臨時過來,也沒有派人叫他們——來……」——
在這時, 他們突然——到護院——的小路上有人在喊「柳小姐」,原來——寶夜里起夜時發現小姐不在。她怕驚擾到章家老小休息,便自己出來尋,結果在烏漆墨黑的鄉路上走迷路——,只能撐著傘,頂著大雨喊小姐。
知晚連忙開——後——喚她,讓她——來。這樣一來,總算是來——個頂用的幫手。
正好讓她幫忙去燒水,做——稀爛的米飯。知晚這次開的——子有——刺激腸胃,得喝——米湯墊一墊胃才能喝藥。
知晚怕青硯粗手粗腳燒糊——湯藥,于是讓他在廊下燃起——小炭爐子,自己親自泡藥煎藥。
青硯在一旁幫忙——著扇子,看著知晚小姐欲言又止。他家這位爺兒究竟是因為什麼病倒的,他最清楚,若是不——,豈不是看著煎熬?
所以他小聲道︰「自從看——姑娘您寫的那封信,我們少爺整整二日沒有開口——話。給我們家太太急得差點給他請御醫……而且一路上也是茶飯不思,您也看到——,瘦——整整一圈……」
知晚蓋好藥罐蓋子,沉默地——著青硯——著。
這時——寶正好從廚房出來送熱水,——青硯那話里話——著小姐無情的意思,登時有——不樂意——︰「——你們家的爺會生病?我們小姐在路上時也大病一場呢……」
「——寶,去看看粥鍋有沒有撲……」——寶的話還沒——完,——被知晚突然——斷——兩個下人比慘的話——
寶又瞪——青硯一眼,這才放下熱水去看粥。
接下來青硯又給知晚講——盛家的事情。
譬如那個——來的大小姐一直鬧著要走,也不知是——面有什麼勾搭著她的魂魄,真跟著——魔似的。
至于姑母桂娘,因為跟兒子——不上話也急切得不行……開始有——病急亂投醫。最近特別迷信佔卜一道,又受——人指點,堅信兒子正逢不惑之劫數,所以官運不暢,接連遭貶。若是度過這一溝坎,不——姻緣還是仕途——都能否極泰來。
只是要應劫的道法頗為繁瑣,除——要請一位胡姓的狐仙畫像入府——,須得滿府之人改成帶發修行的發絲,披散頭發,身著白衫,更要日日供奉狐仙瓜果雞鴨。
據——隔壁成府如今陰風陣陣,尤其入夜時,一群披頭散發,身穿白衣的下人們提燈飄來蕩去,時不時在廊頭拐角處,便互相嚇哭幾個。
知晚——得有——哭笑不得,不過這倒是姑母軟耳根的風格,也不知她最近的手帕之交里,哪一位給她灌下的迷魂湯——
這麼的等粥熬好——,藥也煎得入——火候,知晚讓——寶端——去叫醒成天復吃飯喂藥。
可是過不一會,——寶——喪著臉出來——︰「小姐,我伺候不明白這位爺,無——什麼,——是不張嘴啊,鳶兒那麼大點的小孩,都比他好伺候!」
知晚——,將手里的抹布用力往地上一扔,——屋之後對著床榻上背對著她的人——道︰「你在鬧個什麼!都病成這樣,還這麼磋磨自己,你……你是想急死我?」
成天復慢慢轉過身,冷冷看著她︰「你會顧惜我的死活?在你的心里,不是貓狗都排在我的前頭?你在意他們的看法,覺得嫁給我便要受氣,既然我這般無用,將來都不能維護自己的女人,活著何用?倒不如死——輕省……」
知晚看他輕言生死,氣得差一點——忍不住過去拎提他的耳朵!
虧得她從小還以為這位成家表哥乃是仙君一般的做派,冷靜自持,少年有為,原來歸根到底,竟然是個三歲幼童都不如的潑皮!
他不吃不喝的,是作給誰看?難道她還得抹下臉認錯,哄著他吃藥不成?
再——,她什麼時候將貓狗排在——他的前頭?祖母、姑母、還有他的親表妹,哪一個是隨便的貓貓狗狗?
難道要她厚著臉皮,跪在盛家老小的面前,求著人來成——她與他這段私情嗎?
想到這,再想到他一意孤行,在陛下面前再一次自毀前程,自己的這番痛下決心,慧劍斬情絲竟然——成——無用的白費力氣,她一個沒忍住頓時哽咽出聲,哭——出來。
成天復的郁氣一直沒有消散,他——這——自然是賭氣的成分,——是帶——幾分心內的真心話。
她樣樣考量周——,在盛家也一直是比真表妹還要完美的存在,可是她卻從來沒有將他擺在第一位,把他當成是勢在必得的珍寶。
這種落差,不吝于十年寒窗苦讀卻突然發現,自己不光名落孫山——,更離孫山十萬八千里。
從小到大,幾乎從來未曾被人比下的成天復,著實是經歷——一場人生遲來的重擊。
可是眼下,他不過是剛剛起——個頭,那邊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死丫頭片子竟然比他先哽咽哭出聲來。
這叫成天復還如何——得下去?
他趕緊起身,看著立在床前低頭抽噎的晚晚,又看——看左右,最後干脆拿起一旁的褂子給她擦拭眼淚;「我……現在不是還沒死,也沒——你什麼,你便先哭?」
知晚都要被他氣死——,只將拳頭往他的胸口上砸︰「你立意要死也沒人攔著你!只是拜托你別在我眼前晃!等我救的貓狗何止千萬,——是個耗子也得排在你前頭!沒得白白浪費我的湯藥!」
她——完,——將手邊的那碗湯藥連著碗一起摔在地上,然後便是大聲哽咽地哭——出來。
這一路來,她夜里也偷偷哭過,可是從來沒有這般淋灕盡致地哽咽大哭,或者——她許久不曾這麼任性地哭泣。
這次成家三歲小兒利落地爬——起來,很干脆地將知晚摟在懷里,輕拍著她的後背哄︰「不過分開月余而——,脾氣——這麼大——!好好——話便是,怎麼還摔碗?出去轉——幾日,——忘——盛家節儉的祖訓——?」
知晚看他還在氣人,干脆用手又捶他的胸膛,這次卻引得他一陣咳嗽不止。
這次知晚止——哭泣,吸著鼻子又出去倒——一碗湯藥,氣呼呼地板著臉兒——來端給——成天復。
成四郎這次乖巧接過,正準備喝時,知晚告訴他先喝——粥再吃藥。于是他兩口喝完——米湯,然後一口飲干——藥汁。
等吃完——,知晚轉身要出去,卻被他一把拉住手︰「我都吃藥——,你莫擺臉子給我看——……頭疼……」
知晚連忙扶著他重新倒下。他這次的確病得嚴重,風寒上頭的痛苦也是難捱。
于是她伸出縴指,按著頭穴為他輕輕舒緩。熟悉的味道順著伊人袖口領間傳來,帶著蘊著——溫的清香,莫名叫人舒緩——神經——
在知晚看他的濃眉漸漸舒展,呼吸也漸順暢,似乎再次睡著的時候,便收手準備起身出屋,可沒想到卻被他精準地握住——手腕。
他閉著眼楮道︰「哪都別去,陪陪我……」
知晚這段日子一直在哄孩子,現在成天復像鳶兒一樣拉著她不放,也是讓人好氣又好笑。
她到底是沒有動,只是給成天復講——講遇到溫彩雲的事情,又問他鳶兒該怎麼辦?
可是他這個當表舅的,似乎一點也不關心這個私生的表——甥女,只輕描淡寫——一句︰「你莫管,將她放在老宅里,我會叫人看顧她的。你若願意在葉城待著,便多在舅舅家住幾日,這幾天水田里的稻花魚也快上分量——,用來作甜醋魚也不錯……」
看來四少爺喝的那碗米湯很開胃,總算是想著吃的。
不過他讓她在舅舅家多住幾日,卻不太像他的風格,難道他不吃章家表哥的醋——?又或者他知道章家表哥不在葉城?
那天天色微亮,下——一夜的雨總算停歇的時候,知晚便帶著——寶——舅舅家。
也不知是被雨淋——,還是被成天復過——病,還是前——日子的病氣一直沒過,總之第二天知晚補覺起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腦袋昏昏沉沉地又病。這下子,知晚——算想走,一時也走不。
于是知晚干脆有——不起床的理由,只縮在被窩里,看著窗——又淅淅瀝瀝下去的雨簾,喝——湯藥,看幾頁——之後,便又可以什麼都不想地沉沉睡去。
至于老宅子那邊,她——經吩咐——青硯看著他家少爺,按時吃飯吃藥,至于他再不——話,敗著自己的身子骨,也是他自己的事情。
她總不能跟盛家表態絕不會嫁給成天復之後,再腆著臉日日蹬盛家的房。
鳶兒並沒有送走,當盛家那頭來人接她的時候,她竟然直接哭著跑入——知晚的屋子,鑽到她的被窩里不肯出來。
于是知晚只能對盛家老宅來的婆子——,等她將孩子勸哄好——以後,再把孩子送——去。
雖然孩子沒有被接走,可成天復也沒有過來,不過卻叫人送——一——小孩子的玩具,還有吃穿的用品,另——派——兩個丫鬟過來幫忙帶孩子。
除此之——,他還讓人送來——兩大木桶的稻花魚,一條條都是足斤肥碩的樣子。鳶兒和果兒都願意坐在木桶邊,用筷子蘸著黏糯米,然後懸在水面上等著魚兒伸嘴來啄食。
那魚兒的氣力甚大,有時候都能將筷子拽入水里,逗得兩個女女圭女圭哈哈笑。
當天晚上舅媽李氏燒——幾條糖醋稻花魚,還惹得兩個女女圭女圭繞著爐灶哇哇大哭——一場,直到吃飯時,嘗到——湯汁的滋味才算止住——悲傷,女圭女圭們將臉兒伸到碗里,分別吃——大半條——
算知晚病著也覺得很開胃,——著魚肉和自家腌制的小菜多喝——幾碗粥。
葉城的水土養人,每日吃的煎蛋都是從母雞的後面現掏的。知晚的這一場病來得快,好的也快。
不過這日,她正在院子里跟著舅舅一起查看新收上來的藥材時,盛家老宅那邊派人送信過來,——是京城里盛家來人,——來主家。
原來今年正好是盛家老太爺亡故的整年份大祭,盛家人要——來修整上墳。于是秦老太君在收——信後,便干脆帶著家里的老小提前——來,將盛香橋那私女的事情處理干淨再——京城。
雖然陛下親自下——聖旨,為柳鶴疏的女兒立府,——是——人都鬧不清這位柳家的孤女是哪一位。
盛家也算經歷——幾多春秋,家里的僕役也都是用得老道的,——庭上下口風都把得甚嚴,——連桂娘也是被老娘耳提面命——好幾次,甚至謝絕——別家的茶宴,免得走漏——風聲。
倒是慈寧王府的人到處——探,似乎對這種事情異常關心。可惜到處——一番,卻發現這柳家的孤女跟憑空冒出來的似的,壓根無人知道她的底細。
老太君覺得知晚以後一個人立府不容易,少不得要勞動人脈,幫襯著她將——戶支起來,更要親自見一下知晚才好。
等老太君——葉城,自然是要先見一見那個鳶兒的。
老太太是帶著盛香橋,親自坐著車直接來——章家的。盛香橋從知道鳶兒在葉城時,便恨不得插上翅膀來見女兒。
到——葉城後,老太君甚至都沒有在老宅子里稍事安頓,便偷偷帶著盛香橋來到章家。
章韻禮一看秦家老太太親自坐車過來——,連忙領著一家老小到——迎接。
可章韻禮還沒來得及寒暄客氣,——看見一個長得酷似知晚的姑娘急匆匆從車上下來,不顧一旁婆子的阻攔,伸著脖子——喊著︰「鳶兒,鳶兒你在你哪?」——
她的呼喊,正跟果兒在屋里逗蟈蟈的鳶兒一下子從炕桌爬下來,拉開小短腿咚咚咚地往——跑,待看見——盛香橋時愣——愣,然後委屈地一癟嘴哇地大哭——起來。
盛香橋飛撲過去,一把抱住——鳶兒,嗚咽一聲也跟著哭——出來。
知晚也出來迎接祖母,她雖然充作——將近五年之久的盛香橋,可卻時生平第一次跟盛家的真千金見面。
當看見她跟孩子摟抱在一處時,這心里一時也是頗有感慨。
知晚雖然救下——鳶兒,卻並不指望盛香橋能因此而領她的好,畢竟盛香橋性子乖戾也是——家皆知的,——不定還要怪她多事也——不定。
所以她只來到——祖母秦老太君的面前,將頭低低垂下,恭謹地給祖母施禮。
她當初任性不告而別,一個人跑去——貢縣,讓祖母跟著操心,本——不該。現如今她領——聖旨,出去獨自立府在即,再看見盛家的祖母心里一時也是百味雜陳。
秦老太君伸手將她扶起,模著她的臉兒心疼道︰「不是——在川中住得還算服貼,吃得也還好嗎?怎麼現如今瘦得臉上都沒肉——?」
知晚微微一笑攙扶著祖母道︰「祖母倒是愈加康泰,看著臉色也紅潤——不少。」
秦老太君看她似乎病容未減的樣子,再想想老宅子里那個沒去貢縣的活祖宗也是大病一場的樣子。
老太太心里明鏡似的,便也不再問,只吩咐人去扶起跟女兒哭成一團的盛香橋,容得入屋——話。
等入——屋里,秦老太君自然要跟章韻禮和李氏閑話一下家常。
他們雖然先前不曾謀面,然而秦老太君與夏錦溪當年乃是舊識,她跟夏錦溪的兒子自然也有舊話可聊。
談起亡故的母親,章韻禮心內也是頗多感慨,讓他想起以前父母安在時的靜好時光。
李氏陪著聊——一會,趕緊去張羅飯食,卻正看見成天復帶著青硯拎提著食盒子——來。
李氏看見——笑——︰「成大人來便來,每次都拎著吃食作甚?如今我們也算安頓——下來,廚房里的腌肉臘味都有,院子里也有青菜雞鴨,想吃便能整治一桌出來。」
成天復與李氏施禮問安之後,便讓青硯將食盒遞送過去,跟著也——屋子。
那盛香橋看著女兒的兩頰肥潤,雙眼明澈,一看——知道這段日子受到——很好的照顧,一直——懸著的心也算是徹底放下。
余下的時間里,她倒是可以坐著,從容地看著她對面的那位喬裝她多年的假千金。
怨不得她——來這麼久,祖母卻一直不肯讓她出去見人。這姑娘……長得可比她好看多——!
這麼多年的養尊處優的假小姐,無——是皮膚還是身段,都是花季少女該有的充沛火力,沒有當街賣粥,更沒有為——生計跟不上——的男人聲嘶力竭的爭吵,柳眉杏目間都是大家閨秀該有的淡定從容。
也難怪庶妹盛香蘭初見自己時,冒失地問她怎麼鬧出——這副鬼樣子——
想起自己平日攬鏡自照時的眉宇滄桑,可不活月兌是舊日盛家嫡女的冤魂嗎?
出乎知晚意料的是,盛香橋雖然上下仔細——量——她一番,眼色里也盡是——不出的酸楚,可語氣還算平和,只不咸不淡地問詢著她關于鳶兒的一日三餐,以及這——日子的日常,並沒有如她臆想的那般出言不遜,找茬嗆人,只是——幾句後,便摟著女兒默默坐在一旁,——著祖母他們閑話。
尤其是在成天復——來以後,盛香橋更是緊張地一抿嘴,連偶爾幾句冷冷的問詢都沒有。
知晚也沒有想到成天復會來,所以也慢慢地低下頭,刻意不去看他。
祖母此來是當面答謝這幾日來,盛家的私生——孫女對章家舅舅的叨擾。
畢竟鳶兒見不得光,勞煩他們照顧這麼久,總要上——領走孩子,再三感謝。
不一會酒菜擺上——桌子,除——李氏領著婆子制的幾樣菜——,其余的都是成天復帶來的,知晚一看,都是自己愛吃的。
她以前在葉城里時,唯有對吃甚是講求,隔三差五也會犒勞自己去臨鎮縣城下一下菜館子,所以這——菜色一入嘴,便能吃出是哪家菜館的。
這——紅汁蹄花,龍井蝦仁,還有炸酥肉並不是一家菜館里的……可都是她的心頭好。
他這是跑——幾家,才攢——這麼兩大食盒子?
想著那日二人不歡而散,原本以為——此也——無話——,可他今日來——,雖然沒有跟她——話,——是這食盒子攢得有——微妙。
這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似乎滿桌子也只有她跟他心知肚明。
因為村口前天殺——一頭黑驢,李氏買——一大塊驢肉,今天還特意包——驢肉餃子,還——等老太太——去的時候,將餃子也帶——去一。
她們剛從京城里——來,想著院落也沒安頓好,正好整籠屜端走,給家里的哥兒姐兒吃,好墊一墊腸肚。
這驢肉餃子,在京城里也不常能吃到,秦老太君也沒有推辭,笑著謝過。
只是吃餃子的時候,大人們圍坐大桌上吃,兩個小孩子被婆子帶著在一旁吃,鳶兒吃到一半,便過來拽著娘親——要帶娘親去後院看黃狗新下的狗崽兒。
盛香橋起身時,對也撂下筷子的知晚道︰「柳小姐若也吃完,不介意為我引路,在院子里走一走吧?」
她這麼一——,祖母和成天復都抬頭看——盛香橋一眼。可是盛香橋卻假裝沒有看見,看來是立意要跟柳知晚單獨聊一聊。
知晚微笑著點——點頭,然後起身對祖母道︰「我陪著盛小姐在院子後面走一走,順便再摘——瓜果留待你們飯後清口。」——
完便陪著盛香橋,帶著鳶兒出去。
鳶兒不知大人心事,只蹦蹦跳跳地領著娘親去看新下的小狗。
盛香橋板著臉兒,看著知晚拿著籃子,在櫻桃樹下摘著紅殷殷的櫻桃,挑著眉頭——︰「我——來——,你心里不大好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