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覺得一個人已經很煩的時候, 他就總有辦法會讓自己變得更招人煩一些。
克林特帶著蒸汽眼罩仰躺在沙發上——說得就是你，斯塔克。
當然，這不是說他們現在還會有什麼明面上的矛盾, 畢竟這個人向來性格張揚我行我素, 早就在復仇者聯盟建立的第一個月把所有人得罪了個遍。而現在大家早就已經被磨禿了稜角，雖然嚙合得仍舊不算完美，但總歸拼湊成了一個還不錯的團隊。
現在問題在于, 在這個人突然「談起戀愛」之後，他的存在感陡然拔高，到了讓人很難忽略的程度——雖然他曾經也是個讓人無法忽略的人。
比如，他會想出各種各樣拐彎抹角的手段來讓復仇者聯盟的所有成員一起聚會, 並且趁著聚會的機會讓特洛伊先生從威徹斯特趕過來，再喂給所有人新鮮出爐的狗糧。
每隔一段時間的電影之夜，選片風格也變得復雜多變了起來，甚至為了觀察「魔術師到底會不會被幽靈嚇到」, 他們一連看了好幾周的恐怖片。
……超級英雄也會怕鬼嗎？克林特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他只能表示, 在斯塔克工業的最新科技, 4d環繞式投影技術的效果之下, 史蒂夫飛起一盾砸翻了投影儀, 最後的結局人仰馬翻, 只剩下那位復仇者聯盟的編外成員端端正正地坐在沙發上，嘴上說著「真是嚇了我一跳」，實際上卻欠缺夸張的表情。
「那是因為魔術師可以分割自己的思考。」
特洛伊覺得自己有必要強調這一點︰「我們也會覺得害怕，理論上是這樣，但恐懼並不能解決問題，于是就得有克服這些情緒的手段——我們對于身體的控制精度比普通人要高得多。」
「嗨, 說真的，你實在沒必要時時刻刻把自己繃得那麼緊。」
這麼說著，另一個人很快就像牛皮糖一樣貼了上來，兩個體型都不小的成年人佔據了一張小沙發，「除了在床上，我就沒見過你擺出社交表情以外的樣子，相信你的學生們也不希望你一天到晚都保持著蒙娜麗莎的微笑。」
……噢上帝，或者宙斯，或者奧丁，總之誰都好，我為什麼要听他們說這個，克林特表情猙獰而悲痛地捂住了臉，這兩個人的組合真的天下無敵，其中一個人對于社交只有字面意義和淺層角度的了解，而另一個人他壓根就不打算要臉。
快樂都是他們的，而被恐怖片嚇到的只有大家。
就連尼克•弗瑞都覺得很煩。
因為魔術師先生並不想被社會太多打擾，而且涉及神秘的人總要有各種各樣的手段來隱藏身份，因此，他們的關系迄今為止都只是小範圍公開的秘密。但某個從來都張揚慣了的人當然不會止步于復仇者聯盟內部，他在神盾局的新防火牆里都夾帶了大量的私貨，讓論壇里的吐槽帖子一天比一天花樣繁多。
——當然，他們中的大多數人並不知道特洛伊的另一套身份，只知道那是個曾經從斯塔克工業離職的員工，魔術師先生的千層馬甲一環套一環，而且每一段求職履歷都貨真價實。
而這段關系帶來的另一點變化，就是澤維爾天才少年學院和復仇者們的關系變得越來越融洽。
紐約到威徹斯特的距離在鋼鐵戰衣超音速巡航的速度之下基本可以忽略不計，斯塔克完全可以隔三差五就趕到這里來一起吃個晚飯，導致這所學校里斯塔克的粉絲一部分在月兌粉，一部分天天像過聖誕節。
而他們最新的合作研究項目，就是「能否使用絕境病毒來重新修復查爾斯教授的雙腿」。
當然，談論技術只是生活當中的一部分。澤維爾天才少年學院的大多數學生都不太能想象這兩個人到底是怎樣湊在一起的，他們當中最大的聯系似乎就是特洛伊，在斯塔克工業曾經就職過數年，而每一次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們的物理老師都只會豎起一根食指放在嘴唇之前，恪守秘密，一句話都不肯多說。
他們確實有些共同點，都是技術人員，並且從同一所學校畢業，但和這些共性相比，似乎差異才佔了大多數的內容。
比如……直到現在，特洛伊都無法完全理解基于鈀金屬的冷聚變技術，更別說rt單元和絕境病毒，即便把設計報告鋪成在他的面前，也無法根據這些內容進行完整的復刻。
當然反過來情況也一樣，斯塔克同樣想象不到粘土、水銀和寶石到底是怎樣拼湊起和人類外貌相似的魔偶，而它們活動在特洛伊的房間里，每一次一有外人靠近，就會假裝自己只是個平平無奇的掃地機器人。
但誰在乎這個呢？索爾也不會強求自己突然有一天在盧恩符文上大有造詣。斯塔克的桌子上堆著一摞文件，他有一搭沒一搭地翻看著，邊看邊從身後打量在桌前伏案的特洛伊。
「你在寫什麼？我能知道嗎？」
有著鋼藍色眼楮的商人問道。
「論文，關于人偶工學魔術一些新看法，寫完之後打算發回到時鐘塔，應該會被收錄到現代魔術科的內容當中——畢竟就像你知道的那樣，涉及了一些原子物理和核聚變方面的知識。」
特洛伊回答，他讓開半個身子的位置，騰出空間得以讓身後的人看見他面前的羊皮紙。斯塔克原本確實打算認真看看魔術師的論文到底是什麼樣子，但在囫圇吞棗地掃過了第一頁之後就宣告放棄，他大聲抱怨，重新坐回了原來的位置︰「你是講英語的吧？或者作為羅馬尼亞人，說羅馬尼亞語也好啊。」
——現在可是二十一世紀，到底是多奇怪的學校才會要求別人用拉丁語來寫論文啊？而且還充斥著拗口的神秘學詞匯，就連谷歌翻譯都幫不上忙。
在學生時代，他當然也是個全科功課都門門優秀的天才，但就算再天才的人也有了解不深的東西。
「听說傳承科（burcian）里還有用古代烏魯克語的楔形文字寫出來的內容呢。」
特洛伊忍不住笑，他現在也開始享受作為魔術師純粹探索的快樂，就像是如今的考列斯•弗爾維吉一樣︰「說起來，斯特蘭奇那里應該還有傳承自阿斯加德的如尼文，卡瑪泰姬那邊各種各樣的小語種寫出來的資料都有很多，而且有些東西總歸是翻譯軟件表達不出來的，唔——」
剩下的內容被封緘在了親吻里，他們一前一後摔倒在長條沙發上，一個人的手指攥緊另一個人的手腕，膝關節和牙齒都在互相磕踫。一直像是長在臉上的黑框眼鏡也被匆匆忙忙地取了下來，眼鏡片上還有著輕微的裂痕——這件魔術禮裝曾經消耗了他很多心血，修復工作也格外的復雜冗長，如今也已經進行了大半。
……
「那些老家伙們給你寫了信。」
斯塔克說︰「當然，我不是故意拆你信件的，是送信的土撥鼠看上去一副不當面查收就要現場尖叫的模樣——他們邀請你回英國參加什麼社交聚會，你打算去嗎？」
「唔，到現在都學不會發電子郵件的話，應該和現代魔術科也不搭邊。真要討論人偶工學的話，找羅榭更合適，相關的交叉學科也可以聯系蒼崎女士……」
回答提問的魔術師聲音里夾著困倦︰「既然這樣的話，原因就很好猜了，那封信應該是寫給你的，只不過這些大家族的貴族主義者不肯拉下臉，去聯系一個和神秘無關的科學家。」
科學與神秘多年都是保持著對立的關系，有不少魔術師仍舊保持著文藝復興時期的做派，視「現代的魔術」為不入流的小技法。當然，以特洛伊的看法，探尋真理的道路自然是辯證統一的，只不過這種思想在魔術師的世界里過于「先鋒」，響應者不算很多。
「——邀請我？」
「並不是真的要你去加入他們，這些家伙更希望抵達現場的是我，他們應該是想要從我這里建立跟你貿易的渠道。那可是每秒三十億焦耳的能量輸出，能夠支持魔偶原初亞當運轉九百秒的力量，當然會有魔術師為此而心動。」
「……我還以為這個故事都已經退環境了，沒想到現在還要打方舟反應爐主意的人，只不過從科學的世界變成了法師，你們那邊的信息迭代速度要慢好多。」
斯塔克撇著嘴評價︰「我又不缺賣核反應堆的錢。」
而且魔術師的研究千奇百怪，最好不要涉足太多。
那麼不懷好意的社交聚會就最好還是拒絕，他最近收到了不少信件，純粹技術交流的反倒可以留下。澤維爾天才少年學院當中，又有一批學生即將畢業，特洛伊最近受邀要給這些學生們頒發畢業證書，又臨近教師資格證的考試季，滿滿當當的工作安排堆砌在一起，竟然也會讓人覺得充實又滿足。
「……再睡一會，時間還早。」
一只手伸過來捂他的眼楮，眼睫毛掃過手指縫，特洛伊閉著眼楮問︰「你打算深夜再趕回實驗室加班嗎？索爾送過來的那塊可以被鍛造的烏魯金屬，你想出它的使用方法了？」
「都說了時間還早。」
完全沒遵循生物鐘，並且不知道過著哪個國家時差的人隨口回答︰「或許吧，等你什麼時候有空，我還期待著什麼時候能夠擁有一套混雜著魔法和祝福的限定款呢。」
困意逐漸淹沒思緒，關于魔術師的論文，關于烏魯金屬和嶄新的戰衣，學生的畢業典禮和即將到來的考試，還有更多的，屬于他們的，紛至沓來的未來。
——在這條道路上，你看到了美好的風景嗎？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感謝大家一路支持！番外會在之後放出。
在此謹祝福大家學習進步，身體健康，工作順遂。
最近加班巨多更新時間不太穩定，也感謝大家的理解quq
工作和寫作都會加油，與各位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