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歲——十八歲——少年】——
去的——幾年, 紀澤一邊在宮塾里讀書,閑暇的時候便總喜歡跟著李叢。
少年人的精力總是比較大,再加——紀澤性情本就跳月兌, 所以他對很多事情都很感興趣。李叢並不避諱讓他接觸朝堂的事情, 再加——如今李叢信任的很多心月復都是曾經英輝閣的人, 所以紀澤在他身邊——會顯得突兀——
情形日子短了倒——沒什麼妨礙, 可日子一長便難免會傳出些風言風語。
尤其是紀澤是少年人性情,有時候說話做事——愛拘著自己, 便難免說出些落入話柄的事情。
日子一久, 朝臣們對紀澤過多參與朝政的事情便表現出了些——滿, 他們這份不滿倒——全是忌諱, 更多的其實是不滿于李叢對紀澤的縱容。畢竟紀澤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年,偏偏伶牙俐齒,——少年紀很大的朝臣,都吃——他的虧——
事兒……多少有些落人臉面。
李叢心思細膩,對此早有覺察, 卻一直沒有理會。
直到有一日, 有朝臣在御書房議事的時候, 當著李叢的面說了紀澤的——是。
「我朝並非沒有先例,紀澤勉強也算是王爺的獨子, 與陛——親厚些,那是人之常情。」一個老臣開口道, 「只是他性子太跳月兌了些,于政事本就知之甚少,若陛——真打算留他在身邊參政,總該讓他多學學,免得年少無知口出狂言, 擾亂了陛——的英明決策。」
李叢听慣了——些老臣的話,很會抓——點。
他別的都沒放在心——,唯獨對那句「勉強算是王爺獨子」有些——滿。
「勉強算是皇叔的獨子?」李叢聞言皺了皺眉道︰「——是,紀澤並未跟皇叔的姓,當年皇叔——是思慮周全,沒打算讓他襲爵。可如今想來,朕能有今日多虧了皇叔那十年來的——辭辛勞,否則莫說是朕,就是整個大渝朝堂只怕——知會變成什麼樣。」
至于李湛——「思慮周全」究竟指的是什麼,李叢——用明言,對方也該知道。
說到底還——是怕——幫人沒事又瞎猜忌,無端為叔佷二人惹來煩惱,——才索性沒有多此一舉。
或許李湛私心里——麼做,——僅是出于——一層考慮,更多的是因著紀輕舟的緣故。
可在外人看來,能想到的卻只有前者,換句話說,李湛此舉都是被朝臣逼的。
李叢如今提起這茬,多少有些——滿的意思。
誰都知道他——李湛是一條心……
那人忙道︰「王爺對大渝朝鞠躬盡瘁,對陛——護持有加,臣等——都記著呢。」
「既然如此,朕總不能不知回報。」李叢想了想開口道︰「晚些時候朕便著人擬旨,該給紀澤封個名正言順的爵位了。」
對方聞言大驚,一時竟——知該如何反駁。
他明明是來告紀澤的狀,怎麼話題一轉,倒是給對方掙來了一個爵位?
李叢說一——二,當日便著人擬了旨,著封紀澤為「福親王」,取福澤綿長之意。
次日早朝,李叢便讓人公布了冊封詔書,滿朝文武都被嚇了一跳——
紀澤才十三歲,連成親的年紀都沒到,直接封親王著實有些夸張了。
「陛——,——有些逾制了!」
「紀澤並非正統皇家之人,怎可擔親王頭餃?」
「陛——請三思。」
……
眾臣你一言我一語,顯然都對李叢——決定頗為不贊同。
可李叢卻打定了主意似的,壓根沒打算收回成命,于是當日聖旨便送到了王府。
李湛——紀輕舟都知道李叢的脾氣,當即也沒多說什麼——
孩子自幼看著溫潤,實則執拗的很,他打定的主意,——會輕易更改的。
再說,如今眾人早已知道紀澤是李湛的兒子,哪怕他——姓李,——改變不了——個事實。既然如此,倒——沒必要一輩子都避諱著,朝臣們願意說三道四,那就讓他們說吧。
若是此前李湛或許會有些忌諱,可如今李叢已經十八歲了,早已是個成熟的帝王,再加——李湛——已經甚少參與政事,旁人議論歸議論,總不至于翻出什麼浪來。
當日午後,紀澤領了旨意特意去宮里謝恩。
他到了御書房之——,卻听里頭 當一聲,傳來了瓷盞被掃落的聲音。
隨後,他隱約听到了李叢的怒斥之聲……
緊接著一個小內侍出來,急匆匆地道︰「快去宣太醫,陛——手被瓷盞割破了。」
紀澤聞言面上一急,——意識便想進去看看,卻忍住了。
「誰在里頭?」紀澤朝門口的內侍問道。
「戶部的劉尚書。」小內侍開口道。
紀澤聞言挑了挑眉,沒再說什麼,轉身走了。
次日晌午,劉尚書的獨子便因為和紀澤打架掛了彩。
紀澤剛封了王,劉尚書在朝中的地位——算低,所以打架的事情必然不可能太輕易了結,最終還是鬧到了李叢面前。李叢——幾日本就心情——好,一見紀澤臉上還掛了彩,心緒越發煩亂。
「誰先動的手?因為什麼?」李叢沉聲問道。
「我先動的手,看那姓劉的小子——順眼!」紀澤趾高——揚地道。
他此話一出,劉尚書和他那個同樣掛了彩的兒子,面色頓時都有些精彩。
李叢面色就更差了,他本想著紀澤還算聰明伶俐,為自己辯駁一番總歸——至于吃虧吧?沒想到這小子直接將責任都攬在了自己身上,李叢想幫他都無從下手。
「你們倆既然都受了傷,誰都不算吃虧。」李叢瞥了紀澤一眼道︰「但紀澤動手在先,責任自然更大些,便罰你閉門思——三日,想想自己錯在哪兒了。」
「我沒錯。」紀澤嘴硬道。
「你……」李叢萬萬料——到他竟會頂嘴,當即面色就變了。
「我是福親王,他——是一個尚書之子,他與我打架憑什麼受罰的是我?」紀澤問道。
「紀澤!」李叢擰眉瞥了他一眼,強忍著怒——道︰「來人,將紀澤帶入英輝閣關起來,沒有朕的允許不許給他吃的,朕倒要看看他嘴硬到什麼時候。」
他話音一落,當即便有人拖著紀澤——去了。
紀澤一臉不服,臨走前嘴里還對著劉尚書和他兒子罵罵咧咧的。
劉尚書也沒想到事情鬧到了——個地步,更沒想到李叢會當真去責罰紀澤。
今日之事,很快在朝堂中傳開了。
李叢前腳封了紀澤親王,後腳就把人關起來,還斷了吃食。
看——架勢,當真是動了怒。
眾人一琢磨,暗道陛——對這個堂弟的溺愛,倒——像他們想象中那麼夸張。
那孩子心性頑劣,陛——性情穩重,相處久了,陛——對那孩子終究會生出不滿。說不定封王一事只是念著王爺的舊情,卻並——代表著帝王的恩寵。
念及此,眾臣對此前李叢冊封紀澤一事的——滿,便淡了許多。
三日後,李叢——朝後,去了一趟英輝閣。
如今李湛——在這里辦公了,李叢卻一直讓人打理著,倒是沒荒廢了。
紀澤被關到了英輝閣的正殿之中,李叢到了英輝閣之後便直奔正殿。
正殿內門窗緊閉,屋內——沒點燈,光線略有些昏暗。
「人呢?」李叢進殿之後,朝身後跟著的小內侍問了一句。
「回陛——,似乎是在內殿呢。」小內侍道。
李叢聞言大步朝內殿走去,遠遠便看到紀澤蜷縮著身體躺在榻。
紀澤如今已經十三歲,算是半大少年的身量了,再加——他一直在習武,所以並——像尋常少年人那般瘦削,反倒看起來很挺拔。
李叢走到塌邊坐——,伸手在紀澤身——推了一。
紀澤原本側躺著身體,被他——麼一推,便像是月兌了力一般,整個人「攤」到了榻上。
李叢見狀嚇了一跳,尤其紀澤雙目緊閉,看起來竟絲毫沒有要醒來的架勢。
「澤兒!」李叢伸手搭向他的頸間,想試試他的脈搏——
時紀澤終于動了,一——握住李叢手腕,猛地睜開了眼楮。
「你……」李叢半晌沒回——神來,著實被嚇到了。
紀澤見自己惡作劇成功,當即大笑著從榻——坐起來。
「你跟誰學得——些花招?朕冷汗都被你嚇出來了!」李叢道。
「皇兄命人絕了我的吃食,我可不得餓個半死嗎?」紀澤嘟囔道。
「朕——是讓人偷偷給你送——吃的嗎?」李叢道。
「是是是。」紀澤忙道︰「我就知道皇兄——舍得我挨餓。」
李叢嘆了口氣,沒什麼與他說笑的心思。
紀澤有些討好地湊——去,拉——李叢的手看了看。
「先前的傷可好了?」紀澤問道。
「劃了一道而已,沒什麼打緊。」李叢道。
紀澤聞言——才放心,他親昵地往李叢身上靠了靠,倚在對方身——,嘆了口氣道︰「皇兄你——真是的,何苦為了我受他們這份閑氣——勞什子親王我還——稀罕呢,——就是他們當成什麼似的。」
「你——稀罕,朕卻想給你。」李叢道︰「旁的事朕都不在意,可他們說你——是皇叔名正言順的兒子,——就等于說你——是朕名正言順的弟弟嗎?」
紀澤失笑道︰「嘴長在他們身——,讓他們說去唄。」
「你——知道嘴長在他們身——,那為何要去和劉家那小子打架,還故意當著劉尚書的面拉著朕陪你唱戲?」李叢一臉無奈道︰「就那麼想讓朕責罰你——成?」
紀澤忙道︰「我是真看那小子——順眼,早就想動手了。」
「得了吧你。」李叢瞥了他一眼道︰「——回如你所願了,滿朝文武都知道你受了罰,——回倒是沒人再提給你封王的事情了。」
紀澤聞言頓時一臉笑意。
當日他鬧那一出,純粹是不想看李叢被那幫人追著煩,好在有了些——用,沒讓他白忙活。
李叢目光落在少年面上,見他前幾日掛的彩尚未完全恢復,——禁皺眉問道︰「還疼嗎?」
「姓劉那小子還沒本事傷我,——是我故意讓他得手的,——然到時候我臉上沒個傷,咱也理虧的。」紀澤眉飛色舞地道︰「——我打他都是打在實處,想必他回去得疼好幾天,哈哈。」
李叢著人取了傷藥來,親自幫紀澤——了藥。
紀澤那傷本也——,卻還是虛張聲勢地吱哇亂叫了半晌。
自那日後,紀澤在宮塾的行徑越發「頑劣」,經常惹得先生朝李叢告狀。
紀澤「頑劣」的名聲在外,再加——隔三差五就要被「李叢」教訓一番,日子久了朝臣們便不怎麼關注他了。當然朝臣們——關注他的最大原因,是自那之後紀澤很少再跟著李叢摻和朝堂的事情了。
一晃數月,入冬那日,紀澤去找了一趟李叢,朝他辭行。
「父王要帶著爹爹去南邊過冬,我會跟他們一起走。」紀澤道。
「是去江南嗎?」李叢問道。
「經過江南,可能還會繼續往南走吧。」紀澤笑道︰「他們說江南好像也會——雪,父王想找個——雪的地方,最好是暖——一點的。等——完冬天,明年開春我們可能就回來了。」
李叢點了點頭,又道︰「真想跟你們一起去看看。」
「等你——用守在京城的時候,我再陪你去一趟便是。」紀澤道︰「——次到了那邊,我會給你寫信的,到時候拿著我的親王印信,讓他們快馬加鞭地給你送——來。」
李叢聞言笑了笑,開口道︰「去吧,記得早點回來。」
「嗯。」紀澤朝他一笑,轉身便要走。
待他走出幾步,卻又听見李叢開口叫住了他。
「皇兄?」紀澤開口問道。
李叢朝他揮了揮手道︰「路上當心,你的生辰禮朕給你備好,待你明年春天回來,一並給你。」
紀澤聞言忙點了點頭,——才離開。
李叢看著他的背影,片刻後淡淡一笑,那笑容里——由染——了些許不舍。
他的寶貝弟弟長大了,該出去看看——界了。
【十五歲——二十歲——並肩】
紀澤——一走,原是打算第二年開春便回來。
沒想到卻一拖再拖,拖到了第二年開春,他都沒回來。
李叢收到的信,一封接著一封。
信中少年的語氣依舊像從前那般跳月兌,倒是沒覺出生疏和成熟。
但李叢知道,如今的紀澤,說不定已經與他一般高了。
十三歲的少年,如今快十五了……
【……爹爹貪嘴,尤其愛食——里的一種果子,恨不能日日吃個飽。可那果子雖美味,多食卻于身體有損,後來父王便不讓他吃了。昨日爹爹偷偷買了那果子,被父王發現了,父王大怒,便將我打了一頓……】
【我心中委屈,卻無人訴說……後來父王——消,將爹爹買的果子給了我……他只怕爹爹吃多了對身體有損,卻不怕我吃多了生病……我今日思及朝臣們昔年的議論,說我——是父王親生的孩子,如今想來也——是沒有道理……】
【前些日子與師父去鎮——義診,方知百姓心中對你十分敬畏……我告訴他們我去過京城,他們都十分羨慕,托我——次若是見到你,代他們朝你磕幾個頭……師父說,你是個好皇帝,我覺得他說得對……】
【師父要去南邊游歷,沿途給百姓們義診,我打算跟他一起去,暫時便回——去京城了……很掛念你,希望我——在京城,那幫人不會惹你生——……下次若是生——,別摔茶盞,仔細又劃傷了手……茶盞也很貴,摔碎了可惜……】
紀澤每次寄——來的信都是厚厚一沓,里頭盡是些瑣碎的日常,可李叢卻很愛看。
有時候信中會夾帶一張畫過來,都是紀澤畫的,內容五花八門,畫技卻十分平庸。
通——紀澤的信,李叢知道——兩年的時間,他——止是在南方過冬,還去過很多地方游歷。尤其是跟著唐恕離開之後,他一路上見聞頗廣,且經常與李叢分享。
後來,他寄——來的信中,偶爾還會夾著一片風干了的草藥葉片。
李叢倒是跟著他認識了——少從前沒見——的草藥,其中有一些,就連太醫院的太醫們都沒見——
一年,紀澤十五歲,李叢二十歲——
年秋天,南邊傳來了消息,說是有了疫癥。
因為離得遠,消息傳到京城的時候,已經是半月之後了。
李叢拿著那文書,心中百味雜陳,許久都說——出話來。
後來太醫們推斷,——次的疫癥,多半——十五年前京城那疫癥是同一種。
李叢對那疫癥十分熟悉,因為紀澤當時便染——,且險些丟了性命……
李叢連夜與群臣商討了此事,次日便派了人前去協助當地官府,畢竟京城對——種事情比較有經驗,可能會幫上忙。然而京城的人剛派出去——到半月,估模著還沒到地方呢,南邊的文書又接二連三地傳了——來。
文書的內容是,當地有神醫協助,控制住了疫癥,請朝廷不必擔心。
又——了些時日,京城派——去的人回來了,帶來了一個令人震驚地消息……
據說那神醫竟制出了預防疫癥的法子,且試——的人中,八成都沒有再染——疫癥——次派到南邊的人,——僅帶回了——個消息,還將——法子一並帶了回來。
太醫院的人幾經琢磨,都對——法子嘖嘖稱奇。若非派去的人親眼所見,且當地官府的公文——呈報地清清楚楚,眾人多半都會覺得——是天方夜譚,但如今事實卻證明這法子極為有效。
經過太醫院的提議,李叢親自擬了一份聖旨,著當地官府送——位神醫入宮接受嘉獎。
太醫院的人更是摩拳擦掌,都想著能見到此人,與他探討一二……
畢竟做大夫能做到這個份兒上,整個大渝朝恐怕——沒第二個。
入冬後,那位傳說中的神醫終于被召進了宮。
李叢遠遠看著他,只覺此人看著年紀——大,並非是他想象中的老者,竟像個少年人。
直到那少年在他面前恭敬一拜,而後抬頭看向他,李叢才認出對方。
此人——是別人,正是闊別了兩年有余的紀澤。
當然,那個傳說中的神醫並——是他,而是唐恕。
只是唐恕——願受拘束,且自認將半身醫術都傳給了紀澤,于是才讓紀澤替他入了宮。
當夜,京城便落了雪。
李叢與紀澤立在福安宮內的回廊——,看著——頭的雪簌簌落下,心中都感慨萬千。
「沒想到你兜兜轉轉,竟是做了個大夫。」李叢笑道,「而且還是跑來宮中做太醫。」
「我听說太醫院的俸祿還——錯,——才心動的。」紀澤道。
少年已經十五歲了,如今身量幾乎快趕上李叢了。
李叢伸手在他胳膊——捏了捏,開口道︰「結實倒還是結實的,沒瘦。」
紀澤聞言——伸手捏了捏李叢的胳膊,笑道︰「皇兄——沒瘦。」
兄弟二人相視一笑,而後又不約而同地轉頭看著——頭的雪。
「朕記得十五年前的中秋,你得了時疫,朕當時很害怕會失去你,所以跪在王府的院子里朝天地神明祈求,讓他們保你無虞。朕說,你若是能平平安安,朕便做一個好皇帝。」李叢道——
件事情,紀澤曾听紀輕舟——李湛提起過——止一次。
他很驚訝,彼時的皇兄——是個五六歲的孩子而已……
紀澤轉頭看向他,開口道︰「你做到了。」
「你為什麼願意回來?」李叢看向他問道。
紀澤看著他,很想說我——忍心丟下你一個人面對——茫茫的未來。
他們既是兄弟,便該並肩去面對前路,他怎麼忍心自己在外頭快活瀟灑,卻將他的皇兄一個人扔在這四方天地之中?但他想了想,卻沒將——話說出來。
片刻後,紀澤開口道︰「去歲我生辰的時候,師父問我可有什麼願望,我想了想,說希望大渝能風調雨順,——樣你就不必操太多的心了。師父笑我說,沒有濟世的本事,口氣卻不小。」
「你們救了很多人。」李叢道。
「可再厲害的大夫,——救——了天下蒼生。」紀澤道︰「——大渝朝,只有一個人有——樣的本事,那便是你。」
李叢看向紀澤,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來。
紀澤又道︰「今日也是我的生辰,皇兄想不想知道我的願望?」
李叢點了點頭,便見紀澤冒著雪走到了院中,一撩衣袍跪了——去。
「天地神明……」少年清朗地聲音在黑夜中響起,穿過冰涼的雪花,落在了李叢的耳中,「求你們助我,保皇兄一——無虞,平安康健。」他——願望實在是平平無奇,沒什麼新意,听在李叢耳中卻是一個實實在在的承諾。
紀澤——話意味著,將來他會留在宮里,陪在李叢身邊。
如今雖還有親王的爵位,可他既然打算入太醫院做個太醫,那麼往後他陪在李叢身邊,便也——會有人再去猜忌什麼。一個太醫總不至于還能惹了朝臣們的忌諱……
李叢心中一暖,——前將紀澤從雪地上拉了起來。
紀澤看著他開口一笑,道︰「我的醫術可不及我師父,皇兄——會嫌棄吧?」
「朕倒是希望,用到你的時候少一些。」李叢道。
「——倒是,反正俸祿別少了我的就行。」紀澤道。
李叢聞言——由失笑,伸手握拳在少年肩頭輕輕錘了一。
紀澤哈哈大笑,將方才在地上偷偷抓的雪一——塞進了李叢的領口。
「兔崽子!反了天了你……」李叢抓著他就要動手。
紀澤一邊跑一邊從地上又抓了個雪球,「膽大包天」地朝李叢扔了——去。
李叢很快放棄了抓他,——俯身從地上團了個雪球。
福安宮的宮人們听到動靜跑——來看,便看到了——兄弟倆拿著雪球打成一團的樣子……——
頭天地遼闊,卻不及——四方天地里的——點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