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功夫, 早朝的時辰——了。
池州退出了後殿,與其他朝臣一起——金鑾殿的正門——去,而後依著各自的位置站好, 候在殿內等著小皇帝和李湛上朝。
紀輕舟看著紀輕瀾朝她安撫地笑了笑。
他自然不會讓紀輕瀾一個姑娘家和自己一同去面對文武百官, 雖然在他看來, 紀輕瀾完全有這樣的勇氣, 也——以應對這樣的場面,但是——為兄長, 他不——能讓自己的妹妹擋在自己前頭。
「本王都有安排, 不必太緊張。」李湛朝紀輕舟道。
紀輕舟聞言點了點頭, ——今他反倒不怎麼緊張了, 他知道若不是有萬全的把握,李湛是不會讓他出來面對這一切的。
金鑾殿內,百官靜候。
小皇帝——後殿出來,身旁跟著李湛和紀輕舟。
朝臣們大概都听——了一些風聲,看上去各個都面色嚴肅。
以往早朝前, 眾——都習慣在等待的時候竊竊私語一番, 但今日大殿內卻靜得落針——聞。
待百官——過禮後, 池州——自己站著的位置上出來,走——大殿中央朝小皇帝和李湛躬身道︰「陛下, 王爺——前下官與刑部各位大——一起重查的‘現——峰營主帥勾結外敵’及‘前——峰營主帥與二殿下密謀不軌’兩案已經有了結論,今日特朝陛下、王爺秉明結果。」
「嗯。」李湛應了一聲, 道︰「池少卿這——開始吧。」
「是。」池州朝李湛又——了個禮,這才開口道︰「兩件案子還涉及前太傅紀文承獲罪一——,請容下官一並通秉。」
他話音一落,眾——的目光都有意——意落在了紀輕舟身上。
紀輕舟卻面色坦然,只規規矩矩站在小皇帝身後。
「允了。」李湛開口道。
「這第一件案子, ——是現——峰營主帥肖騰雲勾結外敵刺殺梁國公主一案。」池州說著——讓——呈上了幾封信件上來,又道︰「這件案子當時有物證和——證,但肖騰雲並不認罪,堅稱有——在誣陷他。」
當時也正是因為此案的爭議,才有了後頭重查二殿下和紀家的案子一——……
池州說著又讓——請了幾個證——上來,他指了指其中一——朝眾——道︰「劉啟在大理寺任職,擅長勘察鑒別筆跡印信,這——有他歷年來幫助大理寺乃至刑部勘察和鑒別過的文書記錄,一共涉及二十一樁案件,涉及鑒別文書五十一封,涉及鑒別印信八十九枚,每一樁案子的鑒別結果在大理寺和刑部都有記錄,其中出錯的次數是——零次。」
池州說罷,朝臣中響起了零星的小聲議論。
這個劉啟別的本——有,但鑒別之術十分有名氣,大理寺和刑部——多——都听說過他。
「由劉啟來做鑒別一——,想來各位不會有疑慮吧?」池州開口道。
話都說——這個份兒上了,眾——自然不會有疑慮,況且證據都擺在那——,但凡劉啟撒了謊被——拆穿,那罪名——不是鬧著玩兒的。
「劉啟,‘現——峰營主帥肖騰雲’案的相關信件都是由你來鑒別的,結果——何?」池州開口道。
劉啟朝池州拱了拱手,又朝小皇帝和李湛——了禮,這才開口道︰「下官不才,——別的本——,但這鑒別之術卻是家傳的,自認——未出過錯。肖統領一案中涉及的幾封信件,筆跡都與肖統領相去甚遠,印信也都是仿制的。」
他說著將信件打開,和肖騰雲的筆跡做了對比。眾——雖然並不懂得——何鑒別筆跡,但卻看得懂,劉啟稍加解釋眾——能看明白其中的蹊蹺。
「肖統領處查抄的幾封信件,其中尚未寄出的信是模仿了肖統領的筆跡,另外幾封則是假裝狄國——的。因為並——有抓——傳信的——,所以下官只能將涉案的幾個證——筆跡做了對比。」劉啟道︰「鑒別結果是,指認肖統領的證——中,有一——的筆跡與那信件筆跡十分相近,——以確定是此——假扮狄國——口吻——了那幾封信誣陷肖統領。」
池州適時開口道︰「相關證——下官已經協同刑部的大——一起審理過了,那——是前——峰營主帥周楚的副將,因為他堅信當年周楚的——情是遭肖騰雲陷害,所以對肖騰雲一直懷恨在心,這才用了同樣的手段報復對。」
他話音一落,——有一個刑部的——將口供呈給了李湛。
「證——就在殿外候著,陛下和王爺乃至諸位大——若有疑問,——傳他上殿回話。」池州道。
眾——聞言不由大驚,雖然猜——情有蹊蹺,卻——想——此——竟然是周楚的部下做的。
「那刺殺梁國公主一——呢?」有——開口問道。
「此——也已經查清了,動手那——雖然當晚就伏誅了,但下官與刑部的幾位大——將當晚在場的——一一查問過了。原來當晚動手的——原本是因著與秦二公子的過節想要朝秦二公子——凶,卻誤傷了公主殿下,——想——有——借此大做文章,這才有了後來的——情……」池州道。
當晚秦錚與——峰營那些——在宴會上發生了口角,——後秦錚也動手打了——,此——有許多——都看見了。
至此,這個案子的真相——算是大白了。
「陛下,王爺,此案的前因後果——是——此。」池州開口道。
「有——有疑問嗎?」李湛開口道。
眾——自然不會對這件案子有任何的疑問。
實際上,信件的——情弄清楚了以後,這件案子——有什麼懸念了。
「那麼接下來,咱們來說一說第二件案子。」池州開口道︰「也——是上一件案子中偽造信件誣告肖騰雲之——所指控的——情……」
池州話音一落,——有——呈上了第二個案子的證物。
「去歲,時任——峰營主帥周楚被部下肖騰雲告發,說他與二殿下欲趁著——帝重病之際謀大逆——帝大怒,著——連夜抓了周楚,在他的營帳——搜出了這些信件……信件皆是他與二殿下往來商討‘大逆’之——的內容。」池州道。
池州著——將那些信件一一打開,朝著眾——展示。
此時劉啟打開了另外幾封信件……
「這是二殿下的筆跡,這是周楚的筆跡……」劉啟將幾份信件擺在一處,開口道︰「這樣低劣的模仿痕跡,若是換做——前有——找本官鑒別,本官只怕要笑掉大牙了。」
池州著——拿著幾份信件在朝臣面前走了一遭,殿內頓時鴉雀——聲。
不為別的,只因那信件上的筆跡正——劉啟所說,根本都不用鑒別,哪怕是略通書法之——也——以輕易判斷出來是假的。
「筆跡——假的程度自不必說,這印信甚至連周楚的字都——錯了。」劉啟冷笑道。
眾——聞言都低頭不語,顯然這案子比肖騰雲那案子要簡單明了的多……
「傳肖騰雲。」李湛冷聲道。
他話音一落,肖騰雲——被帶了上來。
池州看著將那幾封信拿——肖騰雲面前,開口道︰「肖統領,請你朝陛下、王爺以及諸位大——說一說,當年這周楚營帳——搜出來的這幾封信究竟是怎麼回——?」
肖騰雲面色蒼白,眼底帶著幾分青黑,顯然這幾日受了不少折磨。
不過這折磨卻不是因為被刑訊,而是因為得知去歲的——情終將大白于天下……
「信不是我——的,我什麼——都不知道,只是為了前程朝陛下告了個狀而已。」肖騰雲啞聲道︰「這信上二殿下的印信是仿制了他的私印,我一個武官怎會知道他的私印長什麼樣子?」
他話音一落,眾——面上登時不約而同露出了幾分復雜神色。
肖騰雲這話說——了關鍵,整個朝中能知道二殿下私印的——,只怕——幾個。
「知道二殿下私印的——不多,卻也不是——有。」池州道。
「是啊。」肖騰雲道︰「但——帝是二殿下的兄長,他總該認得出那印信的真假吧?」
肖騰雲這話再一次說——了關鍵。
信或許不是——帝安排的,——帝不——能認不出二殿下的私印,也不——能認不出對——的字跡,——他為什麼還是會信了這幾封信上的內容?
「此——的疑點,當年不是——提出來。」池州開口道︰「當年太傅大——數次朝陛下——諫,堅稱此——不——草率,——多久……二殿下的府上——搜出了他與紀太傅往來的信件。」
池州說著又有——呈上了幾封信件。
池州這次都——麻煩劉啟,自己將那信件拆開,將信——的內容朝向眾臣開口道︰「紀太傅學識過——,他的書法在大渝朝的文臣中若是稱第二,——敢稱第一,——是——帝和王爺的字,也是他一手——出來的。」——
池州手——拿著的那蓋著紀文承印信的紙上,那字跡卻平平——奇。不用劉啟來甄別,在場的任何一個與紀文承打過交道的——,都能判斷出那信不是出自紀文承之手。
「經下官和刑部諸位大——查證,當年——峰營主帥周楚與二殿下一案,包括紀太傅一案所涉及信件皆為偽造,陛下、王爺及諸位大——有疑義 ?」池州開口問道。
眾——都沉默不語,殿中的氛圍幾乎降——了冰點——
都知道池州這一系列的舉動,自始至終幾乎——有提過那個——,——他字字句句卻又都在指向那個。這一系列用來給周楚、二殿下以及紀家滿門定罪的信件,——有一份是真的,且都假得離譜。
任誰當時只要稍加甄別,都能知道這些信件做不得證據——
當時那案子還是那麼「順理成章」地定了性,周楚滿門被斬,二殿下圈禁皇陵,紀家滿門獲罪……
「傳——證……」池州開口道。
他話音一落,——有侍衛帶了七八個——來,眾——定楮一看都頗為驚訝。
只因這些——中,竟還有上一任的內侍司總管姚長安。
「當年偽造這幾封信件的——已經被滅了口,因此——法再查實,但搜查——峰營和二殿下王府的——卻都找——了。」池州開口道︰「當然……他們的口供也證實不了什麼,只能佐證當初被搜——的信件並——有藏在隱蔽處,都是在書房最顯眼的地——發現的。」
「姚長安,當年你是自始至終唯一一個一直守在——帝身邊的——,對于這件案子,你——有什麼要說的?」李湛開口朝姚長安問道。
姚長安跪在地上朝小皇帝和李湛磕了個頭,這才開口道︰「老奴自幼——在宮中伺候,深知不——窺探主子心思的規矩,——帝對于此案的看法和安排,老奴一概不知。老奴只記得案子發落前那一日,——帝召見了——多。」
姚長安此話一出,朝臣中頓時有幾——面色蒼白。
李湛目光冷冷掃過眾——,沉聲道︰「——帝召見——,與此案有什麼關系?」
「——帝詢問了他們對于二殿下和紀太傅的看法。」姚長安道。
眾——聞言頓時開始有些躁動,只因他們知道,——帝這一次的詢問應該對于案子的發落有著至關重要的——用。想來——帝在那個時候心中多少也會有些猶疑,所以才頻繁宣召朝臣,詢問他們的意見。
此時,金鑾殿內,晨光初現。
朝陽——大殿東側的窗口照——來,映得殿內火紅一片。
姚長安于這晨光中,依稀想起了那日——帝寢殿中的一幕︰
彼時——帝已經病入膏肓,連起身都困難,整個——只能勉強靠著床榻坐起來。
那日他幾乎將六部中所有信任的——都叫來問了一遍,所問的問題不過是︰
「愛卿覺得二弟——何?」
「愛卿覺得太傅此——何?」
病重的——帝心中在忌諱什麼,眾——心——都清楚,——敢在這個時候觸了他的霉頭,所以他們的回答都謹慎又謹慎,生怕一言不合落得和紀文承一樣的下場。
「二殿下年輕氣盛,尚需要磨練。」
「二殿下性子確實莽撞了些……」
「二殿下畢竟年幼,不懂得體恤陛下的苦心……」
「太傅大——得了——帝的囑托,對陛下和二殿下都是一樣的愛重。」
「紀太傅向來在朝中都極有威望……」
眾——一——落井下石,卻也——一——在——帝面前為他們求情。
唯一為兩——竭力——保的李湛,早在前一日——被——帝遣出了京城。
那晚,——帝最後見的——是四殿下和老王爺。
他們說的話,徹底讓——帝下定了決心︰
四殿下朝他說︰「太傅自始至終都是更喜歡二哥一些,當初臣弟與紀家三小姐定了親,太傅——是失望,他心中屬意的女婿向來都是二哥不是我。」
老王爺則朝他說︰「三殿下是堪當重任之——,由他輔佐太子殿下,大渝朝當會安穩。」
安穩。
骨肉親情,師徒之誼,都比不過這個詞在——帝心中的分量。
他要保他的兒子坐穩這個龍椅,就必須做出他認為萬——一失的取舍。
至于舍掉的是什麼,他來不及想,因為留給他的時間已經——少了……
「陛下,王爺……」池州開口道︰「當年的案子——是——此,——有任何證據——以證明周楚與二殿下謀大逆,也——有證據——以證明紀太傅參與其中……——前定罪的信件皆被推翻了,所有建立在信件之上的口供依律也都做不得數。」
此時刑部尚書開口道︰「依著大渝朝的律例,疑罪。」
「結論呢?」李湛冷聲道。
他話音一落,殿內頓時響起了竊竊私語之聲——
已至此,殿內任何——都知道此案是怎麼回——兒了——
實上,哪怕在此之前,——多——也隱約都能猜——真相是什麼。
今日池州帶——翻案,能為周楚、二殿下及紀家洗清冤屈,這結果已經是眾——能接受的最大範圍了——李湛這話竟還在追問結論,難道除了還涉案之——的清白之外,李湛還想拉「——帝」出來鞭尸不成?
「王爺……案子的結論已經——清楚了,周統領、二殿下以及紀太傅都是冤枉的。」張尚書開口道,「今日池少卿與諸位刑部的大——能將案子重新查清楚,還給他們清白,乃是功德——量的——情,想來周統領與紀太傅泉下有知,也會深感欣慰。」
張尚書是朝中的老臣,——是懂得分寸,他知道——情繼續追究下去實在——益。
尤其對于李湛——今的立場而言,他冒著壓力做——這個地步已經是仁至義盡了,若再追問下去,——難免讓——情變得難以收場,那樣的局面是誰都不願意看——的。
「本王覺得還不夠清楚。」李湛冷聲道。
「王爺……——帝已然賓天,許多——情已經——法挽回,請王爺三思。」又有一個老臣出來開口道。
李湛面上帶著冷意掃過眾——,那目光帶著幾分譏諷。
紀輕舟立在一旁看著李湛,知道李湛這一次不打算妥協,想要將——情徹底翻出來——
他也知道,這樣一來李湛面臨的將會是什麼局面。
在這個時代,君為臣綱,李湛若是公然出來「審判」——帝的罪責,那麼哪怕——情最後徹底說清楚了,李湛卻也不得不背負「不臣」的罪名。
紀輕舟知道李湛或許不在意這些,——他在意。
他不想讓李湛背負這些東——,不願意……也不舍得。
「陛下,王爺。」紀輕舟突然——小皇帝身後走出來,而後跪在地上朝兩——磕了個頭。
眾——都一怔,目光紛紛看向紀輕舟。
「——今案子已經水落石出,那麼我紀家的罪責是不是——免了?」紀輕舟開口問道。
李湛怔怔看著紀輕舟——有說話,倒是一旁的刑部尚書開口道︰「依著律例,是這樣的,自今日起紀小公子——不必再在宮中為奴了。」
紀輕舟聞言又朝小皇帝和李湛磕了個頭,然後轉身朝刑部尚書躬身——了個禮。
隨後他當著眾——的面,月兌去了身上的蟒袍,只剩一身雪白的中衣穿在身上。
李湛立在殿中望著一身白衣的少年,頓時意識——了少年要做什麼。
少年知道他要做的——情,不想他背負「不臣」的罪名,所以要代替他去尋根究底!
與此同時眾——目光齊齊落在紀輕舟身上,——見少年轉過身朝眾臣施了個禮,開口道︰「諸位都是——父的同僚,今日既然重審舊案,但周統領和二殿下都不在場,我——斗膽代表——父朝諸位以及陛下和王爺討一個公道。」
紀輕舟話音一落,殿內頓時——炸了鍋一般。
他們——前還在擔心李湛會揪著不放,——想——按下了葫蘆起了瓢,這紀小公子竟有——此大的膽子,要在此時尋根究底!
「這件案子害得周統領滿門被斬,二殿下被圈禁皇陵,我紀家更是家破——亡。今日既然證實當時——為證據的信件皆是偽造,指控的罪名根本就是莫須有,那麼總該有——為這冤案負責吧?」紀輕舟不卑不亢地立在殿中,質問道︰「當年負責審理此案的是刑部還是大理寺?下令定罪的是誰?——刑的又是誰?」
紀輕舟聲音不算洪亮,但落在眾臣耳中,那效果卻——悶雷炸響一般。
李湛看著他,下意識——想上前阻止。
然而此時紀輕舟卻不經意將一只手放在了小月復上。
眾——不知紀輕舟有孕一——,此時透過他身上寬大的中衣也看不出什麼異樣,——李湛卻知道他那動——多半是在安撫月復中的胎動。
那一刻,李湛心中一動,頓時——明白了少年這舉動。
就像他想不顧一切去為了少年討回這個公道一般,對——此舉何嘗不是顧不一切的想要保全他?
那一刻,李湛心中突然生出了幾分滿足感。
不管少年這舉動是出于什麼,于他而言那意義——異于是「同生共死」一般。
「此案上——帝,下——在場的每一個——,——都有罪責。」李湛突然開口道。
李湛這話一出,殿內頓時又是一陣騷動——
時隔須臾,李湛這話的立場卻截然不同了。
若是紀輕舟質問之前,他這話——等于是主動去「審判」——帝,——紀輕舟質問在——,他這話再說出來,——算是回答紀輕舟的質問,語境中「審判」的意味頓時——了,取而代之的是「自悔」。
「本王身為——帝的兄弟和臣子,既——有盡——規勸之責,也——有及時阻止冤案的發生,本王願意代替——帝自悔,並竭力彌補。」李湛開口道。
李湛話音一落,龍椅上的小皇帝突然開口道︰「我和皇叔一起。」
小皇帝話音一落,滿朝文武皆驚,這還是他臨朝以來第一次在眾臣面前發表意見。而且他此時神態十分嚴肅,絲毫——有——前每次上朝時那昏昏欲睡的模樣。
小皇帝這一表態,殿中的情勢驟然——不一樣了——
是池州——為大理寺少卿,自領了「失察」之責;緊接著刑部尚書也跟著一起領了責……眾臣紛紛跪地跟著領責。
一切就像一個輪回一樣,他們昔日的怯懦和躲閃,今日一概都還了回來。
哪怕——帝已經不在了,甚至周楚和紀太傅也已經不在——世,——多——情卻不會輕易過去。
紀輕舟看著百官,只覺十分諷刺。
當年為著不敢惹怒——帝,除了李湛之外——有一個——敢出來說話,——今又因著李湛和小皇帝,他們紛紛出來領責。
紀輕舟——以理解,在皇權之下並非——都有置生死于不顧的勇氣,哪怕換做是他,也未必能做得更好。他只是覺得這一切有點——笑,那個時刻他才徹底理解了李湛為什麼——來——想過要做皇帝。
哪怕擁有了第二次——生,手——握著一堆籌碼,李湛也——來——有肖想過那把龍椅。
因為這一切,對李湛真的——什麼吸引力。
紀輕舟甚至有點慶幸,幸虧李湛不想當皇帝,不然他非得連夜逃跑不——……
下了朝後,紀輕舟與李湛立在金鑾殿門口看天,兩——沉默著誰也不說話,卻仿佛都知道對——心——在想什麼。
案子終于結束了,——兩——心中都——有暢快之感。
相反,那感覺令——覺得空落落的,只因他們努力換來的真相,並不能彌補任何——情。
死了的——已經死了,真相並不能讓他們活過來。
「王爺,紀小公子……」董棟走過來開口朝兩——道︰「今日紀府已經解封了,工部會著——去修繕,紀姑娘說今日就想搬回去,讓屬下來問問紀小公子是否一起回去?」
紀輕舟聞言一怔,這才意識——紀家的案子結束之後,他今日在這宮——有身份了。
依著規矩,他自然也不能繼續住在英輝閣——……
他和李湛此前並未正式討論過案子結束之後的——情,他猜想李湛或許也還——想好。
此前李湛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翻案一——上,紀輕舟知道今日那翻案的過程雖然看上去並不曲折,但李湛卻在背後默默地做了許多——情。不然一切不——能像今天看起來這麼順利,滿朝文武甚至——有任何——開口提出異議。
「那我——和她一起回去看看吧。」紀輕舟開口道。
董棟聞言看向李湛,李湛擰了擰眉卻——說什麼。
紀輕舟——今既然已經恢復了自由身,不再是宮——的內侍,那麼他做任何決定——都不需要再征求李湛的意見。哪怕明知道自己提出來意見,對——一定會听,但李湛還是克制住了自己。
紀輕舟的自由是他好不容易換來的,他甚至比對——都更珍視。
紀輕舟身上穿著白色的中衣,外頭披著一件披風。
他轉身朝後殿的——向走了幾步,突然頓住腳步朝李湛道︰「王爺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李湛︰……
「但是我——能得——找小山借點茶葉回去,總不能讓王爺第一次登門連口熱茶都喝不上……」紀輕舟玩笑道。
李湛望著少年眼底染上了一絲笑意,語氣也帶著幾分玩笑道︰「那本王——‘撥冗’去你家——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