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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床時,聞鳴玉並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勁,一切照常,洗漱更衣,用早膳。

然後,就去書房上課。

路上照到太陽,頭有點暈,手心微微發燙,但癥狀太輕微,他並沒有放在心上。

有時候,別人可能比本人更容易看出問題。

三喜心細,擔憂地看著他,「公子看起來沒什麼精神,是身體不適嗎?」

聞鳴玉偏了偏頭,「還好……吧。」

他抬手模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感覺溫度挺正常的,就搖頭說沒事。

三喜便說︰「近來天冷,公子要注意多穿點,這時候最容易感上風寒了。」

聞鳴玉點頭,謝謝三喜的關心,但對這些小病,並不怎麼在意。感冒發燒什麼的,他以前都是靠自愈,吃藥要花錢,完全沒必要,等多幾天,自己就會好。

于是,聞鳴玉覺得自己身體好,朝三喜擺了擺手,很瀟灑地表示自己不需要加衣服,但一腳踏出門,被外面呼呼的妖風一吹,發絲飛舞,冷冷地拍打在臉上……身體很誠實地打了個哆嗦。

他果斷轉身退回去,從三喜手里接過一件厚外袍,瞬間就暖和了。加上抵御寒風傷害的buff,他又可以了,甚至走到書房,額頭還冒出了一層薄汗。

順利上完課,聞鳴玉把自己的課業拿出來,龔學看了之後,進行點評,說他想法雖然青澀但很有個人的獨特見解,再繼續深想下去,會有意料之外的收獲。

然後,聞鳴玉又默默地拿出了自己被穆湛批過之後,他又重新修改補充並潤色的成果。龔學眼前一亮,毫不遮掩地夸贊︰「不足之處都改了,還有一些我都沒想到的細節,不錯,你都能當自己的先生了。」

聞鳴玉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我遠沒有到那樣的程度,是、有人指出我的問題所在,我才……」

「是誰?」龔學很感興趣,以為是教他的博士之一,還想跟對方談談。

聞鳴玉干巴巴說︰「……是聖上。」

龔學︰「……」

哦,那就算了。

過了一會,龔學還是忍不住問︰「聖上經常會檢查你的課業嗎?」

聞鳴玉搖頭,「沒有,只是偶爾。」

龔學心中訝異,越發不明白聖上到底是怎麼看待眼前這個少年了。

「這是不可多得的榮幸啊。」龔學感慨了一句,多少人千辛萬苦想把自己的折子遞到聖上面前,都不一定有那個機會。但聞鳴玉的課業,卻能讓聖上看到,這是受寵的小皇子才有的待遇啊。

「之前你寫的那篇小策論,聖上有看嗎?」龔學問。

「沒有。」

「那有些可惜了。你寫的雖然只是個很粗略的政策構思,但想法很好,值得展開來詳細探討,若是能得到聖上認可,日後你參加科舉考試,殿試或許……算了,不說那麼遠。」

龔學下意識就按照平常對監生的要求和期待來跟聞鳴玉說,但以後聞鳴玉會走哪條路還未可知。他及時收住話頭,繼續看他的課業。

聞鳴玉則有些出神。一件事情,別人說得多了,他多少也會往心里去。他忍不住想,自己未來到底要做什麼呢?

以前,他每天都為了賺錢發愁,心里的想法就只有掩飾omega的身份,按部就班讀書考試,然後找個安全的小星球定居,做一份普通安穩的工作。伴侶什麼的看緣分,不過很大可能是自己一個人過。這就是他的人生計劃。

但是,後來突然穿越到了這里,計劃全都被打亂,他每天想的就變成了刷暴君的好感度,然後找機會離開皇宮。可離開之後要做什麼?

他目前學業很好,也很喜歡其中的充實感,如果排除穆湛這個因素,他或許真的會走讀書人的路,考科舉,努力爭取做個小公務員。但他是穆湛的人,只能在他允許的範圍圈里活動,沒有自己選擇的自由,他要是敢提出離開,惹怒了穆湛,後果不堪設想。

而且他十八歲前,會迎來發情期,那時候絕對不能待在穆湛身邊。如果逃跑成功了,他就更不可能去考科舉,因為那是獵物主動送上門。

所以,最後還是要逃跑,出去做個打工人,賺錢養自己。

聞鳴玉埋頭學習,想著在離開前,能學多少是多少。

午膳,聞鳴玉自然還是和穆湛一起吃,吃得很飽。趙德全就提議說御花園的菊花開了,適宜散步觀賞。

穆湛對賞花並不怎麼有興趣,懶散地瞥了聞鳴玉一眼,「想去嗎?」

聞鳴玉懶得動,只想躺著,就搖了搖頭,笑著說︰「我覺得在這里和陛下聊聊天就很好了。」

穆湛掃了一眼他的肚子,淡淡說︰「還是走走,否則孤日後可能要看到一個胖到肚皮破了的人,傷眼楮。」

聞鳴玉︰「……?」

所以問他意見干嘛,還人身攻擊!

御花園里。

聞鳴玉和穆湛慢悠悠地散步賞花,一群宮人簇擁著跟在後面,隔著一段距離,是穆湛要求的,不喜別人離得太近。

一開始,聞鳴玉還挺有精神興致,和穆湛並肩一起走,看著燦爛綻放的菊花,品種繁多,色澤艷麗。但慢慢的,他的步子變慢,落在了後面。

穆湛皺眉停下,回頭說︰「你怎麼那麼慢?」

午後的陽光灑落下來,映在聞鳴玉臉上,宛如攏了一層朦朧的金色薄紗,襯得他俊秀的容貌越發驚艷。他駐足在那,似乎在出神想著什麼,听到穆湛的聲音,抿了抿唇,下意識展顏一笑,就立刻邁腿追上去。

穆湛等著他過來,卻沒想到,聞鳴玉剛走出一步,身體就像是突然被人抽走了骨頭一般,軟軟地向前倒了下去。

穆湛瞳孔驟縮,面色一變,腦子里什麼都來不及想,下意識就伸手把人接住。觸踫到皮膚,才發現他的體溫燙得驚人,臉上透著不自然的酡紅,無意識地張著嘴,急促喘息。

瞬間,穆湛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他的語氣陰森恐怖,仿佛在對死人說話,「那麼多人,就沒有一個發現他生病了?」

宮人面色煞白,跪了一地。

太極殿。

氣氛極為陰沉壓抑,所有人跪伏在地,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自從聞鳴玉暈倒之後,御醫來看過,藥也熬制了讓人服下,但他就是遲遲不醒,臉色更是越發糟糕,像是在承受著什麼巨大的痛苦。

數個御醫輪流把脈,戰戰兢兢,恐懼不已。

穆湛冷聲說︰「什麼情況?」

御醫跪地,聲音控制不住有些發抖,「聞、聞公子的病情,癥狀似風寒發熱,但脈象古怪,是臣從未見過……臣無能……」

「意思是,你們都沒有能力治好他?」穆湛森冷的聲音,宛如來自地獄。

御醫不寒而栗,把頭更深地埋在地上,瑟瑟發抖,「這、這病情不尋常,並非普通發熱,恐是中了臣未見過的毒,懇請陛下給臣一個機會,臣立刻去研制解藥。」

穆湛︰「要多久?」

「這個……臣也不知。」

「所以,你根本就沒有辦法,只是拿做解藥來當借口。孤要你們這些廢物有什麼用?全都拖下去!」

「不!陛下恕罪,臣家中還有妻兒,臣不想死臣不想死……」

御醫劇烈掙扎,淒聲求饒,但穆湛听了,沒有一絲的動搖心軟,而是面無表情地冷聲說︰「是嗎?覺得一個人死太孤單,那孤就成全你,讓你的妻兒在黃泉路上陪你。」

那御醫瞬間僵住,面白如紙,倒在地上,其余御醫也一下噤聲。殿內極為安靜,只有人被拖下去,布料摩擦過地面的輕微聲響。

穆湛這半年內,極少殺人,看起來脾氣變溫和了許多,他們差點都忘了,這是個暴君,手上沾了數不清的血腥人命。求饒,不可能有用,只是變相加速自己的死亡而已。

趙德全站在殿內一角,手腳發冷。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那樣,如此強烈地希望聞鳴玉平安無事,快醒過來。

不知是老天爺听到了祈求,還是那麼湊巧。

床上瘦削的人影忽然發出含糊的聲音,十分難受地蜷縮起身體,閉著眼楮,朝床沿坐著的穆湛蹭了過去,手指無意識揪住了穆湛的衣服,動作間透著全然的信賴和親近。

他很勉強地睜開一點眼楮,咬牙啞聲說︰「我沒事……別殺御醫,可以嗎?」

穆湛低頭看他,眼里充斥著殺意和戾氣,「你還有心思管別人?」

聞鳴玉竭力忍著什麼,渾身疲軟乏力,只能輕扯一下穆湛的袖子,再次輕聲說︰「陛下,求求……」

穆湛沉默了一會,就在聞鳴玉又要合上眼楮時,森冷道︰「孤先關著他們,你要是死了,如此無用的人,孤也不會留著。」

聞鳴玉松了口氣,皺著的眉舒展開來,虛弱地笑了一下,「謝陛下,我會沒事的。」

但那聲音弱得,仿佛隨時都會死去。

穆湛的臉色依舊黑沉,沒有殺人發泄,心底的暴躁煩悶越發嚴重,看向聞鳴玉的眼里也透著殺意。

這樣無故荒謬的死法,還不如死在他手里。

所有人都不知道,其實御醫看不出病癥很正常。因為聞鳴玉根本就沒有生病,直到一股灼熱從體內涌起,火苗舌忝舐燒遍全身,他才明白過來,他的發情期提前了。

更準確來說,是因為頻繁使用抑制劑,導致身體系統紊亂,出現了早期的假性發情。

它和發情期的癥狀十分相似,身體發熱,手腳發軟,渴求被alpha擁抱,深入標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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