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朱水清也說,「溫氏,你擺明就是挖個坑給大家跳,若你當初不答應賒米,我們都好好的,什麼事兒也沒有!」
「就是!之前裝大方,不過才過半個月,就來逼我們還了。呸,沒本事裝什麼爛好人!」
「總之,要米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
溫小米臉上被人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她怒了。
不過,兩個孩子比她還憤怒。
一鳴捏著一對小拳頭,小臉漲得通紅,沖那婦人吼,「不許欺負我娘親!」
寶珠也氣沖沖地道,「你太過分了,快給我娘道歉!」
那婦人面對這一對被激怒的小獸,便有些心虛地往人群里躲。
「你別以為躲起來就看不到你!」
兩個孩子不依不饒,想追上去給溫小米討公道。
「一鳴、寶珠,回來。」
溫小米把孩子喚住回,掏出帕子,擦去臉上的唾沫,把帕子丟在地上。
她嘴角上揚起詭異的弧度,忽地拍出一掌。
眾人只覺得眼一花,那帕子像是被什麼擊中,成了無數碎片。
被風吹起,如殘花點點。
大家不禁心頭一跳,駭然。
只是輕飄飄的一掌,就將帕子打成這樣,若是打在人的腦袋上,那豈不是剖瓜一樣簡單?
溫小米一聲輕嘆,「哎,跟我家相公學了幾招防身術,可練了這麼長時間,才這麼點兒水平……看來要加強練習了,莫辜負我夫君的悉心教導才好。」
眾人瞳孔驟縮,原來她跟許如風學了武藝!
嫁過來這麼點時日,就已經這般厲害,那許如風的武藝高成什麼樣兒了?不敢想象!
還有,許如風這麼寵愛她,他們還作死的得罪她,惹怒了許如風,人家一個手掌拍來,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大家忌憚了,害怕了,溫小米又抬起了手,還是那樣漫不經心的一掌。
只听「砰」的一聲,給她吐了口水的那婦人身邊的一塊大石頭,應聲裂開。
大家驚呼,不約而同的往前逃開。
這婦人直接嚇得跳起,隨之狼哭鬼嚎的跪地上求饒。
「如風媳婦饒命啊,我方才是吐了口痰,可不知怎的,不小心吐到了你臉上……我以後再也不會了,你饒了我吧。」
溫小米悠悠地道,「這位嬸子,我方才是在打一只偷吃了我家大米卻又拉了一坨屎的惡心大老鼠而已,也沒把它打死,怎的就把您給嚇著了呢?」
這婦人一听,越發害怕,一面哭一面磕頭,一個字也說不出了。
「嬸子,地上涼,起來吧,啊?」
溫小米只說了這麼一句,便不再管她,對大家說,「各位鄉親,我並非有意為難大家,而是想告訴你們,那些米,並不是大風刮來的。是我們全家挖藥材、日夜忙碌了好長一段時間掙到的錢,買來的。當時見大家困難才借出去的,不成想,反而被你們說了一通,這心啊,真是涼透了。」
這些人一想也是,便有些羞愧,都沉默了。
馬婆子吶吶道,「可你讓我們眼下一下子還回來,真的很難。」
等的就是這一句!
溫小米勾唇一笑,道,「還不了?那就跟我一塊兒開墾土地,一面挖藥材一面種植啊。只要從現在開始干,這十來斤米,不出三日便還回來了。」
說著又嘆氣,「真想不明白你們,那日個個在我家豪言壯語,憧憬未來,只覺得一條康莊大道在腳下伸展。結果第二日就慫了,這麼多人,居然沒一個動手的!」
「是,我是被火燒傷了,可這不影響你們挖藥材吧?大多數人都認識葛根,挖了賣到藥鋪去就有錢,為何就不願意干呢?」
眾人面色訕訕,都不約而同的低下頭,。
有名漢子就苦笑著說了,「如風媳婦,不怕你笑話,我們一輩子都沒去過幾回縣城,一想到要和里邊的有錢人打交道,這心里就發慌啊。藥材這件事是你帶頭的,你一倒下,大家前怕狼後怕虎的,就沒心思弄了。」
立即有人附和了,「可不?就好比今早上,大貴大年他們是去挖了,可陳老三那三個就想著要去告發。你說,這多可怕?」
溫小米冷冷地道,「怕什麼?餓死都不怕了,還怕那三個渣滓?」
「這個掙錢法子,大家一致認同,還發過誓,絕不往外說的。他們不干也就罷了,還要舉報,讓大家吃牢飯,那咱們就不必同他們客氣,往死里揍就是了!」
她俏臉上如同罩了一層寒霜,身上散發出一股霸道與威勢,讓不自覺的想要服從。
不等大家說話,她又道,「況且,我的計劃很好,咱們是進可攻退可守,哪怕他們告到衙門,也有了退路,憑什麼要被他們牽著鼻子走?」
她的話,擲地有聲,面容英氣凜凜不可侵犯,大家都羞愧不已,頭都快垂到胸口了。
這樣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都知道為了生計而奔波、謀劃,他們這些人卻怕冒風險,寧願挨餓,也不敢去嘗試,真是連她的手指頭都比不上!
「如風媳婦說得不錯。前面有大道不走,龜縮在暗處苟活,那是愚蠢的!」
村長沉聲道,「陳老三、許明慶、王五六,你們三個,給我滾出來!」
人群里靜了一霎。
朱水清漲紅了臉,結結巴巴地道,「我當家的,他、他病了,這會兒在家躺著呢,沒來。」
「別以為沒來就能躲過去。」村長冷哼,「另外兩人呢?」
有一個漢子道,「村長,我來的時候,去陳老三家喊了一聲,沒有人應,怕是他偷偷去縣城了。」
村長面色一變,「這個畜生,是想害死大家嗎?」沖這個人瞪眼,「你怎的現在才說!」
被這麼多人注視著,這漢子無比羞窘,黝黑的臉都紅了,搔搔頭,「我、我一時沒想起……」
有人道,「村長,趕緊讓人去追這癟三吧。」
村長在思考,溫小米搖搖頭,「這會子追不上了。」
「那怎麼辦?」大家都沒了主意。
「不怕,大家回去先把土地修整好,然後等陳老三回來,逼問他是否真報了官,咱們估算衙門何時來人,再進一步打算。」
事到如今,也只能是這樣了。
眾人點點頭,只是方才被溫小米激起的那一點信心,又蕩然無存。